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者。”
“我們能單獨聊聊么?”
在結束了又一次的軍事會議后,羅格多恩于私下里做出一個與他平時的習慣截然相反的舉動:他主動的叫住了馬卡多,并希望與這位泰拉政府的實際掌權者,進行一次只有兩個人參加的秘密談話:不會有任何的隨從和記錄人員。
對于一向坦蕩的帝拳之主來說,這種不光彩的行為可著實不多見。
縱使是見多識廣的掌印者,在與泰拉禁衛精誠合作的這五十多年里,也是第一次得到了這種待遇。
馬卡多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只是遲疑了一下,掌印者就推掉了接下來所有的行程安排,跟隨著多恩的腳步走進了泰拉皇宮的更深側。
一路上,基因原體一言不發,只是以勻稱的速度步履堅定地前進,他們走過了能夠瞥見泰拉皇宮周圍,那無比壯麗的建筑群的反重力平臺,在這里,即便是十幾千米外的細節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保證監督者不會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漏洞。
馬卡多的目光在那支由鐵匠、搬運奴工和碎石匠所組成的大軍身上停留,他們是金碧輝煌的皇宮周圍一抹奇異的污色:永不停息的號子聲和切石聲,遮天蔽日的沙石灰塵與工業廢氣,在這支夜以繼日的建筑大軍身邊永無休止地游蕩,將整個帝國最高貴的區域搞得烏煙瘴氣。
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名位高權重的泰拉紳士敢于站出來,將這些有傷風化的赤膊壯漢們趕走,即便他們正在用自己的雙手令人心碎的罪行:拆除掉皇宮周圍那些華美無比的花園和殿堂,取而代之的,是丑陋不堪的灰蒙蒙色的堡壘。
而這道命令,直接來自于多恩、掌印者以及高領主議會。
在荷魯斯叛亂的消息被確定后,針對于整個神圣泰拉的改造工程就開始了,多恩面色陰沉的翻出了他塵封的藍圖,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讓神圣泰拉從全帝國最輝煌的都城變成全銀河最頑固的堡壘:而這期間所要付出的任何代價,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包括讓好不容易有了些進展的泰拉環境改造工程就此前功盡棄。
包括注定將死在施工現場的數千萬人。
同樣的,也包括那些相對來說,就連代價都算不上的細枝末節。
掌印者的最后一眼瞥過了皇宮的城墻。
在荷魯斯的叛亂被確定后,即便是禁軍也不得不放棄他們的驕傲,容許帝國之拳在皇宮的絕大多數范圍內自由出入,甚至對皇宮本身進行修改,而多恩的子嗣們,也證明了他們配得上這份特權:他們正在動用自己的一切智慧和力量,將皇宮周圍的防護提升到難以想象的水平。
屆時,就算是十艘榮光女王齊至,也無法對這些高墻壁壘造成真正的威脅。
如果所有的工程都能順利完成的話。
馬卡多在心中默默地補上了最后一句。
這并非杞人憂天:作為掌握著帝國影中力量的刺客庭首腦,馬卡多很清楚他們正在面臨的這場戰爭是全方面的:不僅僅局限于戰場上的廝殺和后方的比較,暗地里的血流成河同樣不會少。
錯誤、破壞和恐慌。
從幾個月前開始,荷魯斯的盟友們就在動用這些手段,干擾帝國之拳的進度。
就在昨天,馬卡多麾下的特工們剛剛破壞了叛軍在泰拉的又一處暗中據點,數百名效忠于背叛者的死士被燒成了焦炭,他們大多是先前政治斗爭中的失意者,被牧狼神許諾的東山再起所吸引:但除此之外,期間還潛伏著一些更危險的人。
那些最精英的特工,身上有著來自于九頭蛇的紋身:顯然,依舊深陷于混亂和內戰中的阿爾法軍團,正將他們所有的力量分批投向戰爭的兩側。
自從阿爾法瑞斯離開泰拉,前往大漩渦去爭奪軍團的主導權后,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掌印者取得聯系了。
馬卡多并不擔心他的生命安全,但他擔心這場蛇群內戰的結果:從銀河各處源源不斷傳來的匯報來看,歐米茄所發起的暗影攻勢正愈發地猛烈:這似乎證明了阿爾法瑞斯在爭斗中處于不利地位,更多的九頭蛇之子站在了背叛者的一方。
但至少現在,他們的威脅還不算大。
往工人的食物里下毒,或者往工地派發自爆卡車:已經是他們能力的極限了。
這點事情,就連多恩都能處理好。
想到這里,馬卡多不禁看起了正一直悶頭趕路的羅格多恩。
無論他在先前,對于這位帝拳之主已經有多少的贊嘆和肯定,但是,在荷魯斯掀起叛亂后的短暫日子里,羅恩依舊突破了掌印者對他的想象。
他的能力。
他的容忍。
以及最重要的:他的忠誠。
如果沒有羅格多恩和帝國之拳,就連掌印者也想象不到他們該如何獲得勝利?
