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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抓人的經典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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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與實體要并行才能利益最大化,光有金融沒有實體支撐是玩不了太久的,這個道理趙安比誰都明白。

  想要成功反催收就得兵強馬壯,想要兵強馬壯只有拿真金白銀去喂,別的不說,就說要在安徽組建團練就是一筆巨款。

  按一個團練在訓練期間的衣食住行及裝備補貼給三兩銀子計的話,就算只組建十萬團練也要三十萬兩一年,還不提團練指揮層的“工資”,以及組織團練需要的場地費用、后勤服務費用、車馬費用等。

  再怎么少算,一年五十萬兩肯定要的。

  趙安計劃全省大搞團練,至少要組建二十萬團練出來,那么所需費用就得百萬兩。

  這筆費用以安徽現在的財政根本負擔不了。

  先前各地對推廣團練為何抵觸消極,有些地方的團練甚至只有一本花名冊,花名冊上還有不少早就不在人世的人,原因就在于朱珪光給“政策”,他不給錢啊!

  沒錢,哪個農民愿意加入團練?

  沒錢,哪個地方官肯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沒錢,哪個士紳愿意配合。

  能應付就應付唄,實在應付不了就糊弄一下。

  畢竟眼下安徽除了不久前鬧出的白蓮教亂并無其它“兵禍”,讓沒有危機感的士紳們主動掏腰包替官府墊資,想都不用想。

  而團練只是預備部隊,是趙安打造“新軍”的后備兵源,若要成功絞殺白蓮起義至少要有兩萬比綠營和八旗戰斗力高出數倍的新軍主力。

  新軍的軍餉起碼得是綠營的兩倍,甚至更多,要不然怎么能讓新軍將士賣命?

  外加軍械裝備,攤到一個士兵身上的費用少說也得三十兩左右,一年下來加上團練的補貼費用就是七八百萬兩軍費開支。

  這還不提趙安準備搞軍械所升級火器,那投入更大!

  沒有上千萬兩銀子的固定收入維持,趙安的造反偉業就是紙上畫餅,除非他不反。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可不是說了玩的。

  乾隆打個大小金川都得花六七千萬兩,趙安打乾隆得多少?

  難啊,整個安徽的賦稅總額也就不到四百萬兩,扣除上繳全省就剩個七八十萬兩。

  這點錢全拿去搞“軍備”都不夠,何況還得維持一省行政運作。

  所以趙安現在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搞銀子,不然別說進入忠誠的紫禁城了,就是高利貸的利息都能壓死他。

  如今,只有把目光重新盯在食鹽上面。

  食鹽,于這時代相當于后世的石油,日進斗金。

  安徽有兩千多萬人,一人一年吃十斤鹽的話,這就是兩億多斤鹽。

  鹽的售價淮南和淮北有所不同,淮北地區因為緊鄰產鹽地蘇北,一斤鹽大概賣20多文,淮南這邊卻能賣到30多文,將兩者平均相當于30文一斤。

  相鄰的湖北、江西甚至賣到五六十文一斤!

