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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卜算之術真實存在,所以修行人多少都講究些忌諱。
最明顯的就是所謂的“克制”。
這里說的并非五行相克這種顯而易見的常識,而是類似于“鳳雛死于落鳳坡”這種不吉利的說法。
飛廉魔尊從小以鹿為母,又常以頭戴鹿角帽的形象示人。
結果這城的名字卻叫逐鹿,那就犯了飛廉魔尊的忌諱。
一聲喝令,這白骨城內頓時響起雞飛狗跳的聲音。
數十個人影從里面沖出,一個個都是奇形怪狀,長相也是一言難盡。
陳業問飛廉魔尊說:“這也是為了嚇人的旁門左道?”
飛廉魔尊冷哼一聲,似乎懶得回答。
但這些被驚動的魔頭卻不講什么規矩道理,直接對飛廉與陳業兩人動起手來。
有渾身長滿眼球的肉球,有拖著蝎子尾巴的婦人,還有三個腦袋共用一個臃腫身體的巨人。
陳業打量著這群“魔頭”,側頭對飛廉魔尊問了一句:“這些家伙的模樣,也是修行的一種法門?”
飛廉魔尊只是冷哼一聲,似乎懶得回答這個問題。
但這些被驚動的魔頭卻不準備給他們講什么先禮后兵的規矩,在看清來者只有兩人后,立刻便動起手來。
為首一個身體像是爛泥般癱在地上的魔頭,猛地張開了嘴。
那嘴巴裂開到了一個不成比例的大小,一道無聲的尖嘯從中發出,并非沖擊耳膜,而是直接攻擊神魂。
陳業剛感覺有些頭暈,一個身后長著八根蜘蛛長腿的魔頭,雙臂一振,無數閃著烏光的蛛網便鋪天蓋地而來,每一根蛛絲都帶著能腐蝕靈力的劇毒與極強的韌性。
而另一個身材高大,渾身披著骨甲的魔頭,則高高躍起,雙手握著一柄由脊椎骨打造成的巨斧,當頭劈下,斧刃上帶著撕裂空間的魔氣。
一時間,神魂攻擊、大范圍控制、強力物理打擊,三種攻擊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封鎖了陳業所有的應對空間。
等陳業反應過來時,那斧頭已經劈在他的腦袋上,將他上半身切開了大半,只差一點就能將他的身體切成兩半。
這身披骨甲的魔頭得意地說:“哈哈,是個銀樣镴槍頭。”
然而他剛想拔出斧頭,卻發現這斧頭像是鑲嵌在陳業的身上一樣,竟然怎么也拔出來。
而被他劈開的陳業正在以一種不可思的方式扭動肉身,仿佛身體就是一團金色的液體,裂開之后還能重新融合,重新塑造成陳業本來的模樣。
而等到陳業重新恢復過來時,已經變成了單手捏住那斧頭的姿勢。
再一用力,那白森森的骨斧便咔嚓一聲裂開。
法寶被破,那身披骨甲的魔頭便吐了一口血。
陳業隨手一揮,手掌拍在這魔頭身上時已經變了模樣,變成了一只覆蓋著青黑鱗片的龍爪。
澎湃的巨力將這人打飛,撞塌了幾面白骨堆砌的墻壁。
飛廉魔尊這邊也遭受了圍攻,但他臉上沒有半點波動。
那能奪魄魔音完全無法撼動他的神魂,就如同清風般無害。
至于那鋪天蓋地的蛛網,更是連他的衣角都未能碰到,飛廉魔尊只是開口吐出兩字:“風來!”