但與此同時,馬卡多也能從基因原體愈加地沉默寡言和形單影只中,嗅到幾絲屬于危機的味道:羅格多恩很堅強,但并沒有傳言中的那么堅不可摧,至少在內心中他依舊有著彷徨和猶豫,依舊有著能夠干擾到他工作狀態的劇烈波動。
如若不然的話,這次談話也不會發生。
在掌印者的滿懷心思中,兩人最終來到了原體在皇宮內的一處辦公室,這是一處狹小與簡樸到和泰拉禁衛的尊貴身份完全不匹配的灰白色房間,它沒有任何裝飾品,除去簡單的桌椅和文檔柜以外,就只有堆滿了每個角落的藍圖和紙張了。
當原體去尋找椅子的時候,馬卡多則是拿起了其中一張藍圖,他發現上面書寫著毀滅與建造的輪回:多恩事無巨細的描述了如何摧毀一座無價的圓形劇場,并在其廢墟上搭建起一座永久性的要塞:所有的事情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完成了。
掌印者情不自禁的想象了一下,多恩是以什么樣的心態畫出這張藍圖的。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這個無價的圓形劇場當初正是出自于多恩之手:他曾自豪的將這座建筑物稱之為他留給泰拉和泰拉人民的最珍貴的禮物之一。
而想到這一點,馬卡多就能理解被記錄在藍圖旁邊的那句話了。
荷魯斯–盧佩卡爾。
愿他被永世憎恨。
而在這句隨筆的下面,眼尖的掌印者又發現了些許的痕跡。
那是句被擦去的話語:但勉強能看清。
愿他能翻然悔悟。
對啊。
馬卡多笑了。
這才是多恩啊。
在將藍圖放回原處,他的目光旋即又被旁邊的一個小東西所吸引:那是個餐盤,上面擺著塊兒被吃到一半的檸檬蛋糕。
這是……多恩的?
正當掌印者對于這個怎么想都和羅格多恩不太搭的東西發呆的時候,原體已經拖著第二把椅子回來了:他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馬卡多都做了什么,只是擺好椅子,然后坐在掌印者的正對面。
“我一直想和你談談,馬卡多。”
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鋪墊。
掌印者的屁股剛碰到坐墊,原體的聲音就已經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想談什么?”
掌印者將權杖放在一邊,心思坦蕩的直面基因原體的目光。
他也渴望一場交談。
事實上,自從羅格多恩在烏蘭諾上接受了帝皇的冊封,成為泰拉禁衛開始,他與掌印者的關系就說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壞。
即便都在泰拉皇宮中當差,但雙方坦誠交流的次數向來不多,哪怕在經歷了長達五十年的同僚歲月后,掌印者和原體的關系也只能說是稍微緩和了一下:而這其中還少不了黎曼魯斯的努力調節。
但在泰拉危機爆發后,狼王的努力幾乎可以說是前功盡棄:盡管多恩選擇站在泰拉的這一方,但這并不說明他會認同馬卡多的所有決定,比如說掌印者當初一意孤行的擊沉了復仇之魂號,就是多恩直到現在也繞不過去的那個心坎兒。
但凡是在場的人,都知道,荷魯斯并非是炮擊泰拉的主謀,復仇之魂號也只是被真正的兇手利用起來的工具:雖然擊沉它從法理上來說并不是完全站不住腳,但如此粗暴的處理一艘功勛卓著的大遠征戰艦,的確是讓人心寒的行為。
自那以后,羅格多恩和馬卡多的關系又回歸了他們最開始的模樣。
