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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的副部長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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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警察分局距離圣雪曼教堂不遠,就在白菊花街的另一頭,事實上,蒂娜和多蘿西離開地鐵站前往教堂“供奉”神燈的過程中就路過了這里,只是她們誰都沒想到,十分鐘后又會回到此處,還是被警察當做嫌疑犯抓過來的。

  這里只是東區眾多警察分局中的一個,占據了一棟臨街的兩層小樓,左右都是店鋪,顯得十分擁擠。

  克里斯蒂娜之前并沒有進過這種地方,但在上學路上、出門游玩時路過不少廷根市的警察分局,知道他們為了威懾罪犯和一般民眾,展現自身實力,都會選擇三層以上的獨立建筑,大門以立柱和拱券裝飾,門口通常還會停著多輛四輪馬車。

  作為這個國家的首都,貝克蘭德的警察局似乎顯得過于寒酸了……蒂娜轉念就明白過來,這座城市的大部分警力很可能都在西區、皇后區、希爾斯頓區等貴族和頂級富商居住的區域,哪怕在貴族已經逐漸淡出權力核心的現在也是如此。

  原因很簡單,魯恩王國的警察系統并非單純為了維護治安和保障社會運轉的,有相當大的一部分用途在于保護貴族、富人和政府機構的安全上。

  直到最近幾年,來自東區、碼頭區的議員要求政府按人數而非經濟狀況向各區分配警力,這種狀況才有所好轉。

  收斂思緒,剛進大門,蒂娜就看到幾個衣衫不整、不修邊幅的人擠在墻角的一條長凳上,他們男女皆有,表情麻木,挨個接受一名中年警察的登記和問詢,后者正拿著表格寫寫畫畫,見到蒂娜和多蘿西明顯一愣,隨后才看到跟著她們進門的兩名警察。

  “哈德森被襲擊的那個案子?”他問道,旋即指了指身后掛著“審訊室”牌子的一扇鐵門,“到里面去問吧。”

  蒂娜一時有些慶幸自己不用和陌生人擠在一起坐在長凳上,但當她進入審訊室后,卻發現這里的條件也好不到哪去。

  狹小的房間沒有任何窗戶,只有頭頂一盞電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四周墻壁是原始的磚石色澤,顯得厚重、逼仄,中央擺著一張小桌,兩側各有椅子。

  看到這一幕,蒂娜腦中瞬間閃過看過的中嫌疑犯遭到審訊、逼供的場景,捆綁、電擊、蘸鹽水的鞭子等事物輪番浮現,身邊的多蘿西也罕見地白了臉,顯然更愛看書的她心中也想到了不少可能性。

  兩名帶她們進來的警察其中一位坐在小桌一側,另一位則帶走了蒂娜挎著的小包,離開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好在他并沒有搜身,多蘿西口袋中的“阿羅德斯之鏡”沒被搜走,這讓兩姐妹都悄然松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緊張了起來。

  那個“哈德森”的受傷就是這件封印物導致的。

  她們在小桌另一側坐下,留下詢問的年輕警察露出一絲笑容,沒有像大廳里要求每個嫌疑犯填寫表格的警察一樣拿出紙筆,而是和藹地問道:

  “你們看上去不像是東區的,家住在哪?為什么會來這里?”

  這種上來拉家常式的提問有些出乎克里斯蒂娜的預料,她本以為涉及人身傷害的案件會遭到更嚴格的對待。

  或許是我和姐姐看上去就不像是能打傷一位成年男子的模樣,或許我們雖然不算貴重但合身且得體的服裝、配合回到警察局的行為給了對方一點好感,嗯,良好的外表會形成較好的第一印象……蒂娜胡思亂想著,她身旁的多蘿西則謹慎地回答道:

  “我們不是貝克蘭德人,是今天從廷根來到這里的,父母不在身邊。”

  頭戴軟帽,黑白格子制服有些緊繃的年輕警察點點頭,仿佛遇到過很多類似的事件般不住點頭,追問:

  “離家出走?還是尋找親戚?”

  這問題讓兩人一時語塞,因為她們似乎兩者都沾上了邊,但真實的情況卻是要滿足“燈神”的愿望,而這又不可能告訴面前的這位男子。

  斟酌了片刻,多蘿西繼續說道:

  “我們過來看望姑姑,在這之前準備找一座教堂尋求賜福。但剛離開地鐵站,我的妹妹的包就被人搶走了……”

  她將不久前發生的事大概地向對方講述了一遍,當然,隱瞞了“阿羅德斯”通過問答游戲懲罰對方的經過,只是說強盜拿著匕首奪路而逃時,被不明的閃電擊中,昏迷了過去。

  末了,她關切地問道:

  “那個人是叫哈德森嗎?他沒有生命危險吧?”

