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秦國豐收。
金州的牧草長勢喜人,牧民們趕著成群的牛羊出欄;甘肅的麥田金黃一片,栗穗飽滿沉甸甸;西州的瓜果堆滿了集市,靈州的新糧也已入倉。
各地捷報接連傳到龍城,李驍雖心中歡喜,卻仍謹慎地命錦衣衛前往各地探查。
數日后,錦衣衛回報,各地風調雨順,無大規模天災,豐收屬實,李驍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下令除了必要開支之外,所有糧食全部入庫,儲備軍糧,為來年可能的戰事做準備。
九月中旬,龍城再次迎來喜事——三豹成親。
三豹的未婚妻是關中米脂人,家世算不上顯赫,女孩的兄長原是金國基層將領,戰敗被俘后歸順北疆軍。
雖立了些戰功,借著擴軍機會也只做到副都尉,妥妥的“寒門”出身。
但女孩生得眉目清秀,性格溫順,三豹對她一見傾心,非她不娶。
李驍不僅沒有阻止,反而親自為兩人主持了婚禮,他看重的從不是門第高低,而是這場婚事背后的意義。
通過與金國降兵群體聯姻,向所有歸順的金國將士傳遞“一視同仁”的信號。
讓他們知道,只要為北疆立功,即便出身低微,也能與李氏親族攀上關系,從而穩定降兵之心,鼓勵他們為大秦效力。
婚禮當天,龍城依舊如二豹成親時那般熱鬧,也來了不少金國降兵代表。
他們看著三豹與新娘拜堂,眼中滿是羨慕與感慨,暗自慶幸自己當初選擇歸順。
在北疆,只要有能力、肯出力,便能獲得尊重與機會,不論出身,不分彼此,這是在金國從未有過的待遇。
時光匆匆,轉眼便到了冬天。
金州大地被皚皚白雪覆蓋,千里雪封,積雪厚達二尺有余。
凜冽的寒風中,河西堡卻傳來了壞消息。
老太太終究沒能熬過這個冬天,過了新年不久,便在睡夢中含笑離世。
老太太這一輩子,早年跟著李家在金州吃苦,后來隨著李驍崛起,終于享上了幾年福。
如今看到嫡孫們盡數成親,重孫子也有了好幾個,心中再無牽掛,走得安詳。
消息傳出,龍城上下一片肅穆,王府內外掛起了白幡,葬禮辦得極為盛大。
李驍以王太后禮安葬老太太,北疆各州的官員、將領紛紛趕來吊唁,連遠在漠北的大虎、伊犁的二虎也快馬加鞭趕回龍城。
葬禮上,李驍一身素服,親自扶靈,眼中滿是悲痛。
老太太一走,老爺子的精神也垮了大半。
往日里,他總愛在后院打鐵,或是趕著羊去河邊吃草,如今卻再也提不起勁。
整日坐在門前曬太陽,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偶爾還會喃喃自語,念著老太太的名字。
李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卻也無可奈何。
生老病死乃是天理,誰也無法阻止。
趁著冬天戰事平息、政務不忙,他時常放下手頭的事,陪在老爺子身邊,陪他說話,或是默默坐著,盡一份孝心。
冬去春來,金州、陰山等地的土地漸漸解凍,有些土地是一年一熟,正是春耕的時候。
田埂上,農民們趕著牛犁地,撒下種子。
與此同時,東喀喇汗國境內,那些被貴族奴役的農奴們也忙碌起來,在領主的監督下種田,甚至是開墾荒地。
只因為在二虎的一次次出兵之下,東喀喇汗國向秦國臣服,每年都需要上供大量的糧食。
這些糧食份額又攤派到所有貴族身上,于是貴族們便只能逼迫農奴加大生產,擴大種植面積,以保證自己的收益不會隨著貢糧的出現而減少。
而就在東喀喇汗國上下為耕種忙的如火如荼之時,伊犁將軍府突然傳來了一則緊急消息。
一支遼國軍隊越過秦國防線,已進入東喀喇汗國境內,命令東喀喇汗國軍隊即刻前往攔截,不許遼軍逃脫。
姑墨城,原本乃是東喀喇汗國腹地,如今卻成了邊境城市。
向西一千里,經過四五座城市便是東喀喇汗國的首府,喀什噶兒。
消息傳到姑墨城,城主阿里,也就是東喀喇汗國國主的親弟弟,頓時面露驚訝,忍不住自語。
“北疆軍一向自詡天下無敵,怎么會讓遼軍突破防線?”
