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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團結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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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

  爾朱世隆召集了一眾爾朱氏的成員,展開了一場會議。

  大帳之中,爾朱世隆坐在首位,爾朱兆則坐得相對邊緣。

  “大野爽已平靈夏恒朔,還將宇文泰趕到了范陽,逼迫高歡向其效忠,看起來這場大戰快要到了。”

  爾朱世隆的話并沒有引起在場爾朱氏中人多大的反應,事實上,無論是爾朱度律、爾朱仲遠還是爾朱兆,都在為這場大戰準備著。

  洛陽城中,堆積著爾朱氏從各州各郡搜刮來的錢糧,猶如一座座山丘,牛羊駝馬,更是不可勝數。

  爾朱氏不受洛陽天龍人的待見,可在鮮卑士兵中的口碑還是不錯的。

  無他,舍得給錢!

  爾朱氏要比洛陽的老爺們更加大方!

  見一眾人都很平靜,爾朱世隆心中也有了底氣。

  “此戰,必須要守住洛陽!贏了,這天下依舊是我爾朱氏的,輸了,我等怕是在邙山之上找塊荒丘葬身而不可得。”

  爾朱世隆對此戰有著清晰的認知,他明白,爾朱氏這一戰輸不起。

  事前,爾朱世隆已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尤其是外交上的,不用擔心南梁在關鍵時候會在背后插上一刀。

  說著,爾朱世隆看向了在座一眾人。

  “爾等以為如何?”

  爾朱度律一臉不屑,道:

  “還能如何,我爾朱氏縱橫天下多年,各位得了如今的富貴,早已經夠本了,若是輸了,大不了去向天柱大將軍請罪去!”

  爾朱度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爾朱仲遠比較老成,卻是笑道:

  “什么叫夠本了,你夠本了,我們可還沒有。大野爽便是傾盡大軍而來,勝負猶未可知,度律何必說如此喪氣話?”

  爾朱度律甕聲甕氣,也不知道跟誰生氣,道:

  “非是我說喪氣話,你沒聽北面的胡人說么,‘天可汗’都喊上了。大野爽下一步,恐怕是要登皇帝位了,哪還會將我們放在心中?他若是進了這洛陽城,我爾朱氏除了去向天柱大將軍請罪,還能如何?”

  爾朱世隆聽了,笑道:

  “天可汗?我爾朱氏中人還沒死絕呢,輪得到他做這天可汗么!”

  爾朱度律聽完,看向了爾朱世隆,問道:

  “你給我們交個底,如今手下有多少兵馬?”

  爾朱世隆坐鎮洛陽,管錢管糧管兵馬,事實上,他已然是如今爾朱氏實質上的家主,亦是爾朱氏眾將之上的統帥。

  “十八萬!”

  爾朱世隆說出了這個數字后,在場之人無不驚訝,便是一直不曾作聲的爾朱兆,也是面色微變。

  爾朱度律問道:

  “如何這么多?”

  “要怪就怪這大野爽太肆無忌憚了,引得天下沸騰,人心生怨。河北、河南各州郡的鮮卑兵如今都站在了我們這邊,便連荊州的蠻人也投靠了我們。”

  爾朱世隆站了起來,高聲道:

  “非洛陽無以容納這十八萬戰兵,非洛陽也打不起這場大戰,此戰,只要我等攜手,定能滅了大野爽的威風!天下人將再度知道,我爾朱氏才是當之無愧的霸主!”

  眾人看向了爾朱世隆,行了一禮。

  “諾!”

  會議開完,爾朱世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凝聚了爾朱氏的人心,以及夯實了自己家主之位。

  爾朱世隆并沒有就此止步,而是將爾朱兆留了下來。

  失去了晉陽的爾朱兆,在爾朱氏中地位下降嚴重,已經沒有了與爾朱世隆爭奪家主之位的資本。

  不過爾朱世隆對于曾經壓他一頭的競爭對手,還是很重視的。

  這是一頭受了傷正在舔著傷口的野獸,爾朱世隆清楚,如此狀態下,才是最可怕的。

  “吐末,坐!”

  爾朱世隆將爾朱兆拉到了一旁,以示親近。

  爾朱兆此刻卻顯得相當的滄桑,他來了洛陽之后,明里暗里受到了不少人的嘲笑,早已沒有了當年的銳氣。

  “有何吩咐?”

  爾朱世隆拉著爾朱兆的手,道:

  “你我之間,何以如此?”

