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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軍團的裂痕/流血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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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森的艦隊正在向遠東進發。”

  “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

  “沒有絲毫的猶豫:卡利班人從一開始就確定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沒有猶豫,也沒有膽怯。”

  “不愧是莊森。”

  “你知道:我最羨慕他的就是這一點。”

  有關于太陽戰爭的取舍問題,其實并沒有困擾牧狼神更長的時間。

  盡管在一開始,面對多恩在神圣泰拉和貝坦加蒙擺出來的掎角之勢,荷魯斯的確曾面露難色,甚至一度陷入動搖:但這種意志上的不堅定并不來源于戰爭,而是來源于戰爭背后更深層的原因。

  這是顯而易見的。

  無論曾在平日里遭受過多少指責。無論那份大遠征第一人的戰績,究竟有多少濫竽充數的虛張聲勢,又有多少是踩在了友軍尸骨上的血肉果實,但有一點,哪怕最厭惡荷魯斯的人也不能否定他:即便戰帥并非是全帝國最優秀的將軍,但他也的確是一名身經百戰的軍旅之人。

  對于荷魯斯來說,戰爭所帶來的壓力和緊迫感并不讓人陌生,他早已習慣了在刀山血海中身陷險境,也早已習慣了將上千萬人的性命當做骰子,去隨手擲下:哪怕只是為了換取一個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當然,與泰拉的戰爭是不同的。

  它更宏大。

  就算是曾一度給人類帝國帶來滅亡危機的冉丹異形,亦或是需要帝皇御駕親征的烏蘭諾獸人:他們能在銀河中掀起的洪流都遠不如人類互相毀滅的欲望。

  它更困難。

  羅格多恩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帝國之拳軍團將會成為他們的對手,僅僅是這兩個名字所擁有的含金量,就已經超過了大遠征中任何一個威名顯赫的強敵。

  但最重要的是:它更危險。

  這并非指肉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即便對于意志最堅定的戰士來說,向神圣泰拉揮出利劍,同樣是可以從根本上動搖他們意志的舉動。

  昔日并肩作戰的戰友,如今成為了戰場上不死不休的敵人,羅格多恩與黎曼魯斯這些充滿了傳奇色彩的名字,站在了對立方的指揮臺上:更不用說,對于將忠誠和榮耀視為生命的阿斯塔特戰士來說,這場戰爭本身就是站不住腳的。

  除了那些將自己的智慧和靈魂全部敬獻給了基因之父,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會多想的狂熱分子外,哪怕是從未目睹過帝皇與神圣泰拉,出生在大遠征后的新人,也會在戰爭停歇的間隙,不安的思考著他們此時的舉動與叛亂到底有何區別。

  盡管在對于原體先天性的服從,數十年如一日的仇恨宣傳,以及戰況一帆風順所帶來的刺激下,這些心理問題看起來還是無關痛癢的小瑕疵,但牧狼神和他最信任的小圈子成員都很清楚:現在的波瀾不驚,只是建立在先前的一系列勝利上的。

  勝利是會讓人盲目的。

  而失去了勝利,也就失去了盲目:冷靜之后的落差感會是致命的。

  一旦他們在戰場上遭遇挫折,一旦戰局轉入僵持和消耗,一旦有更多的勢力選擇倒向神圣泰拉與多恩的一方:那么這些看似與戰爭無關的心理和情緒問題,就極有可能成為摧毀整個影月蒼狼軍團的,最后一塊多米諾骨牌。

  這個道理,荷魯斯明白。

  馬洛赫斯特明白。

  艾澤凱爾–阿巴頓當然也明白。

  所以,當他的基因之父特意將他從前線中召回,來到紅寶石之王號上,探討軍團接下來的路線和戰略部署的時候:阿巴頓對于這次召集令毫不意外。

  將戰線托付給副手后,一連長只用幾天的時間就抵達了原體的座艦,這并非是因為他使用了什么全新的科技,而是因為荷魯斯的指揮部距離前線就沒多遠,自從太陽戰爭正式開始以來,戰帥的軍事部署其實一直都相當激進的。

