蘇澈掛斷電話不久，空白的飛機就已準點降落，沒有任何延誤。
“佬。我到啦！我現在在往行李轉盤那里走，我們在哪個門見？”
她發來消息，打斷了蘇澈的思緒。
“12號門吧，離轉盤近。”
“好的好的”
二人約定好見面地點，蘇澈啟車轉向，開往出口處接機。
剛剛老媽發來的照片尚未能從腦海中抹去。
平心而論，相親對象的顏值幾乎可以說是自己身邊所有見過的人里最高的，哪怕是俞汐學姐，都隱隱被壓制了一頭。
俞汐的情況蘇澈很清楚，自小就是頂級保養，先天五官立體精致，后天養護處處到位，不留瑕疵，從她那白如雪蠟般的美腿就能窺探一斑。
但照片里的人，給人的感覺已經超越了尋常女性能夠擁有的資本了，
她的氣場是會讓人瞬時間沉陷進去的，甚至有些害怕靠近她會顯露出自己的平凡的，某種…神圣感。
這種級別的女人，會激發男人的自卑心理，認為自己配不上對方，進而遠離。
如果不是老媽搭線，單讓蘇澈自己去面對，那他的選擇一定是“我不配，先告辭”這樣。
“想不到，老媽竟然也能有這樣的資源。”
對于這次相親，蘇澈的心態是“看看真人符不符合照片就行”，而非一定要發生什么，或是走到一起。
他對女神的態度，更多的是好奇。
不如說，接觸過的所有女性里，唯一能完美代入到照片當中的存在，就是亞里女神了。
“別人的氣質好像都不太能匹配。”
蘇澈得出結論。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老媽說就算我同意了，對方最快也得在半個月后安排出時間，所以……急也沒用，隨緣就好。”
“至于好處……好像也沒什么。”
“老媽說公司現在外面欠了好幾百萬債務，一時半會兒還不上……”
“emm……總之以后別讓我替她還錢就好。不會做生意還硬做，真是無語。”
蘇澈搖了搖頭，罵罵咧咧的將車開到指定地點，停在門前，視線掃向12號門出口。
此刻，出口處人來人往。
一大波下機旅客推著行李箱往外走，有不少老外，金發碧眼。
看來是國際航班到達了，比較好分辨。
“浦西機場很大，空白走到這里大概得花20分鐘，而且取行李保底也要10分鐘，加起來半小時。我得跟她保持聯系。”
蘇澈將車牌號用飛信發了過去，并且還告知了車的顏色和型號，
空白回復了個女仆掩嘴笑表情包，打趣道：
“哇，佬的車這么好呀？這得挺貴的吧？”
“借的。”
蘇澈直接不演，“我很窮，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當代練掙你錢。”
“噗……你真的窮嗎？”
“當然了，家里養三只貓都養不起，再不想想辦法就揭不開鍋了。”
他認真說道，“所以接到你之后，我可能沒辦法請你吃大魚大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壞水兒大法·降低預期》，效果是通過哭窮的方式讓對方下頭，用以減少接觸的總時長，這樣自己可以早點脫身。
戰術評級為31下子。
空白聞言，反應并非常規。
“好呀，那我請你吃唄，房租我來續嘛，佬，你都陪我玩了，我怎么還舍得讓你花錢呢？你說是吧？”
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不對勁。
等會兒，她剛剛說什么？她想續房租？
不是說好了的只住兩天嗎？
蘇澈盯著屏幕，略微警覺。
自己的技能打俞汐學姐無效也就算了，但是對付這區區網友，怎么也會Miss掉的？
不應該。
他不敢接話了，怕越接，越被空白找到破綻。
有時候，沉默才能更加適度的拉開距離感。
幾分鐘后，蘇澈望向車窗外的視線，驀然聚焦。
霎時間，緊縮的瞳孔，鎖定了與其她旅客根本不在一個圖層的某個女生。
——「她夸張得像人偶。」
這是蘇澈對空白的第一印象。
之所以一秒判定，是因為她的身材，已經極致到猜都不用猜。
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甜美可人的黑長發，清純又顯身材的白裙，巨大的、貼著兔耳朵貼紙的行李箱……
她的視線也掃向自己的車，旋即，標致的小臉上甜甜一笑：
“佬我在這里！”
她加快步伐，拖著行李箱快速走來。
蘇澈拉開車門，下車迎接。
“你這……”
“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她停于他身前5米處，松開拖桿，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攝人眼球的胸脯幾乎將回頭率拉滿。
