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火雞也無妨,韋斯利家雖然條件不怎么好,但平安夜火雞肯定還是不缺的。
外加羅夏這個精心準備的職業身份很快打消了他母親的疑慮,被熱情的迎接到了家里。
屋內陳設極為簡樸,家具陳舊,既沒有應景的圣誕樹,連最基本的節日裝飾也看不到。
羅夏和斯嘉麗的突然造訪讓狹小的客廳顯得更加擁擠,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除了韋斯利母親外,羅夏還見到了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一個躲在母親身后的圓臉小女孩,怯生生地偷瞄著陌生人。
最后,就是韋斯利那個令人厭惡的繼父。
一個典型紅脖子長相的男人正嚼著煙草癱在沙發上看球賽,對羅夏他們的到來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羅夏強壓下怒火,只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主動打招呼。
基金會的工作人員曾匯報過,這個混蛋不止一次要求把治療經費直接打到他們賬戶,美其名曰要帶韋斯利去其他醫院治療。
實際上誰都清楚,這個白垃圾純粹是想私吞治療費去酗酒賭博。
餐桌上氣氛勉強還算融洽。
韋斯利的母親熱情地張羅著晚餐,不停地感謝羅夏對兒子的照顧。韋斯利也不斷用手語向羅夏描述今天的見聞,小臉上寫滿興奮,時不時偷瞄繼父的反應。
唯獨那個繼父全程陰沉著臉,沒說一句像樣的話。
更過分的是,他看到羅夏帶來的新衣服后,竟然不準家人拆吊牌。
明擺著打算事后拿去退貨換錢,中飽私囊!
這場圣誕晚餐草草結束,羅夏的好心情被這個渣滓破壞殆盡。
他暗下決心,等自己安頓下來后,一定要想辦法制造一場意外,讓這個白垃圾永遠消失,徹底解決這個家庭的隱患。
門廊外,羅夏叼著煙,冷眼盯著正在車庫里翻找酒瓶的韋斯利繼父。
身旁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斯嘉麗忍不住低聲咒罵:“你就這么看著這個垃圾毀掉這個家庭?我還以為你吃飯時就會動手。”
羅夏輕輕搖頭:“我當初離開小鎮前就想教訓他,但韋斯利求我不要動手。說這家伙要是受傷,他媽媽會難過。”
斯嘉麗怔住了,沒想到那個瘦小的男孩如此懂事。
她冷哼一聲,活動著手腕朝車庫走去:“你答應了那孩子,我可沒答應!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種窩里橫的廢物!”
望著斯嘉麗殺氣騰騰的背影,羅夏吐了個煙圈,聳肩笑著回到屋內。
看來得給醫療基金多撥幾筆意外傷害賠償金的預算了。
第二天。
羅夏沒打算就這么走。
韋斯利的圣誕假期有一整個星期,以羅夏最近忙成陀螺的狀態,陪滿七天肯定不現實,但多擠出一兩天還是可以的。
這孩子想羅夏和布萊恩都快想瘋了。
昨晚他帶著妹妹,倆人抱著狗在床上睡得那叫一個香,早上吃早飯時,衣服上全是白花花的狗毛,活像倆小雪人,又滑稽又可愛。
對了,更讓韋斯利高興的是,妹妹今天收到了人生第一份圣誕禮物。
是他趁妹妹睡著時,偷偷塞進她枕頭底下的。
天剛亮,妹妹的尖叫聲就把他從美夢里拽了起來。看著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妹妹拆禮物時眼睛亮得像星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的樣子,韋斯利比自己收到禮物還開心。
至于他的禮物 他覺得自己不需要什么禮物,因為最好的圣誕禮物此刻就在身邊陪著他。
“今天想去哪兒玩?”
車上,羅夏揉了揉韋斯利的腦袋。
這次不只是韋斯利,連他妹妹艾瑪也一起跟著來了。
昨晚羅夏亮出基金會醫生的身份特別管用,韋斯利媽媽對他放心得很,二話不說就把孩子交給了他,至于那個繼父昨晚倉庫突然塌了,把他砸了個腦震蕩,現在正在醫院躺著養傷,用的也是醫療基金里額外批的錢。
韋斯利媽媽要在醫院照顧他,所以這兄妹倆就被羅夏帶出來玩去了。
韋斯利摸了摸腦袋沒說話,想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打手語問后座的艾瑪。
妹妹顯然也懂手語,看到后使勁點頭:“好啊!那我們就去看電影!”
“看電影?”
