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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道宮的靜室中,燭火搖曳,茶香裊裊。
陳業指尖輕捻著各地送回的玉簡情報,眉宇間連日來的凝重終于舒展開來。
中原九州的“大換血”計劃,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那些被他派出的修士,以雷霆萬鈞之勢,精準地控制住了各個州縣的局勢。
期間只出了一處小小的亂子——某位封疆大吏家庭不睦,被陰氣侵體剛剛病倒,竟被久有怨恨的家人順水推舟,直接下毒取其性命。
而負責此事的,恰好是余慎行。
當收到這份回復時,陳業都忍不住感慨,自家這位兄長的命格里是不是天生帶了什么煞星,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讓他遇上。
他也只能回訊支招:既然是家丑,便索性公開,依法嚴辦,再扶持副手上位便是。
反正都是換人,病退還是被殺,只要保證不要有太多動蕩就行了。
除此之外,大部分州縣皆是勢如破竹。
哪怕只是剛剛凝聚氣海的修士,一旦掌握了法術,便非凡俗力量所能抗衡。更何況,陳業這次派出的,全是通玄境修士,更有清河劍派的劍修從旁協助。
即便魂尊還藏了三五個魔頭暗中窺伺,結果也是一樣。要么在現身的瞬間就被揪出斬殺,要么就是被這嚇得連露頭都不敢,直接遠遁千里。
到了計劃實施的第二日夜里,皇城那邊的消息也如期而至:皇帝大病初愈,大徹大悟,頒下詔書傳位于八皇子,自己則要去尋個山頭“閉關清修”,從此不問世事。
一切都完美地按照陳業寫好的劇本在上演。
他端起茶杯,頗為滿意地輕啜一口,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
“既然一切順利,你又為何要我算這一卦?”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打斷了陳業的思緒。
他轉過頭,只見莫隨心正襟危坐,一雙清澈的眼眸里,滿是嚴肅與不解。
就在今日清晨,天還未亮,陳業便敲開了她的房門。莫隨心以為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個時候敲自己房門,結果陳業將她拉出去只為一件事——卜卦。
陳業是為了保證莫隨心還沒將今日三次機會用盡,所以才大清早過來敲門。
莫隨心這門天賦神通厲害至極,近乎言出法隨。
因此莫隨心深知其分量,平日里從不輕易動用,因為一旦卦象涉及到生死,便連合道境的大修士也難逃其讖。卦象若顯死,便是大羅金仙親至,也難逆天改命。
因此,她平日修行,卜算的皆是“今日天氣如何”、“晚飯吃什么”這類無傷大雅的瑣事,絕不主動去窺探身邊之人的旦夕禍福。
此次改朝換代,算得上黃泉宗驚天動地的大事,她也只是卜算了些相關的雜務,并未直接占卜吉兇。
可陳業今日將她抓來,求的第一卦,便是問生死。
他讓她卜算一位名叫“紅玉郡主”的女子的生死。
莫隨心并不認識此人。她靜靜地坐在陳業身旁,聽他用平靜的語調,講述了與那女子的相識、糾葛,以及在皇城中的重逢與謀劃。
那曲折離奇的過往,聽得莫隨心都感覺心頭發緊。
這女子的命數太過坎坷,從出生開始就身不由己,被逼著步步走向深淵,處處皆是死局。
只是聽她的生平,莫隨心就感覺這姑娘活不下去。
果不其然。
一卦算罷,莫隨心抬起頭,用一種近乎抱歉的語氣告訴陳業:“卦象顯示……她,必死無疑。”
莫隨心一日三卦,雖說其中兩卦必中,但作為卜者,必須將每一卦都視作天意,否則便失去了卜算的資格。所以,哪怕只是第一卦,她也毫不懷疑這個結果。
但這不合常理。
如今大局已定,皇城那邊也傳來捷報,在陰兵的“輔佐”下,八皇子已在懵懂中準備登基。待塵埃落定,紅玉郡主理應重獲自由,怎么會死?