蘇澈感覺眼睛都被晃得發花了，
而且，空白這姑娘，長得也十分的帶感，
是那種巴掌大的瓜子臉，五官線條柔和，有一種南方江南水鄉的溫婉美，
肉肉的腿，纖細的腰，平坦的腹，飽滿的臀……
一看就是沒少健身，把該練的地方都練了，為的就是在面基之日一鳴驚人。
“你很好看。”
蘇澈克制的夸贊了句，
然后幫她拿起行李，高冷轉身，打開后備箱。
“是嗎？只夸一句哦？”
空白似乎在現實里是那種很黏人的性子，跟在他身后，距離不超過3米，追問不舍。
“嗯……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客戶。”
他背對著她，繃著臉，盡量表情平淡。
她聽罷偷笑了一下，旋即趁他不注意，往前一挺——
“哎呀，不好意思，佬，我沒看路，撞到你了。”
充滿彈性的“咚”一聲悶響，從某人背后傳出，
蘇澈差點沒被這一下子給懟進后備箱……
woc…這是要我命啊這是。
他覺得，空白可能在搞一些操作，但是沒有證據。
“你小心點，別冒冒失失的，怎么跟你在游戲里的時候一樣，走路不看左右。”
“嘿嘿……”
她靦腆的笑了笑，沒有接茬兒，而是直接繞向副駕駛。
蘇澈關上后備箱，揉了揉自己的背部，感受著那一下子這輩子都沒有體驗過的余味。
那是一種被巨大號氣球給擠了一下子的觸感，
但當然了，不同的是，空白比起氣球更有質感，并非里面是空的，而是沉甸甸的，實體性拉滿。
他帶著復雜的心緒回到駕駛位，打開定位，將導航設置到目標酒店。
“餓不餓？先吃飯還是先放東西？”
“餓。超級餓。”
說這話的時候，空白一直在扭頭看向這邊。
蘇澈被她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發麻，因為他從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一種類似于「色欲」的東西。
是錯覺嗎？
他不好說。
這么有資本的女生，一般情況下，不可能缺少異性的追捧。
她也沒必要對我產生任何興趣，理論上是這樣的。
蘇澈并不知道某人是帶著任務來的，只是點了點頭，啟車出發——
“那就路上看到什么想吃的就吃什么吧，先往酒店的方向開。”
“好。聽你的。”
空白瞇眼笑了笑，很配合的樣子。
至此為止，她都沒有表露出任何危險性。
除了顏值和身段兒遠遠超出預料之外，二人的面基還是比較順利的。
蘇澈安心的開著車，跟著導航前行。
一路上，空白沒有主動搭話。
蘇澈也比較冷淡，是不主動開口的類型。
這就導致，空氣當中的氛圍比較尷尬。
兩人不像是一起去打游戲的朋友，
而像是剛在網上剛認識1天就見面了的P友。
蘇澈嗅到了這樣的氣息，琢磨著，該如何分出精力跟她聊點什么。
他也不知道，為何空白在身邊時，跟姜奈在身邊時帶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姜奈也算是網友，可她自帶一種親切感，類似青梅竹馬，沒有任何溝通上的阻隔。
空白的味道就完全不同了，她是適合在陰暗空間里一起做點什么的那種，且完全沒必要考慮除此之外的事情。
用比較貼切的方式描述就是——「工具感」十足。
“對了，衣服的事情……”
“放心吧，佬，都已經寄到安全的位置了。是跨國郵寄哦，我自費的，很貴的說。”
“……好。”
“還有，我給你帶了伴手禮，不過現在沒法給你，得等到酒店了安置好了你躺下之后才能領取。”
空白神秘提醒道。
說話的同時，視線看向正前方窗外，好像在說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沒有任何表情。
“哦哦，好的。不過什么禮物非得躺下了才能拿啊？”
“哎呀，半夜你就知道啦。”
“好吧。”
“等等。”
蘇澈狐疑的又追問了句：“半夜咱不是要開荒嗎？不得通宵嗎？”
“是啊，是要開荒啊。”
空白點頭，“也確實是要通宵。”
“那……”
“不過佬你玩累了躺5分鐘拿一下禮物，不也是可以的嘛？勞逸結合，對吧？”
空白沒說，這5分鐘的開始，將會換來保底10天的壓制。
至于游戲什么的，電腦里的游戲可以直接摒棄了。
再好玩的游戲，也沒有真人好玩。
“行吧。”
蘇澈點頭應下。
隨著車行旅途過半，車廂里，蘇澈抽了抽鼻子，隱約嗅到了一些不是很明顯的香氣。
類似香水，又似空白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
味道很淡，不細嗅，不能發現。