羅夏看著兩個孩子期待的小臉,點頭笑道:“行啊,那就去看電影。聽說漫威的鋼鐵俠都出第二部了,正好去看看。”
幾人說走就走,開車直奔電影院。
車里放著歡快的音樂,氣氛輕松愉快。
到了電影院,炫酷的特效和精彩絕倫的打斗場面,立馬把孩子們吸引得目不轉睛,說實話他們可能連第一部都沒看過,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就覺著屏幕上兩個鐵疙瘩“哐哐”打得震天響,好玩極了。
從影院出來時,兄妹倆人手一個鋼鐵俠玩具,舉著互相撞來撞去,模仿電影里的機甲對打,玩得不亦樂乎。
接著羅夏又帶他們去了附近的游樂場,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原本按照羅夏的計劃,本想帶他們去趟迪士尼樂園,但可惜印第安納州并沒有迪士尼的身影,最近的還在佛州,一來一回光是路程就得花費一天的時間。
好在城里也有頗具規模的游樂園,足夠這從未見識過這般熱鬧場景的兩小只玩個痛快了。
此時韋斯利和艾瑪兩人正坐在旋轉木馬上,隨著歡快的音樂上下起伏,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
羅夏則是終于抽出了空,能在不遠處的長凳上休息一會。
斯嘉麗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累得直喘氣。
這小妞今天也是充當著姐姐的角色,照顧了兩孩子一整天。
羅夏瞧了幾眼,見她臉上已經沒了一天前剛叛逃安全局時的茫然與慌亂,看著玩耍的孩子們眼中已經帶著笑意。
“吶,這個拿著。”羅夏突然將一個信封交給了她。
斯嘉麗一愣,看著信封有些不解。
她也懶得問這是什么,直接動手撕開信封口,將里面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駕照、身份證、護照、銀行卡 一樣樣一件件全是都是證明她身份的重要證件。
最關鍵的是,都是全新的身份,一個與國土安全局斯嘉麗截然不同的身份。
“麗茲·羅根.”
斯嘉麗看著駕照上自己一頭紅色碎發,眼神堅定又帶著幾分陌生的模樣,還有那名字上的羅根姓氏,陷入了沉默。
“你的新身份是歐洲一家網絡公司出差到阿美莉卡的經理,長期簽證什么的都在這里,銀行賬戶上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但絕對足夠你享受幾十年優渥的物質生活。”
羅夏神色認真:“從現在開始,國土安全局特種部隊的紅發女郎斯嘉麗已成為過去,迎來新生的麗茲·羅根。”
斯嘉麗沉默片刻,突然一笑:“這照片誰拍的?”
“昨天不是單獨給你拍了張照片嘛,就用的那一張唄。”羅夏點上一支煙,接著關切地:“你昨天情緒一直有些不對,到底怎么了?”
斯嘉麗眼神黯淡了一下,緩緩開口:“你還記得當初在舊金山惡魔島時,跟我一起潛入進去的杜克嗎?”
羅夏聞言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肌肉壯碩的平頭小伙,微微點頭。
斯嘉麗繼續聲音低沉,帶著幾分感慨:“這次如果沒有他,我不會這么順利地復仇殺死安妮,并且逃出來。”
她神情有些復雜,眼神閃爍:“他把我當做唯一能夠信任的朋友,并且為了幫我報仇,不惜冒著生命危險,背叛安全局,成為通緝犯。但我.”
“但你現在卻在跟他最大的仇人在一起,并且他的弟兄伙伴們之所以會死,也是因為你暗中向我報信。”羅夏打斷她的話繼續講道:“現在他把你這個罪魁禍首當做了唯一的朋友,并且因為你,他再也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只能亡命天涯。這讓你良心難安,覺得自己成為了像殺害你父親的安妮那樣的冷血兇手是嗎?”
斯嘉麗聞言沉默了少許,然后忍不住白了羅夏一眼:“知道你還問,故意嘲笑我嗎?”
“不,我可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羅夏微微一笑,神色平和:“幫助過你的人,雖然如今處境艱難,但好歹還有一條命在。而且以那個杜克的本事和人脈,去了中東十有八九也能混得風生水起。但幫助過我的人”
羅夏神色黯然,搖頭道:“復仇這種事,很難有皆大歡喜的完美結局,既然踏上了這條路,既然都已經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就別再去想什么波及他人的事情了,最多事后盡力彌補,給他們一個交代。”
“切,你說的輕松。”斯嘉麗撇撇嘴:“我現在都已經是你們幽靈黨的人了!要是讓杜克知道,就這家伙的莽夫性格,不是崩潰得要跟我同歸于盡,就是發瘋找幽靈黨拼命。”
“幽靈黨?”羅夏聞言挑了挑眉:“誰說你是幽靈黨的人的?我可從來沒說過要讓你加入我的組織。”
“你你說什么?不讓我加入幽靈黨?”斯嘉麗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
羅夏理所當然道:“你是老羅根的孫女,也是羅根家唯一的血脈,我怎么可能會讓你當恐怖份子?”
他指了指這小妞腿上的身份證件,嚴肅道:“現在有了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去歐洲當你的富婆,享受退休生活。就別再往漩渦里鉆了!”
“你波謝!你這是在放屁!”
斯嘉麗猛地抬手推了一把羅夏,起身不滿地大聲嚷道:“你要是不把我當做幽靈黨的人,那當初去LL島殺國務卿,還有惡魔島給你送戰斗機的事算怎么回事?”