  “很遺憾,他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暫時還沒醒過來,”年輕警察搖了搖頭,但語氣中并沒有幾分遺憾之情,“最近幾年電力開始普及,東區許多建筑都私搭了線路,經常有人會意外觸電,但那條小巷里并沒有電線。”

  “而且這里有一個問題,你說哈德森搶走了挎包之后就鉆進了小巷,他明明可以從另一邊逃走,為什么又會拿著匕首回過頭來逼迫你們?他涉嫌數起盜竊、搶劫案,進過兩次監獄,按理說不會犯這種錯誤。”

  說到這里,年輕警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話語中也帶上了些嚴厲。

  原來那家伙是個慣犯了……但我們確實沒法解釋這件事,因為小巷變成死路很可能是“燈神”的力量所為,而哈德森又貪婪地想要一起搶走“阿羅德斯”……蒂娜嘀咕著,實在不知道如何在不暴露“封印物”存在的情況下圓這個謊。

  她側頭看向多蘿西,這個沒比她大多少的少女同樣沉默不語,桌下的右手下意識摸向藏著魔鏡的口袋,仿佛想要借助阿羅德斯的力量。

  但蒂娜知道,這次不同于把強盜哈德森堵在巷子里的時候,哪怕借助阿羅德斯欺騙甚至電暈面前這位警察,門外還有著兩個甚至更多,而一旦產生沖突,姐妹倆將由無辜之人真正變成通緝犯,完全是得不償失。

  就在她們猶豫著該如何應對時,年輕警察突然又笑了起來,語氣柔和地安撫道:

  “別怕,那個哈德森經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不止一次搶劫你們這樣的小孩或是行動不便的老人,除去他遭到電擊受重傷的疑問外,我是傾向于相信你們的遭遇的。

  “你們叫什么名字?在貝克蘭德的親屬有誰?”

  由于剛才的詢問,這種態度的突然轉變已經沒法欺騙蒂娜了,她本能地認為對方是在套自己的話,但堅信自己沒有罪,完全是強盜咎由自取的她還是老實地回答:

  “我叫克里斯蒂娜·莫雷蒂,這是我的姐姐多蘿西,我們在貝克蘭德的親戚有姑姑梅麗莎·莫雷蒂,她在一所大學任教,住在北區,還有伯伯班森一家,同樣住在北區。”

  在她回答間,那位空手的年輕警察總算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認真記載這些信息,但當聽到班森這個名字時,手中的筆突然停住,確認似地問道:

  “班森?班森·莫雷蒂?”

  蒂娜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沒有著重詢問有過不少發明,在魯恩小有名氣的姑姑梅麗莎,反而對在政府任職、經常忙得回不了家的班森更感興趣。

  在她為數不多的前往伯伯家拜訪的記憶里,幾乎每次都是班森的妻子,同時也是姐妹倆的姨媽的莉莉把對方帶回家,才讓所有人得以團聚的。

  見她表示肯定,年輕警察表情微微變化,竟然中斷了問詢,放下了筆記本,起身推開厚重的鐵門走了出去,留下蒂娜和多蘿西面面相覷。

  后者見鐵門被從外關上,沒有絲毫猶豫地從口袋里掏出那面造型古樸的“阿羅德斯之鏡”,輕撫鏡面三次,壓低聲音詢問道:

  “阿羅德斯,剛才那個警察為什么聽到班森伯伯的名字后表現如此奇怪?”

  “善良友好的阿羅德斯……”

  鏡面上剛浮現出銀白色字母組成的問候,就被多蘿西急切的詢問打斷,只好隱去文字,在淼淼水光中展現出一幅清晰的畫面。

  那是另一間存放著證物和贓物的房間,剛剛“審訊”兩人的年輕警察推門進入,對正在把玩從蒂娜的挎包中拿出的金色燈盞的中年警察說著什么。

  因為鏡子沒有發出聲音的功能,阿羅德斯貼心地在畫面下方附上了文字信息。

  “……剛才那兩個少女提到了班森,班森·莫雷蒂。”

  “那是誰?通緝犯嗎?”