蘇澈在意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頭部倚著窗沿，輕閉著雙眸，處于半夢半醒間的狀態，
顯然是在飛機上坐久了，非常疲憊，需要補眠。
他不知道，她是在為了晚上的計劃養精蓄銳。
每一秒的閉目養神，對她而言都十分珍貴。
在她腿上，還擺放著一個挺大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單肩包。
不知里面裝了些什么。
空白的行李總共就這兩份，一個行李箱，一個單肩包。
一般來說，如果不代購東西或者有大件的話，一個行李箱完全足夠了。
但她的包里，明顯也存放了不少盒狀物，外角輪廓方方正正的，令人生疑。
算了，她的私人物品，我不能過問。
蘇澈還挺有原則，此刻按下了好奇心，收回余光。
大約在半小時后，開到了導航定位的地點。
酒店名為「星旅」，占地面積不小，招牌很新，門口還有停車位，停車免費。
蘇澈將車停在里面，招呼空白下車。
“我們到了，再睡的話，可就容易著涼了。”
“啊…”
空白美眸微睜，抬起素臂，掩住小口打了個哈欠。
“這么快呀？我才剛一閉眼……”
“沒睡醒嗎？”
“嗯……”
“那，飯還吃不吃了？”
蘇澈琢磨著，是否應該讓她先上去睡個覺再說？
“不是很餓……”
空白果然搖了搖頭，表示在飛機上已經享用過餐盒里的小餐包，可以先去睡覺。
“剛剛你不是還說餓得不行嗎……？”
面對她的矛盾，他有些費解。
但女人的心是善變的，誰也不知道她每一秒會產生哪些變化。
“嗯嗯，那是那個餓，這是食物的餓，不大一樣。”
空白拉開門把手，先讓胸出門，然后費力的踩下了車。
蘇澈也走到后備箱幫她拿行李，隨后將車上鎖。
“我已經辦理好前臺手續了，這是房卡，放你身上嗎？”
“好呀。”
空白笑盈盈的拎著包包，另一只手接過了房卡，沒有拒絕。
蘇澈拖著行李箱，與她一前一后步入酒店。
“您好，歡迎光臨星旅電競。”
前臺處的工作人員禮貌的對賓客表示歡迎，蘇澈和空白順利的走進電梯，一路上暢通無阻。
電梯需要刷房卡才能使用，空白輕車熟路，刷下房卡，等待電梯上行。
悶窄的空間里，只有她和他二人。
上行的過程非常緩慢，因目標樓層是8樓。
每往上進一層，蘇澈都有一種危險臨近了的第六感。
是錯覺嗎？
她背對著我的樣子……好像……有點奇怪？
一動不動……
不對。
她在笑。
她好像在笑。
因電梯內部四面都很光滑，類似鏡子。
所以能反射出身前站立的她的表情。
雖然模糊不清，但也看得出，她已咧開嘴角。
“空白，你很開心嗎？”
蘇澈不解問道。
“嗯？沒有哦。”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但是，雙手按住了單肩包的動作，卻十分微妙。
“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對。”
“是嗎？哪里不對呢？”
伴著電梯門的叮咚一聲提示音，她邊將雙腳邁向門外，邊騰出一只手拉向他的手腕。
這樣的邊界穿透感，讓蘇澈瞬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在往龍潭虎穴里面行進。
“怎么了，佬？你怎么腳步這么沉呀？是走不動路了嗎？”
“啊，你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剛剛開車累到啦？”
“那一定很需要休息了，對吧？”
空白拉住的手腕關節處愈發用力，愈來愈痛。
“來吧，我們一起先小憩一下，然后再打起精神去吃東西，回來之后再開荒一整夜，如何呢？”她提議道。
“好。”
事到如今，蘇澈只能點頭，看看她有什么說法。
——嘀嘀、嘀！
房卡刷開的房間號是8025。
蘇澈前腳剛入門，
不過半秒，
就聽到身后咔噠一聲。
空白將門給反鎖了。
并劃上了鐵質的滑鏈，上了第二道鎖，防止任何人打開。
因未插入房卡，所以屋里沒電，環境很黑。
旅行箱轱轆的聲音傳來，被她推到了靠右手邊的桌子的角落。
而她自己，則是轉身走向衛生間，并直接將隨身攜帶的健身包一樣的鼓鼓囊囊的單肩包背了進去。
“佬，你先坐到床上等我一下，我上個廁所就出來。”
“哦。”
蘇澈想問，“那你為什么不插卡開燈？”
但沒說。
他怕她尿急，或者肚子不舒服，是來不及操作。
便也不急，就這么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觀察起屋子內部環境。