  爾朱兆嘆了一口氣,道:

  “我心中羞愧難當!”

  爾朱兆這一句話,并非是客套話,引得爾朱世隆都有些色變。爾朱世隆清楚,爾朱兆可不是會說些虛情假意之話的人。

  “爾朱度律剛剛的話,沒有明說,可我清楚他的意思,他是怪我失了晉陽,否則,大野爽今日又如何能有如此之勢,平定靈夏,統合恒朔,威震河北,成了那‘天可汗’!”

  晉陽不只是爾朱氏的大本營,也是爾朱氏掌控天下的利器。

  有晉陽在手,叱列延慶等人就算壓力再大也不可能投降,河北之亂依舊可控,關中之軍也不可能如此毫無顧忌的北上,平定了靈夏恒朔等地。

  爾朱氏如今面對的形勢也不會如此!

  畢竟,晉陽若是在爾朱氏手中,光憑關中的府兵,難以對洛陽造成致命的威脅。若是關中之軍東向洛陽,晉陽之兵可以順著汾水南下,進入河東,從而威脅關中腹地,讓關中的兵馬首尾難顧。

  爾朱世隆聽了,心中也有些感慨,話語之中有些激動。

  “吐末,你能有這話,也不枉我這些日子費心費力,籌措錢糧,征召兵馬。”

  爾朱兆抬頭,看向了爾朱世隆,道:

  “何意?”

  “你也知道,沖鋒陷陣不是我所能,我爾朱氏中最鋒利的刀還是你。值此之際,你縱然不為自己考慮,也要多想想我爾朱氏。我想要將我爾朱氏最為精銳的騎兵都交給你,讓你統領。”

  爾朱兆聽了這話,心中涌起了一股復仇的火焰。

  “如此,必不辱命!”

  晉陽。

  府庫之中,擺滿了奇珍異寶。

  “大王,這北面的部落別看一個個都不怎么樣,好東西還真不少!”

  侯景一會兒拿著一根百年人參,看得嘖嘖稱奇,一會兒又撫摸著幾枚拜占庭金幣,驚訝于其工藝。

  “破船還有三斤釘呢,不要小瞧了人家!”

  侯景很以為然,鄭重的點了點頭,對于自己以前的輕視深感慚愧,問道:

  “那些部落有多少家底,臣要不先探一探?”

  李爽揮了揮手,道:

  “不用!”

  侯景一愣,他印象之中,李爽可不是這樣的人,難道是因為當了天可汗了,要面子了?

  “我已經探好了。”

  侯景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涌動著一股情緒,忍不住想要說一句。

  “大王英明啊!”

  李爽卻是嘆息道:

  “我做得還不夠啊!想那阿那瓌在時,大肆盤剝,凌虐生民,以至于漠南、漠北諸多部落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若是能早來一步,又何至于此!”

  侯景聽明白了,阿那瓌將稅收到九十年后了。

  “大王仁德!”

  李爽揮了揮手,道:

  “那些部落,一旦如此,又被有心人挑撥,恐怕會走上犯罪的道路,本王何忍至此啊!”

  侯景點了點頭,臉上帶著一股狠厲,道:

  “那臣挑選一些兵馬北上,將罪惡扼殺在萌芽之中。”

  “爾朱氏近來很是囂張,此時不宜動兵。”

  李爽走到了屋中的幾個箱子前,看著侯景,道:

  “這一屋子的奇珍異寶,都不如這幾個箱子值錢!”

  那里面得裝了多么值錢的東西!

  侯景心中充滿了期待,可他打開時,卻發現箱子里面裝的是典籍圖冊。

  “大王,這些是什么?”

  “這里面是陰山以北的地勢圖和記載各部近況的圖冊。”

  侯景聽了,不知道李爽想要做什么,提醒道:

  “大王,胡人逐水草而居,而水草往往會變化,也許如今是個大湖的地方,過了幾年就變成了干地,很難作準!”

  李爽聽了,一笑。

  “如此,才可為各部分定邊界。”

  侯景明白了,道:

  “也是,他們自己打起來,總好過邁向罪惡的深淵啊!”

  便在此時,屋外傳來了一聲通稟。

  “大王,高歡和宇文泰來了!”

  李爽沒有說話,侯景問道:

  “如今他們在哪?”

  “剛剛進城,他們在城門口遇到了,還十分熟稔的樣子。”

  侯景看向了李爽,問道:

  “大王,要不要立刻見他們?”

