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為了恪守“神秘”的神秘。
圣杯戰爭里讓英靈開始爭斗的時間,其實是行人稀少,萬籟俱靜的夜晚。
換句話說,白天是所有人約定俗成的休戰時間。
畢竟真要鬧出什么大規模的、不可遮掩的“神秘泄露”。
無論是魔術協會還是圣堂教會,都不會對其中的存在手軟。
這也是即使是為達勝利,可以使用各類卑鄙手段的衛宮切嗣,也不會對“中立”的教會出手的原因。
這些家伙,可是真敢于、也能做到“凈化”掉一整座城市的全部人口的。
畢竟,在衛宮切嗣還小的時候,他不就已經目睹過那樣一幕慘劇了嗎?
那些手持著黑鍵的代行者,將死徒化開始泄露的整座島嶼“凈化”了一個干凈——
其中無疑還有存活的孩子和大人,但都被以“難以分辨風險”為由,一個不漏的殺掉了。
還有導致他養母死亡的奧德·波爾扎克。
這個家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死徒。
但卻通過死徒化的蜂群,讓他之前呆過的城市,完全的毀滅。
這也是衛宮切嗣不得不寄希望于圣杯,希求于某種“奇跡”,來達成自己心愿的原因。
當然,還有切嗣自己在歷史慣性中險些導致的可怕后果——讓此世之惡傾瀉而出。
某種意義上,型月世界的普通人,可謂生活的十分辛苦呢。
太多不在意倫理道德的魔術師,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輕而易舉地造成城市的毀滅了。
而無疑地,能夠在這樣的形勢下,占據整個世界的“大義”,維持一個起碼穩定的秩序的組織,其強勢和底蘊是不可想象的。
因此,較真的說,在不發生意外的情況下,圣杯戰爭的“隱秘原則”,其實被遵循得還不錯。
除非是——
“意外”被卷入這場圣杯戰爭的連環殺人犯、跳高高中生;
父親早亡,根本沒有受到什么像樣的魔術教導的魔術師;
故意有所算計,自信能隱于幕后、不被發覺的老蟲子;
還有本應該是裁判,卻“知情不報”,甚至暗算教會派來強大助力的“愉悅犯”。
咳咳……
總之,除了因為“Fate”而被卷入這波瀾壯闊的戰爭的人們。
其他情況下,圣杯戰爭還是很隱秘的。
畢竟大家都是正規魔術師,視人命為糞土。
而這只是一場儀式的“學術交流”嘛,何必冒著自己未來終生都將被魔術協會或者教會盯上的風險呢?
敗了沒死就去教會休息,或者夾著尾巴離開。
即使真死了也只是學藝不精,學著遠坂時臣一樣“灑脫”地承認,怨不得他人。
更何況——
“協會真是很大的陣仗啊……”
任由敞開的窗戶,將那一份雨后清新的空氣送入別墅。
坐在房間的搖椅上,遠坂時臣看著那遠處被暴雨洗得翠綠的林地、深棕的大地,忍不住發出感慨。
在魔術師和普通人分別看來。
這一日所發生的情況,所處的“時間”都很正常。
不過是一邊目睹了如同臺風過境般的可怕風暴、響徹城市的避險警報,和如羊群般被“趕入”避難所的經歷。
另一邊則是眾英靈及其御主于晴朗月色下的初測爭斗、微妙試探,并帶著各自的滿足和怒氣準備明日。
總之,這些事宜只需要進行稍微的打探。
甚至,只需要打開第二日的新聞欄目就會得看到大批專家的匯報。
整座冬木市150萬人所經歷的大規模的遮蔽術式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遮掩下來的。
當然,其實在被歸結于“氣候突變”后。
不論是協會還是教會,也沒有進一步遮掩的意思就是了。
這也是型月宇宙與本宇宙有很大區別的地方。
本土的諸如警察、政府之類的勢力,雖然名義上是在和“魔術界”互不干擾的情況下發展著。
但如果有人真的試圖借助所謂的“官方勢力”、“科技力量”來進行一些行動——
那么他很快就會發現,那被稱為“魔術”的陰影是多么龐大。
以及“物理法則是星球上的一張紙”這句話,是何等真實不虛的形容。
因此,在整座冬木市的兩大勢力,其聯絡渠道都被聯盟所攔截掌握的情況下。
這樣不尋常的一幕,竟沒有一人對此有什么真實的疑慮。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恪守“秉持優雅”的祖訓。
以及第一時間想起來,自己曾通知過協會。
遠坂時臣當時甚至驚駭得難以從椅子上起身。
以至于聯絡協會這樣簡單的舉動,都幾乎花費了自己全部的精力。