  而食鹽在兩淮鹽場的成本價不過幾文一斤,由此可見暴利多大。

  算下來,安徽一年光賣鹽就有六百多萬兩毛利,扣除所有成本,純賺五百萬兩是沒有問題的,這也是為何鹽商一個個都是巨富,民間亦有大量亡命徒走私販鹽的原因。

  如此巨利,趙安肯定不會放過,他讓阿克當阿給他計劃外弄十萬引出來,按兩淮鹽區一引344斤算的話,差不多三千多萬斤鹽,占安徽市場整體量的六分之一。

  保守估計利潤八十萬兩以上。

  這個數字聽起來嚇人,但對鹽政衙門那幫人而言根本不嚇人,二十年前兩淮鹽引案超發鹽引案值高達一千六百多萬兩,相當于超發了三個安徽省的食鹽用量。

  如今距兩淮鹽引大案已過二十年,此案雖然讓兩淮鹽業得到一定整頓,但于計劃外超發鹽引仍是鹽政衙門保留不變的經典項目,只是由過去的明目張膽超發,變成現在的低調超發。

  趙安現在就是賭阿克當阿對他“阿哥”身份深信不疑,賭阿克當阿不敢得罪他這個“阿哥”,乖乖把十萬鹽引弄給他。

  至于如何把超發的鹽運到安徽變成銀子,突然涌入市場的大量“私鹽”又會對鹽商造成什么影響,都不用阿大人操心,趙安一手包辦。

  實任布政署理巡撫事的銜頭,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趙安也不用在安徽混了。

  破家縣令,滅門知府。

  一省老大親自出手,怕是揚州那幫鹽商大佬也吃不消。

  有一就有二,這次阿克當阿能搞來十萬引,下次就能搞來二十萬引,幾次交易做下來,趙安再在官面上做文章,起碼能壟斷安徽一半的食鹽銷售權,也自然而然同阿克當阿這個“中食鹽”老總建立長期穩定、可持續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

  只要有源源不斷的鹽,就有源源不斷的錢!

  同理,只要趙安的地位穩固且不斷上升,他能掌控的地盤就越多,掌控地盤越多,吃鹽的人就越多。

  再加上大興工商,薅老太爺父子的羊毛,錢不就有了么。

  因此,給吳德松的五千兩實在不值一提,此人真能促成此事,再賞他一萬兩趙安都不會皺眉頭。

  之后幾日,趙安沒有再出去視察工作,除了去巡撫衙門象征性的“檢查”一番外,都是在藩司衙門辦公。

  沒辦法,老是大搞排場出去轉悠的確擾民,也影響下面的工作。

  趙安對開會也沒什么癮,這幾日便算是“無為而治”。

  這日正忙著給江蘇巡撫福崧寫信催問兩省三布共建銀聯的事,門房來報說是按察使張誠基大人求見。

  “這老小子總算來了。”

  趙安放下筆,對在旁邊替趙安整理文件的老宋笑道:“算算日子,這位臬臺大人也差不多要來見我了,要不然那日的禮就白送了。”

  “這位臬臺大人也是死要面子,換成下官的話第二天就過來給大人請安了,都服軟了,何必還在那死撐,早上幾日、遲上幾日有什么區別?”

  老宋笑著揮手讓門房把人帶來,他是藩司經歷官,一省之長的“大秘”,雖然只是六品官卻有資格“列席”藩臺和臬臺的會面。

  片刻后,按察使張誠基就到了,不待趙安起身,這位臬臺大人就上前躬身行了堂參大禮,恭聲道:“下官張誠基叩見藩臺大人!”

  “噯,張兄,使不得!”

  堂參之禮是在衙門大堂行的大禮,這里是書房,張誠基又是三品按察使,一個省的“四駕馬車”之一,照規矩在大堂以外無須行堂參大禮,但對方偏偏就行了,說明什么?

  說明這位臬臺大人是知道趙安得罪不起,所以真心不犟了。

  對方誠意給足,趙安也不能懸著,忙一個疾步上前將其扶住,連連搖頭:“張兄這是做什么,你我同僚何必如此,何況張兄病體初愈.”

  老宋這邊悄無聲息上前將門掩上,給臬臺大人端去一碗剛沏好的廬山云霧茶。

  趙安則拉著臬臺大人坐下,面上滿是親切笑容。

  坐下后臬臺大人頗是有些尷尬,但很快就調整心態進入“角色”,先是將趙安的“工商興省”政策大肆吹捧一番,說這決策如何如何好,又說臬司衙門為了保障全省工商大興做了哪些工作,如何如何的。

  洋洋灑灑下來都是官話,整體聽下來跟看報紙、看電視新聞差不多。

  區別在于語言組織方式不同。

  簡而言之,臬臺大人是徹底想通了,明確無誤表示安徽按察使司將無條件配合藩臺衙門行事,藩臺大人指哪他們就就打哪,絕不帶半點猶豫。

  態度很好,非常端正。

  趙安聽的不住點頭,雖然搞不明白張誠基怎么就腦子轉過彎來,但手握司法權的按察使能夠站到自己這邊,對于全省經濟發展無疑是有利的,對收拾掌握教育和輿論的學政衙門也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按察使司不就是“公法檢”么。

  軍隊不介入前提下,誰掌握按察使司誰就是一省老大。

  臬臺大人旗幟鮮明表態,藩臺大人自然要有相應表示,然而趙安的表示卻是隨手從案頭抽出一迭材料遞到臬臺大人面前,沉聲道:“張兄不妨先看看這個。”

  “這是?”