  阿巴頓甚至聽說牧狼神還打算將更多的后方兵力抽調了到前線來。

  這是個讓人不安的消息:畢竟狼之國度中的留守兵力本就不多的,如果繼續壓到前線來兌子的話,幾乎是將整個大后方完全暴露給東線和西線的威脅。

  原體此舉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思考著這個問題,阿巴頓匆匆走過了紅寶石之王號的長廊,他并不喜歡這艘在大遠征后期的和平年間里新造的戰艦,它缺少復仇之魂的穩重和古老,不像是能適應一場慘烈戰爭的模樣。

  但就像軍團正面的其他問題那樣: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有暫時的妥協。

  這讓阿巴頓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沒再想其他事情,而是快步來到了原體的戰略會議室門前,在負責守衛的加斯塔林們簡單的檢查了一番后,一連長被允許直接推門而入:房間中的幾個人早就因為聽到厚重的腳步聲而注意到他的到來,此時紛紛抬頭看著他。

  “大人。”

  阿巴頓先是朝荷魯斯點了點頭,然后看了眼房間中其他的人。

  馬洛赫斯特,毫不意外。

  阿格尼斯,應該是記錄人員。

  塞揚努斯?看起來,這次戰略會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重要一點。

  以及……洛肯?他來做什么?

  盡管滿懷疑惑,但阿巴頓還是向座上的同僚給他點頭,坐在了椅子上。

  他敏銳地注意到,洛肯似乎也對能夠參加這次軍事會議的原因感到困惑。

  想必他們的父親是有了些新的想法?

  阿巴頓看向了荷魯斯。

  的確,和上次見面相比:自信與雄心萬丈再次回到了牧狼神的臉上。

  “很好,艾澤凱爾也來了。”

  戰帥點了點頭。

  “那么,會議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有幾個最新的消息要告訴在座的各位。”

  荷魯斯坐了下來,一張巨大的銀河系投影地圖出現在桌子上空。

  原體甚至沒動一動手指,就有不同顏色的標記在投影上標出他想說的事情:牧狼神的靈能力量已經愈發熟練了。

  “首先是遠東。”

  “我們剛剛收到了準確信息,莊森的艦隊已經進入了諾斯特拉莫。”

  “諾斯特拉莫?”

  阿巴頓有些困惑。

  “他去那里做什么?那個鬼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意的東西嗎?”

  “沒有:這才是問題所在。”

  馬洛赫斯特回答道。

  “莊森前往諾斯特拉莫,有且只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以此地為中轉站,繼續南下前往遠東邊境。”

  “沒錯。”

  戰帥點了點頭。

  “而且,這個消息至少是十五天前的。”

  “以莊森這次行動的速度來看,他現在應該已經抵達了阿瓦隆附近。”

  “未免有些太快了。”

  洛肯喃喃自語道。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行軍速度,哪怕是大遠征中的急行軍也很少如此。”

  “這就是問題所在。”

  戰帥的面色變得嚴肅了些。

  “我們都了解莊森,他是個謹慎的人。”

  “如果沒有特別的原因,他是絕不可能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為的。”

  “而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能讓莊森如此反常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個。”

  說到這里,在座的幾名影月蒼狼都能明顯的聽到他們的基因之父嘆了口氣。

  “所以,請容許我大膽的推測。”

  荷魯斯揮了揮手。

  “在未來:遠東會是我們的敵人。”

  剎那間,只見整個銀河投影最東方,大約十分之一的面積,就被象征著對于影月蒼狼來說不祥的紅色所覆蓋:那是極有可能與他們為敵的標志,而懸浮其上的咆哮雄獅更是讓在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一個與他們敵對的遠東邊疆?