“改變天象”,這簡簡單單四個字所蘊含的意味,名為時臣的男人,還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在聽到那其實是現代魔術科利用一些他聽不明白的“煉金藥劑”和“煉金設備”造成的現象后。
時臣可以說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在遠坂時臣看來,就像他剛剛對于那一幕的感慨一樣:
“沒想到即使我已經于時鐘塔畢業,離開協會了很長時間,他們還愿意以這少量的寶石為代價,付出如此的援手。”
時臣倒不覺得這是因為時鐘塔很念舊情。
“應該是看在兩名死徒之祖有可能來到冬木,以及出于向教會示威的目的,給予了支持吧。”
實際上,在時臣匯報了冬木市經受了這樣龐大的術式影響后。
雖然很是不爽身為王者,卻要充當諸如探子一樣的行為。
但在忘記了自己曾出去偵察過一次的吉爾伽美什,原本是有意出去探查一番的。
不論如何,這樣龐大的術式,在他的領地上不經允許地被施用,都有采取行動的必要。
或者說,在“靈脈被竊”和“改變天象”兩者相加的情況下。
雖然金閃閃很不愿意承認。
但他的確在那一刻有認真起來的打算。
畢竟他只是自大傲慢而不是愚蠢愚笨。
“改變天象”這樣的功績,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英靈能夠做到的。
但也許遠坂時臣的“掉鏈子”特質有所傳染。
亦或者歷史慣性進行了微妙的影響。
在時臣向魔術協會確認以后。
得到了一個理由的吉爾伽美什,立刻放棄了看起來“可有可無”的探查行動。
畢竟根據金閃閃非常清楚——
神靈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召喚出來的。
在這個狂傲的王者看來,那不久前內心生出一絲緊迫感,已經是自己對于名為“可能”的事物,最大的尊重和謹慎了。
而聽到時臣關于協會的感慨后。
倚靠在墻壁上的他更是輕蔑地冷哼一聲,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做出點評。
“哼……沒想到即使神代退去,現代的魔術師,也能做到像這樣的地步,但還是遠遠不敵本王能夠展現的光輝。”
“這是自然,英雄王。想來那樣的術式,在還沒有發揮出全貌,就被您所擊敗。”
但雖然這樣奉承的說著,這位古板的魔術師的臉上,卻因為“同僚”的功績,與有榮焉般的露出笑意。
他努力回憶起早上從寶石留聲機里傳來的訊息,少有地多說了幾句:
“英雄王,據說是協會用了名為‘冷凝劑’這樣的煉金藥劑,并用叫做‘催雨彈’這樣的煉金造物,震碎云層來產生。”
顯然,遠坂時臣全然地誤解了一些事情。
唉,只能說“電子白癡”可以說是遠坂家族急需治療的疾病。
就像言峰綺禮對于自己這位導師的形容:
“像遠坂時臣這樣正派和古板的魔術師,即使是現在也頗為少見了。”
如果形容其對于“科技造物”的理解程度的話,大概就是連有線電話也不會使用的程度。
這也是聯盟毫不擔心時臣會發現什么端倪的原因。
即使但凡一個接受了正常教育的普通人,也能清楚地知道,所謂的“氣象武器”是目前絕對無法做到的程度。
一般成熟臺風24小時降水約200多億噸,相當于黃河約126天的平均自然流量。
而每秒釋放的能量差不多6顆廣島原子彈。
如果真的有國家能做到這樣的程度,沒有輕輕松松地占領全球,或者引發世界大戰那反倒是一件怪事。
“催下一片滿足下雨條件的云層”和“塑造一場過境的臺風”。
——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當然,在遠坂時臣來看都差不多。
雖然他仍然謹慎地查了查資料。
但在確認了這些造物的確能“催雨”后,不懂其中差別的他,還是將其畫了等號。
只能說,聯盟對于每一個人的人設,對于因果的把握,都精妙到了極點。
因為一切非常的自然而合理。
只需要通過劫持的通訊路線,打消遠坂時臣的疑慮。
后面的應對就順理成章了。
同樣因為一夜之間突然“出現”的變故。
向時臣詢問,接下來是否要進行什么應對的言峰綺禮和言峰璃正。
得到的是寶石留聲機里,遠坂時臣略微有些得意的聲音。
“嗯,這的確是協會為了避免‘神秘泄露’的舉動。”
只需要聯盟稍稍暗示他以此對教會進行施壓。
時臣便毫不猶豫地將這件事認了下來。
甚至,他還得感激你呢!