“況且遼國王廷在西邊,遼軍怎么會從北邊過來?”
他召集城內貴族商議,一個分封領主率先開口:“會不會是遼軍與北疆軍大戰,戰敗后被斷了后路,回不去王廷,只能往咱們這邊逃?”
這話一出,立刻得到眾人認可,畢竟北疆軍的戰力有目共睹,遼軍戰敗逃竄,合情合理。
可在“是否攔截”的問題上,貴族們卻分成了兩派。
一派畏懼北疆的強大,連連說道:“北疆人勢大,若是不按他們的命令行事,定然會怪罪下來。”
“到時候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必須攔截!”
另一派卻滿臉憤懣,拍著桌子反駁:“攔截?”
“北疆人這些年時常來咱們這里劫掠,殺了多少同胞,搶了多少女人,這筆血債還沒算清,咱們怎么能幫著仇人?”
“況且咱們與遼國無冤無仇,早年還是遼國的附屬國,若是攔截遼軍,豈不是徹底得罪了遼國?”
這話也有道理,東喀喇汗國早年曾多次幫遼國攻打北疆,卻每次都被北疆軍打敗。
后來迫于北疆的武力壓迫,又因遼國孱弱無力庇護,且一次次向東喀喇汗國增加賦稅,逼的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不得不臣服北疆。
割地、和親、賠款,但對北疆沒有一絲的忠誠,對遼國也沒有難以化解的仇怨,自然不愿再得罪遼國。
“可北疆人怪罪下來怎么辦?”畏懼北疆的貴族們又問道。
雙方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姑墨城主阿里聽得腦袋發疼。
最終,他拍了拍桌子,沉聲道:“都別吵了,就按北疆人的命令辦,出兵攔截,但以守城為主,不可主動出擊。”
這話看似順從北疆,實則是緩兵之計。
表面上做做攔截的樣子,讓北疆人挑不出錯,又不會真的與遼軍硬拼,不得罪遼國。
貴族們全都滿意了,也知道這是目前最穩妥的辦法,便紛紛散去。
可眾人剛走,城主便叫來了自己的心腹,又悄悄召來幾名在會議上堅決反對攔截遼軍的貴族。
待房門關上,他說出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咱們不能攔截遼軍,反而要幫他們逃走,絕不能讓他們落入北疆人手中。”
原來,城主是個堅定的主戰派,早就看不慣北疆人的蠻橫霸道,只是迫于北疆的強大武力,才不得不表面臣服,暗地里卻一直想找機會報復。
“北疆人殺我子民、搶我財物、辱我女子,血債累累!”
阿里的聲音帶著怒火:“如今他們勢大,咱們只能暫時蟄伏,但總有一天,要讓北疆人血債血償!”
眾人聞言,眼中瞬間燃起光芒。
他們也早已對北疆心懷不滿,只是不敢表露。
隨后,城主與眾人低聲商議起來:如何假裝攔截,暗中給遼軍指引退路。
如何偷偷調撥糧草,支援遼軍;如何掩蓋痕跡,不讓北疆人發現破綻……
姑墨城外的田野上,農奴們穿著破舊的麻衣,赤著腳踩在剛解凍的泥土里,手里握著粗糙的木犁,在貴族狗腿子的皮鞭下艱難前行。
“快點!磨磨蹭蹭的,天黑前耕不完這畝地,今晚就別想吃飯!”
一個滿臉橫肉的狗腿子揮著皮鞭,狠狠抽在一個瘦弱農奴的背上。
那農奴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停下腳步,只能低聲哀求:“大人,求您輕點,我……我實在走不動了。”
周圍的農奴們也都低著頭,眼神里滿是恐懼與麻木。
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稍有懈怠,迎來的便是皮鞭與辱罵。
可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忽然從遠處傳來。
“轟隆隆”
緊接著,一陣沙塵滾滾而來,遮天蔽日,連陽光都被擋住了幾分。
無論是農奴還是看守全都愣住了,紛紛抬起頭來,看向遠方。
“那是什么?”