  中年警察放下“神燈”,疑惑反問道。

  “是財政部的副部長,班森閣下!”年輕警察壓低聲音回答道,仿佛擔心被門外的其他人聽見,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全都落入了一件神奇的封印物的窺探,“他負責貝克蘭德的行政支出,所有警察和公共部門的薪水都是他來發放。”

  “上次他來視察東區的情況,警察總局派出了所有空閑的人員假扮成路人,保護這位‘錢袋子’先生,順便隔離那些危險人員,沒想到被副部長閣下輕易識破,弄得東區的總監閣下很狼狽,那時我就在現場,記住了他的模樣。”

  聽到這里,中年警察也顧不上欣賞手中黃金制作的古典燈盞,皺起眉頭道:

  “我記起來有這位副部長先生了,但你確定那兩個少女說的就是他?會不會是重名,又或者她們在撒謊?”

  他有這種懷疑很正常,東區的竊賊、詐騙犯和強盜有不少會在被捕時聲稱認識某位警察局長、政府部門負責人甚至是貴族和王室成員,妄圖逃脫法律的制裁,雖然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哈德森受傷大概率不是兩個柔弱的少女所為,但這種事誰說得準?

  年輕警察搖了搖頭:

  “不確定,但謹慎起見,還是跟總局那邊聯絡一下,如果是真的,越早知道越好,如果是假的……

  “你應該也看上這個玩意了吧?”

  說著,他指了指中年警察手中的“神燈”。

  銀鏡內浮現的畫面被蕩漾的水光淹沒,阿羅德斯并未按問答游戲的規矩反問多蘿西一個新問題,而是就此沉寂。

  看樣子姐姐真的讓這面魔鏡欠了她十個問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能不能騙過神燈讓對方提前實現我的愿望……蒂娜收回看向兩個警察交流畫面的目光,將自己內心最大的疑惑問出:

  “班森伯伯真的是他們所說的,財政部副部長?”

  那個發際線向上,總是一臉和煦笑容,經常加班的中年人居然是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一小撮人里的一位?爸爸媽媽不是說他在政府部門工作么……這么說來也沒錯……蒂娜思緒有些混亂。

  她以為“政府雇員”就是自家隔壁的公共律師肖德先生那樣,每周工作六天,偶爾加班,周末陪陪家人,收入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只是說出來更加體面一點而已。

  “我不知道,要不要問問阿羅德斯?”

  多蘿西回答道,她也有些茫然,總覺得只是巧合下的重名,又或是兩位警察記錯了名字。

  但沒等她拿起手中的魔鏡詢問下一個問題,審訊室的鐵門外就傳來腳步,多蘿西只能將銀鏡塞回口袋中,假裝在和妹妹低頭交流,直到那位年輕警察推門走進來,臉上帶著微笑,手中端著兩杯附近買來的甜冰茶。

  蒂娜從剛才的“竊聽”中得知了對方的策略在于穩住自己和多蘿西,由中年的那位拍電報給警察總局,再走上層路線詢問“副部長閣下”是否有兩個侄女,確認這件事的真偽,因此對他再次變化的態度并不感到意外。

  但她不再信任這個看上去和藹可親,實際上密謀著扣下黃金打造的“神燈”的大人,因此只是沉默地接過了甜冰茶,聽著對方有一搭沒一搭、不再專注于案情的閑聊,等候著電報的結果。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伯伯班森·莫雷蒂到底是不是管著整個貝克蘭德公共支出的人。

  時間在尷尬的沉悶中一分一秒過去,就在蒂娜猜測已經過去10分鐘還是20分鐘的時候,鐵門被再一次打開,三人都望向門口,一位穿著黑色有白格的制服,肩章并非常見的V型或銀質六角星,而是雙劍交叉符號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局長閣下!”

  年輕警察立即站起,對男子行了一禮,表情仿佛見到了首相。

  因為他并非這個警察分局的局長,一位督察級的警官,而是整個東區的警察總局的局長,和普通的警員之間隔了整整八個級別。

  但此時這位威風凜凜的局長卻滿臉陰沉,低聲用只有年輕警察能聽到的音調咒罵了一句:

  “你們在這搞什么鬼!”

  旋即,他表情變化,硬生生擠出一副笑容,看向蒂娜和多蘿西,用截然不同的柔和嗓音說:

  “兩位小姐,班森閣下來接你們了。”

  說著,他走到一邊,讓開了鐵門的位置,一位黑色短發整齊后梳,露出寬闊額頭的褐瞳男子帶著威嚴的氣勢走進了已經顯得有些擁擠的審訊室。

  他看到了克里斯蒂娜和多蘿西,瞬間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他是克萊恩的哥哥,兩位侄女口中的“班森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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