“莫非……她身上的禁制無法解除?待魂尊發現計劃敗露,惱羞成怒之下,拉她同歸于盡?”莫隨心覺得,這或許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
她正想開口安慰陳業幾句,說他這位故人或許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陳業卻對這個結果不置可否,只是平靜地說:“那么,再請你卜算另一人的生死。”
莫隨心疑惑:“算誰?”
“葉辰。”
就是最近在修仙界鬧得沸沸揚揚,連挑蜃樓、天心兩派的那個魔頭?莫隨心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行事。在她看來,葉辰雖強,但絕非陳業的對手。陳業如今的修為,早已不能用常理境界來推斷,那葉辰若是敢來挑戰,必敗無疑,也必死無疑。
很快,第二卦的結果出來了。
不出所料,亦是必死之卦。
看到這個結果,莫隨心反而安心了幾分,至少這一卦是符合邏輯的。
然而,就在她略微松了口氣的瞬間,陳業卻放下了茶杯,杯底與桌面發出一聲輕響。
陳業看著她,緩緩說出了第三個要求。
“第三卦。”
“算我的生死。”
“不行!”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都帶了一絲顫抖,“不能算!”
陳業看著她激烈的反應,反而笑了。
“怎么,是怕這第三卦,也算出個‘死’字嗎?”
莫隨心才不吃這種激將法,只是盯著陳業看,滿臉嚴肅地問:“你到底發現了什么?你我之間,還有什么事需要隱瞞嗎?”
卜算之道,大忌算己,更忌算至親至近之人。因果牽連太深,一旦窺探,極易引來不可測的天譴與禍端。
這道理,陳業不可能不懂。
陳業解釋說:“倒也沒有什么要隱瞞的,你知道,我如今能追溯因果。昨日我想要尋找魂尊所在,便發現他將自己分作十幾萬份,落在天下各處。
“他雖然之前身受重傷,但能當上魔門尊主的,一定是有幾門絕活,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他的神魂已經與凡人融合,等同于將十幾萬無辜凡人的性命,攥在了自己手里,變成了他的護身符。
“如今我將這些人都挑了出來,想來這魔頭一定有所感應,而我對他的手段并無任何了解,便想請你卜算一番,以防萬一。”
莫隨心卻反駁說:“對付一個返虛境的魔頭,哪里需要你親自動手,有太上長老,還有清河劍派掌門,你更是隨時可以將云麓仙宗的修士也請過來幫忙,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如今只需要在黃泉宗等候,只要你足不出門,他們還能殺上門來找你不成?”
如今的黃泉宗早已是天下大派,經過莫隨心與龐朵朵師徒兩人的日夜努力,黃泉宗的守護陣法是一天比一天厲害,別說區區一個魂尊,就算剩下的尊主聯手來攻,也傷不了陳業分毫。
只要陳業躲在黃泉宗里面就萬事無憂。
陳業卻反問道:“那你覺得我將紅玉郡主和葉辰都關在黃泉宗,這兩人的死劫就能躲過去了?如今我身在漩渦之中,可以說正魔兩道最后交鋒關鍵都落在我身上,哪里是能逃得過的?”
莫隨心沒有回答,她知道這不可能。
命運無常,生死有時候是完全不講道理。
當初莫隨心算出陸行舟有性命之危,所有人都不相信,這合道境的修士還能遇險?
直到陸行舟身受重傷逃回焚香門,大家才相信了莫隨心的本事。
這就是命,沒人可以躲得過去。
但正因如此,莫隨心更加不能卜算陳業的吉兇。
萬一算到大兇之卦,那豈不是害死了陳業?