只見一隊騎兵正朝著田野疾馳而來,隊伍前方飄揚著兩面旗幟。
一面畫著猛虎圖案,另一面則印著大大的“遼”字。
“是……是遼軍!”那揮鞭的狗腿子瞬間臉色慘白,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早年曾跟隨主人響應王廷征召,協助王廷軍隊對外征戰。
一眼就認出了那旗幟代表的是遼國王廷最精銳的皮室軍虎部騎兵。
“遼軍”
“是遼軍來了”
“都待在這里不許動。”狗腿子尖叫的大喊。
自己卻是扔掉皮鞭,轉身就往姑墨城方向跑,連滾帶爬,哪里還有半分剛才的囂張。
農奴們徹底慌了,有的抱著孩子往土坑里躲,有的則朝著遠處的村莊狂奔,嘴里喊著:“遼軍來了!要殺人了!”
可他們哪里跑得過騎兵?
那隊“遼軍”騎兵很快沖進田野,像追兔子一樣將這些農奴全都追趕到了一起。
“哈哈哈!跑啊!你們倒是跑啊!”
一個“遼軍”騎兵大笑著,從馬背上探下身,一把抓住一個正在逃跑的女人衣服,將她拽上馬背。
按在自己身前,粗糙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摸索。
女子嚇得尖叫掙扎,卻被騎兵死死按住,只能無助地哭泣。
那騎兵咧嘴大笑,對著身邊的同伴喊道:“老子活了二十多年,天天在官老爺面前當孫子,今天才知道,當‘土匪’這么痛快!”
有趣的是,這些“遼軍”雖然穿著契丹人的服飾,嘴里說著的卻是正兒八經的關中官話。
他們并非真正的遼軍,而是當年金國戰敗后被俘的士兵,被押送到伊犁戍邊。
軍中多是光棍,日子久了,軍心漸漸浮動。
為了穩定軍心,也為了讓士兵們“解決實際問題”,他們才偽裝成遼軍,南下東喀喇汗國打草谷。
“你瞧這西域女人,模樣真俊,皮膚比關中的娘們白多了!”
一個士兵摸著懷里女子的臉頰,笑著說道,“眼睛跟藍寶石似的,真好看!”
“可不是嘛!”
另一個士兵附和道:“東喀喇汗國的男人就是一群軟蛋,見了咱們就跑,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早知道這些西域國家這么弱,咱們早該來了,比在關中打仗舒服多了!”
“兄弟們加把勁!”
隊伍里一個小頭目喊道:“將軍說了,今天誰搶得多,不僅有賞錢,還能優先挑媳婦。”
“咱們多搶點金銀糧食,多抓點女人,回去好好快活!”
士兵們聽得熱血沸騰,更加瘋狂地劫掠。
真所謂兵匪一家,即便是以前在中原的時候,他們的軍紀也算不上多好。
只不過不敢太過于放肆,只有對外征戰的時候才能釋放天性,但機會不多。
如今到了西域,機會多多。
不久后,這些四散劫掠的“契丹騎兵”陸續聚集到姑墨城下,足足有五千多人。
他們將姑墨城團團圍住,氣勢洶洶。
城墻上,姑墨城主阿里的親信臉色慘白,對著城下大喊:“各位遼軍勇士。”
“我們愿意交出城中的錢糧,只求你們退兵。”
“北疆人的大軍很快就要來了,你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遠處,一個身材魁梧的將軍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正是第五鎮副都統蕭赤魯,此次偽裝遼軍的領頭人。
“這群蠢豬,竟然真把咱們當成遼軍了!”
蕭赤魯對著身邊的士兵喊道:“兄弟們,讓這群綠毛豬瞧瞧咱們‘大遼皮室軍’的厲害。”
“破城之后,金銀糧食隨便搶,女人隨便挑!”
“殺!”
