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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七情入道,捕快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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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夢黃梁,這酒竟然讓我開啟八十三竅、通七脈,如今已是達到了上三品境界,單論修為,心竹也是江湖一流高手了。”

  從公主府出來,沈心竹一直心情極好。

  嘴巴翹成個弧形,眼睛也彎成個弧形,哪怕是路上遇到有人呵斥她讓開,她也沒有一點不開心。

  身為修練之人,無論走的是哪一條道路,戰力有多么強橫,但歸結其根本,終究要落到修為上面來。

  內氣強橫,一切功法秘技劍術輕功之類的法門,都會水漲船高。

  沒有足夠的修為支撐,就算是學會一門絕世秘技,也不能很好的用出來。

  所以,江湖論品,朝廷看權,誰沒有誰尷尬。

  吹到天邊去,都是沒用的。

  陸無病也是驚嘆不已,老道士還是有點東西的。

  所釀出來的美酒,不僅僅是好吃,比天下最好的丹藥也不妨多讓。

  比如天星宗的寶丹,琉璃丹能連升兩品以上,能煉琉璃劍體,這是頂級之中的絕品,這壺一夢黃梁,當然還是有點比不上的。

  但是除了琉璃丹之外,其他諸如紫心丹、培元丹以及金玉丸,那是拍馬也比不上這壺好酒。

  更別提小培元丹和水蘊丹之類的只能增功數月的丹藥了,根本連這酒水的氣味都比不上。

  “依我看,對內力的增長倒還不是黃梁酒最寶貴的地方。

  最難得的是,喝了這酒之后,薰薰然、陶陶然如墜夢中。能在一段時間之內,體悟到天地靈機,窺見一些本來看不到的神異,從而洗涮精神,進入類似悟道的幻境之中。這才是最珍貴的東西。”

  陸無病有感而發。

  以他如今的修為實力,以混元太清氣的強橫度,說實在話,這杯酒水對他的真氣提升算不得如何巨大。

  但是,能讓他從先天實境巔峰,一步跨過極意關口,節省了將近半年時間的修練,這就很了不得了。

  當然,對于他來說,只是省了五到六個月的刻苦修行,對于沈心竹來說,很可能就是節省了五到六年的修行。

  “有沒有感覺到神魂穩固,精神異變?”

  “還真有,我再彈出七情音來,不怎么吃力了。”

  沈心竹剛剛震驚于自己修為的提升,高興得狠了,一時之間,都沒能細細探查自己精神靈魂之中發生的一些隱晦變化。

  被陸無病一提醒,立即就感覺不對。

  她雙手伸在胸前,也不取下背上琴盒,只是對著空氣,輕輕撥弄。

  立即就有一道若有若無的幽幽琴音,在身前響起,半空中出現道道漣漪,向外蔓延。

  一直蔓延至十丈開外……

  本是行色匆匆,滿面擔憂的路人,緊皺的眉頭,緩緩撫平,嘴角露出柔和笑容來。

  遠處那雙腳生滿惡瘡,流著膿血的半大少年,宛如孤狼一般,強忍著疼痛,緊緊盯著酒店門前。

  他在看著那些剛剛用過酒飯,搖搖晃晃的富人豪紳,以及大家公子。

  并不是看著對方的腰囊,他知道,這東西,別說去搶,就算想一想,也是死罪。

  唯有希望這些喝大了的權貴,一時壓抑不住身體酒意,哇的一聲吐出來。

  這些吐出來的東西,別人退避三丈,嫌惡難當。

  這少年卻知道,如果不去考慮味道,也不去考慮其來路的話,搶到一口,就能多活兩天。

  宛如天籟一般的嘔吐聲終于響起,少年一蹶一拐的正想沖到前面去,耳中就聽到一聲琴音。

  這琴音就像是響在心底,他腳下突然頓住,眼中流下淚珠,嘴角卻是不知不覺的浮顯出一絲笑意。

  這一刻,他好象是聽到了家中母親的呼喚。

  心中升起一種名叫羞恥的奇怪感覺,肚子似乎也不餓了,少年緩緩嘆了一口氣,重重抹掉眼角的淚水,轉身緩緩離開。

  “好,融七情再出七情,你悟了。”

