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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大家都有一顆向往和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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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帳之外,賈思勰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學生們迎了上來,卻見賈思勰十分沉默。

  眾人見他這幅表情,有些擔憂,不禁問道:

  “大司農,大王說什么了?”

  賈思勰緩緩道:

  “大王說天演之,人亦可育之。”

  左右之人互相看了看,都不明其意。

  “大司農,這是何意?”

  賈思勰不語,只是揮了揮手,道:

  “讓我靜靜!”

  說罷,賈思勰一個人離開了。

  眾人見此,也不敢真的闖進王帳之中,詢問李爽,在不安之中紛紛散去。

  就在眾人散去之后,大帳門打開,李爽從后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的湖泊、草原,喃喃道:

  “這震撼是不是大了一點?”

  李爽抿了抿嘴,隨后走進了大帳之中,翻看著賈思勰送來的文檔。

  關中是最早推行均田制的地方,也是府兵制推行最為成熟的地方。

  作為這個時代最為頂尖的農學專家,甚至可以說無人出其右,賈思勰居功至偉。

  關中這套農業體系完全可以搬到中原,并且做出因地制宜的改善。

  因為北方大體都可以適用粟——麥——豆類的輪作方式,實現兩年三熟。

  關中如今有十六七萬戶,大約百萬人。拋去四萬府兵和他們的家人,還有著十二萬戶在均田制下分到了田地的民戶。

  一畝旱田的粟產量算一石,在一戶人家平均一男一女以及兩個孩童和一個老人的狀況下,擁口分田一百二十畝,歲產粟一百二十石。

  整個關中的粟產出兩年約為一千四百四十萬石,平均一年七百二十萬石。

  當然,這是推算。實際上,每戶人家狀況不一樣,關中各地的田地畝產量不同,具體的狀況和推算的肯定會有差異。

  從賈思勰給的歷年的統計資料來看,從最初李爽進入關中時期的混亂,到與爾朱榮對峙時關中的局勢惡化,到爾朱榮死后關中情勢變得穩定,再到如今有大量的人口涌入關中,成為了新的戶民,開始墾荒,關中的糧食產出處在上升狀態,每歲府庫中的存糧也從原本的收支平衡到今歲大有盈余。

  李爽派出去在關中各地視察的密使回來回報,大部分地區的百姓并無饑謹之色,且各戶的永業田里桑棗林成片。

  府庫充盈,百姓卻無饑謹之色,這說明關中的均田制已然盤活了,逐步走向了成熟狀態。

  如今,只要太原、河東、肆州、恒州、洛陽等地推行的均田制如關中一般,李爽的根基便徹底穩固了。

  相比麥、豆,粟作為主要的口糧,也是軍隊之中的主要軍糧,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李爽在關中修建了三座大倉。

  位于華州,控扼潼關、蒲津關等要地的永豐倉;

  處在長安古城,如今的北邑附近也是關中西部最大的糧倉,永平倉;

  建立在長安城附近供給長安的永樂倉。

  以這三座大倉的建設水平,粟米儲藏在倉窖中,可以存放九年,乃至更久。

  只要倉儲的密封性好,粟米可以保存很長時間。

  這是粟能成為軍糧的重要因素。

  如今北方已經大體穩定,可要將兵鋒擴大到西域乃至更遙遠的地方,光靠粟米作為軍糧是不夠的。

  要想穿過沙漠,征服草原,就必須依靠大量的牛羊馬駝,以及相應的肉、奶制品。

  如此,對于后勤的要求便相當高了。

  建設牧場種植牧草,引進西域、草原優質的牛羊,進行大規模的雜交育種,這些事情都只能官方來做。

  通過五年、十年、二十年乃至更加長遠的時期,培育出優質的牛羊,提高奶制品、肉制品的產量。

  從而為建立遠征軍作后勤準備。

  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一個富庶、穩定的關中。

  只有民間有著大量糧食盈余,才能進行更多的經濟活動,包括葡萄種植,蓄養牲畜,開塘養魚等等。

  你不能指望老百姓在自己都吃不飽的狀況下,還要將口糧拿出來作為精飼料去喂牛羊馬駝,將田分出來去種其他的作物。

  當然,要達到最終的目標,建立西域都護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此刻的李爽只想要建立一個框架罷了,為將來軍隊的后勤改革作準備。

  他選擇主持此事的人,自然是賈思勰。

  在沙苑待了一個多月之后,賈思勰終于重新找到了李爽。

  不過此刻的他,狀態有些癲狂。

  “大王,臣悟了!”

