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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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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寧殿內。

  官家趙禎半倚在御榻上,面色較前幾日略好些。

  聽聞中書省呈送進士授官名單,他微微抬手。

  內侍省都知鄧宣言會意,上前接過,小心地將共有十幾頁的名單取出,鋪陳于御案之上。

  趙禎的目光緩緩掃過名單。

  當看到狀元陸北顧的擬任官職赫然變為“殿中侍御史里行”時,微微一頓。

  這個任命,顯然背后定有宰執們的博弈,但讓各方勢力在規則內互相制衡,本就是他所樂見的帝王之術。

  不過陸北顧的風骨與文采,確與臺諫之職有相合之處。

  于公而言,將這樣一個有銳氣的年輕人放入御史臺,或許真能起到一些作用,攪動一下暮氣漸生的廟堂畢竟相比于慶歷時代,如今的大宋廟堂,可以說是肉眼可見地老齡化了。

  這一點,遼國使者能看出來,趙禎自然也能看出來。

  而廟堂沒有新鮮血液,是不行的。

  倒不是沒有新鮮血液會導致朝廷怎么樣,而是沒有新人頂上來,趙禎就不方便給老人制造威脅感了.

  看完名單,趙禎從筆架上取過朱筆,在名單末尾空白處,批下一個鐵畫銀鉤的“可”字。

  這意味著,這份經過政事堂宰執們討論后確定的新科進士授官方案,正式獲得了官家的裁決,只需要蓋上玉璽,就具備了法律效力。

  鄧宣言小心吹干墨跡,將名單重新卷好,放入函匣,然后去喚門下省的內、外符寶郎。

  在大宋,關于玉璽保管與用印,都有著嚴格的制度規定,平時玉璽不是留在官家身邊的,而是保存于門下省。

  官家用印時,需讓內侍省的宦官召喚門下省的內、外符寶郎,外符寶郎當面向官家奏請使用玉璽,并根據官家口諭明確用印事項,然后內符寶郎在官家面前奉出玉璽,完成用印。

  很快,這個關乎數百名新科進士仕途的流程,就在靜謐的禁中完成了最后一道手續。

  下午。

  陸北顧正在陳州門內大街的陸家舊宅中。

  他站在院中,看著煥然一新的屋舍,心中很是有一番重振家業的希冀。

  忽然,巷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旋即一名青袍小官與兩名吏員勒馬停在門前,高聲問道:“此處可是新科狀元陸官人府上?”

  陸北顧心下一動,開門迎上前去:“正是,閣下是?”

  那青袍小官利落地翻身下馬,從馬側的袋囊里取出一份用精美黃紙制作的敕牒,長五寸,寬兩寸半。

  敕牒是“官憑”的一種,作為新科進士任職的正式通知文書,上面會寫明官職、品級、差遣、差遣任職地點及有效期。

  如果是被外放到了州、軍,還會同時發放一張關牒,關牒也是“官憑”的一種,專門用于給沿途的驛站證明進士身份,從而免費吃住。

  青袍小官將敕牒雙手奉上,語氣恭敬中帶著羨慕:“恭喜陸官人!授官文書已下,特來送達。”

  陸北顧拆開敕牒看了看。

  ——將作監丞、殿中侍御史里行!

  將作監丞,是從六品下的官職,這是一個相當高的仕途起點。

  不好衡量?

  簡單來說,就是除了他之外,這屆進士的初始官職別說六品了,就是七品都沒有,榜眼章衡才是從八品下的大理評事。

  而陸北顧穿越之初認識的第一個官員,當初的合江知縣,現在的瀘州軍事判官李磐,在官場蹉跎了數十年,到現在官職也才堪堪到七品。

  嗯,李磐要是再見他,得口稱下官了。

  這就是狀元的福利。

  只要你能從千軍萬馬里殺出來拿到第一名,那你的仕途起點,就已經超越了大宋九成官員的仕途終點。

  不過話說回來,官職只是用來衡量官員待遇的,真正重要的,是差遣。

  不同的差遣,“含權量”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而殿中侍御史里行的“含權量”雖然不如鹽鐵司的案主,但毫無疑問,同樣不容小覷。

  畢竟,這可是唯一一個新科進士入仕即能成為朝官的差遣!

  再加上風聞奏事的彈劾之權,只要能夠將其運用到極致,哪怕敵人是宰相、樞密使,也未嘗不可將其拉下馬。

  看著敕牒,一瞬間,宋庠此前關于“欲扳倒賈昌朝,唯有入御史臺”的論斷,以及歐陽修此前在瓊林宴上看似隨意的話語,如同電光石火般在他腦海中串聯起來。

  陸北顧很清楚,這個決定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廟堂里多方力量博弈的結果。

  “殿中侍御史里行”

  他心中默念,一股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有對歐陽修賞識的感激,有對即將踏入漩渦中心的警惕,更有一種“正合我意”的豪情。

  御史臺,雖是風口浪尖,卻也是實現他肅奸佞、雪家冤的最佳平臺!