  “不必,讓他們先回自己在晉陽的宅子吧!”

  侯景猶豫著,勸道:

  “大王,這兩個人走得太近,可不好,要不要使些手段,讓他們生嫌隙?”

  李爽一笑,道:

  “就這兩個人,還用使手段,才能讓他們互生嫌隙么?”

  晉陽秦王府后府林園之中,小湖旁,矗立著一座三層的閣樓。

  高歡和宇文泰都曾來過這里,不過如今,形勢變異,此地已然換了一個主人,裝飾風格也不一樣了,沒有一點舊有的痕跡。

  欄桿之外景色依舊,高歡和宇文泰卻有恍如隔世之感。

  如今,他們各自穿著朝服,坐在閣樓頂,等待著。

  他們沒有遇到彼此之前,想的是能不能攜手合作,可真的遇到了彼此,心里全都是嫌隙。

  彼此之間,甚至沒有語言交流。

  直到,李爽走了進來。

  兩人行了一禮!

  “秦王!”

  “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

  李爽揮了揮手,坐在了兩人的面前。

  “將你們都找到晉陽來,乃是為了一件大事,本王已然決心討伐爾朱氏了!”

  對此,兩人其實早有了預料。

  “屬下愿為秦王效命!”

  高歡最先表態,宇文泰緩了片刻,眉間透露著一股不滿,但很快也表態了。

  “爾朱氏暴虐,秦王為天下百姓,甘冒矢石,屬下感佩不已,愿為秦王效命!”

  “爾等如此,本王心中甚慰!”

  說著,李爽看向了宇文泰,問道:

  “黑獺,你率部移鎮范陽,可有難處?”

  宇文泰一笑,道:

  “范陽不及鄴城繁華,一應用度,倒不算短缺,有勞秦王掛念!”

  高歡聽了這話,很是不爽。

  什么叫范陽不及鄴城繁華?

  這幾個意思!

  李爽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又看向了高歡,道:

  “賀六渾,你那如何?”

  “鄴城上下將士為秦王看守相州,直面爾朱氏,不比后方清閑,自是有些勞苦,但將士們自知重任在身,絕無怨言。”

  高歡說完,宇文泰嘴角微張。

  什么叫直面爾朱氏,不比后方清閑!

  說我等干吃飯么?

  “如此,甚好啊!”

  李爽說著,拉起了宇文泰和高歡的手,合在了一起。

  “爾朱氏在洛陽已然集結了十數萬兵馬,此戰,不容小覷。若要取勝,爾等可知何為機要?”

  高歡與宇文泰雙雙看向了李爽,問道:

  “請秦王賜教!”

  “唯有攜手一心,方能勝之!”

  “秦王英明!”

  高歡和宇文泰點了點頭,臉上生出了一股恍然大悟的表情。

  “孝先!”

  高歡回到了自己在晉陽的府邸,叫來了自己的外甥段韶。

  “主公!”

  “我要凈手!”

  “凈手?”段韶有些疑惑,可也沒有遲疑,為高歡端來了一盆清水。

  看著高歡洗了好幾遍,段韶忍不住問道:

  “主公,何以如此?”

  “我惡心!”

  高歡又洗了好幾遍,洗得快破皮了,才擦干了手,道:

  “宇文泰那小子,平日里看起來一本正經的,都是假正經!”

  段韶在旁,一點也不明白,問道:

  “主公,何意?”

  高歡冷笑道:

  “他就是個純正的武川人!”

  “可主公來時不是說,若有可能,最好與宇文泰他們達成和解?”

  高歡沉默了許久,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道:

  “我之前怎么會有這么離譜的想法,居然想要和一個純正的武川人和解?”

  “四叔,你洗了好幾遍了,再洗手都破了。”

  宇文護看著自己的叔父,有些擔心。

  宇文泰擦干了手,可心中的那股氣依舊沒有辦法出,道:

  “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么多年了,高歡便是尋了渤海高氏當門面,可還是難掩身上那股勁。”

  宇文護不解,道:

  “叔父,何意?”

  “他就是個真正的懷朔人!”

  宇文護聽了,道:

  “可四叔不是說,此行如無必要,不要和高歡他們再生干戈!”

  宇文泰嘆了口氣,道:

  “這個世上,唯有一種人是難以合作的,甚至你一靠近,就會感覺渾身不自在,那便是真正的懷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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