  賈思勰發絲凌亂,瞳孔之中滿是血絲,但眼睛卻相當明亮。

  李爽看著賈思勰,疑惑道:

  “你悟出什么了?”

  “大王所說物競天擇之道,乃是大道啊!”

  賈思勰此刻極其興奮,道:

  “那日大王與臣述說之后,臣回了一趟長安,遍覽古籍,發現不只是牲畜遵從此道,人為萬物靈長,亦從此道。”

  李爽看著賈思勰,勸道:

  “其實吧,你不用想的如此復雜,只需要想的簡單一些,選育優種,交叉繁衍,將牛每日的產奶從一兩升提高到四五升,將羊每日的產奶提高到一兩升,延長牛羊的產奶日數便可以了。”

  賈思勰卻是道:

  “怎能止步于此!”

  賈思勰走向了李爽,言辭誠懇,道:

  “大道煌煌,可知王朝千年興衰之密。三皇五帝至如今,上古之賢王所以賢,非因不爭,乃是無所爭。至夏啟時,一改古之舊制,非是無德,而是有所爭。后至秦漢交替,魏晉無道,遂有五胡亂華之禍,亦可觀從此理,得其一二。”

  李爽看著如此興奮的賈思勰,生怕這位當世頂級的農學家就這么廢了。

  如此,可就虧大了。

  李爽趕忙將賈思勰拉著坐了下來,給他揉了揉肩膀,安慰道:

  “何必如此,不要給自己這么大的壓力。如今不同往日了,關中便是缺糧,也可從中原調撥。牲畜若是不夠,還可以從北面拿嘛!”

  賈思勰卻是縱聲大笑,道:

  “大王放心,臣無事,如今臣是豁然貫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

  “臣之《齊民要術》,加上這物競天擇之道,將會成為古今第一農書!”

  說著,賈思勰便站了起來,迫不及待打算回長安了。

  李爽看了,在后面嚷道道:

  “大司農,書要著,這班也不要忘了值啊!”

  “大王放心,臣必不負大王所托,定會處理好農牧之政。”

  李爽搖了搖頭,轉身打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卻聽得身后大帳外傳來了一聲通稟。

  “大王,洛陽來報,汝南王元悅勾結梁人,據豫州之地反叛朝廷,自立為帝了。”

  李爽聽了,微微一笑。

  “這才一個多月,就忍不住反叛了么?”

  洛陽!

  皇宮。

  身為皇帝的元寶炬,在得汝南王元悅反叛之后的第一時間,便是將斛思椿和賀拔勝叫到了宮中。

  為什么只叫這兩人呢?

  因為如高歡、宇文泰、侯景這些秦王屬臣,元寶炬叫不動。

  “朕才獨斷了這么一會,元悅這個老匹夫就給我鬧出這么大的亂子,他想要干什么?”

  元寶炬盯著斛思椿,盯得他有些發毛。

  斛思椿還是第一次察覺到,元寶炬也有如此凌厲的鋒芒。

  “臣以為汝南王元悅從上請陛下分封宗室之時,已然有了叛亂之心。所幸的是,如今洛陽內外的關隘防備嚴密,元悅一時間攻不進洛陽來。”

  斛思椿與元悅交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元寶炬第一個問他,也是想要從斛思椿嘴里套出一些口風來。不過,斛思椿說的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元寶炬當即揮了揮袖子,看向了賀拔勝。

  “太尉,你以為如何?”

  “臣以為只要守住關隘,洛陽一時無事。逆賊元悅此次叛亂,聲勢浩大,若要平息,還需要秦王前來平叛。”

  聽到了秦王兩個字,元寶炬終于有了主心骨。

  “對對,請秦王坐鎮洛陽!”

  元寶炬其實早已經派人去通知李爽,不過一時間沒有得到回信。

  便在此時,殿外通告,秦王府的學士盧柔來了。

  盧柔是元寶炬的老熟人,當初作為元子攸的使者,他們一起去的關中。

  見到盧柔來了,元寶炬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盧柔剛剛進殿,元寶炬就下了御座,上前拉住了盧柔的手,關切道:

  “子剛,可是秦王有信,他何時回洛陽?”