遠坂時臣內心便十分感激那兩名將要趕到冬木的死徒之祖。
如果不是冬木市因為死徒的原因,即將引來教會大量的增援,協會也不會做到這樣的程度。
——對于死徒能將普通人感染為“食尸鬼”,遠坂時臣還是知曉的。
“因此,麻煩璃正先生也通知一下教會。”
遠坂時臣給出協會早已準備好的解釋。
“這是為了預防冬木市可能出現死徒的痕跡,協會特意布置下的防備,請教會那邊放心。”
時臣的應答讓言峰璃正有些頭疼。
但無論如何,教會為了防備死徒,將冬木市的人手撤出的確是實情。
“嗯,我會轉告雷蒙德神父。”
他思忖了一下,告知好友自己的想法。
“我會試著讓他看在第八秘跡會,以及教會的安排下,暫且不與協會敵對,畢竟神秘的原則,教會這邊也要遵守。”
言峰璃正頓了頓,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在他的示意下同樣開口。
“此外,綺禮他已經讓Assassin在城市里尋找從者的痕跡了,一旦有所發現,就會以‘靈脈’被盜的理由,讓那位騎士長動身。”
“嗯,我也會配合那位的行動。如果他需要相應的證據,作為協會認證的地脈管理者,我會給出理由的。”
說完,兩個人老狐貍般的笑了起來。
是啊——
如今不論是教會還是魔術協會,其中關鍵位置上的人物,都是站在時臣這邊的。
饒是讓遠坂時臣仔細思考,他也想不出自己會怎么輸。
“只能說承蒙祖師的保佑了。”
遠坂時臣感慨一聲。
“看來這一次,我遠坂家終于能完成祖先的遺愿了。”
言峰璃正很清楚自己的好友為了這一刻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他就為同樣為好友即將完成夙愿,同樣感到發自內心的喜悅。
兩人帶著輕松愉快的心情又閑聊了幾句。
在商議由教會安排人手通知各位御主不必為昨日的情況擔憂后,互相斷開聯絡。
而不同于在接到教會通知后“恍然大悟”,并被征服王狠狠教訓,不要輕信教會說辭的韋伯。
大名鼎鼎的時鐘塔君主。
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
此刻他就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
這位魔術師第一個舉動,便是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是的……也許是某種大規模,不,也許是某種專門針對一小片區域的術式。”
這樣想著,這位時鐘塔的君主開始著手驗證那荒謬的矛盾。
于是,那名為月靈髓液的“隔絕的演算機”終于發揮出它真正的威能。
水銀構成的“觸須”,化作最為靈敏的探針。
而其內部同時與“外界”隔絕的演算裝置,精確地捕捉著一切術式、魔力的痕跡。
而隨著演算機吐出越來越來多荒謬的結論,肯尼斯終于忍不住咆哮起來。
“開什么玩笑……根本……就沒有大量魔力、地脈之類被調動的痕跡……”
喃喃自語的聲音就在房間里響起。
“這么輕微的魔力殘留,連讓普通人眼花一瞬間都做不到……持續了整整一夜……”
但月靈髓液居然認為“一切正常”?!
