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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朕就怕他們拖累了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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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泰坊。

  高歡宅!

  侯景提溜著兩壺酒,身后的侍從拿著半扇肉和一頭羊,笑嘻嘻的走進了大門。

  “賀六渾,聽說你要請我吃飯,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剛走進大門的侯景忽然感覺不對,走了幾步,身后的大門緩緩關上了,四五個彪形大漢圍了過來。

  侯景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要害,質問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爾等要做什么!”

  “上將軍,不要誤會,我家主母有請!”

  婁昭君找我?

  侯景一愣。

  婁昭君這個女人吧,是個頂級顏控。就是自己生的孩子,她也有所區別對待。老大高澄長得俊俏,婁昭君喜歡的不行,什么好的都緊著,可老二高洋長得不行,就不被待見。

  自己兒子都這樣,更何況是侯景這個外人。

  印象之中,婁昭君給從來沒有給他什么好臉色過,今兒怎么會要見他?

  侯景第一反應便是高歡讓他背了什么鍋!

  “你家主公在么?”

  幾名彪形大漢不語,只是用行動做出了表示。

  “請!”

  侯景進了屋子,果然發現了不對,屋中的氣氛相當的緊張。

  高婁斤、婁昭君兩個娘們站在主位,高歡、尉景還有段韶站在了一旁。

  婁昭君和顏悅色的,看著侯景,沒有露出了以往那股不待見,反而還盈盈行了一禮。

  “上將軍!”

  這笑容,看得侯景頭皮發麻,背后冷汗直冒。

  “嫂子客氣了,有事您說!”

  “我家賀六渾在戰場之上,多虧你照拂了。”

  “嫂子說的哪里話,什么照不照拂的!論公,我們都是大王麾下之臣;論私,我們都是懷朔走出的兄弟。相互扶持,不都是應該的么?”

  婁昭君聽了侯景這番得體的話,微微點了點頭。

  “這么說,那個鄭大車也是你給賀六渾穿針引線的?”

  侯景心中一驚,看了一眼高歡,對方正在給他拼命使眼色。

  高婁斤此時攔在了高歡與侯景之間,道:

  “說!”

  侯景看著這幅情形,咬著牙,道:

  “是——”

  婁昭君臉上明顯帶著質疑的神色,繼續道:

  “如此說來,賀六渾勾引鄭大車這事,也是你指使的?”

  侯景吞咽著口水,心道好大一口黑鍋。

  只是,來都來了。

  “是我指使的!”

  婁昭君冷哼了一聲,本來的笑臉立刻變了,冷落寒霜。

  “你身為秦王的臣子,就是這么敗壞秦王的聲譽的?”

  婁昭君這話聽起來沒有什么力道,可卻相當鋒銳。

  “都是我一個人干的,和大王無關!”

  “為何?”

  侯景想到這里,面色變得極差,抬起了頭,眼角不覺得流下了一滴淚水。

  “嫂子不知道,當時我身上的壓力有多大!”

  高婁斤聽了,向前走了幾步,道:

  “何意?”

  侯景低下了頭顱,將這間屋子當做了舞臺,盡情展現了自己的才藝。

  “你們也是知道的,大王麾下的一眾臣子,我是最早跟隨的,論資歷,羊侃、高昂都要排在我后面。可那時,我才是一個大將軍。前面,有著羊侃、李弼、于謹,后面侯莫陳崇這些小崽子也追了上來。”

  侯景自顧自演的,時不時還看了幾眼高歡。從他的臉上,侯景看到了三個字——

  好兄弟!

  “我利欲熏心,不擇手段,強迫著賀六渾去找那個鄭大車,就是為了聯絡滎陽鄭氏,掙那一點軍功啊!”

  說完,侯景聲淚俱下。

  “我不是人啊!”

  婁昭君不為所動。

  倒不是侯景的演技不逼真,而是實力派演員在婁昭君這里不吃香。

  “我怎么信你?”

  侯景道:

  “我發誓,若有虛言,我的女人在外面勾野男人!”

  聽完,婁昭君冷哼了一聲,自顧自離去了。

  留下了侯景一個人站在原地,摸了摸眼淚問道:

  “嫂子,飯還吃么?”

  高婁斤走了過來,罵道:

  “吃什么吃,滾!”