疏遠、且冷漠。
不過,當荷魯斯的大軍即將叩響神圣泰拉的門扉時,兩個人都知道,這種冰冷的關系對于戰爭是無利的。
他們至少應該互相坦誠一些。
“我有一些軍事情況要和你討論。”
羅格多恩先開口。
“在討論完這些事情后,我還有一個私下里的問題想要請求你的解答。”
“我盡量。”
掌印者點了點頭。
而原體已經拿起了第一份文件。
“第一個消息來自于遠東星域。”
“暗黑天使的遠征艦隊被發現已經重回星炬照耀之內的范圍。”
“尚不清楚他們的下一步行動,但極有可能是在向遠東邊疆進發。”
“依照之前的情報,遠東邊疆的控制者摩根現在已經不知所蹤,率領她的軍團主力進行著一次未知的遠征:那么莊森極有可能是接受了摩根的囑托,先去阿瓦隆幫助其穩定住遠東的局勢,這也意味著他可以同時掌握兩個軍團的力量。”
“這一點,你無需擔心。”
掌印者搖了搖頭。
“莊森也許不會忠于帝國。”
“但莊森絕對會忠于帝皇。”
“我知道。”
多恩看起來不為所動。
“但請原諒,掌印者。”
“在盧瑟、莊森,或者任何一個足以代表第一軍團的權威人物,公開宣布他們將支持泰拉并譴責荷魯斯之前,我都不會放下對暗黑天使軍團的戒心。”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多恩。”
“但也請你這么想:莊森是至少會在東部拖延住荷魯斯的兵力。”
“我對此持悲觀態度。”
原體放下了他的文件。
“如果是在以前,我也會這么認為。”
“但現在的荷魯斯,有些不太對勁。”
“我無法百分之百的確定,他會不會因為莊森的存在而分散兵力?”
“你是說,牧狼神會甘愿將整個狼之國度暴露在莊森的兵鋒下嗎?”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多恩的面色變得嚴肅了些。
“我希望你能知道,掌印者。”
“誠然,牧狼神在過去總是深陷于勝之不武之類的名聲當中。”
“那也請你別忘記他最擅長的戰術。”
“那便是斬首。”
“率領一部分精銳,在幾乎毫無保護的情況下直擊對方的指揮核心,通過強行殺死對方最強大的統領的方式,讓已經陷入僵局的戰局又有新的轉機。”
“我曾不止一次親眼目睹他的斬首。”
“相信我,馬卡多。”
“一個擅長使用斬首戰術的人。”
“也許并不聰明。”
“但絕對不會缺少以命相搏的勇氣。”
“而荷魯斯,就是這樣的人。”
“你不用擔心我不明白這一點,多恩。”
馬卡多只是笑了笑。
“從他敢于挑起叛旗開始:我們就不應該質疑牧狼神的勇氣。”
“那么,第二個消息是什么?”
“暗鴉守衛那邊的。”
多恩看著他面前的掌印者。
“就像你之前預測的那樣:科拉克斯的確通過瑞扎的中間人,傳達了想要將他領地中的物資運輸向太陽系的計劃。”
“運輸艦隊將從救贖星出發,途徑我治下的塔蘭星系,然后在瑞扎艦隊的暗中掩護下進入太陽星域,輾轉抵達泰拉。”
“這是好事,不是么?”
掌印者盯著那份文件,在自己的心里面也悄悄松了口氣。
摩根果然沒有騙他。
即便身處于網道,蜘蛛女皇依舊能對神圣泰拉有所幫助:這可比某個只會傳回來壞消息的類人生物可靠多了。
想到這里,馬卡多就生氣。
天知道他當時是以怎么樣的心情,接受了來自于人類之主的消息。
為了網道計劃的順利推進,神圣泰拉可以說是付出了他們的一切,就連羅格多恩都不惜捐獻出大量軍事物資,冒著讓整條戰線全面崩潰的風險,但結果呢,帝皇傳達給他們的第一條重要信息,居然是整個網道計劃都要延期至少一年的時間。
一年!
