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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請設鐵路公股募資修路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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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寶賢第一個反應是蘇澤瘋了!

  從房山到京郊,百里的鐵路,這需要多少鐵?

  而作為執掌范氏的大商人,范寶賢更清楚,如此巨大的工程,材料說不定都不是最大的成本。

  沿途的土地征用要不要錢?

  人力成本要不要錢?

  “工部那邊計算,這條鐵路大概需要三萬銀元。”

  范寶賢直接傻了,一條百里的路需要三萬銀元,他說道:

  “蘇翰林瘋了嗎?三萬銀元,鋪在地上都能聯接京師和房山了!”

  “陛下和工部能出這筆錢?”

  “所以蘇翰林準備向民間募資。”

  “民間募資?那就是向百姓征稅?蘇翰林這么做不怕名聲有損?就為了這么一條鐵路?”

  朝廷為了工程征發勞役和加派也是正常,說老實話在京師附近攤派,三萬銀元也不是擠不出來,但是這么做不是將蘇澤經營多年的名望全部耗盡?

  范寬搖頭說道:

  “蘇翰林說的募資,是要發行公股。”

  “公股?”

  “一百銀元一股,合計發行300股,最少認購一股。”

  “購買公股的人,就可以自動加入到鐵路董事局中,等鐵路建成之后,享受鐵路扣除運營后的利潤。”

  “此外蘇翰林準備上書朝廷,以順天府商稅做保,購入公股的每年可以得到年化半分的利息,如果鐵路不盈利,就從順天府的商稅里出。”

  “五年后公股到期,就可以選擇出售公股贖回本金,或者繼續持有享受分紅。”

  “公股可以不記名購買,持有人可以指定代理人加入董事會。”

  范寬一口氣說完,這些都是蘇澤親自向三大報社寄來信上做的說明。

  聽完之后,范寶賢開始思考起來。

  三萬銀元自然是一筆巨大的數字,但是一百銀元一股就沒什么。

  京師中,能拿出一百銀元的人可遠超三百這個數字。

  年化半分利息其實也不算低了,半分就是百分之五,范家票號的借貸業務,對同族商人的借款利息就是半分。

  當然,如今京師正常的貸款利息是三分,也就是百分之三十,而民案司規定的最高歷史是四份,也就是百分之四十。

  和這些利息相比,半分算是范氏借給同宗做慈善了。

  但是帳也不能這么算。

  普通貸款的利息高,是因為放出去的風險也高。

  范家票號也只給熟人貸款,就這樣每年也有大量的壞賬。

  沒辦法,這年頭商業就是這樣,有的商隊進入草原就消失了,你想要討債都找不到人。

  而鐵路公股這半分的利息,是順天府用商稅來擔保的。

  當然,如果是普通官府作保,大家大概也不會相信,但如果是蘇翰林的推動的,那這個兌付的機會就很大了。

  如果能穩定的結息,五年后再贖回本金,在商業上也不算是虧本。

  當然,作為族長,范寶賢也不能只算經濟賬。

  他看向范寬問道:

  “報紙上還沒消息,這是蘇翰林和報社通風了?”

  不愧是族長,范寬看到范寶賢的智商恢復高地了,說道:

  “蘇翰林派遣門客徐文長,親自來三家報社送了親筆信,徐先生也做了鐵路公股的說明,希望我們三家報社一同宣傳鐵路公股的事情。”

  果然。

  范寶賢已經有了決定,但是他還是先問范寬道:

  “仲立兄,你怎么看?”

  范寬非常堅決的說道:“買!應該買!”

  果然。

  “族長,三萬銀元,百元一股,總共才三百股。”

  “就算是從商業上看,這不是虧本的買賣。”

  范寶賢微微點頭。

  如果在京師,一百銀元還真不多。

  別說是那些大富大貴之家,就是中富之家,也是能湊出來的。

  范寬繼續說道:

  “族長,我認為這公股最重要的倒不是利息的問題,而是這個董事的職位。”

  “董事?”

  范寬點頭說道:

  “雖然蘇翰林沒有詳細說明這個董事的作用,但是既然有了這個董事會,大家又是出錢方,那是不是也能享受一些權力?”

