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少牢山的諸多妖魔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
少牢山脈之中。
大量的妖魔在其中巡邏，維護著僅存的秩序。
他們自然是不在乎相互吞噬，也沒有保護弱小的概念，單純是因為這是高山君的命令。
不允許太多的妖魔未經戰爭就被損耗。
他制定了妖魔之間的規矩，放出各類修煉法，將混亂歸于和平。
讓原本混亂的妖魔世界內卷，渴望著向上攀登。
其中一頭牛頭人身的妖魔神色變化，面露猶豫之色，最后還是沒忍住，對著身邊的妖魔們小聲嘀咕道：“兄弟們，想不想聽一個巨大的秘密，只要答應請我去花街玩玩就告訴你們。”
“什么秘密？先說來聽聽。”其余妖魔也是好奇。
畢竟天天在一方病域之中巡邏，早就讓他們膩歪了，對于一切新奇的信息有著極大的探索欲。
用現世人類的話來講好像是……八卦！
牛魔感受著眾人好奇的目光，得意道：“我聽我看守高山君大殿的表哥說，我們少牢山可能要進入現世了。”
“嘁，這算什么秘密，又不是沒試過，上次不都失敗了嗎？”邊上的馬妖不以為意，眼底閃過一絲恐懼。
畢竟，上一次進攻現世可是死了不少妖魔，也正是它們死了，才讓他們這些原本的小妖魔上位了。
某種意義上，也是因禍得福。
難不成，這一次輪到它們給被人當墊腳石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牛魔看出他們的想法，笑著說道：“這次可不一樣，說是等來一艘船，我們就能輕松登陸現世，根本不需要和欽天監對上。”
歷史修正局這名字，妖魔根本理解不了，因此還是喊欽天監。
反正職責也差不多。
“真的假的？”眾妖魔神色狐疑。
什么船能夠在歷史長河中航行？
牛魔篤定道：“這可是我表哥看大門時候聽到的，就是上次那女人闖山，他被隨手拍飛，倒地假裝昏厥，結果知道了驚天計劃，上一次突破根本沒想進入現世，只是故布疑陣，實則真正目標是等一艘船，可以安全進入現世。
而事情發展也和他知曉的一樣，為此，他把自己攢了三十年積蓄買的山腳洞府都掛低價出售了，換了一大筆資源提升實力。”
眾妖魔神色驚訝，心中不免信了幾分。
因為那可是洞府啊！
他們這些道基妖魔傾盡一生也買不起的主山宅邸，靠近高山君，更安全，也更容易獲得恩賜和守衛任務。
若有機遇，便是一步登天。
靈氣濃度也比偏僻地區更濃厚，甚至出現了主山和外山的鄙視鏈。
有著主山宅邸的妖魔，就是魔上魔，弱小的女妖魔也會主動投靠，尋求庇護。
可謂是魔生贏家。
而且，十年前宅邸名額因為野蠻擴張，被高山君限制，所以數量有限，反而價格越來越高。
一個蘿卜一個坑，賣了都不一定買的回去。
牛魔表哥這種有“內部消息”的高等妖魔，竟然賣了洞府。
相信進入現世之后，房價會暴跌。
豈不是變相佐證，這次進入現世概率很高？
“但我還是想要一套主山的宅邸，哪怕去了現世，也有個歸宿。”開口的是個驢耳驢尾巴的少年，神色憧憬。
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幾個媳婦，生一堆小驢。
“沒出息，現世可是有著新鮮的血肉啊，哪怕質量一般，但數量眾多，隨便吃幾千幾萬個，就足夠我們修到法種了。”邊上的狼魔嘎嘎大笑，目光期待。
“是啊，早就聽說人類女人細皮嫩肉，比起這些就知道榨取我們精氣的女妖不知道好多少，最關鍵能玩還能吃。”說話的是個山魈，五顏六色的臉上露出猥瑣的笑容，引得一眾妖魔哈哈大笑。
‘這船怎么還不來呢？’
眾妖魔也是等不及了，不過也害怕重蹈上次翻車的事件，依舊心存幾分懷疑。
“天上那是什么？”忽然，驢少年驚聲道。
諸多妖魔抬頭望天，看到了這璀璨的金光，隱約可以看出好像是個……
“船來了！”馬妖驚呼，目光驚喜。
其余妖魔也是震驚，沒想到牛魔的消息是真的。
它們眼中貪婪欲望升騰，只要能夠進入現世，真要過上為所欲為的好日子了。
至于現世的人類是否愿意？
誰會在意一群食物的意見呢。
牛魔這消息這么快就被驗證了，然而看著那迅速靠近的金色巨船，總感覺有些奇怪。
這船是不是太快了，而且……
這金光總感覺有些刺痛。
明明間隔天與地的距離，卻能夠清楚感受到其中擴散而來的鋒芒，扎的它那厚重的黑皮都隱隱發痛。
恍惚間，似乎看到了一尊模糊的佛陀虛影，以憤怒相，俯瞰著眾多妖魔。
但很快就消失不見。
“應該是錯覺吧？”
牛魔心中安慰自己。
與此同時，主山的宮殿之中，高山君看著這艘駛來的巨船，青色的眸子中蕩起漣漪，情緒復雜。
