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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不要做什么壞事都推到大野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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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鏞城外,眾臣云集。

  洛陽城中,每日都有著想要拜見李爽的官員,不過,他們大多不得其門而入。

  直到,眾人所見,一人一驢,緩緩而來。

  來者所著布衣,背上背著斗笠,身上背著兩個酒葫蘆,驢掛袋之上也勾著兩個大酒葫蘆。

  哪里來的酒鬼?

  眾人疑惑時,卻見這個酒鬼騎著驢,已然穿過了浮橋,向著城門而去。

  更讓眾人驚異的是,城門口的守衛居然沒有攔他。

  威震河北的殷州都督李元忠并沒有想象中的威武,反而很是邋遢,頭發亂糟糟的。

  侯景早在門口迎接,見李元忠來,直接將他和他的驢牽到了城中。

  金鏞城甲城之中引進谷水為池,池中有一浮島,此刻正在起一座宮殿。

  李元忠醉醺醺的,騎在驢上,繞了浮島一圈,等到達了百尺樓,忽然聽得一聲。

  “老兄,你可來了!”

  李元忠瞇著眼,看著李爽的身影,拱手道:

  “秦王!”

  只是剛剛說完,就醉的不醒人事。

  李元忠再醒來之時,已然在百尺樓中,躺在了李爽的床榻之上。

  “這是……在哪?”

  “老兄醒了!”

  李爽拿著一碗醒酒湯,來到了李元忠身邊,遞了過去。

  “來,解解酒意,還溫熱著!”

  李元忠正要起身,卻被李爽按下了。

  “你我之間,還需要如此么?”

  李元忠有些坐不住,接過了醒酒湯,喝了一口,解釋道:

  “秦王招我前來,不想路遇好酒,貪杯了些,誤了秦王之事。”

  李爽聽完,大笑道:

  “無妨,老兄要是想,我這里有的是酒,盡可飲之。”

  聽了這話,李元忠酒蟲被勾了起來,道:

  “多謝大王,咱什么時候喝啊?”

  此時的酒分果酒和糧食酒,各地的酒類品種也很多。

  其中果酒主要是葡萄酒。

  漢時葡萄就已然從西域傳到了關中,如今皇家林苑以及公卿的莊園之中都會種植,用以釀酒。

  眼看著李爽拿來了一壺葡萄酒,李元忠也是來者不拒,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道了一聲:

  “好酒!”

  李元忠剛要喝,卻被李爽攔住了。

  “酒雖好,我怕你老兄喝起來沒完,忘了事了。”

  李元忠嘿嘿一笑,道:

  “先說正事!”

  李爽將李元忠帶到了書案旁。

  百尺樓上視野開闊,可見金鏞城周圍的軍營、馬場以及閱武場。

  從金鏞城直到北中城,一路上的渡口、驛站,如今都被李爽掌控。

  李元忠看著這一切,贊道:

  “真是兵馬雄壯!”

  說著,李爽招了招手,李元忠湊了過來。

  卻見書案上,擺放著許多鐵礦、煤礦的資料,以及冶鐵作坊的建造。

  李元忠有些驚訝,因為這不是要建造一座兩座作坊,可是要建造一座大型的冶鐵鍛造制作中心。

  李元忠問道:

  “秦王想要在哪里建這些?”

  “襄國!”

  李元忠終于明白了,李爽為何找他來了。

  當年秦國以宛城為冶鐵中心,導致了之后的數百年,南陽的宛城一直是天下大都會之一。

  如今,李爽要在河北也建造這么一座冶鐵中心,雖不及當年的宛城,怕也不會是一件小事。

  “秦王是想要我來主持?”

  李爽點了點頭。

  李元忠除了是趙郡李氏出身,李魚川的族長之外,還是太行山以東所有社會不安定因素的話事人。

  當初他一令而下,立刻能夠聚集出一支大軍,占領殷州,可見其手段。

  李元忠沉默了許久,臉上的酒意也消失了。

  “如此大事,秦王信得我?”

  “老兄乃是不二人選!”

  李元忠聽了,也不矯情,拱手道:

  “如此,必不負所托!”

  “得兄一諾,勝過千金!”