莫隨心緊咬著下唇,臉上滿是焦急:“既然你明知其中利害,又何必非要算那生死之卦?你就當此行必勝,然后萬事謹慎,步步為營即可,千萬不要去冒一絲一毫的風險!如今的黃泉宗才剛剛站穩腳跟,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你這話說的,可一點都不像個卜者。”陳業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天命若定,坦然赴之,這才是卜算者應有的心境。更何況,如今的黃泉宗早已不需要我時時操心。有沒有我這個宗主,其實并無太大區別。”
“這怎么可能?!”莫隨心失聲驚呼。
這北疆萬里,這座雄踞一方的宗門,哪一寸土地,哪一塊磚瓦,不是陳業一人一下的基業?整個黃泉宗都以他為絕對的核心,一旦陳業出了意外,人心離散,大廈傾頹,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陳業卻笑了,自信道:“覺得不對?那我問你,若我當真出了意外,你覺得這數百城隍,會愿意散去神位,回歸山野,重新去做那渾渾噩噩的祖靈嗎?”
莫隨心聞言一怔,沉思片刻后,終是緩緩搖頭:“多半……不會。”
陳業定下的規矩雖多,但好處也顯而易見。北疆人心所向,匯聚而來的香火愿力純凈磅礴,讓那些原本蒙昧如野獸的祖靈都開啟了靈智,品嘗到了智慧的滋味。
誰又愿意從文明退回蠻荒?
就連白骨道人那般最古老的祖靈都不愿再回歸那種懵懂無知的狀態,更遑論其他城隍。
黃泉宗的規矩再嚴,也比當初部族祭司舉辦祭祀時哐哐給祖靈敲腦袋要好得多。
況且,大多數城隍早已習慣了清閑,只要香火愿力足夠,他們更樂意找同僚打牌下棋,四處游歷。少數野心家或許想爭權奪利,但大部分城隍,絕不想回到當初連牲畜生孩子都要關心的時代。
陳業在與不在,這套城隍體系都會依靠其內在的邏輯,自行運轉下去。
莫隨心仍有些不甘心,仿佛只要駁倒了陳業,就能削弱他命數中的兇兆。她努力反駁道:“那宗門其他人呢?你的幾位弟子,因你而來的諸多長老,他們才是黃泉宗真正的中流砥柱!”
“我那幾個徒弟,方浩已能獨當一面,無需我教;剩下兩位,誰來教都一樣。”陳業的語氣依舊自信,“至于諸位長老,你覺得就算我不在,他們就會離開嗎?”
“福祿壽三位,不可能再回百海谷;你和你師父,難道還能重返焚香門?蜃妖一族,還能回歸蜃樓派嗎?
“黃泉宗弟子早已在這里扎根,這里的規矩已經定下,我們各司其職,相輔相成。因為這里的規矩比別處好,北疆的日子也比任何地方都安寧。所以,即便我不在了,宗門弟子也不會離去,這北疆,更不會背棄黃泉宗。
“只要黃泉宗依舊以人心所向來度量善惡;只要這套規則被不折不扣地執行下去,北疆便永遠是善惡有報的樂土。誰會想離開?誰又不想拼盡全力,將這片樂土永遠維持下去?”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在靜室中回蕩。
這是陳業最自豪的地方,不是因為他一個人的權勢與威望將黃泉宗建起來,而是不管凡人修士都認可這善惡有報的規矩。
這個制度能得眾人認可,那便可以一直傳承下去,少了誰都一樣。
莫隨心聽得啞口無言,最后只能咬牙切齒的質問:“所以,你就是非要去送死嗎?!”
看到她眼眶泛紅,倔強地強忍著淚水,陳業心中一軟,連忙上前安慰:“別多想,我還沒活膩。找你算卦,不過是想多求一層保險罷了。我怎會輕易冒險?我還想著,與你一同飛升成仙呢。”
“哼,就會騙人!”莫隨心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我說不過你。”
陳業心中輕嘆,他并非執意作死,而是修為到了他這個境界,對冥冥中的天機,已有了模糊的感應。
眼前是一場巨大的轉折,或許這場正魔之爭也會走到結局。
但他想不通,自己手握如此巨大的優勢,怎么會輸?