  這已經夠糟了。

  更不用說,統領這臺龐大戰爭機器的人還是為兇名赫赫的莊森。

  這一刻,就連阿巴頓,都開始不由自主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汗珠。

  而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時,反而是看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塞揚努斯,率先冷靜的開口,穩定住了事態。

  “大人。”

  “我覺得情況在短時間內不會更糟。”

  在得到荷魯斯的同意后,塞揚努斯得以站起身來發言。

  “以莊森的性格。如果他已經確定了我們是他心中的背叛者的話,那他肯定會迫不及待地發布討賊新聞:要知道,在暗黑天使剛剛回歸銀河的時候,莊森的手中有著將近三十萬的精銳部隊,他完全可以直接向我們防備空虛的后方發動進攻,而不是在將艦隊分兵后孤身前往遠東。”

  “這不是他的風格。”

  戰帥點了點頭。

  “那你覺得呢?”

  “我覺得有兩種可能性。”

  塞揚努斯思考了一下。

  “第一,是莊森將我們與神圣泰拉都看作可能的叛軍,以他的性格來說,這應該也是莊森最有可能的想法:而他之所以分兵,是為能夠在保護住卡利班的同時,保護住缺少摩根坐鎮的遠東邊疆,以此為制衡,等到帝皇回歸或者局勢有變。”

  “那第二種可能性呢?”

  荷魯斯接著問道。

  “第二種:應該和摩根閣下有關。”

  塞揚努斯回憶了一下。

  “我曾與摩根閣下關系密切,我很了解她的心思有多么的縝密,盡管這個阿瓦隆之主先前的失蹤看起來十分詭異,但是按照我對于摩根的的了解來說,她不可能在沒有顧及好遠東邊疆的情況下就擅自離開:莊森極有可能就是阿瓦隆之主為整個遠東邊疆選定的臨時執政官。”

  “而如果這一條成立的話,摩根閣下已經向莊森灌輸了一些她的想法:按照我對這兩個人的了解來看,極有可能是摩根的想法會覆蓋莊森的想法,那么,雄獅下一步會做什么就是不可預測的了。”

  “畢竟沒人能推測摩根。”

  “但無論如何,莊森現在都掌握了卡利班和遠東邊疆這兩個強大的戰爭機器。”

  “一旦他決定啟用他們,整場戰爭的天平都會此而傾倒:同時,我們也不得不考慮與雄獅為敵的可能性。”

  “精彩的概論。”

  荷魯斯贊嘆地點了點頭。

  然后,他沉思片刻。

  “那些暗黑天使,那些正在穿過我們領地返回卡利班的暗黑天使,表現如何?”

  “非常正常,大人。”

  塞揚努斯回答道。

  “他們沒有任何過激舉動,一路上都竭力避免與我方有任何接觸和摩擦。”

  “嗯……”

  戰帥瞇起了眼睛。

  “無論如何,即便莊森能夠動員起整個阿瓦隆的軍事力量,他也需要一年時間。”

  “也就是說,至少一年之內,我們還不用擔心莊森在背后的進攻。”

  “狼之國度目前是安全的。”

  “那么……嗯?”

  戰帥突然發現有人在舉手。

  “你想說什么,洛肯?”

  “我只是……大人。”

  洛肯站起身來,提出了他的想法。

  “我們為什么不嘗試和雄獅溝通呢?”

  “也許他會告訴我們他的想法?”

  “哼!”

  此言一出,還不等荷魯斯說什么,阿巴頓已經不屑的輕哼了起來。

  “你什么時候這么蠢了,加維爾?你居然妄圖改變雄獅的意志嗎?”

  “你知道的,除了帝皇和摩根,沒人能勸動那塊卡利班的石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洛肯毫無懼色地看了回去。

  “我只是說:也許雄獅掌握著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真相呢?”

  “你覺得他會告訴我們么?”