一陣狂風在這地底刮起,將所有蛛網吹了回去,將那吐絲的魔頭包裹在里面。
緊接著,又有數道神通從不同方向襲來。
一個長著蛤蟆腦袋的魔頭,從鼓起的腮幫中噴出一股腥臭的綠色毒液,盡數潑灑在陳業的身上,但這些毒液卻像是水珠滾過荷葉一樣,直接從陳業身上滑過,不留半點痕跡。
陳業可是時刻都穿著從歸墟中找到的護身法衣,這寶貝除了能隨身體變化之外,抵御各種攻擊的效果也是極好。
區區毒液,陳業都不需要躲。
魔頭的攻勢沒有絲毫停止,又有一個渾身冒著黑煙的魔頭,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陳業腳下的陰影,手中凝聚出一柄淬滿了詛咒的短匕,朝著陳業的影子刺去。
匕首穿過影子,陳業的胸口就穿出一道利刃,仿佛真被人從后捅了一刀。
但陳業的身體瞬間化為煙霧潰散,就連影子也隨之消失。
那魔頭沒了影子的遮擋,一臉懵逼地現出了身形,然后就被一條龍尾給抽飛出去。
就在這瞬間,陳業已經化身為龍,然后一口咬住了那個噴吐毒液的蛤蟆怪人,輕輕用力就讓他斷了幾十根骨頭,口中吐出的也不是毒液,而是大口大口的鮮血。
化身為龍之后,陳業也不再試探,而是主動撞入那群奇形怪狀的魔頭之中。
或許是受到了覆海大圣的影響,陳業化身蛟龍的威力比之前更上一層樓,龍爪龍尾,身體任何一處堪比法寶。
陳業沒有使用任何蛟龍的神通,只是隨意地揮舞尾巴,揮出龍爪。
可他每一招打出,都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道。
不是單純的力氣大,更像是某種特殊的法則,無論對方是用法寶抵擋,還是用護體魔功硬抗,結果都是一樣。
法寶寸寸碎裂,魔功如同薄紙。
一個身體堅硬如鐵的魔頭,被他一爪拍在胸口,整個身體便如同沙雕般轟然垮塌。
一個能化身流沙的魔頭被陳業的尾巴掃到,竟然直接現出原形,被打得吐血三升。
陳業像是真正的蛟龍在收拾一群凡人,輕松得不可思議。
飛廉魔尊看著陳業大發神威,也忍不住羨慕。
這便是八九玄功,萬法不侵,變化由心,真不愧是一等一的神通手段。若非如此,無咎魔尊的背叛怎會影響如此巨大。
但陳業卻心里明白,這不僅僅是八九玄功的功勞。
覆海大圣在將那餓鬼道小世界塞進自己體內時,似乎還給他送了一些別的東西。
之前沒什么感覺,如今卻越發清晰。
這蛟龍之軀不僅僅是肉身變化,更有一種莫名的能量在他體內流轉,讓他的攻擊帶上了特殊的效果,仿佛能破萬法。
而這種感覺,陳業也曾經感受過。
是張奇的劍意!
當初在北疆,張奇一劍橫空,不僅將天劈開,還將涅槃宗血祭十幾萬人凝聚的大佛給劈了。當時陳業就感覺這一劍無法匹敵,什么也擋不住。
第二次,陳業在八百里青棺山上查看無咎魔尊的尸身,不小心靠得太近,被張奇的劍氣侵入體內。
他那時候都已經練成了八九玄功,但沒有任何意義,張奇的劍意就是能破萬法。
這不是強與弱的問題,而是屬于一種質變,一種凡人無法領會的特殊效果,就像是拿剪刀剪開一幅畫,不管你畫里畫的是如來佛祖還是玉帝,剪刀照樣能夠輕松剪開。
怪不得覆海大圣破陣如此輕松,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仙凡之別。
只有跨過了這個門檻,你才有資格用自己的神通去對付真仙,否則什么法術都是無用。
而陳業如今就感覺自己摸到了這種法則的感覺。
稍稍運用,眼前這些魔頭便被他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著那些大片倒下的魔頭,陳業心里自嘲道:“呵呵,我還說以前的人喜歡一步登天,光靠天材地寶就成仙,沒想到,我自己也是一樣。”
眼看陳業快將半座城都拆了,飛廉魔尊開口說道:“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救不回來了。”
陳業這才收了神通,恢復到人形的模樣。
他們兩人來這里可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要在青蘭還沒到來之前,在這里做好準備,守株待兔。
陳業好奇地問道:“尊主,你不是用言出法隨的身體讓那逐鹿城主現身么?怎么還沒見到?”
眼前這群魔頭雖然個個古怪,各有神通,但應該都不是那位城主。
飛廉魔尊也有些疑惑,他確實動用了言出法隨的神通,而且他也感應到自己的神通生效了。
按道理,那逐鹿城主應該已經現身才對,怎么會一直沒動靜?
正疑惑間,飛廉魔尊便聽到了一陣古怪的聲響,仿佛是什么東西在地上摩擦,發出粗糙難聽的怪聲。
循聲望去,便看到一個體型臃腫肥胖之人正趴在地上,像蛆蟲一樣蠕動著,一點點地往外爬。
陳業剛才變身為龍,壓塌了不少建筑,這胖子爬起來便相當艱難,老半天才挪動半丈距離。
飛廉魔尊頓時明白過來,不是他的神通沒生效,而是這胖子給鉆了空子。
讓他爬出來,他真的爬,只是爬得非常慢。
陳業也看出問題所在了,忍不住笑道:“這人還挺有腦子,還能想出這招來拖延時間。”
飛廉魔尊卻沒那么好脾氣,大喝一聲:“給我滾過來!”
一聲令下,那胖子便咕嚕咕嚕地轉起來,朝著兩人方向滾了過來,速度頓時快了不少。
等到那肉山般的胖子在兩人面停下,陳業這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很丑很丑的一個胖子,此時身上臉上全是各種污穢。
有路上沾染的鮮血,碎渣,沙石,還有那些不知道從誰身上掉出來的碎肉等等,反正看著就令人感覺不適。
不過陳業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這點惡心對他沒什么影響。
眼看飛廉魔尊心情不好,陳業便開口問道:“你就是那位萬骸老祖?”
