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法態度已經有軟化的跡象，這是一個明顯的信號。
軟了離跪了就快了。
顧硯聲叫來顧樹平，這件事得通知組織上面。
跟他說了一下內容。
“你去一趟裁縫鋪，把這個消息給組織上發過去，英美法出賣中國利益，換取日本人不對他們動手，已成定局。”
“是。”
顧樹平來的快，去的也快，有這么一個人幫忙傳遞消息，顧硯聲為接頭需要做的準備功夫就少了很多。
這件事還得跟戴老板匯報一下，雖然戴老板估計這兩天也會知道，但早知道一天，那也能體現他一心向黨。
接了沈舒云吃晚飯，吃飯的間隙說了下情況，發給戴老板的內容多一條，計劃已經在推動之中。
上海這里的報紙，遲早會到重慶相關人物的案頭，戴老板看見報紙，知道傅肖庵的事情是他做的，也就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功勞簿上就能記上一筆。
吃完晚飯，顧硯聲去找周部長說這件事。
鬼知道施壓英法關閉通道，還能施壓出英法幫助和談的結果。
英法如果施壓重慶，就讓和談這件事有了變數。
“英國人是這個意思，那美國大概率也是這個意思，他們一起施壓，老蔣說不定真會同意。”
周部長踱步思考，這次有些急了，和談成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過嘴巴上還得嘲諷兩句，“你說這老蔣，裝的多硬氣，上次你們和談帶回來這個結果，我還真當他有多少血性，打算跟這個國家共存亡，但是你信不信，英美一下場，他那硬氣硬不過三天。”
“這我信。”顧硯聲笑道：“反抗英美，沒了援助，他拿什么打日本？”
“你的人還在香港么？”
“在，一直放在香港。”
周部長看著顧硯聲挑眉，“我們最初的計劃可能要實施，如果后續開始和談，你看情況決定要不要動手，和談是絕對不能成功的。
老蔣這個人陰險的很，真到了蔣汪合流的局面，場面話說的再好聽，都是暫時的。
事后他騰出手來一定會對我們這些人動手，天無二主，自古以來的道理都是這樣。
日本人指望合流之后，扶持汪先生奪取老蔣的權力，可老蔣什么人？權力就是他的命根子。
四一二政變，看共黨尾大不掉，反手就決定清黨，殺的血流成河。
共黨還有民意支持，我們有什么？現在還背著漢奸的名頭！”
顧硯聲堅定點頭，“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絕對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
“好。”周部長很滿意，他也是怕顧硯聲經歷少，被什么和平的言論洗腦，真以為合并政府以后就是和平盛世。
“有件事我還得提醒你一下，談判代表只要殺幾個，兩幫人馬立刻就得撕破臉，但你得下點狠心，動手的這些人，決不能讓他們活著回來，事后可以多發點撫恤金，多多照料他們的家人。”
狠還是你狠.“我知道了。”
顧硯聲打道回府，接下來就是等會不會有和談的消息。
不出所料，在英美法下場之后，就幾天時間，香港就來了消息，重慶要重啟和談。
談判團隊飛往香港。
按照周部長的吩咐，這次帶上了丁墨邨的人。
如果有必要，顧硯聲的手下殺重慶的談判組，而丁墨邨的人則在事后以追查的名義，負責收尾滅口。
兩天之后，談判開始。
到了會場，今井武夫上來就報一箭之仇，對著宋子良嘲諷道：“宋先生，何必那么急？談判的事情，你們想晚點也是可以的。”
宋子良被落了面子，不屑的嗤笑道：“也不知道是誰，狗急跳墻，非得談，有本事你別找中間人，直接攻進重慶去，到重慶城里面直接去找蔣總裁談判，你有這個本事么？”
今井武夫笑容微微收斂。
“好了，都少說兩句，既然今天來都來了，那就認真的談。”會議秘書主任章友三波瀾不驚，平淡語氣的出來打圓場，“今井先生，既然我們要談判，就該以和平的姿態談判，我要求先把第五戰區的戰爭先給停了。”
占據上風的時候，今井武夫怎么可能答應這種要求？
“上次我們已經停戰給過機會，是你們不珍惜，現在南京司令部對這種建議不會采納的，如果章先生想停戰，不如想想怎么快速完成談判，那戰爭自然就停了。”
章友三覺得希望不大，不再糾纏這一點，直言道：“我們是帶著誠意來談判的，來香港之前，總裁召開過會議，討論過停戰和談事宜，對將領的意見進行過統計，絕大部分將領對于和談沒有異議。
但是對于你們的條件，他們的意見很大。
為將者，寸土必爭，自古以來，這片大地上的武將都將丟失領土視為奇恥大辱，哪怕不是自己丟的。
所以華北撤軍必須要進行，你們必須給出具體的時間。
滿洲，就按我們說好的來，我們原則上同意你們占領滿洲的說法，但是方式上必須采用默認的態度，不會有任何協定，在和談以后，另行推動。
至于蔣汪合流，還是那句話，不可能，你們必須把汪逆送走，不殺他，保全你們的名聲，這已經是我們退一步的選擇。”
今井武夫聽的火氣大，“你這些條件，我絲毫看不出你們的誠意，難道英美法沒告訴你們該怎么談判么？”
“沒辦法，就是這么個條件，你們需要和平，我們也需要和平，我們沒有讓你們拿出任何東西，現在是你們不肯讓步，不是我們。”
“戰場上打不贏，連英美法都得給我們讓路，你們堅持這些無所謂的東西，目光短淺，只會讓你們的士兵死上更多人！”今井武夫威嚇。
“沒辦法，你考慮吧.”