  荷魯斯只是笑著回應。

  “那可是莊森:保守秘密是他的本能。”

  “沒人能從暗黑天使口中,撬走或者偷走他們想要保密的東西。”

  洛肯慢慢的坐下了。

  而荷魯斯沒有深究這個問題,他只將目光轉移向了阿巴頓。

  “那么前線的戰況如何?艾澤凱爾。”

  “一帆風順,大人。”

  阿巴頓有點驕傲地揚起了下巴。

  “我們的宣傳戰效果特別好,即便是在神圣泰拉的核心統治區域里,依舊有大批不堪重稅盤剝的世界選擇向我們倒戈:而即便是那些愿意抵抗的世界,他們的抵抗意志也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弱。”

  “事實上,在你下令停止推進之前,我們已經肅清了整個太陽星域東北部幾乎所有的泰拉軍隊的據點,除了那個該死的貝坦加蒙宙域之外:帝國之拳軍團的抵抗力度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弱,他們甚至連幾千人的戰斗都無法組織起來。”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們一路上兵不血刃的占領了許多帝國之拳的要塞,他們很少能夠組織起抵抗,大部分要塞只駐守了幾個帝國之拳和大量的凡人軍隊,而且他們的物資也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少,只需圍困一會就能讓他們彈盡糧絕。”

  “甚至還有一些要塞:盡管它們整修的無比完善,但內部卻完全沒有守軍。”

  “這很不正常。”

  馬洛赫斯特搖了搖頭。

  “我看過前線的戰報,單從那些要塞的布局和內部結構來看,羅格多恩肯定在太陽星域的東北方布置了完善的防御:只要他愿意往這里撒上幾萬人,我們恐怕要多流出幾倍的鮮血才能攻下這里。”

  “但他卻選擇放棄了這些要塞,這可不是羅格多恩的作風。”

  “我知道。”

  阿巴頓不滿地瞥了扭曲者一眼。

  “我也曾和帝國之拳并肩作戰,我知道他們是什么樣的軍團。”

  “所以,我對荷魯斯大人停止推進戰線的決定并無異議:現在的情況的確奇怪。”

  “多恩放棄了很大一片區域,從戰略上來說這是極其愚蠢的舉動,他幾乎是將本就不多的縱深地帶拱手相讓,而且還斷絕了自己與貝坦加蒙的聯系:這可不像是能成為泰拉禁衛的人做出來的事情。”

  “恐怕原因就在你的概述中。”

  牧狼神盯著地圖:盯住了帝國之拳拱手相讓的那片區域。

  “艾澤凱爾。”

  “你剛才是不是說:所有被放棄的要塞都極度缺乏補給?”

  “沒錯,大人。”

  阿巴頓點了點頭。

  “即便是那些有帝國之拳駐守的要塞,他們的補給也少的可憐。”

  “有些世界干脆根本沒有任何物資:我們更像是去那里扶貧的。”

  “大概這就是原因了。”

  馬洛赫斯特也明白了原體的意思。

  “羅格多原本是打算在黎曼魯斯的太空野狼軍團敗北后,匯合狼群的殘軍,與我們在這里打一場消耗戰,但不知為何,他手中的物資陷入極度短缺的境地,導致他不得不放棄了這些外層陣地:將他的真正力量全部收縮回神圣泰拉附近。”

  “這就很奇怪了。”

  塞揚努斯皺起了眉頭。

  “即便高領主再怎么貪婪,他們也不可能愚蠢到貪污多恩的軍事物資:我也不認為倘若泰拉真的這么干了,羅格多恩還會無條件的站在高領主的那一邊。”

  “除非他們有正規的理由。”

  洛肯在這個時候突然插嘴。

  “理由?”