  酒肆之中,侯景靠在尉景的懷中,盡情的釋放著自己的委屈與怨氣。

  “我就說賀六渾你小子怎么想起來請我吃飯,原來是擺了鴻門宴,等著我往里面鉆啊!”

  高歡舉著酒杯,致歉道:

  “事發倉促,昭君他們來的急了一點,我來也不及通知你,好在你反應夠快。”

  對于高歡遞過來的酒,侯景卻是碰都不碰。

  “你是過關了,那我呢?”

  侯景從尉景的懷中坐了起來,指著高歡,質問道:

  “你說說,那日我好好提溜著兩壇石凍春,帶著一只同州羊來找你們,飯沒都沒有吃上一口,就被趕了出來。這事要是傳出去,我的一世英明啊!”

  說實話,這事便是傳出去,哪怕是傳成了侯景為了軍功逼迫鄭大車就范,于他英名也絲毫無損。

  本來就是零,再減能減到哪里去!

  “萬景,都是做兄弟的不是,我這次欠了你一個大人情,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你盡管說!”

  侯景擺了擺手,道:

  “都是兄弟,無所謂,不過有一件事情,賀六渾你可要小心!”

  “何事?”

  “這事是誰傳到嫂子耳朵里的呢?”

  高歡心中對此也是不解,看著一旁的尉景,帶著幾分懷疑的目光。

  對方忙著否認。

  “賀六渾,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是我!”

  侯景也是道:

  “的確不是他!”

  高歡聽了這話茬,有些驚訝,道:

  “你知道是誰做的?”

  侯景冷笑一聲,道:

  “住你隔壁那位!”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忘了,宇文泰身后如今是誰?這件事情就是劉靈助幫他干的!”

  高歡聽了,立刻明白了。

  范陽盧氏、博陵崔氏!

  高歡、宇文泰兩人有著沖突,他們身后的世家也是一樣。

  尤其是博陵崔氏和渤海高氏,他們之間可謂是新仇舊恨,算不清楚。

  高歡面色變冷,便在此時,尉景問道:

  “話雖這么說,可那日你發的誓也太毒了吧!”

  侯景聽了這話,搖了搖頭,一臉你太天真的樣子。

  “我的女人早在外面勾野男人了!”

  侯景帶著幾分悲壯與慷慨,冷笑道:

  “跟我斗!”

  宇文泰的宅子外,堆砌著大量的材料。

  劉靈助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笑意,拱手道:

  “黑獺,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

  “多謝!”

  劉靈助是北地的大巫,也是燕地的大商人,還是情報販子和燕郡公。

  身為一個情報販子,劉靈助本來與河北倆位炙手可熱的人物高歡、宇文泰都有著不錯的私下關系。

  不過當日在鄴城之外的農莊之中,劉靈助、侯景設局坑高歡之后,劉靈助與高歡之間的關系就徹底斷了。

  畢竟,大巫也好,情報販子也罷,最重要的信譽。

  劉靈助在高歡那邊信譽歸零之后,雖沒有撕破臉,可卻也再難談其他的必要了。至此之后,劉靈助便徹底站在了宇文泰這邊。

  李爽讓高歡、宇文泰在相州、幽州設置民用的冶鐵中心后,高歡找了劉貴幫忙,宇文泰則找劉靈助和他身后的一幫商人。

  相比高歡,宇文泰所轄之地有一個明顯的優勢。

  幽州、安州等地有著大型的牧場,可以蓄養馬牛羊駝等牲畜。

  不過,這也不意味著高歡弄不到馬匹。

  與高歡關系很好的大商人劉貴近來就給他弄來了幾百匹戰馬,而劉貴與劉靈助乃是競爭關系。

  “黑獺,你放心,這宅子建得一定比高歡他們家要好!”

  宇文泰聽了,露出了幾分笑意。

  “有勞了,這宅子建完后,我也能盡早趕回范陽了。”

  宇文泰招待著劉靈助坐了下來,令侍從端來了一壺葡萄酒和幾樣果脯。

  “黑獺,賀六渾他們家亂了。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給你提個醒!”

  “何事?”

  “侯景也攪了進來。”

  宇文泰剛想要喝酒,動作停了下來,不解道:

  “他摻和進來做什么?”

  劉靈助欲言又止,最后,在宇文泰的追問下,才開口。

  “這事和你有關!”

  宇文泰聽了,越發的困惑,問道:

  “究竟何事?”

