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掉一個頭,再長出兩個頭。
這就是九頭蛇。
在過去的三十多年里,它曾多次出現過,但卻又一次次的隱于地下,以至于世人甚至懷疑它是否存在。
它是存在的。
當九頭蛇成功進入鐵幕另一邊的消息傳來時,柏林輕輕的點了點頭,已經七十五歲的他,滿臉都是老年斑,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有時候,他感覺自己真的老了,畢竟年齡在這呢。
但是每到工作的時候,他總是會精力十足的投身于工作之中。而且工作也總能讓他興奮,甚至有一種回到青年的感覺。
“嗯,要確保他的安全,這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入俄國,鐵幕的另一邊,幾乎從來沒有人這樣滲透過,而且任務難度之大,也是史無前例的,安全第一,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立即啟動撤離程序,對了,通信上沒有問題吧……”
聽著頭的詢問,楊汝俊回答道:
“沒有問題,每天都有兩顆海事通信衛星從蘇聯上空經過,至少可以保證兩個通信時段。”
七年前,太空探索技術公司發射了世界上第一枚海事通信衛星,為海軍和商船提供通信服務,三年后,國際海事衛星組織(Inmarsat)成立,兩年前年正式推出InmarsatA系統,開啟了全球衛星移動電話的商用時代。
雖然目前的衛星電話設備通常比較笨重,需要較大的天線,但那是外界,憑借著先進的電子技術,調查部與相關企業共同研制了小型衛星電話設備。而九頭蛇在進入蘇聯時,就攜帶有一部偽裝成收音機的海事衛星電話。
因此,即便是在俄國境內,他仍然可以和總部進行聯絡,雖然不能保證每天24小時通信,而且卻不需要擔心會被俄國人的無線電測量車發現,在過去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畢竟,鐵幕是什么?就是一個黑洞!一旦進入,就等于進入了一個會吞噬一切的黑洞。
“嗯……”
微微點頭,柏林說道:
“很好,對了,人員招募還順利嗎?”
柏林提到的人員招募,并不僅僅只是普通的“雇員”,還有行動特工,做為一個秘密情報組織,“九頭蛇”的招募從來都是見不得光的,雖然他會通過公開的廣告招募員工,但那些員工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九頭蛇。
可是行動特工不一樣,他們是直接實施滲透、潛伏,執行一線任務的特工,伴隨著老一代特工的老去,新一代特工必定要接替上來,只有如此,九頭蛇才能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所以,柏林一直都非常看重人員的招募和訓練,除了根據個人意愿招募老一代情報人員的子女作為行動特工之外,他們還有一些特殊的渠道招募行動特工。
而那些人就是“影子”,隱藏于黑暗中的影子……也就是不曾存在的。
“招募工作正在進行。”
楊汝俊想了一下,回答道:
“畢竟,這個世界上,總有人需要第二次機會。”
總有人需要第二次機會!
聽到這句話時,柏林的嘴唇輕輕的抿了一下,他何嘗不是呢?
他和他的朋友們,就獲了第二次機會,在過去的三十多年里,他們干的還算不錯。
想到這里,柏林又叮囑道:
“是啊,人總需要第二次機會,但要確保只有合適的人,才值得有第二次機會!”
“是的,”
楊汝俊點了點頭,說道:
“只有值得的人才擁有第二次機會!”
波士頓的雨敲打著公寓的玻璃窗,像一道永遠停不下的哀鳴。托馬斯坐在廚房的地板上,面前攤著一迭皺巴巴的文件——最上面是母親的癌癥診斷書,下面是聯合健康保險的拒賠通知書,藍色的“拒絕賠付”印章像牢牢粘在紙上。冰箱里還剩半盒過期的牛奶,微波爐上貼著母親生前寫的便簽:“記得熱湯”,字跡已經褪色,像她最后幾個月蒼白的臉。
從母親被確診的那天起,他就開始和聯合健康保險交涉——第一次,理賠經理說“材料不全”,讓他補病歷;第二次,理賠經理說“治療方案存疑”,需要專家審核;第三次,收到的是印著“拒絕賠付”的信封,理由是“既往癥未申報”,可母親的病明明是確診后才出現的。直到母親咽下最后一口氣,保險金的影子都沒見到,只留下滿抽屜的交涉記錄,
三個月前,母親還是會在陽臺上種玫瑰的人,會笑著給托馬斯做蘋果派;現在,她的照片擺在客廳的茶幾上,相框蒙著一層薄灰。托馬斯伸出手,指尖劃過相框里母親的笑臉,突然攥緊拳頭,指節泛白——他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最后一句話:“別為我難過,托馬斯,我愛你……永遠愛你。”
這天晚上,托馬斯從衣柜深處翻出了父親留下的點45口徑手槍。黑色槍身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這是父親生產的遺物。他把槍拆開,用棉布仔細擦拭每一個零件,再重新組裝,動作笨拙卻堅定。然后,他找出三發黃銅子彈,坐在臺燈下,用刻刀在每顆子彈的彈頭上,一筆一劃地刻下字。
而在臺燈的旁邊還有一本被他翻爛的書——《拖、拒、辯》,這正是保險公司的三大拒賠策略。簡單的幾個單詞,是保險公司的策略,但卻殘忍的帶走了他的母親。
晚上十點十七分,一輛黑色林肯轎車緩緩停在酒店門口。托馬斯的心臟猛地縮緊——車牌是他蹲守三天記熟的,車窗降下,露出聯合健康保險CEO羅伯特哈珀的側臉,他正對著手機笑,聲音隔著夜色飄過來:“明天的拒賠聽證會,讓法務部多準備些‘拖延理由’……”
“拖延”——這個詞像點燃的火柴,燒著了托馬斯的神經。他從陰影里走出來,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右手從口袋里掏出槍,槍口對準羅伯特的后背。周圍的賓客還在談笑,門童正彎腰準備開車門,沒人注意到這個突然靠近的身影。
“砰!砰!砰!”