  荷魯斯看了過來。

  “繼續說,加維爾。”

  洛肯再次站了起來。

  “我是這么想的,大人。”

  “如果神圣泰拉真的拿走多恩大人手中絕大多數的軍事物資,導致他連那些已經修筑好的防線都必不得不放棄,那么,這其實可以與他們的另一個舉動聯系起來:那就是對于各個勢力的盤剝。”

  “我們可以大膽設想一下。”

  “泰拉有一個理由,一個正規到連羅格多恩都無法反駁的理由,為此,他們不得不向各個世界征收重稅,而哪怕是這些稅額也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于是,多恩也默許他們能夠收繳自己的軍事物資:即便這意味著干擾到接下來的戰爭。”

  “那么,想象一下:在帝國中,能讓羅格多恩這種人無條件服從,在他眼中比戰爭還要重要的東西,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泰拉極有可能是因為……”

  “停一下。”

  馬洛赫斯特大聲的打斷了洛肯。

  他先是點了點頭。

  “很精彩的推理,加維爾。”

  “但這些話和現在的戰爭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

  洛肯有些激動地反駁到。

  他并沒有注意到,牧狼神一直和睦的嘴角似乎出現了一絲僵硬。

  但沉默的塞揚努斯注意到了。

  而洛肯還在滔滔不絕。

  “我們可以知道這場戰爭的真相。”

  “長久以來,神圣泰拉一直拒絕向我們透露帝國諸多問題的真正原因:這不正是我們選擇起兵的理由么?”

  “通過知曉他們在做什么,我們可以給麾下的戰士一個為何而戰的理由。”

  “甚至爭取到和平。”

  “他們不需要。”

  扭曲者斬釘截鐵地斷言。

  “如果他們真的需要一個理由的話,他們就不會追隨我們起兵了。”

  “所謂真相,只會在第一顆子彈射出之前顯顯得很重要:現在已無足輕重。”

  “無足輕重!”

  洛肯用力的拍著桌子。

  “成千上萬的阿斯塔特,數以百萬計的凡人在戰場上互相廝殺,他們本應該是一個戰壕里的戰斗兄弟,如今卻因為他們本可以不用參加的一場戰爭而流血,你告訴我這一切無足輕重?”

  “他們有權利知道是什么殺死了他們。”

  “殺死他們的是敵人的子彈!”

  馬洛赫斯特輕蔑地笑著。

  “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真相不重要,加維爾。”

  “鮮血已經開始流淌了:即便你現在為了真相而投降認輸,難道泰拉會放過你嗎?”

  “別忘了:他們甚至沒有放過復仇之魂,那艘戰艦又何錯之有?”

  “泰拉是不可能與我們和平談判的。”

  “我們唯一能活下去的道路:就是獲得真正的勝利,成為幸存者。”

  “屆時,我們才有資格再次拿起真相。”

  “而至于現在……”

  “你姑且也是個士兵,加維爾,別把你那點可憐的憐憫心態帶到戰場上來。”

  “呼……呵……”

  洛肯很少會生氣。

  但馬洛赫斯特的這番話,真的讓洛肯發自內心的怒火中燒。

  “馬洛赫斯特!”

  “你知不知道!”

  “你的這些話,會把更多本有可能活著回去的戰士活活推進火坑!”

  “他們至少會是戰死。”

  扭曲者同樣重重的拍著桌子。

  “而你想他們成為下一批千子!”

  “你怎么知道我們會……”

  “夠了!”

  終于,荷魯斯打斷了這一切。

  “都坐下。”

  劍拔弩張的兩位戰士乖乖落座。

  而原體的雙手交叉,慢慢的環視了一圈坐在他面前的四位肱骨之臣:他沉默到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才開口。

  “勝利很重要,真相也很重要。”

  “但他們都不是最重要的。”

  “對于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正是我決定率領軍團起兵的根本理由。”

  “那就是帶領你們活下去。”

  “什么能讓我們活下去,什么能讓我們在泰拉的步步緊逼中求得一條生路:那對于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

  “畢竟,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能夠以莫須有的罪名擊沉復仇之魂號的兇殘政權。”

  “這一點,你們沒有異議吧?”