嘴皮子輕輕一碰,這場與荷魯斯的戰爭時間就要翻上兩到三倍。
如果不是摩根在帝皇離開之后,旋即也找上了馬卡多,獻上了她用來解決帝國之拳物資短缺的妙計的話,掌印者甚至沒有信心將這個噩耗轉達給羅格多恩:但即便有了后者來作為緩沖,帝拳之主也沉默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才點頭接受。
“如果科拉克斯呈報的信息屬實:那么我們的確可以拖延荷魯斯更長時間。”
掌印者從多恩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輕松。
“同時。”
“我也向科拉克斯發出了建議,希望他能繼續保持明面上的中立。”
“否則,一旦與死亡守衛開戰,物資的運輸路線就極有可能受到影響。”
“但即便保持中立,這條漫長且脆弱的運輸帶也存在著諸多隱患。”
原體一條一條地清點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塔蘭,它是整條運輸路線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關鍵樞紐。”
“但這個世界本身的守備力量并不多。”
“盡管塔蘭擁有相當多的人類駐軍,而且訓練有素,但阿斯塔特的數量卻少的可憐。”
“而其又恰巧處于死亡守衛軍團的攻擊范圍內:被攻擊到的可能性并不低。”
“這一點無需擔心。”
馬卡多頗有信心地回答道。
“科拉克斯已經給出了保證,他會派遣至少數萬名暗鴉守衛,秘密的守衛著這一條通往泰拉的運輸路線,而塔蘭星系,他會額外派遣重兵駐守:至少會有一萬名暗鴉守衛以志愿軍的形式去參戰。”
“志愿軍?”
多恩皺起了眉頭。
“什么意思?”
“掩人耳目的手段。”
馬卡多攤開了手。
“暗鴉守衛并不缺少黃色染料。”
“外人只會覺得駐守在塔蘭星系里面的帝國之拳……格外的多。”
多恩沉默了一下。
“好吧。”
“我會讓西吉斯蒙德配合他們的。”
“但即便物資能夠順利抵達泰拉,對于前線的情況也不會有太大的改善。”
“荷魯斯依舊占據了優勢。”
“他在兵力和艦隊上的優勢都太大了,只要他想,他就可以主動選擇戰場。”
“而我們只能被動的迎接。”
“我知道。”
馬卡多也承認這個事實。
“你覺得戰帥的目標會在哪里?”
“他的終極目標肯定會是泰拉。”
多恩思索了一番。
“但如果是短期的階段目標的話。”
“我覺得他應該會想辦法,消滅掉我手中的這支機動力量。”
“我手里還有十九萬帝國之拳,其中包括新補充上來的黑色圣堂,一旦這支力量被影月蒼狼消滅掉,那么,即便我們在太陽星域各處還保存有上億的軍事力量,但我們將徹底失去主動權,被叛軍一點點分割包圍。”
“也就是說……”
掌印者思量一二。
“我們是否可以進行存在艦隊……”
“不行。”
多恩干脆的搖了搖頭。
“將這支機動力量放在泰拉,始終不允許出擊的話,那么和被殲滅也沒什么區別了。”
“荷魯斯的兵力極多,他完全可以一邊防備我們,一邊向貝坦加蒙進軍。”
“而且真正重要的是:現在的戰爭主動權完全在他的手中。”
“如果我們不想辦法奪取主動權,那么我們很難撐到帝皇回歸的時候。”
“你想怎么做?”
馬卡多干脆坦率的詢問道。
即便已經經歷了六千多年的歲月,但軍事始終不是掌印者擅長的領域,他也很明智的沒有在多恩面前班門弄斧。
“很簡單。”
原體指向了一旁的太陽星域投影。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
“荷魯斯的下一步應該是分兵,分別攻打貝坦加蒙,以及密涅瓦–哈肯星系。”
“為什么?”
“因為前者是我無法放棄的目標:我的機動兵力必須出動。”
“而后者是距離泰拉最近的橋頭堡:我不可能在這里拱手相讓。”
“所以,如果荷魯斯打算將我手中的這將近二十萬帝國之拳引誘出來的話,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攻擊密涅瓦–哈肯。”
“并在此守株待兔,消滅掉我派遣過去的所有援軍。”
“那么你打算怎么應對?”
“我打算回應他的邀請。”
多恩干脆地回答道。
“我在密涅瓦和哈肯兩個星系都構筑了完善的防御體系,部署了大量部隊。”
“而我們手中的艦隊,也足以維護從泰拉到密涅瓦–哈肯的一條穩定航線。”
“現在,暗鴉守衛的支援又能幫助我們緩解物資準備不足的壓力。”
“有了這些作為后援,我有信心與荷魯斯在密涅瓦–哈肯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消耗戰。”
“那你有辦法擊敗他么?”