“沖啊!破城!”
士兵們齊聲吶喊,推著攻城梯朝著城墻沖去。
城墻上的東喀喇汗國士兵本就戰力一般,見對方攻勢兇猛,很快便潰不成軍。
沒一會兒,姑墨城的城門就被攻破,“遼軍”蜂擁而入,開始在城中大肆劫掠。
金銀珠寶被裝進麻袋,糧食被運上馬車,城中的女子被強行拖拽,慘叫聲此起彼伏。
蕭赤魯帶著人沖進城主阿里的府邸,將阿里及府中的貴族們全部抓了起來。
“把府里的女人都帶出來!”
“普通的賞給有功的弟兄,長得好的留著,咱們自己用,還得挑幾個最好的,送給都統和大王。”
士兵們立刻沖進內院,將阿里府中的女子一個個拽出來。
這些貴族女子皮膚白皙,衣著華麗,比農奴女子更顯嬌媚,看得士兵們眼睛都直了。
阿里看著自己的家人被如此羞辱,氣得渾身發抖,卻被士兵按在地上,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家園被劫掠,親人被欺凌。
悲憤的大罵道:“畜生,畜生啊”
蕭赤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用流利且標準的契丹話說道:“本將乃是大遼虎威大將軍巴忽沙地,奉遼帝陛下之命,討伐你這背叛大遼、投靠北疆的逆賊!”
他一腳踩在阿里的背上,用力碾壓:“當年若不是大遼庇護,你們喀喇汗國早被西域諸國吞并。”
“如今你們倒好,見北疆勢大,便忘了舊主,投靠仇敵,這般不忠不義之輩,死有余辜!”
蕭赤魯本就是契丹人,如今偽裝遼軍,這幾句契丹話與身份說辭,早已演練得滾瓜爛熟,足以以假亂真。
“拖下去!”
蕭赤魯懶得再與他廢話,對著士兵下令:“將城中所有貴族全部砍頭,留著沒用。”
“找個活口,讓他把阿里的腦袋送去喀什噶兒,告訴他們的國主骨咄祿,要么乖乖歸順大遼,要么等著大遼鐵騎踏平喀什噶兒!”
休整過后,這支‘遼軍’繼續南下,想著喀什噶兒方向殺去。
不久后,赤色的日月戰旗席卷,北疆第二鎮大軍抵達,接管了戰俘營,將女人和農奴全部帶回伊犁。
年輕力壯的農奴被分配到國有礦山挖礦,補充礦場勞動力;女子則賞賜給有功的將士。
消息很快傳到了喀什噶兒,骨咄祿看著弟弟的頭顱,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暢快。
當年阿里與他爭奪王位,鬧得沸沸揚揚,他雖最終勝出,卻也不敢輕易殺了阿里,只能將他發配到姑墨。
本就有借北疆人之手除掉他的打算,沒想到北疆人沒來,“遼軍”倒先幫他解決了這個心腹大患。
但他很快收斂了情緒,臉上露出悲痛欲絕的表情,對著滿朝文武哭喊道:“契丹人欺我太甚。”
“竟敢殺阿里,犯我疆土,此仇不共戴天!”
朝堂上的貴族們也紛紛義憤填膺,一個貴族站出來說道:“國主!北疆軍戰力強悍,咱們打不過,難道還打不過這股遼軍嗎?”