  “是啊,七情天音,走到這一步,就已超出魔門六道的范疇。融入紅塵萬種情思,再也不會影響到彈琴者本身。

  天地自然萬物,都可化在琴聲之中。

  若是當初母親也能走出這一步,必然不會被青蛇幻音引得七情內噬,從而為敵所趁……”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青蛇王骨頭都已經快化了,不用再記掛心頭。

  余下的萬獸堂余孽,也只有那條惡狗逃得一條性命。

  不過,我感覺到,這次他可能要送上門來,到時讓你親手報復。”

  “嗯。”

  沈心竹眉間隱藏得極深的清冷凄婉,就如被陽光直射,殘余冰雪消失不見,此時就笑得溫暖,“報仇不報仇的,其實也沒那個念想。

  我只想著,這道七情天音圓滿之后,終于可以全無顧忌的撫平精神,治愈一些以前根本無從動手的病癥,又能救得許多人。”

  合著你還想著你那保安堂啊?

  陸無病啞然失笑。

  果然,前半生的經歷,有時候并不僅僅是一種愛好,或者一種追求。更是一種生活習慣,一種鮮活的生命歷程。

  她,其實是一個心理醫生,從一開始就是。

  “過些天,等風波平靜,咱們在回春堂旁邊,給你開一家保安堂。”

  “那就先行謝過少掌門了。”

  沈心竹滿臉驚喜的盈盈施禮:“不過,真遇上難治之癥,到時還得請無病師弟動手,這保安堂要么不開,要么就只能咱們……咱們一起開。”

  說到后面,沈心竹突然就變得有些吱唔,往常說話很好聽的架式全然不見,似乎變得笨嘴拙舌。

  合著你是想讓我們兩個演一演白蛇傳啊。

  陸無病明白了。

  “一起開就一起開,要不要到時候先把沈師叔請來。

  嗯,還有萬劍師兄,娘家人不來齊,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少了點……呸,又不是成親,請什么娘家人?”

  沈心竹順著話,差點沒被帶入溝里,反應過來,就鬧了個大紅臉。

  心想這人說是個木頭吧,他又瞎撩撥別人。

  說他善解風情吧,卻又只是口花花,真做點什么卻又不敢。

  “給。”

  正胡思亂想中,沈心竹鼻中聞著一縷幽香。定睛一看,就見到一朵開得正艷的芍藥懟到了自己面前,抬眼望去,就看到陸無病那張笑臉。

  “好端端的送朵花給我做甚?哪來的?”

  沈心竹表示不在意,顫抖的手卻是出賣了她。

  “剛剛有個賣花小女孩,在一旁求懇,我見她可憐,就買了一朵,你沒看見?”

  陸無病心中大奇。

  這姑娘剛剛這一會,走神也走得太離譜了吧。

  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是,回春堂門口此時圍了一圈人。

  而且,還不是病人。

  一聲大喝傳來,震得長信坊街區嗡嗡作響,顯然是個高手。

  “交出陸無病,此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傷友邦貴客,拒捕傷人,罪大惡極。當押入大牢細細審問,看看是誰指使?”

  一個黑衣高帽冷厲漢子,長刀前指,腰間掛著白銀令牌,牌上刻著朝天兩個字。

  他身后跟著五十捕快,全都長刀出鞘,弓箭在弦,呈半圓形,把回春堂前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是董百歲董捕頭,這人號稱刀棍雙絕,行事狠辣,回春堂那什么陸無病這次慘了。”

  “對了,回春堂到底有何背景,為何敢招惹北周使節?那些蠻子在京師顯然是有人護著,作威作福的禍害不少人,一直沒人管。”

  “聽說是長信侯府的關系。”

  “長信侯啊,他們自身都難保,手中又無兵權,關著門戶自我稱尊,連街上的青皮也不見得就賣他們家面子。

  這次可惜了,佟大夫、王大夫他們人很好,也得跟著他們陪葬。”

  “唉,這是什么世道,黑狗子正事不干,欺負良善人家倒是很有一手,也不記得到底是誰把他們喂大的?”