三發子彈接連響起,聲音在酒店門口的大理石地面上撞出沉悶的回響。羅伯特的身體猛地一震,手機從手里滑落,屏幕摔得粉碎,他向前踉蹌兩步,重重倒在車門上,鮮血順著西裝下擺滲出來,染紅了白色的襯衫。
托馬斯沒有停留,轉身就往小巷里跑,連掉在地上的一枚彈殼都沒顧上撿。他聽見身后傳來尖叫和混亂的腳步聲,卻不敢回頭——他要活下去,要讓更多人知道,母親不是“個案”,是被保險公司的“拖、拒、辯”殺死的。
十五分鐘后,紐約警局的警車呼嘯而至。探長馬庫斯蹲在現場,戴著白手套的手指捏起一枚黃銅彈殼,燈光下,彈殼底部的劃痕清晰可見。“找到其他物證了嗎?”他問旁邊的警員。
“探長,在死者身下發現一枚未擊發的子彈。”警員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里面的子彈泛著冷光,彈頭上用刻刀刻著兩個單詞——“delay”(拖延)和“depose”(驅逐),字跡歪歪扭扭,卻刻得很深,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馬庫斯皺起眉,把證物袋舉到燈光下。“delay”“depose”——這兩個詞讓他突然想起上周剛看過的一份報告,里面提到一本叫《拖、拒、辯》的書,作者是前保險公司理賠員,揭露了行業內“拖延時間、拒絕賠付、辯解推諉”的三大拒賠策略,而“delay”正是“拖”的核心,“depose”則暗指將患者“驅逐”出保險覆蓋范圍。
“把這本書找來。”馬庫斯站起身,目光掃過現場圍觀的人群,“查死者最近處理的拒賠案件,尤其是涉及醫療治療的。”
消息像長了翅膀,第二天就傳遍了紐約。《紐約時報》的頭版標題是《CEO遇刺現場驚現刻字子彈,“拖延”“驅逐”指向醫保黑幕?》,配圖是證物袋里的子彈和《拖、拒、辯》的封面。有人給電視臺和報社寫信:“我母親也被聯合健康保險拖過,直到治療期過了才拒賠!”還有人向電視臺和報社寄出了他們的交涉記錄,上面滿是“正在審核”“需要補充材料”的字樣。
一時間,輿論沸騰,無數人將兇手稱為“當代羅賓漢”,人們紛紛為他的刺殺而賀彩,人們瘋狂的詛咒、嘲笑那些保險公司的億萬富翁,痛斥他們吸血美國人、禍害全社會的貪婪和罪惡。
而與此同時,警方根據目擊者的證供,繪制了一副畫像,并且通過報紙、電視公布的嫌疑人畫像,并且開出了巨額懸賞。
“沒想到,居然被發現了……”
看著報紙上的畫像,托馬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盡管如此,他并沒有后悔。
感覺有些饑餓的他,看見街角亮著黃色燈牌的麥當勞,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店里人不多,暖氣裹著薯條的香味撲面而來。帽檐壓得很低,然后托馬斯走到點餐臺,他抬起頭對著穿紅色制服的服務員,笑著說道:
“一份巨無霸套餐。”
“好的。”
女服務員應了一聲,在打開收銀臺時,悄悄看了一眼托馬斯——他很英俊,好像在哪里見過的,就在這時,眼簾一抬,她就看到了電視里播放的通緝令,相貌和輪廓有些相似。她心里咯噔一下,手指頓了頓,還是冷靜的給對方點餐,然后把工作交給同事,自己快步走進了后廚。
托馬斯沒注意到她的異常,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套餐。已到了后廚的女服務員直接撥通了報警電話,聲音帶著顫抖:
“喂,警察局嗎?我好像看到你們通緝的那個兇手,就是懸賞一萬元那個,好像……對,就是他。”
十分鐘后,警車的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托馬斯猛地抬頭,看見門口走進來兩個穿警服的人,正朝著他的方向張望。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慢慢站起身,從內袋里掏出槍,放在桌子上,雙手舉過頭頂。女服務員站在柜臺后,看著這一幕,她的眼睛中充滿了歡喜……這可是行動的一萬元啊!
現在終于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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