由于是大床電競房，所以內部格局是一衛、一床、一桌、一沙發、一隔斷，兩個電腦桌。
桌子上兩臺電腦，配置蠻高，但沒通電。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
蘇澈點了點頭，覺得這里是可以玩一宿的好地方。
回頭一看，雖然房間黑暗，但也能隱約看得出，沙發附近，居然還有一個形狀不規則的軟椅，以及一個秋千一樣的吊籃座位，
在那斜下方，還有一個巨大的紫色的瑜伽球。
“……這都是干什么用的。”
他不是很理解，為何打游戲的地方，會有這么多奇怪道具。
就在他往身后一趟，張開雙臂想感受一下床的柔軟度時，后背處傳來的反彈感讓他終于明白了，敢情這床還是個水床……
滿配說是。
“行吧。挺周到的，這家店。”
蘇澈半瞇起雙眼，困意襲來。
昏暗的環境會分泌褪黑素，讓人的疲憊感被放大，精神緩緩休眠。
蘇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不可能一點不累。
此刻，聽著衛生間里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他將之當成了助眠的白噪聲，眼看就要昏迷了。
但在意識模糊的最后一秒，他忽然察覺，空白剛剛不是說要上個廁所嗎？
這至少已經10分鐘過去了，她還沒上完嗎？
她到底在干什么？
就這樣想著想著，里面竟又傳來了淋浴噴頭的水聲，
明顯是順帶著在洗澡了。
下午洗澡，目的可疑。
他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僅保持著最后一絲清明，偏過頭、側過臉，面朝衛生間的門口，想看看她到底幾時才能出來把房卡插上，把屋里的電給上。
就這么又過了20分鐘。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了。
她開始吹頭發，吹了很久。
然后，噴霧的聲音響了。
憑借蘇澈的金耳朵，一秒即可分辨，她在噴香水。
再之后，是涂抹東西的聲音。
手指肚和肌膚摩擦的聲音。
換衣服的聲音。
啪的一聲。
是……
蘇澈皺了皺眉。
腦中判斷著，剛剛那是什么動靜。
想了半天，
雖然不愿承認，但不可不考慮的，是絲襪的邊沿在穿到最上方后，被拉抻了一下，彈回到大腿肉上的聲音……
沒錯，差不多是這種聲音。
不過，為什么衛生間里會傳來這樣的聲音？
“空白，你在干什么？你好久都沒出來，是想讓我一直在黑暗里抓瞎嗎？你要磨蹭到什么時候？我可有點餓了。再不出來，我就睡過去了哈。”
蘇澈催促道。
“佬，別急嘛再等等，再等一小下好不啦？”
空白的聲音突然變得甜糯至極，像是糯米，又像天使貓在偷腥之前散發出的愉悅笑語。
就在蘇澈被困意裹挾，放松警惕的最后一秒鐘。
她的腳步聲終于傳來了——
噠、噠、噠……
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響。
嗤啦——
健身包拉鏈被打開的，聲響。
喀拉喀拉——
大量盒狀物被倒落在桌面上的聲響。
呲——
撕開盒子外包裝的聲響。
然后。
取出里面的一聯口香糖的聲響。
撕開第一塊糖的外包裝的聲響。
巨大之物逼近的聲響。
以及，她的媚惑耳語的聲響——
“小少爺，看看我嘛。今天，人家可是帶著世界級的原創概念女仆裝，來面見您了哦。
聽我說，慢慢的，慢慢的睜開眼，然后注視我10秒。
如果，10秒內，你臉紅了，那么今晚，直到10天后的傍晚，你就要一直、一直被我吃掉哦”
空白的聲音黏膩溫熱，口中呼出的熱氣濕濕嗒嗒：
“當然，如果你的臉不紅，那就是我準備不周的問題啦，那么我就要想辦法，讓你在30分鐘內，變得全身發紅才行呢，這樣的話，小少爺就又可以陪我玩10天女仆扮演游戲了耶。你覺得，這樣如何呢？”
無比誘惑露骨的話語刺激下，蘇澈眉心緊皺，到底還是無法回避掉這波攻勢，
到這一刻，他終于知道，她根本不是來玩「腐蝕地」的，她是來腐蝕自己堅定的道心的。
我這樣盡職盡責的經驗超豐富的養貓人，我能輸？我會怕？
笑話，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把刷子，膽敢這么直勾勾的向我沖鋒。
“那我可看了。”
這一刻。
蘇澈選擇通過最正面的方式，迎接這場風暴——
他睜開了眼。
緊接著。
十日光陰，從人生當中被削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