  “陸無病,這個名字怎么有點耳熟,我好像是聽過……”

  “本事肯定是有一點的,否則,也不至于敢招惹上那些蠻人使節。

  但奈何,在濰京這里沒用啊,從上到下,都是那些腌臜貨色當權。他就算滿身是鐵,也打不了幾根釘子。”

  “是啊,別看喊話的只是董百歲帶著麾下捕快,旁邊隱伏的還有一批人,手里拿著的是弩箭,或許還有火銃。

  應該是吳志奇捕頭領著的神機捕快,也出動了。真是好大的陣仗……周家小丫頭被拐走,就無人問津。蠻子受傷了,就像是他祖宗受傷一樣,大動干戈。”

  “噤聲,有些話不要說,誰知道這里有沒有黑狗子在偷聽?朝天府尹黎大人可是黑臉黑心,真要是被抓進去,就算傾家蕩產,也不一定能出得來。”

  “是啊是啊,老天無眼,別說了。回春堂有高手,估計這一次,又是京城四大神捕之一的八兇虎譚八指坐鎮。

  此人修為高深,兇橫至極,耳力驚人。聽說能在三里之內,聽到蜘蛛吐絲、螞蟻行軍。讓他聽到有人罵他,可不得了。”

  這話一出。

  圍觀議論者,全都面色大變,再不敢扎堆。

  剛剛還好奇得很的人流,匆匆躲進沿街店鋪,就算是無處可去的一些窮苦百姓,也是瑟瑟縮縮的躲在街頭墻角,趴低身體。

  生怕哪里跑來一根流矢,就把他們殺死。

  死在這里,可是沒有什么燒埋錢的。

  無非就是一張破席,卷巴卷巴的,埋到城外亂葬崗上。

  這還是遇到好心人的情況下。

  真遇到朝天府派人清理,那很可能就不是埋掉,多半是扔在后山喂狼。

  或者,喂了哪家權貴養的惡犬。

  “吱吖……”

  回春堂大門洞開。

  首先走出來的是一個身著天星劍衫,面容如刀刻一般冷厲鋒銳的劍客。

  他面上沒有一絲笑容,只是手按劍柄。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只問一句,你們朝天府是否一定要給北周蠻人做狗,欺我回春堂?”

  “咻……”

  四面八方,一陣輕呼。

  旁觀眾人全都想到了,回春堂或許會花費唇舌分辯一番。

  或許會拉攏關系,扯出背景來,讓朝天府捕快投鼠忌器。

  更或許會給出大量錢財,暗地里偷偷平事。

  畢竟,能在濰京繁華地帶開醫館,也是不差錢的人家,只要想一想辦法,不說把這禍事消彌,少死幾個人總是好的。

  總不能什么也不做,讓人家予取予求,抄家滅門的……

  他們比誰都清楚,只要是被抓住把柄,被這些捕快咬上了,那就算是家里有著金山銀海,也能被他們搜刮個干凈。

  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回春堂那些老老實實醫病救人的一些老大夫們沒出來,出來的一個年輕小伙,開口就這么沖。

  簡直是不要命了。

  “大膽刁民,拿下。”

  董百歲勃然大怒,揮手下令。

  立即箭如飛蝗,嗚嗚銳嘯著,直射回春堂門口。

  不但要把出來的鄭元彬射成刺猬,更是封死墻頭,拋射院內,意圖很明顯,這是為了下一步沖殺作準備了。

  “找死。”

  鄭元彬更怒。

  少掌門讓自己看店,守著回春堂。

  他正感覺在這里呆著,一直苦練劍法,沒個殺敵機會,心里憋悶得很。

  一個不注意,卻已經被人把回春堂也圍上了。

  好在老爺和夫人此時正在長信侯府陪著老太君,并沒留在回春堂。否則的話,真的磕著碰著,他怎么向少掌門交待?

  京師承平日久,大家習慣性的拼背景,拼權勢。

  就連一些青皮混混,也開始劃地盤,爭店鋪。

  只要在所屬權勢范圍內,那是無所不為。明面上井井有條,暗地里卻是冤魂咆哮。

  這種情況下,他們可能早就忘記了,江湖中還有一種人,一言不合,就血濺三尺。

  鄭元彬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迎著箭雨一沖。

  身形幻出七道殘影,瞬息之間,就踏出七步。

  身周光芒微閃,宛如白日星現。

  無數劍光,組成光輪,呼嘯著沒入箭手群中,哧哧劍嘯之中,血光飛舞。

  只是一個沖殺,就已倒下十余箭手。

  “好快。”

  四周遠遠近近的人腦袋探了出來,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一下,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震驚至極。

  殺捕快?