“這股遼軍也不過是被北疆軍打敗的喪家之犬,無路可退才逃來咱們汗國。”
“遼國早已不是當年橫掃天下的契丹鐵騎了,這些年被北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卻來欺負咱們,簡直欺軟怕硬。”
“咱們不如聚集大軍,在烏什城設伏,擋住這股遼軍,只要堅持到北疆援兵抵達,定能將他們合圍殲滅。”
這番話得到了不少貴族的贊同,紛紛附和著要與遼軍一戰。
可骨咄祿卻皺起了眉頭,他并不想與遼國徹底撕破臉。
他的戰略一直是在遼國與北疆之間左右搖擺,誰也不得罪,從中謀取利益。
思索片刻后,骨咄祿開口說道:“出兵抵擋是必要的,但不可與遼國徹底決裂。”
他下令:“命我兒穆罕默德率領兩萬大軍,前往烏什城駐守,務必擋住遼軍,讓他們知難而退,繞道返回遼國,不可主動出擊,以免激化矛盾。”
隨后,他又暗中派了兩撥人:一撥人前往伊犁,向北疆軍求援,訴說“遼軍”的殘暴,請求北疆出兵相助。
另一撥人則帶著大量金銀珠寶,秘密前往“遼軍”營地,向“巴忽沙地將軍”解釋東喀喇汗國歸順北疆是“迫不得已”。
愿意獻上錢糧賠罪,希望遼國能“網開一面”。
但僅僅是在半個月之后,烏什城傳來消息,城破了。
東喀喇汗國太子穆罕默德被遼國虎威大將軍巴忽沙地親自斬殺,城中守軍四散奔逃。
而緊接著,北疆第五鎮都統李驁率領北疆大軍抵達,‘擊潰’了這支遼軍。
喀什噶兒,骨咄祿正在宮中等待兒子勸退“遼軍”的好消息,卻沒想到等來的是穆罕默德戰死、烏什城破的噩耗。
他看著兒子的頭顱被送回,瞬間眼前一黑,癱倒在王座上,悲痛欲絕。
穆罕默德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他本打算讓兒子在烏什城歷練一番,日后繼承王位,可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骨咄祿捶胸頓足,眼中滿是怨恨:“本王已經退讓到這種地步,不愿與遼國為敵,為何他們還要殺我的兒子。”
他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遼國身上,立刻派人前往烏什城,求見李驁。
李驁是他的小女婿,納了他的小女兒為妾,他本以為憑著這層關系,李驁會幫他出頭。
“李都統,求您將巴忽沙地交給本王!”
骨咄祿的使者對著李驁哭訴:“他殺了太子殿下,偉大的蘇丹要將他千刀萬剮,為太子報仇!”
可李驁卻是不屑的一笑:“巴忽沙地是我北疆軍的俘虜,本都統要將他押往龍城,交由大王處置,不能交給你。”
使者還想爭辯,李驁又拋出一個更讓他震驚的消息:“不僅巴忽沙地不能交,那些被遼軍劫掠的女人、戰俘,如今都是北疆軍的戰利品,不會歸還東喀喇汗國。”
“另外,北疆軍此次出兵救援,耗費了大量糧草軍械,東喀喇汗國需支付二十萬石糧食、五萬兩白銀作為勞軍費,否則,北疆軍便不會撤離烏什城。”
使者目瞪口呆,剛想反駁,李驁又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還有,本都從被俘的‘遼軍’口中得知,骨咄祿國主曾私通遼軍,獻上錢糧賠罪。”
“本都統對此很生氣,火氣很大”
“聽說國主宮中的法蒂瑪妃子容貌絕美,若是她能來烏什城,幫本都統‘降降火’,或許本都統還能在大王面前為你家國主美言幾句。”
使者嚇得渾身發抖,連忙返回喀什噶兒,將李驁的話一字不差地轉告骨咄祿。
“無恥!北疆人太無恥了。”
骨咄祿聽完,氣得渾身發抖,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可憤怒過后,更多的是恐懼。
烏什城距離喀什噶兒只有三百里,北疆軍若是從烏什城出兵,不出五日便能抵達都城,以東喀喇汗國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他深知,北疆人這是借著“救援”的名義,趁機壓榨東喀喇汗國,可他卻無力反抗。
最終,骨咄祿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令從國庫中調出二十萬石糧食、五萬兩白銀,又挑選了百名年輕女子,連同自己的妃子法蒂瑪一起送往烏什城,只求北疆軍能盡快撤離。
可他心中仍有不甘,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派人出使龍城,面見秦王李驍。
李驍是他的大女婿,納了他的大女兒為妾,或許看在翁婿的情分上,能為他做主,懲治遼國,也能讓李驁收斂一些。
“稟告秦王。”
骨咄祿對著使者叮囑道,“遼國欺人太甚,殺我太子、犯我疆土,還請秦王為東喀喇汗國做主,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