  范寶賢愣了一下,這是他沒有想到的角度。

  現在也有商人合股的情況,但是這種生意一般都是同一個家族出錢,合股以后年底分錢。

  范家的票號,其實就是這樣一個股份公司。

  “可是鐵路應該是工部造吧?董事會也不會造鐵路啊。”

  “董事會肯定不會造鐵路,但是鐵路建造完畢還要運營。”

  “董事會既然出錢,是不是也能對運營發表意見?”

  范寶賢愣了一下。

  范寬又說道:

  “既然是董事會,這就是個會,族長,您說蘇翰林牽頭,京師中什么人會帶頭認購鐵路公股?”

  范寶賢瞬間明白了范寬的意思。

  一百銀元并不多,以蘇澤在大明的權勢,大明的權貴們隨手認購一份給他點面子也是正常的。

  別的不說,那些勛貴手里可是有大把的銀元。

  還有太子,蘇澤是太子的老師,和武清伯一家關系也非常密切,太子難道不會幫他推銷公股?

  此外蘇澤和閣老們關系親密,再怎么說,閣老們一百銀元也能拿出來吧?

  范寬拿出他當年做山人時候的話術說道:

  “族長,這不是鐵路公股,這是通往上層的路引啊!”

  范寶賢立刻站起來說道:

  “買!等發行后,我私人就買五股!”

  “家族那邊我會想辦法說服,以大同范氏名義購買!”

  蘇澤正在起草奏疏。

  《請設鐵路公股募資修路疏》

  蘇澤首先寫道:

  “臣伏見京畿之利,首在工礦。房山所出煤鐵,乃筑城、冶器、營作之根本。”

  “然自房山至京郊,百里驛道崎嶇,一車之貨需騾馬數乘,糜費人力、時日甚巨。長此以往,京畿百工用度昂貴,于國計民生深為不便。”

  “臣聽聞,房山礦山中有鐵路,以馬騾曳引礦車于鐵軌之上,可數倍其力,一畜載三車,所省轉運之費何啻萬千?”

  “臣咨議工部官員,可沿官道自房山至京郊鋪設百里鐵路,以濟漕糧、煤鐵之運。”

  “然此工浩巨,所費約以三萬銀元計。今工部歲用已定于河漕,庫銀實難分潤;內帑天家亦慮創舉未驗,恐糜公帑。”

  “臣殫思極慮,唯效商賈分股合營之法,權變其道,募設鐵路公股于民間。”

  蘇澤又詳細說明了發行股票的方法:

  “一、每股定額百元,募足三百股則路款備矣。二、歲給半分之息,以順天府商稅為質,由戶部驗封擔保,本息無虞。三、五年為期:期至債主可依原值兌回股本,或轉為路股永享余利。四、不記名發兌,利市流通,紳商民戶皆可購持。五、立股主會稽核收支,所涉商民得與工部同察支用、分潤其利。”

  “蓋以此法,有‘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利還于民’之效。”

  “民出其財,非若加賦之苛;官成其利,可化鋼鐵之滯;商得其便,歲省轉運之靡。”

  蘇澤寫完奏疏,塞進了手提式大明朝廷。

  ——模擬開始——

  《請設鐵路公股募資修路疏》送到內閣,張居正對發行鐵路公股表示反對,認為公股發行會削弱戶部權威。

  戶部官員也對此表示反對,上疏:“發行公股,名為發債,實為加賦,此例不可開。

  但是皇帝卻對公股募資建造鐵路很有興趣,通過了你的奏疏。

  ——模擬結束——

  剩余威望:1540。

  等等,竟然通過了?

  但是蘇澤卻沒有上疏。

  這么一想,還是戶部的反對其實也有道理。

  蘇澤是穿越者,他自然知道鐵路的好處,也很清楚房山鐵路是能收回投資的。

  但是自己知道,不代表別人就知道。

  蘇澤想到前世的債務問題,難道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如果京師發債修造鐵路成功,一些地方官府會不會也發債?