  陸北顧壓下翻騰的心緒,對那青袍小官和隨行吏員拱手道:“有勞尊駕,還請入內用茶。”

  青袍小官連連擺手,道:“下官還要去往他處送文書,時間緊迫,實在是不便久留。”

  對方沒再叫“官人”而是口稱“下官”。

  顯然,新科進士接過了敕牒之后,雖然還沒去正式報到,但已經是官身了。

  “些許喜錢,辛苦諸位了。”

  陸北顧取出些銅錢遞給青袍小官,那小官推辭兩句便收了,又說了幾句恭賀的吉祥話,方才與隨行小吏上馬離去。

  送官憑這差事雖然很累,但都是他們這些基層官吏搶著干的。

  因為按規矩,新科進士從他們手里接過敕牒,都要給些喜錢討個彩頭,哪怕每個人給的都不多,這一天積少成多下來,對于他們來講也是一筆很可觀的額外收入。

  馬蹄聲漸遠,陸北顧立于修繕一新的舊宅門前,春日陽光灑在門楣新漆的匾額上。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陸北顧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個只需埋頭苦讀的學子,也不再是僅有著耀眼頭銜的新科狀元。

  他是大宋的御史,是即將手持諫筆、直面權貴的言官。

  前路注定布滿荊棘,但此刻,他心中沒有畏懼,只有一往無前的決心。

  隨后,更衣完畢的陸北顧雇傭了一輛馬車,前往御街西側的御史臺。

  車廂內,他看似閉目養神,腦海中卻已開始梳理御史臺的格局。

  權御史中丞歐陽修新任不久,正值用人之際;侍御史知雜事出缺;殿中侍御史吳中復以直聲聞名,乃是清流領袖;其下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里行目前都還處于空缺狀態。

  “一共就仨人,所以,自己去了就算御史臺暫時的三把手唄?”

  突然冒出的想法,讓他自己都樂了。

  整體來講,御史臺因為劉沆罷相前的自爆,人員凋零非常嚴重,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他此去確實會比在其他人滿為患的部門,得到更多的機會。

  馬車在御史臺衙署前停下。

  御史臺位于御街之西,門庭不似樞密院、中書省那般顯赫,卻自有一股嚴肅的氛圍。

  大門緊閉,門前石獅肅立,檐下懸著“御史臺”三字匾額,字跡遒勁,隱隱透出風憲之威。

  陸北顧整了整身上那襲嶄新的綠襴袍,又將官家御賜的金荔枝帶正了正,這才手持敕牒,緩步上前。

  巧的很,門吏還是去年他第一次來御史臺打聽趙抃家地址的時候沒搭理他的那位。

  門吏估計是認識他,也聽到了些交代,這次完全不敢怠慢,跑著前來迎接。

  “可是陸御史?”

  陸北顧出示敕牒,淡淡道:“新任殿中侍御史里行陸北顧,前來御史臺報道。”

  “早就候著您了!”

  門吏弓著腰,恭敬地說道:“您請隨我來,歐陽中丞正在中堂處理公務。”

  御史臺的占地面積不算很大,前院植有古柏數株,枝葉蒼勁,后面則是御史臺的正堂。

  歐陽修果然在內,正伏案批閱文書,眉頭微蹙,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

  聽得腳步聲,歐陽修抬起頭,見是陸北顧,起身笑道:“北顧來了?好,好!老夫正盼著你呢!”

  陸北顧上前幾步,依禮躬身:“下官陸北顧,參見中丞。蒙朝廷恩典,授此職司,特來御史臺報到,聆聽中丞教誨。”

  陸北顧雖然跟歐陽修挺熟悉的,也是對方在科舉中選拔出來的,但現在正式進了官場,他也不好表現的跟私下場合一樣隨意。

  畢竟,工作的時候,要稱職務。

  “哎呀,不必多禮,坐。”

  歐陽修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則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你來得正好,如今臺中風憲稀薄,諸事繁雜,正是用人之際.你這‘殿中侍御史里行’,雖為里行,權責與殿中侍御史無異,可風聞奏事,彈劾百官,關乎朝廷綱紀,責任重大啊!”

  “是,下官定當恪盡職守。”陸北顧應道。

  歐陽修點點頭,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

  見陸北顧第一次當官還有些拘謹放不開,歐陽修也不馬上跟他說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問道:“做官之后的待遇,有人跟你交代過嗎?”