“沒有。”
多恩搖了搖頭。
“實力相差太懸殊了,即便我是作為防守的一方,也不太可能擊敗荷魯斯。”
“戰爭結果極有可能是荷魯斯在付出了高于我方的傷亡代價后,攻下這兩個星系,并迫使我們退縮回泰拉。”
“我將在此戰中損失大量兵力,但影月蒼狼的傷亡一定會大于我方。”
“而更重要的是。”
“即便荷魯斯能取得勝利:他也會在這里消耗掉大量的時間。”
“短則幾個月,長則一年。”
多恩的指尖輕點著桌面。
“即便他能夠擊敗我,荷魯斯也無法立刻進軍泰拉,他必須前往貝坦加蒙,解救他被拖延住的兩個盟友軍團:而這又會花費他至少幾個月的時間,我和相信黎曼魯斯的部隊會抵抗到最后一刻。”
“此消彼長之下。”
“我們會堅持到帝皇回來的那天。”
“而區別不過是:荷魯斯的艦隊到時候是停靠在貝坦加蒙,還是冥王星。”
縱使是掌印者,也為這短短話語中的冰冷無情而感到沉默。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用帝國之拳和太空野狼兩個軍團去做賭注?”
“沒有別的辦法了。”
多恩的聲音之平淡,就仿佛不討論的是和他完全不相關的另一群人。
“更何況。”
“無論是帝國之拳,還是太空野狼。”
“我們的生死并非是勝利的必須條件。”
“只要帝皇能夠回歸,那么哪怕我和黎曼魯斯的部隊全軍覆沒,哪怕我和黎曼魯斯兩個人戰死沙場,在卡利班,在救贖星,在美杜莎和阿瓦隆,那些搖擺不定的力量也將會響應帝皇的召喚。”
“將會有更強大的軍隊:消滅掉被我們的抵抗所削弱的叛軍。”
“勝利必將屬于帝國,屬于帝皇。”
“既然如此。”
“那又何需吝嗇。”
“要知道。”
“阿斯塔特的宿命。”
“從不是死在床榻上。”
“古往今來,還沒有退役的阿斯塔特。”
“話是這么說……”
掌印者搖了搖頭。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么?”
“我們就必須成為:一群屠夫?”
“你覺得這很糟糕么,掌印者?”
多恩只是有些好奇地發問。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話。”
“那我可以告訴你,沒有更好的辦法。”
“我是一名原體,荷魯斯也是原體。”
“我統領著軍團,而荷魯斯的麾下也不會缺少軍團。”
“我擁有了山鎮號,而牧狼神也同樣潛藏著一種未知的巨型戰艦。”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們并沒有拉開差距。”
“體量、意志、科技、士氣以及指揮的手段:雖然各有千秋,但并沒有質的差別。”
“荷魯斯可以在海戰中擊敗我們:但他無法徹底消滅我們的海軍。”
“荷魯斯的兵力遠比我們更多,但他也無法打出更加夸張的戰損比。”
“荷魯斯牢牢掌握著主動權,但是面對著我的要塞和防線,他也沒有跨時代的辦法。”
“我們的差距是多與少。”
“而不是有與沒有。”
“換言之,我們之間的戰爭并不是一個工業國和一個農業國的戰爭。”
“而是一個大型工業國和一個中等工業國的全面戰爭。”
“也就是說,到最后,這場戰爭幾乎必將也只能發展成消耗戰。”
“它不會有轉折,也不會有奇跡。”
“到最后,我們拼的就是誰能將更多的阿斯塔特和凡人士兵送上戰場。”
“并以此來換取我們想要的。”
“荷魯斯想要的,是擊潰我們的士氣,消滅掉我們的戰爭信心。”
“而我們想要的,是拖延住時間,盡可能延長牧狼神吞噬我們的步伐。”
“但無論結果有多么不同,我們用來實現結果的手段都是相同的。”
“那就是用士兵去消耗。”
“一點一點積累我們想要的勝利。”
“這就意味著,無論誰會取得勝利。”
“笑到最后的那個人:只會是個屠夫。”
“我是屠夫。”
“荷魯斯也是屠夫。”
“屠夫與屠夫間,沒有高貴與卑劣的區別。”
“只有勝利的屠夫,和失敗的屠夫。”
“而現在,我們都在避免成為后者。”
“我們都在讓我們的屠殺變得有意義: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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