根據簽文所示,這地方就是青蘭統一魔門的最后一站,從剛才的戰斗來看,這些魔頭的實力確實不差,怪不得青蘭要先積蓄力量再來收復這逐鹿城。
只不過,再厲害的魔頭在陳業和飛廉兩人面前都不太夠看。
聽得陳業詢問,這胖子陪著難看的笑臉,畏畏縮縮地說:“正是在下,所謂和氣生財,兩位高人遠道而來,不如坐下來喝杯茶慢慢……”
萬骸老祖話未說完,飛廉魔尊已經懶得聽他廢話。
他只是簡單地抬起手,朝著萬骸老祖隔空一抓。
萬骸老祖只覺得周圍的空間瞬間凝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將他死死攥住。原本還想以魔功抗衡,但那護體神通在飛廉魔尊面前脆弱得跟紙糊的一樣。
“咔嚓咔嚓……”
他渾身上下的骨頭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整個人被硬生生抓到半空,然后重重地砸在大殿的地面上,將那堅硬的巖石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形深坑。
“噗!”
一口混雜著骨骼碎片的黑血從他口中噴出。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那股力量卻重如山岳,壓得他動彈不得。
他的心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與駭然。
這兩人究竟是誰,一身修為神通都如此嚇人,他也算是盤踞此地數百年的老魔頭,麾下更是有一大堆通玄境,結果連片刻都抵擋不住?
萬骸老祖在這地底世界作威作福,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來人甚至連法寶都未動用,僅僅是一個動作,就將自己徹底碾壓!
陳業緩步走到坑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平淡地開口:“從現在起,這逐鹿城,由我們接管了。”
萬骸老祖又驚又怒,但卻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反抗,只好小聲地問:“請兩位高人留個名字,讓我死也瞑目……”
“聒噪。”
飛廉魔尊眉頭一皺,正要再給他一點教訓,陳業卻已經開口說:“我是黃泉宗宗主陳業,這位是飛廉魔尊,想來你應該聽過我們的名字。”
萬骸老祖瞪大了雙眼,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
片刻之后,這魔頭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委屈與悲憤。
“飛廉……您是飛廉魔尊大人!”
他一邊哭,一邊用還能動彈的下巴朝著地上磕去。
“尊主啊!兩位大人啊!你們早說自己的身份,我……我哪敢有半點違抗啊?!你們要這破宮殿,我雙手奉上!別說一座,十座我都給你們建啊!何苦要打碎我這一身的老骨頭啊!”
萬骸老祖是覺得自己真的冤啊。
陳業先不說,這位世上最年輕的通玄境,黃泉宗宗主,聽著很嚇人,但萬骸老祖肯定還是要試探一番再考慮如何應對的。
但飛廉魔尊他怎么敢動手啊。
這位突破合道境界,天下修士都心生感應。
那可是合道境,是千年之后,魔門的第一位魔尊,自己巴結都來不及,哪里敢冒犯呢?
但問題是這位沒戴那象征著身份的鹿角帽,也沒穿那一身獸皮披風。誰能知道,堂堂魔尊,換一身衣服之后會這么……這么普通。
萬骸老祖只覺得自己冤死了,這種大人物也玩微服私訪那一套,那不是欺負人么?
不過心里再悲憤,萬骸老祖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拼了命地磕頭,生怕自己的小命丟在這里。
飛廉也懶得跟他計較,吩咐說:“將你麾下之人收拾好,看還有幾個有救,我還有用處。”
萬骸老祖連忙說:“尊主放心,只要還有一口氣,保證能救回來。”
陳業聽了,卻疑惑地說:“你莫非有什么秘術?我剛才也沒怎么留手,他們傷勢可不輕。”
不是每個人都有陳業這種本事,可以無視身體的傷勢。
一群通玄境左右的魔頭,肉身是非常重要的,沒什么靈丹妙藥根本救不回來。
萬骸老祖連忙說:“陳宗主……哦,不對,應該也稱呼一聲尊主,您貴為十八位尊主之一,身負赤練宗的傳承,難道沒聽過烘爐煉體術的名字么?”
“烘爐煉體術?”
陳業回憶了一下,驚訝地說:“你是說黑月魔尊的秘術?你還懂這門秘術?!”
萬骸老祖連忙說:“當初您爭奪赤練宗尊主之位時,我也在座上看著的。”
飛廉聽了,疑惑道:“你也是十八尊主之一?”
萬骸老祖連忙說:“不敢,飛廉尊主面前,我哪敢稱尊,化神境的修士,不過是湊數,小人心里明白。尊主不認得小人也很正常,小人也是幻化了別的模樣,這幾年還假裝黑月門換了幾個門主,讓旁人覺得我黑月門沒有半點威脅。低調做人嘛,沒想到連尊主都瞞過去了,看來小人裝得還挺成功。”
飛廉魔尊笑道:“看來,那簽文算得真準,怪不得這里是最后一站,少了黑月門,如何算得上一統魔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