“簡直可笑!”
這位魔術師緊接著對喊來三十二層的兩名服務人員,進行了詢問和檢查。
那些被催眠的侍者,就向這位他們眼中的貴客匯報他們所見的情報。
“一切很正常啊。就是一場讓所有人都去避難的風暴氣旋而已。”
“根據記錄,肯尼斯先生也應該得到通知了才對。”
“響徹整個城市的警報那么響,應該沒有人聽不見吧。”
“雨下了的時間的話……我沒記錯應該是整整一個晚上,新聞上也有播報才對。”
得到的回應,讓肯尼斯脊背發涼。
這簡直荒謬!
明明自己就和索拉一直呆在房間里。
明明在他們口中所謂的“烏云蔽月”的時候,自己甚至都還能看到月亮!!
至于所謂教會那看似有條理的解釋,肯尼斯完全嗤之以鼻。
掃了一眼教會派發來的信函,他順手將這胡言亂語塞進魔力爐燒掉。
貴為時鐘塔最有名望的、兩大貴族派的君主之一。
他可不是只懂寶石魔術的鄉下魔術師,或者還是時鐘塔學徒的韋伯。
自己怎么不知道,魔術協會或者圣堂教會,能完成影響整整一百多萬人的、涉及“時間”的術式?
是的,這才是最令肯尼斯驚慌的地方。
兩邊的時間對不上賬!
這一切都違背了肯尼斯對于魔術的認知。
這已經不是到底哪一方在撒謊的問題了。
有什么事情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才對!世界怎么會允許這樣的術式——”
他恍然抬起頭。
Lancer昨日的話語歷歷在目。
雖然這個心高氣傲的魔術師不想承認,但現在看來,Lancer有可能說得是真的。
這下麻煩可大了!
一個真正聯通根源的,現世的神明?!
這位魔術師立刻將本在街上尋找敵手的Lancer,重新喚回酒店。
他帶著無比凝重的表情發問:
“Lancer,你確定改變天象這件事,是那位女神親口告訴你的?”
Lancer垂著頭,眼睛一亮。
“是的主君,那位女神確實是這樣說的。”
甚至,Lancer便仔細回憶了一下久宇舞彌的每一句話語。
為了增加自己話語的置信度,他補充道:
“甚至,在天象被更替前,我聽到了其中一句咒文,意思應當是‘替換吧,名為織物的星球之理’。”
Lancer的話讓肯尼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眼前一黑”。
一個想要將整座城市,構建成自己神殿的神明。
一個也許處于全勝狀態下的,和“時間”有關的女神……
此刻,肯尼斯已經在想自己該怎么立刻回時鐘塔了。
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兩道Geasa。
“Lancer,你有把握在今晚為我迎來勝利嗎?”
迪盧木多猛地抬頭,這位忠誠的騎士目光中重新燃起神采。
“吾主,我以騎士的榮譽發誓!”
“是嗎……”
看著面前騎士仍然忠心耿耿的發言,和那道臉上難以愈合的傷痕。
肯尼斯語氣里也少見的出現了一絲復雜。
某種意義上,自己的性命和擺脫詛咒的方法,還要依托在Lancer的槍刃上。
在迪盧木多的內心,因為主君的沉默而再度消沉的時候,肯尼斯卻緩緩開口。
“在今晚到來之前,我會試著做出,讓顯示你魔性之貌的魔力,增強到身體上的禮裝供你使用。”
——對于這位自尊心強盛的魔術師來說。
這顯然已經是很“艱難”的道歉,甚至服軟了。
而Lancer顯然也明白主君的意思。
他再次垂下頭顱:“吾主,我一定會為您尋來破解Geasa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