  陸北顧有些茫然。

  “沒人跟我說過。”

  “那老夫這個做上官的得跟你說,先說每個月發到手的錢糧。”

  歐陽修拿過他的敕牒看了看,一邊看一邊說道:“從六品下的將作監丞,正俸呢,是每個月55貫錢,祿粟是每個月5石米,因為你沒有館閣的‘職’,所以就沒有職錢,而且作為京官也沒有職田錢不過咱們御史臺現在人少,所以你分到的廚食錢就很多,每個月有20貫。”

  大宋制度,京官有廚食錢,數額從50貫至2貫不等,其中宰執分為50、35、25貫三等,在京其他部門的官員則能分到從20貫至2貫不等,具體分多少,跟本部門的廚食錢總數和在職官員人數有關系。

  而外地官員,正是因為沒有廚食錢所以才搞了職田,真宗時期規定各州縣職田按其畝數,收獲糧食售賣所得錢財,一半給主官,一半給佐官和幕僚官,而如今規定的更詳細一些,將州縣分為七等,州縣各級官員均授予20頃到2頃數量不等的職田。

  “所以,目前你每個月的錢糧收入,是75貫錢,加上5石米。”

  多少?

  幸福來得有點突然,陸北顧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要知道,普通開封市民的平均月收入,也就5貫錢啊.要是把米也換成錢,他相當于每年俸祿收入就超千貫了。

  當然他收入這么高,跟目前御史臺缺人以及歐陽修的照顧是有很大關系的,御史臺作為京城的重要部門之一,每個月分到的廚食錢很多,但現在算上他,大貓小貓一共就三只,就算都頂格發,錢也根本分不完。

  所以,他才領到了跟三司使同水平的廚食錢,屬于宰執之下的最高水平。

  “多謝中丞照顧。”陸北顧很感激地說道。

  他又不是傻子,很明顯御史臺的廚食錢怎么分配,完全是由歐陽修這個主官決定的,要是歐陽修不愿意多發,每個月就給他按最低標準發2貫,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年輕人別感覺俸祿多,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著呢.雇傭仆役、娶妻生子、往來應酬、接濟親朋,哪樣不需要錢?”

  歐陽修打趣道:“老夫最有錢的時候,就是當初剛當官的時候,越往后,俸祿越多不假,但反而越不夠花。”

  隨后,歐陽修又給他介紹了在大宋當官的其他福利待遇。

  物質上的,包括但不限于在每年春冬兩季發放的羅、絹、棉等衣料,以及逢年過節發的茶、酒、薪、蒿、炭、鹽等物資。

  非物質的,則包括致仕養老待遇、轉官待遇、恩蔭待遇。

  如果以從六品下的官職致仕退休,可以領取在職時一半的正俸作為養老金,而在退休時也會被授予一個更高的散官銜以示榮寵,同時有機會獲得一次蔭補子孫的門蔭機會。

  當然,僅僅是機會,現在門蔭的口子收的很緊,只能推薦一名子孫為官,而且能否成功,以及成功之后要排隊多久,排隊之后又能分配到什么官職,都是不確定的。

  但這已經為家族后代提供了一個科舉之外的入仕渠道,是士大夫維持家族延續的關鍵,跟科舉雖然沒法比,但起碼能保證在自己死亡后,后代哪怕沒出息也餓不死。

  “好好努力,等你從六品升到五品,穿上緋袍了,就能每年領綾、絹作為衣賜,然后每個月還有額外的添支錢,一般是30貫錢,7石米、10石面、10只羊。”

  嗯,在元豐改制之前,大宋文官都是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緋,七品以上服綠,九品以上服青的。

  而入仕起點就是從六品下的陸北顧,距離五品其實也不是特別的遠。

  給陸北顧介紹完了當官的福利待遇,歐陽修才開始正式給他介紹御史臺的工作。

  首先,按國朝制度,陸北顧作為御史每月要向官家上疏報告一次,稱為“月課”。

  他可以把平時聽到的除自己以外其他官員的任何相關情況都寫到奏疏里,由御史臺統一上交給官家,這種給官家的報告不必一定要有依據,被稱為“風聞彈人”。

  而如果奏彈不實,他也不會因此受到懲罰。

  但是身為御史臺的御史,若是他在上任后百日之內無所糾彈,則會被罰一大筆足夠他傾家蕩產的“辱臺錢”,再不彈,則會貶官。

  所以,不噴人.呃,不彈人是不行的。

  交代完了工作內容,歐陽修說道:“你年少成名,然則臺諫之位非同小可,非僅憑才學便可勝任,需得有膽識,有風骨,能持正不阿。”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凝重:“尤其須知,言官一紙彈章,可令人青云直上,亦可令人身敗名裂。用之得當,可肅清吏治,匡扶社稷;用之不當,則可能淪為黨爭工具,徒增紛擾。你初入臺諫,凡事要多看、多聽、多思,謀定而后動.吳中復為人剛直,經驗豐富,你可多向他請教。”