章友三開啟擺爛模式。
今井武夫再說！
章友三繼續擺爛，“沒辦法，這就是底線。”
今井武夫一身武藝，嘴皮子功夫爐火純青，一拳打在棉花上，煩躁的很。
今井武夫拍了桌子，“這就是你們談判的態度？你要是這樣的態度，那就別談了，會有你們好看的，到時候就不會有這么好的條件！”
談判談了兩個小時，最后毫無進展，不歡而散。
今井武夫感覺又被耍了一遍，出了會場就回去打電話打小報告。
顧硯聲回了酒店居住，悠閑的喝他的下午茶。
他就是一個汪系和外務省派來的見證者，現在汪系還上不了桌，還只是桌上的一盤菜，所以也沒他什么事。
梅思平溜達著過來喝下午茶，高仲武跑了，剩下參與談判的汪系老臣核心，也就剩下梅思平一個了。
梅思平現在是工商部長，在高仲武陶希圣外逃的背景下，梅思平沒跑，這就證明忠心耿耿，可堪大用。
所以給了他這個實權的工商部長。
這可是富得流油的位置。
“哎，硯聲，你說，重慶在玩什么貓膩？英美施壓，老蔣居然還這幅態度？”
顧硯聲呵笑，“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你們還見過老蔣，我都沒見過他，我哪知道他怎么想？”
其實今天的談判很有意思，雖然章友三擺爛，讓整個談判表現的很無趣。
但實際上，顧硯聲能看得出來，這場談判的背后操盤者還真就是老蔣本人。
今天會場和談的情況，日本人肯定要告狀。
演給誰看，不言而喻。
老蔣對英美不滿。
不是在要好處，就是在要大好處。
要么英美出血，繼續談判，要么英美逼日本退步，撤離中國。
遙控章友三擺臉子，微操高手。
梅思平見顧硯聲不接話茬，便換個話題，“硯聲，有件事你給我出個主意。”
“你說。”
“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的地盤民生凋敝，經濟不行，汪先生周部長對我是期盼甚高，希望我搞好經濟，可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工商局實在不知道短時間怎么拉動經濟。
國家現在正值用錢之際，我也著急啊，周部長說你辦法多，你幫我想個轍。”
顧硯聲奇道，“這事情你讓我想轍？
你也說了，民生凋敝，現在又是戰時，本來就時局動蕩，日本人還在我們的地盤里搞強征，老百姓連基本的溫飽都保證不了，你這商業怎么好的起來？”
“知道難，所以才難辦啊，我是愁死了。”梅思平愁眉苦臉，“可這事情總得辦吧？你幫我想想，周部長都讓我找你了，你怎么也得給我想出個辦法來。”
“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顧硯聲那就想想，想了想眼睛一亮，“你別說，還真有個辦法，短時間搞起經濟來。”
梅思平當即振奮精神，“什么辦法？”
顧硯聲說道：“你看，淞滬戰爭以前，上海的經濟情況其實挺好的，欣欣向榮，為什么現在不行了？戰爭，日本人掠奪無度。
戰爭我們改變不了，但是日本人掠奪，這里面其實有辦法可想。
新政府成立以前，一大批的工廠和貿易公司被日本人強行收入了囊中。
有的是無主之物，沒收，工廠主可能跑了，可能死了。
有的是有主的，現在采取的是日本人強占大部分股份或者征繳一部分收成。
可現在新政府成立了，這部分東西是不是該還回來了？”
“你是說，讓我從日本人的手里，把那些他們強占的股份拿回來？”梅思平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
啊？我去？
顧硯聲點點頭給他信心，“沒錯，必須拿回來。”
“呵，呵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梅思平翻白眼無語大笑。
顧硯聲嚴肅道：“我跟你說認真的。”
梅思平嘖的一聲砸吧嘴，“我說顧部長，我就算認真到死，那日本人能聽我的？”