  張誠基疑惑接過來看,旋即面色便是一變,原來這是份關于撫標參將趙建功殺良冒功的材料。

  材料很厚,足有十幾頁紙,上面詳細寫明趙建功如何拿災民冒充教匪請功,又于何日何地做那喪盡天良之事。

  真實性沒有問題,是根據撫標官兵供詞整理的。

  當然,是趙安讓徐霖等人私下搜集的,那趙建功并不知此事,因為趙安的“蕭規曹隨”,這會包括趙建功在內的撫標將領都在傻乎乎的等著朝廷封賞呢。

  “趙參將剿匪斬首數千級?好大的戰功!然卻是害了多少無辜百姓的戰功,當真是可殺!”

  趙安的臉色早就變得陰沉,銳利眼神直直盯著張誠基,“按察使司掌一省刑名驛傳,亦有稽查武官之責,張兄覺得這等殺良冒功之徒,該當何罪?”

  張誠基愣了下,忙道:“若此事屬實,下官即刻命人徹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臬臺大人似有難言之隱。

  趙安淡淡道:“這里并無外人,張兄有話但講無妨。”

  “是,是”

  臬臺大人猶豫了下,還是說出趙參將乃是前任巡撫大人朱珪提拔之人,朱大人剛回京任職,安徽這邊就對其提拔之人大動干戈,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也壞了官場規矩。

  再說,這些撫標所立之功朱珪都曾上報朝廷,現在予以推翻是不是會引起官兵不滿?

  明面上是一個參將,但牽涉的軍官絕不在少數。

  那些丘八哪個是善茬?

  萬一因此激起撫標嘩變,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大清開國到現在,綠營兵變嘩亂乃是常態,十年前河南綠營就曾公然嘩變,因幾個賭錢的士兵被地方拿獲,那綠營竟然集體鼓噪起來將知府、知州等官員給綁了,事情鬧的很大,殺了上百人。

  “張兄有此顧慮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本官奉圣命署理巡撫事,便要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安徽的百姓!若明知官兵做下這傷天害理之事不聞不顧,本官有何面目再飲安徽的一碗水,再吃安徽百姓的一粒米!”

  說話間,趙安已憤憤而起,手指所向正是恭放在案桌對面的遏必隆刀,“我等為官之人若不能替百姓做主,都當死于此刀之下!我如此,張兄亦如此!”

  聽了這話,臬臺大人心中猛的一緊,趕緊起身道:“半月之內,臬司衙門必給大人一個交代!”

  言外之意這案子他張誠基管了,趙大人放心好了。

  見狀,趙安臉色稍緩,卻是糾正道:“錯了,不是給我交代,是給朝廷交待,是給百姓交代!唉,這場大災下來百姓本就極苦,未想還遭此人禍,一想到那些被官兵無辜殺害的災民,我這心就痛,痛,痛啊!”

  肉眼可見藩臺大人好像心肌梗塞般捂胸作難過狀。

  “是,是。”

  臬臺大人連忙點頭,也覺撫標那幫將領做的太過,之前不知便算了,現在知道了不有所作為也確是對不住腦袋上的頂戴。

  而且,趙有祿將此事告知于他顯然也是希望他這臬臺能替死去百姓做主,他若當睜眼瞎,趙有祿萬一將此事上報朝廷,皇上震怒同樣沒他好果子吃。

  朱珪雖是清流領袖,可他與朱珪并無深交,犯不著為此得罪“龍種”,何況這案子真由他辦下來,朝野定然轟動,一個能臣干吏的評價還能跑了?

  想到這里,臬臺大人的心也定了。

  辦,必須辦,且一定要辦成鐵案!

  讓安徽百姓知道安徽不是只有一個趙青天,還有他張青天!

  “也不用等半月,我看明天就先把人拘了,不過臬司衙門的人不能直接去軍營抓捕,屆時我以朝廷封賞下來為名將人召來,張兄帶人一一抓捕便是。”

  如何抓捕趙安早就想的很周到,還有什么比開會拿人更安全的。

  臬臺大人自是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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