渴望、貪婪、恐懼、遺憾等等情緒交織，陷入了短暫的失神和回憶之中。
他手指輕點身下的黃銅之座。
青色光輝沖天而起，樹木郁郁蔥蔥，覆蓋著厚重的巖石，化作巨大手掌。
以無盡樹海、巖山組合而成的山河路徑術法殺招——
蒼茫之手！
進可攻，退可化作遮天蔽日的屏障。
“停下。”
高山君的聲音響起，回蕩在虛空，巨手抓去，準備攔下這洶涌而來的船山藏。
咔咔咔！
然而接觸的瞬間，就被高速行駛的船山藏撞碎，化作了漫天石子散落，如同隕石墜落大地，砸的大量妖魔哀嚎不止。
高速行駛的天官級船山藏，哪怕沒有使用任何的法力，也沒有加持天官律，本身的強度在這邊歷史深度已然超標。
世間萬物，唯快不破！
它直直地撞向少牢山病域，哪怕現在把公羊藏放出去，也依舊會因為慣性繼續向前。
一切已成定局。
“怎么回事？”
高山君見狀，眉頭皺起，沒有坐以待斃，選擇繼續凝聚蒼茫之手作為減速帶。
一連九道，企圖削減其威力。
甲板之上，金光縈繞的姜炎神色不變，目光玩味，輕笑道：“嘰里咕嚕地說些什么，跟我的大運說去吧。”
此刻，他身周縈繞沸騰的金光迸發千丈，體內的筋脈因為承載著如此磅礴的力量而發出了咔咔聲響，仿佛隨時會不堪重負而崩裂。
心中拙火熊熊燃燒，在此刻沸騰到極點，金剛亥母之虛影手持多種佛器，在其中起舞，動作野性而奔放，在面對眾妖魔之時，這份毀滅意志更是成倍增長。
那是祂降服魔仇之意愿！
姜炎的舉動，引發了其路徑的共鳴。
毀滅的金光降臨，助長姜炎的威勢，使其鋒芒更勝一籌。
這一刻，
姜炎只感覺整艘船山藏都成為了自己身軀延伸的劍。
以光御船，以船化劍。
姜炎借助這極致的速度，積蓄的十方明王也達到了十倍。
達到了他身體承載的極限，根本無法長時間維持。
“開弓沒有回頭箭，你想要這船山藏，那么……
就好好收下吧！”
他猛然揮斬。
金光席卷，咆哮而出，暴起千丈、萬丈。
在那璀璨光輝之中，一道身影浮現。
宛若明王降世，揮劍降服萬魔！
法劍第二式——降世明王！
天時地利人和，在這一刻匯聚。
劍光與九道蒼茫之手碰撞，沒有尖銳的爆鳴，也沒有崩解的聲響，有的只是如同鋒利的刀刃劃過了紙張，撕拉一聲。
瞬間將其撕裂。
“什么？！”
其威能，哪怕是少牢山之主高山君眼中也再無從容之色，坐直身軀，萬千青光倒卷而來，護持在身前，化作一方郁郁青山般的法域。
這看似神秘的青山之中，卻隱約可見血肉和白骨之影。
這一刻，所有妖魔抬起頭，都看到了那橫亙天穹的劍光落下。
咔嚓一聲，
整個少牢山法域被一分為二。
轟隆隆，
山脈崩解，大地破碎。
“救命啊！”
“我不想死！”
“這是什么！？”
大量的妖魔在明王劍氣面前瞬間被化作齏粉，運氣好的，還能保留部分殘肢。
原本渴望著船到來，包括牛魔在內的諸多妖魔，在驚恐之中瞬間化作飛灰。
這一刻，少牢山病域被劈開一半，只剩下些許病域壁壘如同藕斷絲連般，勉強維持著病域沒有崩解。
然而內部，已然尸骸遍地。
剩余的妖魔也被嚇得跪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敢直視天空，生怕引來神罰。
巍峨的主山頂上，原本輝煌的宮殿化作了一片廢墟，朝拜的諸多強大妖魔已然化作飛灰。
“好……好猛！”
劇烈的晃動，讓船山藏上的眾人也差點被甩出去，本來是束縛的圣光鎖鏈，此刻卻變成了安全措施，看的他們目瞪口呆。
雖然知道姜炎這一擊會很強，但沒想到……
差點給少牢山都給劈了！
沒有劍術的優雅，有的，只是純粹的數值碾壓！
哪怕是借助船山藏和蓄力類技能，但姜炎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反而更危險了。
要知道，他才法種巔峰！
‘以后若是與他交手，絕對不能給他機會蓄力。’
這一念頭，出現在諸多天才心中。
只要姜炎身上閃爍金光，他們就掉頭就跑。
這誰擋得住啊！
“真是個神奇的家伙。”
哪怕是公孫弄影也沒想到，美眸閃爍，她以為姜炎會去解決船體內部的本體，或許還有更多底牌，勝率極高。
沒想到，直接開著船山藏，去重創了最強的外援——高山君。
若姜炎是舊箓，不對，只要是偽舊箓，或許能把高山君直接劈死！
簡直是怪物中的怪物！
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煉的。
如此一來，本體估計都嚇得不敢冒頭了吧？
想到這里，公孫弄影覺得事態發展越來越有趣了，
能夠見證這種大戲，確實值了！
少牢山病域，
主山破碎，