  宇文泰近來很不爽,不只是因為他們家隔壁就是高歡的宅子,更是因為眼看著高歡家宅子已經建的有模有樣,他家卻因為缺少材料不得不停工了。

  而今日,他又被李爽叫到了百尺樓中,同行的還有高歡。

  “黑獺,你家宅子怎么還不起墻,有什么難處跟我說,咱們兄弟還客氣什么!”

  “有勞賀六渾了,不妨事的!”

  看著高歡那得意的模樣,宇文泰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宇文泰被稱為冷面王,便是心中再怎么生氣,也不會流露在外的。

  兩人通過了金鏞城外的守衛,進入了百尺樓之中。

  此時,李爽的身后還坐著一個男子,正自顧自的喝酒。

  宇文泰有些心驚,什么人敢在李爽這里如此放肆?

  不過,這個人高歡卻很熟悉。

  他坐鎮鄴城時,李元忠曾經來見過他。身為殷州都督,李元忠的轄地就在高歡掌控的相州隔壁。

  不過,高歡也沒有過多的表示。

  畢竟,李元忠只顧著喝酒,也沒有理會他。

  “大王!”

  高歡、宇文泰身為名譽上將軍,理論上歸天策府管轄,屬于秦王的屬臣。

  “你們坐過來些!”

  李爽將他們兩人招到了身前。

  兩人有些奇怪,畢竟,李爽以前可從來沒有這么親切。

  他們兩人湊了過來,卻見李爽的桌案上,此時擺放著很多的資料,包括曲轅犁、紡織機等生產工具的設計圖紙。

  “六鎮亂后,河北喪亂,爾等牧守一方,當以恢復農事為要。本王欲在幽州、定州、相州各建作坊,制造農具,以惠百姓。爾等以為如何?”

  與李元忠掌控的冶鐵作坊不同,在相州和幽州建立的冶鐵坊,能夠制造的并不是軍事用鐵,而是民用的,作坊之中生產的也是農具。

  相州的鄴城和幽州的范陽乃是高歡、宇文泰的大本營,定州的刺史叱列延慶也早就投降了晉陽。

  在襄國建立冶鐵中心,為以后河北的府兵提供兵器、甲胄的同時,也需要大量的農業工具投入生產。

  如今的河北,至少有十萬戶屬于秦王的封邑下的領民。

  不過這些封邑并不是連在一塊的,而是散落在河北各州各郡之中。

  整個河北戶口超過百萬,高歡、宇文泰治下的百姓,還有那些世家大族管轄的佃農、鄉民,各方勢力都是交織在一起,而不是涇渭分明。

  這也是河北能穩定的一個原因之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李爽要在河北自己的封邑之中推行均田制,為之后建立府兵做準備。

  高歡、宇文泰也需要大量的錢糧,養著自己的部曲。畢竟,他們手下的兵都是募兵,軍餉、裝備都要他們自己出。

  至于那些世家大族,更是需要穩固自己的基本盤。皇權不下縣,鄉村則被這些世家豪族控制。他們在自己家鄉做的也并非盡是魚肉之事,不然,如何能一令之下,便能聚集數萬、十數萬的百姓,聽從號令。

  如此,提高生產,增加產出,對所有人都有利。

  要恢復農耕,一是農具,二是耕牛。水力充足的地方,還可以借用水車、筒車之類的工具。

  高歡、宇文泰各自找到了自己州郡的圖紙、文檔,仔細看了一番。看完之后,紛紛道:

  “大王英明,惠澤百姓!”

  高歡、宇文泰并沒有想到,李爽會這么大方。

  畢竟,像是曲轅犁、筒車這樣的工具,李爽便是不給,他們遲早也能復制黏貼到自己的地方。可像是冶鐵之類的工藝,可不是這么容易能夠復制黏貼的。

  李爽點了點頭,道:

  “如此,你們建好了宅子之后,便早些回去吧!”

  宇文泰本來心中還很是喜悅,聽了李爽這話話,瞬間感覺手中的圖紙也不香了。

  說著,李爽還補了一句。

  “你們所在的里坊,還沒有起名,依本王看,就叫歡泰坊!”

  為什么不叫泰歡坊?

  憑什么高歡的歡字要在宇文泰的泰字之前?

  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憑什么!

  就在宇文泰在心中默默抗議的時候,高歡臉上已經露出了喜色,呼喊道:

  “大王英明啊!”

  “行了,你們下去吧!”