  連洛肯都沒有開口反對。

  對于復仇之魂號的沉沒,整個影月蒼狼軍團的意見空前一致。

  無論是魯莽的阿巴頓,謹慎的洛肯,智慧的塞揚努斯,陰險的馬赫克斯特,還是迂腐的科魯茲,亦或是他們麾下那些與他們抱有相同想法的戰士,對于復仇之號的沉沒都只有切齒的仇恨:他們相信,這是泰拉徹頭徹尾的誣陷和逼迫。

  與此同時,這幾乎也是第十六軍團愿意追隨戰帥起兵的最后一根稻草。

  擊沉一艘古老的榮光女王:對于任何一個阿斯塔特軍團來說,這都和宣戰無異。

  如果連這都不敢回應的話,那他們還是當場解散比較好。

  “那么,如何才能活下去。”

  荷魯斯將問題拋給了他的子嗣。

  “告訴我:既然戰局已開,那我們如何才能確保我們和我們的軍團活下去?”

  “當然是勝利,大人。”

  阿巴頓毫不猶豫地答道。

  “泰拉已經彰顯出了他們的蠻橫。”

  “除非將他們打倒在地,否則他們是絕對不會饒過我們的。”

  “倘若我們投降的話。”

  “那迎接我們的,只會是和復仇之魂號一樣的命運,甚至更加悲慘。”

  戰帥微笑的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不是么?”

  洛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原體和一連長的一唱一和意味著什么。

  “但是,大人……”

  “加維爾。”

  荷魯斯打斷了子嗣的控訴。

  “你先坐下。”

  在洛肯照做后,牧狼神在心里嘆息了一聲,才緩緩開口。

  “我也同樣想知道真相,加維爾。”

  “在場的人,沒人不想知道真相。”

  “但……還是那句話。”

  “我們在打仗。”

  “我們不是游行到太陽星域的。”

  “哪怕是為了麾下士兵的性命:我們也必須堅持到勝利的時刻。”

  “或者說:在泰拉危機后,你還覺得馬卡多與他的隨從們會堅持真相嗎?”

  “即便我們想要知道真相。”

  “那也只能在我們手握優勢,強迫高領主們坐下來跟我們談判的時候,才可以。”

  “繼續戰斗的確會造成犧牲。”

  “但英勇犧牲,總比被動等死要好。”

  “這不是好戰。”

  “這只是……現實。”

  荷魯斯的話語是如此誠懇,即便是洛肯也說不出更多反駁的話,因為有一件事牧狼神是沒有說錯的:在復仇之魂號被以完全莫須有的名義擊沉后,和泰拉講和,就已經不在影月蒼狼的意圖中了。

  在場的這些人,甚至是馬洛赫斯特還有阿巴頓,其實都已經很友善了。

  如若不然,他們完全可以以背叛的罪名來指責妄圖與泰拉和談的洛肯。

  但即便如此,洛肯還是想要為他的和平觀點作最后一搏。

  即便成功率很渺茫,即便對于現在的情況來說已經有些晚了,但倘若能弄清真相,明白這場戰爭為何而起,也不是沒有挽回和平的可能性。

  洛肯一直相信這一點。

  不過,正當他起身時,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塞揚努斯摁住了他的大腿。

  洛肯循之望去,發現這位軍團中第二有名望的人物朝他搖了搖頭。

  沉默了一會,洛肯還是坐下了。

  他瞥了眼注視者他們的原體,以及取得了勝利的阿巴頓和馬洛赫斯特,沒有再說出反對的話語。

  但是種子已經種下了。

  “您的意志,大人。”

  “是我們的意志。”

  荷魯斯悄悄地松了口氣。

  不過,他的心情卻并不愉快。

  他看了眼面前的四個人:他們是影月蒼狼中最重要的高級軍官。

  而現在,洛肯與馬洛赫斯特儼然已經針鋒相對了,阿巴頓則是在這個問題上毫無保留的站在了馬洛赫斯特的一方,至于塞揚努斯雖然及時阻止了洛肯,但是荷魯斯卻看的清楚,比起馬洛赫斯特,塞揚努斯的內心里其實更認同洛肯的想法。