  真有人敢強勢出手,反抗朝天府?

  這下鬧大了。

  當董百歲怒吼一聲,紅著眼睛舞刀沖出去的時候。

  回春堂又有一道身影疾沖而出。

  這人同樣身著淡青劍衫,面沉如水,從稀稀拉拉箭雨之中,一穿而過,已是到了董百歲的身前。

  劍化流光,如煙如霧。

  董百歲剛剛撲到一半,還未靠近鄭元彬,眼角余光已經看到流光劍芒。

  他百忙之中只來得及抽刀立在喉間胸前。

  叮……

  全身微微一震。

  當住了,也沒擋住。

  劍光一晃,已是變了方位。

  這次再來不及反應。

  他感覺到右胸處,突然傳來一陣冷意,有嘶嘶風聲響起。

  想也不想的就倒射而出。

  低頭一看,就見右肺處,已經穿出一個深深劍孔,鮮血如泉般涌出。

  “咳咳咳……好快的劍,來者……”

  “只不過是二品修為,不入流的刀法,也敢大放狂言,欺我天星宗無人耶?”

  董寧一劍雙影,劍化流光。

  刺穿董百歲的右胸,看看對方拄刀不倒,身上氣息,卻是沒弱多少,知道這家伙還練了一些橫煉功夫,戰力其實損失得并不多。

  當下也懶得屁話。

  身形一轉。

  天璇劍如同光輪般,斬過身周三丈。

  噗噗噗……

  七八顆捕快頭顱飛起半空。

  “我就看看你們有多少人死?”

  董寧平日里不動殺心,辦事伶俐溫和,稱得上一聲穩重。

  但這不是說,他就手軟心慈。

  實際上,天星宗弟子連場大戰,殺得人頭滾滾的。

  但凡出挑的,莫不是以人命祭劍,煉得劍兇手狠。

  真的下定決心殺人。

  那是招招奪命。

  劍光如電般,在人群里咻咻尖嘯,只是幾個呼吸時間,就斬殺二十余人。

  身形一撲,拖著濃濃血霧,已經再次撲到了董百歲的身前。

  “吳兄救我。”

  董捕頭眼中閃過一絲駭然。

  先前有多裝逼,現在就有多么驚恐。

  他發現,身前身后,自家五十手下,只余七八人站立。兩個煞星,一前一后,化為光影撲到。

  劍光快得自己看都看不清。

  連忙撲到地上,翻滾躲閃,抓起手下尸體遮擋要害。

  哧哧……

  他身上連中三劍,肩膀胯部以及臉頰處,同時被刺出劍洞來,聲音都嘶啞了。

  “嗡……”

  這一次,從墻角處,店鋪窗戶處,有著無數黑點,如蜂群般撲出。

  同時。

  呯呯呯一連串震響。

  卻是有十余支火銃開火。

  不過,隨著這黑點騰空。

  兩聲嬌喝接連響起。

  一道劍光有如被風卷起的浮云,輕盈掃過街角。

  一道劍光有如大雨傾盆,劍影森森,密密麻麻的向著那黑點騰空處斬去。

  慘叫聲如潮水般此起彼伏,血腥味越來越濃重了。

  “還有高手,回春堂這么多一流高手嗎?這是踢到鐵板了。”

  電光火石間。

  雙方一交手,立即就倒伏一片。

  回春堂中接二連三的撲出厲害劍客,看得人心弦震顫。

  眼見得這數十上百捕快,就要全軍覆沒。

  人影四處奔逃。耳中就聽到一聲虎嘯!

  “昂……

  低沉聲浪響起,整片街面全都搖晃起來,一個額頭長著大大血瘤的胖大黑漢,舞著一柄門板寬的巨大闊刀,嗚的一聲,人隨刀走橫斬而來。

  刀光拉出一條長長白練。

  綿延十丈出頭。

  沿路店鋪、百姓,被這一刀齊齊斬斷。

  “浮云!”

  “急雨!”

  兩聲稚嫩厲喝中,一鵝黃一銀白兩道窈窕身影沖天而起。

  劍光化為烏云密雨,向外飄開的同時,劍鋒與刀光沖撞,噼哩啪啦響個不停。

  眼看著刀芒越來越盛,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琴音。

  琴聲一響。

  刀光突然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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