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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十八位魔尊的故事有很多,流傳下來的版本也各有不同。
除了幾個特別有名的,其實就連赤練魔宗的那位都有好幾個不同的名字。
而這位黑月魔尊也是屬于傳說很多,但細節很模糊的那種。
這輪黑月在夜晚用肉眼無法看見,但它卻有著扭曲天地法則的力量,能夠悄無聲息地影響天下靈氣的潮汐。
傳說那輪黑色月亮之上,棲息著無數由妖獸與人雜交而出的邪物。
每當黑月運行到特定軌跡,遮蔽天上真正的明月時,那些邪物便會如同蝗蟲般從天而降,掠食凡人,甚至是其他修士。
所謂,烘爐血火淬妖形,黑月蔽蟾噬蒼生。
這句詩就是用來描述當年黑月魔尊的殘暴不仁。
陳業原本對這種過于夸張的傳說半信半疑。
但此刻,看著那些從逐鹿城里沖出來的,渾身長滿眼球的肉球、拖著蝎子尾巴的婦人,他忽然覺得,那些看似荒誕不經的傳說或許有幾分可信。
陳業與飛廉魔尊兩人一同望向萬骸老祖。
那張肥胖惡心的臉因為恐懼而抽搐著,哪里還有半分先前的囂張,聲音顫抖地說道:“兩位……兩位大人想知道什么,小……小的知無不言!”
陳業松開腳,蹲下身子,指了指那些被他和飛廉解決掉的魔頭尸體,問道:“這些不人不獸的東西,就是所謂的烘爐煉體術弄出來的?”
“正是,此法乃是黑月魔尊所傳,能將妖獸肢體與人嫁接,讓沒有靈根的凡人也能感應靈氣,從而走上修行之路。”萬骸老祖不敢有絲毫隱瞞。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是極其殘酷的手段。
陳業接著說:“仔細說說。”
萬骸老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這……這門秘術,其實是小人殺人所得,記載在一本殘缺的古冊上。想來并非黑月魔尊的真傳,而是后人東拼西湊而成。上面記載的主要就是如何獲取肢體,如何將兩種不同血脈強行融合。
“這要動用到一種特殊的火焰,將人與妖獸縫合之后,放入烘爐之中煉化,迫使其血脈相融,所以叫做烘爐煉體術……”
萬骸老祖偷偷覷了一眼陳業的臉色,繼續解釋道。
“這些……這些魔頭,本來都只是毫無靈根可言的凡人,連最最基礎的入定都辦不到,更別說感應靈氣所在。
“但小人在這地底培育了不少靈獸,大多是蜘蛛、毒蛇之類的毒蟲。畢竟這些五毒之物繁衍極快,只要數量足夠龐大,總會出現一些能夠感應天地靈氣的特殊個體。
“但妖獸多半靈智低下,即便開啟了靈智,單靠本能修煉也異常緩慢。于是小的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將那些開啟了靈智的毒蟲,與這些凡人融合。這樣一來,創造出的怪物,便能既擁有凡人的智慧,又繼承了靈獸修煉的天賦和強悍的肉身。”
聽著萬骸老祖的敘述,陳業的眉頭越皺越緊。
怪不得這些魔頭不是長著蝎子尾巴就是長著蜘蛛腿,原來是因為這地底最適合培養這種毒蟲。
為了讓一群沒有天賦的凡人獲得修煉的能力,就將他們與毒蟲融合成怪物,這手段未免太過殘忍惡毒。
然而,一旁的飛廉魔尊卻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他走上前來,仔細地打聽著關于“烘爐煉體術”的具體細節,比如如何挑選凡人與靈獸,熔煉時需要注意的法門,以及如何控制成品的靈智等等。
萬骸老祖一開始還想藏私,言辭閃爍,試圖隱瞞最核心的部分。
但飛廉魔尊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四個字:“實話實說。”
言出法隨的神通對付這種修為低下的修士真是萬試萬靈,在神通影響下,
他所有的謊言和隱瞞都變得毫無意義,大腦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只能將那“烘爐煉體術”的全部秘密,一字不差地全部說了出來。
陳業原本只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可聽著聽著,他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驚訝。
這門秘術……似乎又是一門源自天書的法門!