  只是為了大局,他沒有說出來。

  但這并沒有遮掩一件事情。

  戰爭只是進行到一半兒:影月蒼狼最頂端的結構就已經出現了裂痕。

  長此以往,恐怕不堪設想。

  戰帥有些痛苦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實在沒時間也沒精力去挽回這些子嗣之間的裂痕了: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在為時已晚前,獲得他們的勝利。

  “好了,各位。”

  想到這里,牧狼神敲了敲桌子。

  “額外話題已經聊的夠久了。”

  “現在,讓我們討論一下戰爭吧。”

  “我有新的命令,想要告訴你們。”

  “我打算將狼之國度絕大多數的守備部隊全部抽調到太陽星域的前線。”

  “大約十八萬人左右。”

  戰帥的下一句話就讓全場再次安靜。

  “大人……”

  而毫無意外,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首先開口的,當然是塞揚努斯。

  “您是打算完全放棄狼之國度嗎?”

  “并不是。”

  荷魯斯搖了搖頭。

  “讓我們冷靜點想。”

  “在狼之國度的邊界線上,除了我們的軍團和盟友之外,真正有能力威脅到這個大后方的,其實只有兩個勢力。”

  “一個是佩圖拉博。”

  “一個是莊森統領的卡利班和遠東。”

  “佩圖拉博自不必說:我的這位兄弟仿佛對俗世間的戰爭已經失去了興趣。”

  “至于莊森:他不可能讓卡利班這邊的暗黑天使單方面發動攻勢,而想動員起遠東的力量,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時間,所以,在大約一年的時間里,整個狼之國度相對來說反而會比較安全。”

  “但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換句話說:我們所剩下的,能夠穩定進行軍事活動的時間,也就只剩下一年了。”

  “在這一年里,我們必須有所作用。”

  “而我們剛剛征召了二十萬新兵:完全用可以他們來頂替國內守備的老兵,將老兵們抽調到太陽戰爭的前線,讓我們能夠在太陽星域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

  “這對下一步計劃至關重要。”

  “那么您的下一步是這里。”

  “我的下一步在這里。”

  荷魯斯調整了面前的星圖,給它縮放到整個太陽星域大小。

  “然后指向一處。”

  “密涅瓦,還有哈肯。”

  “影月蒼狼軍團接下來的戰爭中心,將圍繞這兩個星系展開。”

  “為什么是他們?”

  “原因很簡單。”

  牧狼神站起身來。

  “你們注意到沒有,在太陽星域的東北方向這個區間里,密涅瓦和哈肯是距離太陽系最近的兩個大型文明星系,只要我們能夠占領這里,就相當于是在神圣泰拉的近郊占據了一個穩定的突出部,隨時可以這里為起點向太陽系發起沖鋒。”

  “如果說貝坦加蒙是泰拉的門戶,那么密涅瓦和哈肯就是泰拉床前的柜子。”

  “如果丟失了這里,那么多恩就只能在冥王星和海王星事布置防線了。”

  “所以,倘若我們對這里發起進攻,你們知道羅格多恩會做何反應。”

  “很簡單。”

  阿巴頓回答道。

  “他不會讓我們如愿的。”

  “我的偵察艦隊匯報,和北方這些防守空虛的要塞不同,密涅瓦和哈肯兩個星系是帝國之拳重兵防守的要塞,羅格多恩肯定不惜在這里和我們流血。”

  “泰拉的軍隊將源源不斷支援這里。”

  “要的就是這個!”

  戰帥大聲地肯定到。

  “我要的,就是這個。”

  “我要的不是這兩個星系。”

  “而是這兩個星系后的:帝國之拳。”

  這句話讓所有人面面相覷。

  “您的意思是……”

  這一次,輪到馬洛赫斯特先開口。

  “想和多恩打一場消耗戰?”