  “汝妻元氏有一個兄弟叫元修,黑獺知道么?”

  這我能不知道么?

  宇文泰感覺有些無語,可看著劉靈助這樣子,就知道這事不簡單。

  “他又做什么了?”

  “他當初受封平陽王,在河東之時被高歡、侯景收拾了。那時他逃得倉促,留下了他的堂妹元蒺藜,被侯景給私納了。近來,這元修和元蒺藜又私下見了幾面。”

  宇文泰一聽,怒火中燒。

  “這豎子!”

  劉靈助勸道:

  “這些事上不得臺面,可你若是放任不管,怕是侯景都會把氣撒在你的身上。”

  宇文泰看向了劉靈助,拱手道:

  “多謝相告!”

  皇宮。

  顯陽殿。

  元寶炬坐在御座之上,臉上露出了社畜上班時的不耐表情。

  今日,在洛陽的元氏宗親都來拜見元寶炬。其他人臉上都是喜悅之色,有一個人卻不一樣。

  元修!

  “陛下,你我可都是孝文皇帝的子孫,如今你登基為帝,恩澤布于元氏子孫,卻為何對我視而不見?”

  元修有些幽怨,控訴著。

  元寶炬當皇帝之后,大施恩典,對于河陰之變后幸存的元氏宗室,無論男女,都是大加照顧。

  可唯獨元修,元寶炬沒有處置。

  無他,李爽給他的名單之上就沒有元修這個名字。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沒有逼數么?

  元寶炬心里吐槽著。

  元修與堂妹元蒺藜之事被高歡、侯景捅了出來之后,雖然保住了性命,不過卻被罷黜為了庶人。

  不過,盡管心里再怎么不爽,元寶炬裝還是要裝的。

  不然,落下了一個薄待宗室的名聲,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朕知道了,容后會有所安排,你先退下去吧!”

  元修還想要說什么,卻被汝南王元悅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有些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陛下的恩德遍布四海,可如今梁人不斷北上,蠶食我大魏的國土。河南、齊莒等地不寧,若不及早處置,恐怕社稷不安啊!”

  元寶炬雖然心里想著關我屁事,我只不過是個傀儡皇帝,這些國家大事找我做什么,可面上還是露出了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汝南王元悅和斛思椿關系很好。當初斛思椿在爾朱兆攻打洛陽之時,逃離洛陽之后,便是去投奔的汝南王元悅。

  汝南王元悅也是如今元氏宗室之中為數不多的實力派,在地方上有著深厚的實力。

  “依汝南王之見,該當如何?”

  “島夷蕭衍大肆分封蕭氏子弟于各州郡,掌控南方,梁國雖為偽朝,蕭衍此舉卻是有利于社稷。如今河南、齊莒等地不安,陛下可效仿蕭衍,將我元氏子弟分封到各州郡,如此,社稷可安。”

  元寶炬脫口而出。

  “你問過秦王么?”

  元悅的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道:

  “昔日漢高祖分封劉氏子弟于關東,劉漢才沒有如嬴秦一般二世而亡。分封之策,實乃利國利民。陛下天縱之資,龍行虎步,坐鎮洛陽,君臨天下,自可乾坤獨斷。秦王縱有伊尹、姜尚之賢,陛下又何須事事問于秦王?”

  元悅說完,他身后一眾元氏宗親便附和著。

  元寶炬被架住了,當下,他站了起來,開口道:

  “眾卿說的對,朕可乾綱獨斷,不必事事問于秦王!”

  “妹夫,元悅這老東西怎么忽然攛掇起這些人問我要官要爵要地?”

  金鏞城中,趁著夜色,穿著一身黑的元寶炬找到了李爽,一臉狐疑。

  李爽一臉困倦,道:

  “陛下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么?”

  元寶炬道:

  “妹夫,你說這里面是不是有事?”

  李爽一笑,問道:

  “陛下以為,汝南王獻上此策,是為了什么?”

  “當然是為了護佑我大魏社稷,抵御梁人,只是朕怕他存了私心,到時恐誤了秦王的大政。”

  李爽擺了擺手,道:

  “無妨,此事陛下自可乾綱獨斷!”

  元寶炬聽了這話,道:

  “真的?”

  “陛下乃大魏之主,大魏上下何事不能由陛下決斷?”

  元寶炬聽了李爽的話后,信心大漲,道:

  “如此,朕就獨斷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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