“算我雇傭你啊。”
羅夏聳肩道:“這新身份還有卡里的錢就當是酬勞唄。”
“你你踏馬的!”斯嘉麗頓時急了。
她顧不得這是公共場所,自己還是在逃通緝犯,舉起粉拳就砸向羅夏的胳膊。
當然,“粉拳”一般用來形容有氣無力地打情罵俏,用在這里其實有些很不合適,因為斯嘉麗的拳頭可比經過訓練的特種兵還要重,普通人被一拳砸中,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還好羅夏皮糙肉厚,壓根不在乎這么點力道,只是硬扛著,笑而不語地看向這小妞。
附近的路人游客們見到也只當是小情郎在打情罵俏,一笑而過,沒有多加留意。
沒多久,連砸了幾十拳都不見羅夏有半點動靜,斯嘉麗也累了,喘著粗氣,氣鼓鼓地講道:“你怎么看待我不管我事,你也沒權為我做主決定我的去留,反正我就是幽靈黨的人,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你死磕到底!”
羅夏瞧她這倔強又可愛的模樣,也覺得好笑,聳了聳肩,不再多言。
另一邊,韋斯利他們也玩得差不多了,從旋轉木馬下來后,抓著羅夏的手又飛奔著拉著他想玩些別的。
羅夏自然不會掃孩子們的興,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陪他們玩遍了過山車,摩天輪,并且還帶著他去動物園看動物,海洋館看表演。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韋斯利感覺還沒有多久,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在一家餐廳用晚餐后,羅夏將韋斯利和他妹妹送到了家門口。
但這一次,他并沒有和昨晚一樣一起進去。
韋斯利眼眶微紅,眼神里滿是不舍,似乎明白了什么,拉著羅夏的手緊緊抿著嘴,欲言又止,強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羅夏輕撫著他的腦袋,溫柔地:“下次我還會來看你,用不了多久,可能一個月,可能半個月,不會再像之前一樣,離開一整年那么久,相信我。”
韋斯利用力點頭,但還是久久不愿松手。
羅夏見狀笑了笑,從車里拿出一個信封塞進他的新書包里,“這里面是我給你的圣誕禮物,如果你等不及的話,可以回去就拆開。”
說完,拍了拍韋斯利的肩膀,羅夏轉身回到車里,朝這小子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家。
車窗處,布萊恩把狗頭伸了出來,朝著韋斯利不舍地叫著,尾巴搖得像撥浪鼓。
只剩下韋斯利牽著妹妹,懷里摟著那個信封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車離去的方向。
夜晚。
家里靜謐無聲,但韋斯利卻睜大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思緒翻涌,難以入眠。
過了許久,他突然起身走到書桌前,將羅夏給他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開,取出里面的東西。
里面東西只有一把鑰匙,上面寫著606號倉庫的具體地址。
韋斯利知道這個倉庫,就在學校附近不遠,是小鎮上一個公共專門用來存放閑置物品的。
他看著鑰匙上的倉庫編號,心里激動不已,靜悄悄地穿好衣服,在院子里推出一輛小自行車,跨上車子,飛快騎向倉庫的位置。
這孩子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羅夏到底給他留了什么圣誕禮物!
一路上,風在耳邊呼嘯,自行車飛速前行。
韋斯利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人終于是到了倉庫外。
他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擰,然后使勁拉開卷簾門。
里面烏黑黑的一片,完全看不清有些什么東西,韋斯利摸著附近的墻壁,摸索著按下開關。
燈亮起,倉庫瞬間明亮起來。
男孩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眼中滿是震撼。
眼前的倉庫已經被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禮盒給填滿!
他緩緩走到一個禮盒前,上面放著一張賀卡:一歲生日快樂,韋斯利。
男孩眼眶泛紅,翻開一張張生日賀卡還有圣誕賀卡。
里面都是羅夏親手寫的祝福話語,從一歲到十八歲,不,不止這些,還有二十歲,三十歲一張接著一張,每一句都飽含深情,羅夏為男孩補齊了從出生到幾十年后的所有生日與圣誕禮物。
這份愛如此深沉,又如此熾熱。韋斯利的眼眶瞬間紅了,喉嚨發緊,心臟狂跳不止!
他走到最大的一個禮盒前,將禮盒上面的賀卡揭開:
“恭喜你韋斯利,我的孩子,恭喜你已經成年了。我擔心未來會沒有機會為你慶祝這個你成為男人的日子,所以只能提前準備,把這份心意送到你手上。”
“原諒我的倉促,但我給你準備了一份意義非凡的禮物,這是我最尊敬的一個長者贈予我的,現在我將他贈與你,希望你未來能用它披荊斬棘,勇往直前,永遠保持勇氣,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男孩雙手顫抖,掀開禮盒上的包裝紙。
只見一輛霸氣十足的灰色復古皮卡正靜靜停在那里。
正是曾經老羅根贈給羅夏的那一輛,承載著兩個硬漢的回憶與期望!
韋斯利看著滿倉庫的禮物,再也控制不住,嗚咽的說不出話來,只能任由淚水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