只剩下一尊黃銅王座矗立其中，然而此刻，卻被鮮血浸染，不斷滑落大地，所過之處，長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草和青色方巖。
王座之上的高山君雙臂破碎，身上遍布金光之傷，不斷地侵蝕血肉，顯然受了不輕的傷勢。
身周縈繞的法域，擋下了剛剛一劍。
但代價是核心的青色舊箓之上，浮現了不少裂痕。
此時，他的真面目也展現。
竟然是一個有著山羊頭顱，巨大羊角盤旋，身著青色長衫，身高三丈，手指枯瘦細長的人形生命 外貌儒雅，不像是妖魔之主，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只不過，現在更像是破落戶。
畢竟自己的地盤都被劈了一半。
他青色的眸子望著甲板上金光縈繞的身影，然后……
挨了長時間的閃光術。
哪怕是以他的實力，都出現了短暫的炫光和重影，下意識移開了目光，無法直視。
“嘎嘎！”
姜炎肩膀上的小金烏傲嬌地昂起腦袋，誰允許你直視主人的。
先挨它一發太陽爆閃術！
以后可以靠這個方法，獨占主人的寵愛。
小金烏有些開心。
與此同時，船山藏緩緩減速，甚至是后退到舊日邊緣的交界處。
過于深入，容易被歷史長河拽下去。
姜炎俯瞰著黃銅之座上的身影，輕笑道：
“不錯，是個優秀的減速帶。”
對于高山君的模樣，他并無意外。
畢竟作為一個民俗愛好者，自然知曉山君為虎，高山者，指代的卻是羊。
據傳漢代有個名叫梁文的人，癡迷道家方術和長生不老之術，因此在家里建了個神祠，日日供奉，結果真來了個自稱為“高山君”的神秘存在，能夠治愈百病，藥到病除。
并且家里也出現了諸多詭異之事，被其一一擺平。然而梁文供奉了一段時間，心生好奇，就看了它的模樣，結果發現是鄰居家丟失七八年的老羊。
將其殺了之后，后來再無任何異常之事。
山娘娘也曾說過，高山君保持著人形。
一般不會出錯。
不過，故事歸故事，萬一人家就愛取這個名字，就容易形成誤判。
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代入太多主觀情緒，必須得眼見為實。
姜炎看著高山君，目光意味深長。
這家伙的真實模樣，倒是驗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高山君甩了甩手上浸染的鮮血，平靜道：“年輕人，你很狂妄。”
“人不輕狂枉少年。”姜炎微笑。
高山君眸子平靜，身上的傷勢開始快速愈合，但能夠治好皮外傷，卻無法熄滅那熊熊燃燒的拙火。
金剛亥母印到了宗師級之后，這份火焰也愈發詭譎，只要是活物，就會提供它燃燒所需要的欲望。
更何況，里面還混入了原始星神寶燈之火。
若不分出力量壓制，絕對會被燒毀五臟六腑，但如此一來，一身實力只剩下七成。
倒是……好算計。
既然對手太強，那么先將其削弱，拉到同一水平線再進行壓制。
雖然還有舊箓中階巔峰的實力，但沒有之前巨大的鴻溝。
“高山君，我們得趁其虛弱至極聯手擊殺姜炎，否則這次的計劃要徒增波折。”船體深處傳來聲音。
一道身影飄然而出，和公孫弄影的打扮一模一樣，戴著暗金色的財神面具，目光冷傲。
淡漠如神話中的神女，身上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貴氣。
那是一種長期養尊處優、一切需求得到滿足后的慵懶和厭世感。
窮人是模仿不來的。
“看到了嗎，本體高貴冷艷，可以滿足男人的征服欲，你要是放過我，我可以按住她，一起服侍你，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比雙胞胎更密切。”
COS五分之三戚夫人的無臂公孫弄影小聲說道，一副奸佞臣子的模樣。
她在意的并非活下去，而是讓這場大戲更有趣。
純粹的樂子人。
姜炎并未理會，神色平靜地看向高山君，隨著元始天界呼吸的運轉，已經恢復了八成氣力。
高山君并未回應公孫弄影本意，只是靜靜地看著船山藏，目光深邃。
公孫弄影本體皺眉道：“高山君，你還在猶豫什么？之前不是說好了，你拿走船山藏之中的上帝寶藏，但要給我舊天京的坐標嗎？我們可是許下了道誓，難不成你想獨吞？”
“沒錯。”
高山君微微頷首，開口道：“但你又沒給我上帝寶藏？”
公孫弄影皺眉道：“上帝寶藏不就在船山藏之中……”
說到一半，她回過味，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然看向高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