“你不試怎么知道？你不行，讓汪先生去要啊。”顧硯聲點了點桌子，恨其不爭的表情。
“本來這東西就該交還給我們的，只要你拿回來，這商業收益的稅收就都歸了我們，不僅稅收增加了幾倍。
關鍵這物資還充裕了，就連日本人想買東西，那也得花錢。
做成這一步，接下來我們就是宣傳，穩定的環境，不再有日本人強行索要這種事情，我們給他們當家做主，我們司法部再抓幾個典型案例。
這商業氛圍不就濃厚起來了？
這不比你苦哈哈的去弄幾個工廠來，來的實在的多？
關鍵這要是被你要來了，政府的歷史上，你是青史留名，大功一件。”
梅思平本來沒所謂，不過聽到歷史，青史留名幾個字，還真就認真思考起來。
狐疑的問，“你覺得這事情有成的可能性？”
“太有了。”顧硯聲篤定道：“先禮后兵，你可以先想辦法去要，你出面日本人肯定不會給，你就想個辦法，讓事情變得面子難看，難后讓汪先生出面和日本人交涉，要回來。
這個時候，日本人要是還不給，那我們就能放點狠話。
比如說，他在征糧，我們不配合了，當然不是明面上直接不配合，而是稅收太低，疊加強征米糧導致的社會環境惡化過快，老百姓的反抗太激烈等等理由。
日本人也會權衡利弊。
這事情不是沒一點可能。”
梅思平皺著眉思索了會，認可的點了點頭，應該確實有可能。
顧硯聲趁熱打鐵，“想當初，大煙稅就是歸了上海憲兵司令部，跟南京司令部都沒關系，跟SH市政府就更沒關系。
為什么這稅收后來回來了？
日本人強征，發軍票，軍票崩盤，導致經濟惡化，社會秩序崩盤，反抗太激烈了，青幫帶頭鬧事。
就因為這，當時的憲兵司令，一道命令被叫回日本，不是坐牢就是破腹自盡。
回頭，日本人硬生生把這嘴里的肉都給吐出來了。
只要你敢想，運用好方法，這事情就能做得成，你就是新政府財政的第一功臣！”
“行！”梅思平也不猶豫了，例子都有了，這分內事，不干也得干。
“你喝著，我去打個電報，讓人先查一查現在這些日商占場經營，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抓緊時間。”
“好，辛苦了。”
顧硯聲舉起咖啡杯遙祝，微笑送客。
把朋友搞地多多滴，把敵人搞地少少滴，讓日本人的麻煩多多滴，讓汪系的麻煩多多滴。
閑著也是閑著，喝咖啡。
一喝就是兩天，這次談判雙方的預期看來都拉的很滿。
要以往，就重慶這德行，今井武夫早來叫他可以回去了。
但現在，今井武夫沒走。
而重慶的談判團隊也沒走。
晚上，重慶的談判團隊來了。
對于條件，章友三還是那句話，“我還是只能出到這個條件，如果你不滿意，這樣吧，你也沒必要打電話給英國法國，打個沒完。
也省的他們傳來傳去，又是香港，又是英國又是重慶。
我提議，干脆讓他們自己談，我們來個三方會談。
蔣總裁，汪逆.汪先生，還有你們日本級別對等的，三個人挑一個地方，坐下來一次性談好，如何？”
這個方式，還有點新穎，今井武夫覺得，如果他們自己能談妥，也省的他一直跑來跑去。
就一個問題。
“地點選在哪？香港？”
“不可能，肯定要在國統區，蔣總裁不可能跑出這個范圍。”
“呵，你的意思，讓我們板垣征四郎總參謀長和汪先生，去你們國統區？你不會是想著一網打盡吧？”
信任可是很脆弱的。
章友三嗤笑，“我們不會做這么沒品的事，但你們要是不愿意來，這事作罷也可以，但別再提談判的事了。
我們提要求，你們不同意，我們要巨頭談判，你們也不參加，沒誠意的是你們自己，不是我們。”
今井武夫思量了下，這事情沒必要反駁，讓板垣征四郎自己決定好了。
至于汪先生。
今井武夫看向顧硯聲，“顧先生，汪先生那邊，你要問一下他的意思，問問他愿不愿意參加。”
“得你先問好板垣總參謀長的意思，我再問吧？”
“也可以，你等我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