  “我知道這不符合我們最開始的預期。”

  戰帥點了點頭。

  “但有句話說的好:所有的計劃在第一顆子彈后都只會是廢紙。”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我們必須屈服于現有的發展。”

  “告訴我,各位。”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當然是打進泰拉,讓高領主屈服。”

  阿巴頓挺直了胸膛。

  “那么阻礙我們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多恩圍繞著泰拉的要塞群。”

  馬洛赫斯特的聲音粗糙。

  “所以,您是想把帝國之拳引誘出來?”

  “不止于此。”

  荷魯斯搖了搖頭。

  “多恩的布局看起來呈犄角之勢,讓我們陷入了左右不能相顧的處境。”

  “但與此同時,他也暴露他自己最大的弱點。”

  “那就是:他不能放棄貝坦加蒙。”

  “一旦貝坦加蒙易手,多恩就將陷入完全的孤立無援的境界,而我們抽出手來的盟友也能夠與我們完成合流,以絕對的兵力優勢碾過泰拉。”

  “所以,只要我們進攻貝坦加蒙,那么羅格多恩無論如何都會來救。”

  “這一點,我們早有預料。”

  阿巴頓點了點頭。

  “問題是,除了您之外,沒有任何人有信心能夠戰勝多恩。”

  “所以我親自來。”

  荷魯斯微笑著,看向他的子嗣。

  “從狼之國度抽調出來的援軍,不會支援到泰拉的前線,他們會直奔貝坦加蒙。”

  “給多恩作造成我軍的相當一部分主力正在加入圍攻貝坦加蒙的行列,同時我們再利用兵力優勢向密涅瓦和哈根發動進攻,讓羅格多恩不得不主動出擊:無論是為了牽扯住我們的軍隊以支援貝坦加蒙,還是為了守住泰拉附近的突出部,他都不可能對于我們的軍事行動無動于衷。”

  “而只要他派出軍隊,我們就可以利用絕對的海軍優勢,控制住總體局勢。”

  “將他的部隊死死地咬住。”

  “屆時,他要么放棄駐守在密涅瓦和哈肯的大量有生力量,要么繼續往這個絞肉機里面增添兵力,以圖擊退我們。”

  “那么如果他不來呢?”

  “不來更好。”

  戰帥搖了搖頭。

  “我們可以輕松攻下密涅瓦和哈肯,然后在這里留下大量兵力,即便羅格多恩后續能夠親自帶隊,他也不可能擊敗蹲守在他親手制造的要塞里的三十萬影月蒼狼。”

  “而我,將帶領剩下的影月蒼狼,向東直擊貝坦加蒙:當我回歸的時候,我們將擁有足以令多恩絕望的巨大優勢。”

  “這是一個陽謀,各位。”

  牧狼神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我們的兵力多,所以我們就是可以同時開啟多條戰線,還占據優勢。”

  “我們的艦隊多,所以我們的調度也遠遠快于帝國之拳:同時也可以盡情分割戰場。”

  “運用好了這兩點,羅格多恩就不得不走進我們主動挑選好的戰場。”

  “他要么率軍來會戰。”

  “要么遵守在泰拉,看著他最后的重要據點被我們一個又一個的拔除。”

  “你們覺得他會怎么做?”

  “很簡單,大人。”

  塞揚努斯咽了口氣。

  “多恩不是一個被動的人。”

  “他不會龜縮在神圣泰拉里的。”

  “正是如此。”

  戰帥點了點頭。

  他的神情有些悲傷。

  “所以,他會赴約的。”

  “而我們,也要做我們該做的事。”

  “召集軍隊。”

  “讓戰艦啟航。”

  “向密涅瓦和哈肯進軍。”

  “多恩不可能放棄它們。”

  “他將動用他全部的兵力,來固守。”

  “來與我們一決雌雄。”

  “而我們,也可以有機會:擊落神圣泰拉手中最好的一柄劍。”

  “讓他們絕望。”

  “讓他們崩潰。”

  “無論在這場戰爭結束后,密涅瓦和哈肯還會不會屬于我們。”

  “帝國之拳。”

  “都將流血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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