就算魂尊有什么后手,到了最后關頭,他大可以犧牲那十幾萬凡人,直接將魂尊的十幾萬份神魂連同宿主一同抹殺。他本就是魔頭出身,從不認為自己是什么婦人之仁的圣人,關鍵時刻他比誰都狠。
論戰力,幽羅子和飛廉若敢出手,他這邊有曲衡與玉璣應對,更有數量龐大的正道修士相助,足以將魔門打得滿地找牙。
論保命,他身負八九玄功,肉身不滅,誰能殺他?即便被碾成齏粉,也能瞬間聚合重生。除非將他活捉,用漫長的時間一點點磨滅其神魂靈氣,否則根本殺不死。
而陳業這身靈氣異于常人的龐大,即使是無咎魔尊那樣的存在,想要弄死陳業也得花一年半載,還要保證陳業逃不掉才行。
這……妥妥的優勢在我啊?
可一想到“優勢在我”這四個字,陳業心中就沒來由地一突。心血來潮這種東西,從不講道理,他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
黃泉宗,北疆,確實無需他再擔憂。他親手建立的秩序,已經擁有了自我存續的力量。
陳業看著依舊氣鼓鼓的莫隨心,只好放緩了語氣,柔聲道:“是我的錯,不該逼你算我的生死,我們換一個方向來卜算。請莫長老算一算,我此行,能否得償所愿。”
莫隨心抬眼看他:“你許的是什么愿?”
“我想將魔門的麻煩一次性解決干凈,省得日后麻煩。”
“你倒是貪心。”莫隨心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看多半不成。”
“不成,便下次。”陳業灑脫一笑,“反正,優勢在我。”
看著他這副模樣,莫隨心心中所有的氣惱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好。”她重新坐下,捻起卦簽,“我便為你,卜這一卦。”
話音落定,她神情驟然一肅。
靈氣在她指間纏繞,四周光線仿佛都暗了幾分。
陳業見過莫隨心卜算,但眼前情景卻是有幾分異常,難道算卦也有用力和不用力之分?
只可惜當上宗主之后陳業就沒認真學過卜算了,此時只能當個看客。
莫隨心端坐蒲團,眼簾垂落,周身的人間煙火氣迅速褪去,她仿佛不再是她,而化作了一尊聆聽天意的白玉神像。
沒有華麗的法訣,也無炫目的靈光。
數根玉簽在她指間飛舞,畫出玄奧的軌跡。
直到莫隨心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才將手上的玉簽擲下。
陳業看了一眼,只見所有玉簽之中,只有一枚是正面向上,最上方就寫著四個大字:“上上大吉。”
再看下面的批言:“龍歸滄海,天心所向,萬事皆允,得償所愿。”
莫隨心睜開雙眼,仿佛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平靜地說:“可以放心了,此行一切順利,心想事成。”
陳業頓時松了口氣,那股壓在心頭上的陰霾仿佛都消散許多。
“看來,天命在我。”
莫隨心也笑道:“沒想到,如此貪心的愿望都能實現,不過這次我消耗甚大,需要閉關一些時日,短時間內別找我算卦了。”
陳業連忙說:“好好休息,接下來交給我就行。”
莫隨心臉色蒼白地告退,一路回到黃泉道宮的三十一層。
三十三層黃泉道宮,最高一層是陳業的居所,也是宗門議事之地。第二層是太上長老曲衡的,莫隨心與龐朵朵師徒二人就在這第三十一層。
以兩人的修為與貢獻,也沒人覺得不對。
剛回到自己的靜室,莫隨心就感覺一陣虛弱,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而此時,龐朵朵及時出現,一把將她扶起。
龐朵朵一碰到莫隨心的手,頓時臉色一變,忙問道:“你將這輩子唯一一次改命的機會用了?!”
莫隨心點頭道:“徒兒也是沒辦法,只能為他改命。”
龐朵朵沉著臉問道:“你可知道代價?”