其中某些關于血肉熔煉、靈性嫁接的片言只語,他仿佛在哪本自己曾經閱覽過的古籍中看到過類似的記載。
當萬骸老祖將所有秘密都說完,整個人虛脫般癱倒在地時,陳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看著萬骸老祖,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好好的一門濟世為民的無上法術,怎么到了你們這些邪魔歪道手里,就變成了如此折磨人的殘忍手段。”
萬骸老祖愣住了,不明白陳業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業緩緩解釋道:“這‘烘爐煉體術’,其真正的本質,根本就不是讓凡人與靈獸融合成怪物。”
“它真正的用法,是像傳說中的女媧娘娘摶土造人、煉石補天一樣。可以用山川草木的精華,或者是其他生靈的血肉,來彌補人體的傷勢與殘缺。”
“斷掉的手臂,可以用植物的枝干重塑;衰竭的心臟,可以用靈石來替換;甚至天生殘缺的軀體,都能用天地靈物來補全。這本是一門逆天改命,救死扶傷的大慈悲之術!”
陳業沒有絲毫夸張,這烘爐煉體術最重要的手段就是那一爐可以融合異種血脈的爐火,但這爐火的煉制手法越聽就越不對勁。
結合陳業從焚香門那些藏書中看到的上古秘聞,加上他自己修煉的種種秘術,陳業已經能推測出這門天書秘術的全貌。
什么人與妖獸的融合,分明就是道德經中記載的“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
所有的一切術法效果,都是以此為中心。
借用他物,補足缺損。
其玄妙之處,比陳業所學的那門神魂秘術絲毫不差,在某些方面甚至猶有過之。
但就像赤練魔宗將好端端的煉化五毒之術,改成了培養赤練蛇和血菩提樹的邪術一樣。
那位黑月魔尊,顯然也將這門本該治病救人的大慈悲之術,改成了煉化血肉、制造怪物的邪法。
這便怪不得旁人,是他們自己一頭扎進了魔道,并且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飛廉魔尊聽陳業說完,疑惑地問道:“媧娘娘摶土造人……這是什么典故?”
陳業:……
他忘了這世界神話斷絕,連如來的名字都沒流傳下來,更遑論更加古老的神話傳說。
陳業只能回答說:“我在書上看到的神話故事而已,真假不知。”
飛廉魔尊看了陳業一眼,發出“呵呵”冷笑。
在飛廉魔尊看來,陳業跟那覆海大圣都是來自同一處的“外界之物”,想來這所謂的神話跟仙界有關,兩人合作至此,陳業還對他藏著掖著,自然令飛廉魔尊很不高興。
不過兩人立場完全相反,如今也不過是被迫合作,陳業有所隱瞞倒也是情理之中。
飛廉也不想多計較,只對那萬骸老祖說:“收拾好這爛攤子。”
按照原來的計劃,陳業和飛廉兩人將潛伏在此,等待那位青蘭姑娘前來。
現在這滿地斷肢殘臂,連門樓都碎了大半,這可不行,別人一看就知道這里不對勁。
“是,是!小人明白!”
萬骸老祖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開始指揮手下那些沒死透的魔頭收拾殘局。
一部分人去修復那被陳業一尾巴抽碎了的城門樓,另一部分人則將那些還在地上呻吟的重傷員拖拽到了一起,準備送往城中心的巨大烘爐。
陳業和飛廉魔尊跟在后面,看著萬骸老祖準備將這些受傷的部下重新扔進那口黑色的烘爐之中。
那烘爐足有十丈之高,通體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屬鑄成,表面刻滿了扭曲的符文,一股血腥與燥熱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
萬骸老祖正要指揮手下將一個斷了半邊身子的魔頭塞進去,陳業卻饒有興致地在一旁停下了腳步,仔細端詳著那口烘爐。
見萬骸老祖有些遲疑,陳業開口道:“繼續啊,正好讓我見識一下這‘烘爐煉體術’。”
萬骸老祖身體一僵,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前操作。
他口中念誦起干澀難明的咒文,雙手掐出古怪的法訣,將一股股靈氣打入烘爐。
爐膛內,暗紅色的血炎轟然燃起。
幾個被選中的魔頭,原本就是不似人形的怪物,此刻被投入血炎之中,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在萬骸老祖的操控下,他們的血肉被熔化、扭曲、重組,最終變成了一個個更加臃腫和丑陋的模樣,身上的傷勢倒是恢復了,但那股子瘋狂與混亂的氣息也更重了。
場面極其殘忍,但里面的魔頭似乎早就被萬骸老祖控制了心神,所以完全沒有任何反抗,拖著扭曲的身體從烘爐中爬出,完全麻木地站在一旁。