  兩人走后,李爽看著身后的李元忠,問道:

  “你老兄之前見到了高歡,如今見了宇文泰,感覺如何?”

  李元忠之前一句話都沒有說,此刻,他們兩人走后,卻是笑道:

  “雙龍戲珠,非是凡人啊!”

  李元忠這一刻有些明白了,李爽為什么要讓他坐鎮殷州,看著河北了。

  李爽聽完,笑了。

  “你老兄不愧是老兄,看得還真準!不過,他們便是龍,你老兄也是虎!龍爭虎斗,這河北才熱鬧!”

  對于李爽的話,李元忠感覺到自己問李爽還是要的少了。

  這酒水,起碼要加兩倍,才對得起他這差事的難度。

  李爽卻是不在意,看著桌上的地圖,道:

  “等到河北穩定之后,便是河南、齊莒之地了。”

  高歡的心情本來很好,一回到家,卻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

  段韶站在屋檐角落,拼命的給高歡使眼色。

  高歡察覺到不對,想要反身離開,然而剛走了幾步,本該在鄴城的他的姐夫尉景卻出現在了院子門口,攔住了高歡。

  “姐夫,你要做什么?”

  尉景嘆了口氣,道:

  “賀六渾,不要怪我,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高歡急了,道:

  “我當初是怎么跟你說的,若是透露出去,軍法處置。”

  尉景卻是不在意,拿出了繩子,緩緩道:

  “賀六渾,你這可不對了。我可沒有觸犯軍法,你的事,我可沒有透露出去。誰知道這事是怎么傳到鄴城去的?”

  “那你助紂為虐,幫著她們對付我?”

  “我這是棄暗投明,我要是不對付你,被綁著的就是我了。你姐的脾氣你也知道,能有我的好?”

  “你這個鮮卑人,沒義氣!”

  說著,尉景就將高歡綁了,連同著和給他使眼色的段韶,一起送進了屋子。

  屋中,婁昭君側著身子,不去看高歡。

  高歡的姐姐高婁斤插著腰,柳眉倒豎,盯著高歡和尉景。

  “婁斤,按照你的吩咐,人給你帶來了。”

  高婁斤對于尉景沒有好臉色,罵道: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一邊去!”

  尉景在高婁斤面前,就像是一個小雞仔子一樣,根本不敢大聲說話。

  高歡看著自己的姐姐,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姐姐,這是做什么?讓外人看見了,多不好!”

  “就是怕給外人看見了,我才讓你姐夫去堵你!”

  高婁斤插著腰,問道:

  “怎么,我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帶大,不能說你兩句是吧!”

  “哪能啊,姐姐說我什么不都是應該的么!”

  “你知道就好!”

  高婁斤說完,走到了段韶身邊,用手指了指他的額頭。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通風報信,當叛徒!”

  段韶趕緊狡辯道:

  “我沒有!”

  “還嘴硬!”

  段韶說著,又遭了高婁斤一記。

  不過此時,段韶并不是高婁斤等人重點批判對象。

  高婁斤走到了高歡面前,道:

  “你官是越當越大,女人也越來越多,這也沒什么,只要你記得昭君對你的好,對我們高家的好就夠了。你要納那個韓智輝,還有那個游娘,我們阻止了么?”

  高歡低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們知道這個韓智輝是你的心頭好,那個游娘品行也甚好,你納也就納了,可這個鄭大車,你滿世界打聽打聽,他們家的家風怎么樣,你把她弄回來做什么?”

  鄭大車原是廣平王元悌之妃,河陰之變后,她就成了寡婦。

  鄭大車的父親鄭嚴祖輕躁薄行,不修士業,傾側勢家,乾沒榮利,閨門穢亂,聲滿天下。

  甚至,還有之事傳出。

  對于高婁斤的質問,高歡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交代些什么,是不過去了!

  高歡一張帥氣的臉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狀,嘆息道:

  “姐姐、昭君,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婁昭君此刻,終于不再沉默了,滿腔怨氣都化為了一聲質問。

  “你若是不愿,誰能逼你!”

  高歡卻道:

  “你們不知道,侯景曾來找過我,他的背后是誰,你們都知道吧!”

  高婁斤和婁昭君互相看了一眼,大驚失色,道:

  “你是說……秦王!”

  高歡哽咽了,道:

  “你們知道我有多不容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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