莫隨心云淡風輕地說:“不過是這天賦神通再也用不了而已,我又不是從此不能卜算了。”
龐朵朵嘆息道:“能卜算天下萬物而不受反噬,這份神通連我都嫉妒,你說丟就丟了。”
卜者大多短壽,而且命途坎坷,只因卜算未來是有代價的。
修為低的時候,卜算厲害的修士更是馬上就會遭到反噬,就如同蘇純一當時魯莽卜算返虛境修士的行蹤,直接就昏了過去。
但莫隨心的每日三卦不在此例,想算什么就算什么,完全不受任何反噬限制。
只要不濫用,假以時日莫隨心,便是天下最厲害的卜者。
但如今,莫隨心將這份神通放棄了,換來一次改命的機會。
她不知道之前那一卦會算出什么結果,但她必須要讓這一卦算出上上大吉。
眼看龐朵朵憐惜的表情,莫隨心笑道:“當初蘇純一感知他有危險,直接便神魂出竅跨越千里而來。如今我也知道他有危險,難道還比不上那蘇純一么?師父你總取笑我不懂與蘇純一相爭,如今徒兒真出手去爭了,你反倒是不樂意了?”
龐朵朵伸出手指推了推這徒弟的腦袋。
“人家神魂出竅還能回去,你這神通沒了可練不回來。”
莫隨心卻說:“蘇純一與他患難與共,又相識在前,我本來毫無勝算,但現在卻有幾分了。”
龐朵朵看著這還在嘴硬的徒弟,忍不住點破說:“你以為為師不知道么,不管有沒有那蘇純一,你都會為他改命的,你就是怕他真出什么意外……罷了,反正你自己選的,莫要回頭找我哭鼻子就好。”
莫隨心這次不再反駁,只是點頭道:“自然不會。師父,徒兒已經長大了,不是當初那個只會孤苦無依只會哭哭啼啼的孤兒了。而且,他不會負我,我早就算過了。”
龐朵朵罵道:“不該犯的戒,你全犯了,活該你有此一劫。不過陳業確實是重感情之人,只是,他也不可能放下蘇純一。”
“我當然知道,大不了……”莫隨心咬牙說:“大不了就讓一步。當初陸掌門不是要娶師父你做小么,焚香門掌門尚且三妻四妾,修行者又不忌諱這個。”
“呸,她陸行舟也配?”龐朵朵罵了一句。
陸行舟與龐朵朵相識多年,雖然是同門師兄妹,但彼此之間沒什么情愫,陸行舟心里想的總是如何平衡門內各方勢力,求娶龐朵朵也不過是其中一個手段。
不僅僅是龐朵朵,他那些明媒正娶的妻子,背后無不牽連著三山五堂的影子,每一場婚事,都是一場心照不宣的結盟。
龐朵朵自然看得明白,自然是不會答應。
這事當年還鬧過一場,讓龐朵朵與陸行舟好幾十年沒說話。
不過修行人確實沒有這方面的限制,都是從凡人修行而來,婚嫁之事大差不差。
想到此處,龐朵朵不禁暗自一哂。修仙之人,道途漫漫,情愛大多是奢侈的點綴,而非必需,八成修士最終都歸于孤寂,唯有道與法相伴。
她原本還想說莫隨心幾句,勸她不要未戰先降,怎么還沒開始就甘心做小了。但看到徒弟那副神情,龐朵朵便知,這次她是真的豁出去了,是將自己的所有都押了上去。
這樣也好,若非如此,龐朵朵估計自家這徒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龐朵朵有些心疼徒弟,便對莫隨心說:“算了,你去歇息吧,此事我來接手。”
莫隨心聽了,緊張問道:“接手?師父莫非有什么感應?”
龐朵朵點了點頭,提醒說:“你忘了我之前算出來的卦象?正魔合流,天翻地覆。如今看來,正好應了你今日的卦象。宗主便是這正魔合流的關鍵,就算他能萬事大吉,這天地也是要亂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