  這也不是蘇澤多想,而本來就是這樣的。

  大明官場,土木基建也是升遷的重要指標。

  大明官場就有一個升遷的快車道,九邊的兵備道。

  這個職位是專門為地方官員升遷準備的,兵備道是軍政一把抓的職位,九邊兵備道上任以后,一般就會修造城墻營寨。

  修完以后,就能成為政績,然后火速升遷。

  這也是大明九邊重防卻輕視練兵的原因。

  營寨城墻,這是實打實的政績,但是練兵的政績不好判斷,而一旦作戰失利,還會追究兵備道的責任。

  作為地方官員,會怎么選就理所當然了。

  以往大明的官員財政吃緊,沒有折騰的機會,如果有了發債這條路,還不知道要怎么盲目建設呢。

  說不定內陸地區的城墻都要發債修起來。

  而且正如戶部所反對的那樣,公股在京師地區自然有富戶認購,三百份鐵路公股在京師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蘇澤也害怕出現攤派,所以規定認購金額是一百銀元起,主打就是一個不坑窮人。

  但如果其他官府發債,那就可能是強行攤派給百姓的加稅。

  沒辦法,這片土地上的事情,總是這樣。

  財政政策,素來都是一管就死,一放就亂。

  政績優先的驅動下,幾乎沒辦法抑制這種刷政績的沖動。

  而以上還都是沒算腐敗的問題。

  蘇澤決定夾著奏疏,先去拜訪一下張居正。

  張府。

  今天張居正心情很好,年前內閣的事情也逐漸少了,他今日破天荒的提前回到家里。

  他又將長子張敬修召入書房,聽他講起在水師中發生的事情。

  張敬修隨馬尼拉使團返回京師,提督李超向皇帝覆命后,整個水師都得到皇帝的賞賜。

  同時隆慶皇帝恩準水師眾人在京師過年,等年后再返回萊州。

  張敬修原本是住在外面的,張居正聽到消息,將他召回了家中。

  原本張敬修正在和弟弟妹妹聊天,聽到父親召見,連忙趕往父親的書房。

  就在張敬修向父親講述海上見聞的時候,門房突然通報,說是蘇澤求見。

  張敬修知道蘇澤來見張居正一定是談正事,于是準備告退。

  但是張居正卻說道:

  “你已經有了功名,今日為父見蘇子霖,你就留在書房吧。”

  張敬修震驚的看著父親。

  張居正事事喜歡親力親為,家中的幕僚也只能從事一些文書工作,書房是張府的禁地,就是他這個兒子未經許可也不能進入。

  就算是考上功名,父親對自己也是不假顏色的。

  可這一次從海上回來,父親的態度悄然發生變化。

  這次竟然讓自己留下來聽和蘇澤的談話。

  要知道,蘇澤拜訪肯定是談論大事,張敬修又緊張起來,如果父親詢問自己的看法怎么辦?

  “你去書房外,替為父迎接蘇子霖。”

  蘇澤再次來到張居正的書房,他突然見到一個和張居正有幾分相似,卻皮膚黝黑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穿著儒衫,卻不像是讀書人。

  “蘇翰林,在下張敬修,父親在書房等您。”

  原來是張居正的兒子啊。

  蘇澤和張敬修見禮,他記得順天府鄉試風波,就是因為張敬修而起,不過那次事件后京師就沒了他的消息。

  皮膚這么黑,是出海了?

  不過此時蘇澤也沒空關心張敬修,而是拿著奏疏來到張居正的書房。

  “見過張閣老。”

  張居正不喜歡俗禮,蘇澤迅速說明來意:

  “張閣老,下官有一疏,想請您斧正。”

  在一旁的張敬修徹底震驚了。

  竟然有人這么和自己的父親說話?

  而張居正也是習以為常,接過了蘇澤遞上的奏疏,直接就看了起來。

  張敬修想到自己每次和父親說話都要小心翼翼,蘇翰林這么隨意的嗎?

  張居正看完了奏疏,皺眉說道:

  “建造鐵路的事情本官不懂,但是發行公股的事情還是欠妥當。”

  蘇澤也說道:

  “下官正是覺得此事有風險,若是地方仿效公股之名搜刮民間,那蘇某反而成了罪人了。”

  張居正滿意點頭說道:

  “子霖能想到這個,眼界果然了得,那你準備怎么改?”

  張居正又瞥了一眼長子,又說道:

  “子霖,不介意將奏疏給犬子看看吧。”

  “閣老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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