  “謹遵中丞教誨。”陸北顧將這番話牢記心中。

  歐陽修此言,既是上司的訓導,亦含有座師的關切。

  “嗯。”歐陽修滿意地捋了捋胡須,隨即起身,“走吧,老夫帶你熟悉一下臺內情形,也見見同僚。”

  歐陽修領著陸北顧走出正堂,堂后庭院中種著好多株老梅,雖已過花期,枝葉卻仍蒼翠,環境很是清幽。

  兩人先來到東廊的一排廨署。

  他指著其中一間道:“這便是你日后視事之所。”

  接著,歐陽修又帶他參觀了御史臺后方存放檔案的架閣庫、議事的花廳以及御史臺官員們平日休憩的茶廳。

  沿途遇到御史臺的小吏,歐陽修皆一一為陸北顧引見。

  眾人見是新科狀元,又是權御史中丞歐陽修親自介紹,再加上是他們以后的上官,所以態度均十分客氣。

  但陸北顧也能感受到,這些積年老吏,對他投來的那些審視、好奇的目光。

  最后,他們又繞回庭院,來到庭院西側一間較為寬敞的廨署前,歐陽修低聲道:“這便是吳中復的值房,他今日應在。”

  話音未落,廨署門從內打開,一人邁步而出。

  此人年四旬許,面容清瘦,身著緋色官袍,正是殿中侍御史兼言事御史,吳中復。

  吳中復見到歐陽修,微微頷首:“中丞。”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陸北顧身上,問道:“這位便是陸狀元?”

  陸北顧忙行禮:“下官陸北顧,見過吳御史。”

  吳中復打量了他幾眼:“嗯,陸狀元之名,如雷貫耳。如今既入臺諫,望你能秉持公心,以國事為重,勿負‘風憲’二字。”

  陸北顧感受到對方身上那股剛直的氣質,心知這便是連續彈劾罷免兩位宰相的御史,不敢怠慢。

  “下官定當以吳御史為楷模,竭盡全力。”

  吳中復不再多言,對歐陽修道:“中丞,下官還需去大理寺,先行告退。”

  說罷,拱手一禮,便大步離去。

  歐陽修看著他的背影,對陸北顧道:“仲庶便是這般性子,話不多,但句句在理,你慢慢便知。好了,臺內情形大致如此。今日你先安頓下來,熟悉一下文書流程。明日清晨,隨我們一同上朝。”

  “上朝?”陸北顧微微一怔。

  他雖然授了朝官,但沒想到如此之快便要直面天子與滿朝文武。

  歐陽修看出他的訝異,笑道:“殿中侍御史里行,雖是‘里行’,亦有負責糾正官員風紀之責,按制須每日赴待漏院候朝,遇大事亦可上殿陳辭。怎么,怯了?”

  陸北顧立刻收斂心神,肅然道:“下官不敢,只是深感責任重大,必當謹言慎行。”

  “哎,還是要說你一句,老夫年輕時剛步入官場,便承蒙西京留守錢惟演錢公照顧,從那時便養成了灑脫自在的性子該嚴肅的時候嚴肅,不過平時不必如此拘謹。”

  歐陽修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分配給你的吏員應該已在廨署等候了,若有不解之處,隨時來問老夫。”

  陸北顧目送歐陽修離開,這才轉身走到庭院東側屬于自己的那間廨署。

  推門而入,果然見一名三十余歲、身著胥吏服飾的書記已候在屋內,見他進來,連忙起身行禮:“小的張茂,見過陸御史。”

  “日后便是由小的協助御史處理文書往來、抄錄案卷等事宜。”

  陸北顧點點頭,溫言道:“有勞,本官初來乍到,對御史臺尚不熟悉,還望詳細介紹一番。”

  張茂見這位年輕的狀元如此謙和,心下稍安,他也怕遇到不好伺候的主。

  畢竟作為胥吏,甭管他有多少人脈、有多大能力,他終歸是個胥吏。

  官和吏,可是有著云泥之別!

  所以,他是不愿意跟直屬上官起矛盾的。

  張茂忙道:“陸御史折煞小人了,此乃份內之事。”

  隨即,他便開始為陸北顧介紹御史臺日常運作的細則、文書格式、檔案調閱流程等,條理清晰,顯然是熟稔公務的老吏。

  陸北顧認真聽著,不時發問。

  實際上,這些看似瑣碎的規章程序,正是他日后順利行使職權的基礎。

  窗外日影漸斜,將廨署內映得一片暖黃。

  等張茂退出去之后,陸北顧撫摸著冰涼的案幾,目光掃過空蕩的書架。

  這里,是他仕途的真正起點。

  殿試的榮光已成過往,東華門外的喧囂亦已散去,接下來,便是暗藏殺機的朝堂博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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