陳業看了一陣,忽然開口說道:“讓我來試試。”
萬骸老祖心中一萬個不愿意,但臉上不敢表現出分毫,只能恭恭敬敬地讓開位置,將烘爐的控制權交了出去。
陳業走上前,隨手指了一個之前被他的龍爪手拍碎了多半蜘蛛腿,連脊椎骨都已斷裂的魔頭,將其扔進了烘爐。
那魔頭只剩下半口氣,被投入烘爐的瞬間,血炎便將其包裹。
陳業沒有急著催動爐火,而是閉上眼睛,回憶著剛才萬骸老祖的操作,以及他聽到的整套“烘爐煉體術”。
片刻之后,他睜開眼,開始念誦咒文,將自己的靈力注入烘爐。
與萬骸老祖的操作不同,陳業修改了好幾處咒文,同時注入靈氣之后,也是以不同的方式來轉化血炎。
當他的靈力注入后,那暗紅色的血炎竟然開始發生變化,顏色逐漸變淡,從血紅轉為橙黃,最后化作一團金色的火焰。
爐中的魔頭依舊在慘叫,但叫聲中卻少了幾分痛苦,多了幾分解脫。
在陳業的操控之下,他那殘破的身體開始緩緩修復。傷口在快速愈合,破碎之處也被新生血肉填補。
不一會兒,看起來就恢復了大半。
但陳業并未停下,而是繼續注入靈氣,讓這熔爐中的金炎燒得更加旺盛。
然后在萬骸老祖震驚的目光中,那魔頭的肉身開始了另一種變化。
那八根猙獰的蜘蛛長腿,竟然在金色火焰的灼燒下,一點點地熔化、分解,最終化作最精純的靈氣,反過來滋養著他的身體。他身上那些屬于蜘蛛的甲殼和組織,也同樣被煉化干凈。
原本半人半蜘蛛的丑陋模樣,在爐火之中,竟然在慢慢地恢復成完整的人形。
當爐火熄滅,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從烘爐中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他身上再無半分妖魔的特征,除了有些虛弱,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正常凡人。
“這……這……”
萬骸老祖震驚得無以復加。
陳業剛才說什么這是濟世救人的大慈大悲之術,萬骸老祖只當陳業是夸大其詞,畢竟混正道的人都喜歡嘴上掛些大道理,時刻要占據道德高地。
但看到眼前這一幕,萬骸老祖才明白陳業所言非虛,這竟然真的能修復凡人創傷……不對,這完全就是煉化血肉,重新做人啊。
萬骸老祖連忙抓住這人手臂,仔細感應一番,然后便哀嚎道:“完了,氣海都沒了,你怎么重新變成真正的凡人了?!”
萬骸老祖心都在滴血。
別看這熔爐煉體術殘忍,消耗也不小啊,那些有靈的毒蟲可不是那么容易培養出來的,血脈融合之后,再讓其修煉,又是一筆消耗,花費了不知道多少血丹。
如今被陳業一把火將魔頭燒成了凡人,完全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這一通煉化,之前所有的投入全都打了水漂。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虧本生意。
但在陳業的注視之下,萬骸老祖只能將苦相變成苦笑,恭恭敬敬地對陳業說:“陳宗主術法無上,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小人佩服至極,佩服至極啊!”
陳業懶得理會這人的恭維,他仔細地檢查著這位剛剛恢復成人的“魔頭”,確認其神魂和血脈都已恢復正常,沒有任何隱患之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將這還沒回過神來的凡人扔到一邊,接著煉化第二個魔頭。
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魔頭被他投入爐中,又一個個以凡人之身走了出來。
這些恢復了人身的凡人,雖然失去了修為,但也恢復了清醒的神智。
他們看著自己不再丑陋的身體,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陳業,瞬間明白了一切,一個個感激涕零,對著陳業納頭便拜。
陳業現在也沒時間去分辨這些人當年是無辜被害,還是自愿墮落,只是揮了揮手,讓萬骸老祖把這些人先帶下去好生看管。
等到萬骸老祖帶著這些人離去,陳業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口巨大的烘爐。
他準備做一件真正的大事。
他走到一旁,隨手從那白骨堆砌的城墻上掰下幾根不知名的獸骨,掂了掂分量,然后走回爐邊,將這些骸骨全都扔進了烘爐之中。
他要用這已經被他修正過來的天書秘術,憑空煉出一個人來。
若是可以……那酆都城十幾萬亡魂或許就有了投胎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