  “秦王說還有些日子,區區小亂,陛下可獨斷之!”

  元寶炬聽了,相當著急,道:

  “別獨斷了,朕就獨斷了這么一會,這河南就亂了,要是再獨斷,這洛陽都要丟了。”

  盧柔一笑,拱手道:

  “事未至此,陛下無需擔憂。洛陽八關險固,叛軍一時攻不進來。當務之急,得謹防洛陽城內叛軍的內應。”

  元寶炬聽了,點了點頭,道:

  “子剛說得是,可洛陽城便是有元悅內應,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在元寶炬看來,洛陽內外的兵權都在李爽手中,這幫內應又能做什么?

  “陛下忘了,如今大河兩岸,正有數萬鮮卑戰俘在開拓永濟渠。若是元悅的內應鼓動這些罪人,立刻就是洛陽大亂啊!”

  元寶炬面色一變,看向了賀拔勝、斛思椿,道:

  “你們干得好事!”

  兩人也不敢說什么,當即拱手告罪。

  元寶炬也不欲理會,道:

  “賀拔勝!”

  “臣在!”

  “你立刻率軍去前線,看管住這些河工,若有亂者,立刻誅殺!”

  “諾!”

  “斛思椿!”

  “臣在!”

  “你看管好洛陽府庫,決不能讓叛軍的內應拿到哪怕一把鐵錘!”

  “諾!”

  兩人應命而離開,元寶炬看著盧柔,沒有了剛才的威勢。

  “子剛,你跟朕交個實底,秦王要如何?”

  盧柔微微一笑,反問道:

  “陛下又是如何想的?”

  元寶炬此刻,面色很是嚴肅。

  “朕這皇帝才當了幾日,誰不讓朕在這皇宮住,朕就弄死他!”

  盧柔聽了,俯身拱手道:

  “陛下圣明!”

  高歡的宅子里,侯景與高歡大眼瞪小眼。

  “萬景,你在我這待著作何?”

  高歡很是郁悶,這叛亂的又不是他。

  侯景就算要找叛軍的同伙,怎么說也是隔壁的宇文泰嫌隙更大吧!

  這小子老是待在他家里吃白食做什么?

  “賀六渾,咱們都是兄弟,這種時候我能不想著你么?”

  高歡很是無語,道:

  “你想我做什么,有這功夫,你不如去看著宇文泰。”

  “我看著他做什么,他才帶著百來個部曲,能有何作為?”

  侯景躺在地板上,靠著爐火,正笑嘻嘻的看著高歡,仿佛在盯著美人一般。

  “我身邊也只有百來個部曲,又能如何?”

  “那不一樣啊!”

  侯景立刻坐了起來,湊近了高歡,道:

  “你可是有百來個部曲,若是拿到了甲胄、兵器,能做多少的事情!”

  高歡很是無語,盯著侯景,帶著幾分被壓抑后的怒意。

  “這破事你就非得把我攪和進去才甘心是吧!”

  侯景感受到了高歡的怒意,卻是不退反進,湊到了高歡的身邊,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賀六渾,你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高歡聽了,很是無奈,道:

  “說吧,你想要如何?”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元悅在洛陽城中的內應也準備起事了。”

  “起事?”

  高歡帶著幾分疑惑,侯景解釋道:

  “他們準備勾結外面的鮮卑戰俘,攻占洛陽城。”

  “那你打算如何?”

  侯景拉著高歡的手,道:

  “是咱要如何!”

  高歡看著侯景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想到了什么,問道:

  “你的意思是?”

  “他們要鬧大,我們比他們鬧得更大。平日里咱們不好辦的事,此時不是辦得大好良機么?”

  高歡與侯景看了,相視一笑。

  “此事可為,不過宇文泰那邊,如何打算的?”

  高歡擔憂,宇文泰那邊的情勢。雖說他不相信宇文泰會選擇下策,跟隨那幫元氏宗親為亂,不過具體狀況,他也需要弄清楚。

  侯景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道:

  “宇文泰平亂之心,要比我們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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