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奇軒確實沒想到自己折騰了半年的大事失敗居然是這個原因。
還以為是司寒連這點小事都早早求助天瑤圣地呢,一點身為國主的面子都不要,丟人玩意……原來丟人玩意是陸行舟。
不是,你舔龍皇而來,為什么帶的是天瑤圣女啊?
其實就算是龍傾凰與夜聽瀾親臨,也真不一定搞得明白冰城事件,世上唯一能提前解決這個事件的只有獨孤清漓的冰霜一體,能讓人潛入萬古堅冰到下方操作。
然后搭配一個陣法大師,穩固空間和凈化魔氛。
結果還真就是這么個搭配,猶如天命。
凌奇軒真有一種“天之亡我非戰之罪”的感覺,迷茫得很。
話說回來,是獨孤清漓前來的話,原本也在預案之中的:“其實我們也想過,如果天瑤圣地勘察,發現必須由獨孤姑娘來處理,那也算是好事。姑娘很有可能會來冰獄宗咨詢我們,那時候暴起襲擊,把姑娘拿下,冰魔直接就可以借姑娘之身降臨。結果你們跑去問寒嵐宗,又直接找司寒,完全沒考慮過我們……不知我們是哪里漏了破綻以至于此。”
陸行舟道:“沒什么破綻,只是我疑心事情與冰魔相關,自然需要回避與冰魔有關的勢力。”
凌奇軒道:“還有一點也是讓我們意外的。北海國王強悍無比,按理根本不該是兩個一品修士能夠對付的,原本你們被北海國王拿下也是一樣……就算能逃離也必然受傷狼狽,我們埋伏在外,手到擒來。可我們怎么也沒想明白,你們是怎么從伏擊中突然消失的,又是怎么直接鎖定就是我們干的。”
獨孤清漓道:“衙門查案子的時候,經常是從街邊要飯的那里問到線索,我們也是。”
凌奇軒:“?”
姜緣悠悠醒轉:“?”
陸行舟干咳一聲:“好了,始末我們清楚了,現在我只想知道,如果你捉住了清漓,會怎樣讓她化身冰魔?”
凌奇軒沉默。
陸行舟手中泛起火焰。
“別,別。”凌奇軒嚇得抖了一下:“我帶你們去。”
在凌奇軒引領下,眾人再度來到了曾經獨孤清漓共鳴冰魔的大陣。
獨孤清漓就是在這個大陣里第一次感應到了冰魔的存在,看見了冰魔的紅瞳與貫耳的魔音。
只不過現在再看,陣法結構和以前有了一些差異。以前的陣法是以冰凜共鳴本源,因為下方的空間震蕩,層層傳遞,有一定的幾率能夠共鳴到下方的冰魔,凌奇軒自己也是通過這個與冰魔溝通的,獨孤清漓也一樣。
但這只是溝通共鳴,要達成冰魔降臨還遠遠不夠。
而現在的陣法紋理,有了一種邪惡的獻祭之意,周遭有不少尸首被冰柱貫穿,鮮血流淌而出,匯聚中央,血跡已經凝固成暗褐色,看著極為猙獰可怖。
正中央的冰柱還準備好了鐵鏈,看似是打算把獨孤清漓綁在上面,做某類這個獻祭邪法的主祭品。
獨孤清漓眼中終于有了怒意:“凌奇軒,你找死!”
凌奇軒:“……我已經死了。”
陸行舟手指一彈,一簇紅蓮在凌奇軒陰魂上燃起,凌奇軒慘叫一聲,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元慕魚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中央冰柱上,伸手按在上面。
遠處跟著的紀文川:“所以說裝你媽呢……”
元慕魚閉目感知了一陣,忽然道:“策動陣法。”
陸行舟踹了凌奇軒一腳:“開陣!”
凌奇軒眼中滿是怨毒,卻沒說什么,激活了陣心。
這些人自以為是,真敢主動招惹冰魔,最好真召喚出來,把他們屠殺殆盡。
周遭泛起了冰藍的光芒,中央冰柱越來越亮,冰柱上的奇異紋理閃閃發光。
元慕魚閉著眼睛,精神深入共鳴。
漸漸也如曾經的獨孤清漓一樣,看見了遙遠的冰層之下似有宮殿,宮殿似有地牢,有個渾身純白的怪物被鐵鏈鎖在下方,看不清模樣,只有濃郁的冰霧之中隱現鮮紅的眼瞳,邪惡而兇戾。
似乎感覺到了有人的“窺探”,紅瞳爆閃,恐怖的神魂異力直沖元慕魚靈臺,冰寒徹骨的魂音響徹識海:“死!”
元慕魚驟然睜開眼睛,長發無風自動。
似有無形的波紋在冰底深處炸開,魔淵爆震,冰霧動蕩,鐵鏈嘩嘩作響。
“便是無相,被封印至此,能發揮幾分?冢中枯骨,裝腔作勢,獻祭我,你配嗎?”元慕魚的聲音回蕩在冰上冰下:“本座眼中,不過是個法則參照之物、提供魔意之源。”
“轟隆隆!”不知多深的冰底,似乎又在地震。
“魔淵深寒,陰極無陽,此亦幽冥也。”元慕魚低聲自語:“本座知矣。”
冰魔瘋狂嘶吼咆哮著,那鐵鏈卻變重了,無法再如先前撕扯動蕩。
不是鐵鏈被加固,而是歷經萬古凝聚的極寒魔淵,空間里的極陰極寒之意被盜走了一點點,冰魔所驅動的外力變少了。
冰魔傻了一下,搞了半天這是來了個小偷?
冰魔暴怒:“你……是何人……”
“你師叔。”元慕魚的手離開了冰柱,切斷了與冰魔的聯系。
冰魔暴怒如狂,鐵鏈扯得嘩嘩作響,卻只是無能狂怒。
陸行舟等人籠著手,看神仙一樣看著元慕魚,卻見她的臉色也十分蒼白,短短的對局幾乎耗盡了她的所有精神力。
但亮晶晶的眼眸熠熠生輝,顯然收獲極大。
凌奇軒像是見到了鬼:“你……你……”
元慕魚瞥了他一眼:“你真當本座十殿閻羅之盟是隨便找人結的?當初與你結盟,本來就是想利用你們做跳板,感悟陰極之意。若能俘獲冰魔就更好了,可惜它有點強,被封印了還是辦不到……等本座破了乾元,再來找它。”
凌奇軒張了張嘴,不知道怎么說。
他頂禮膜拜的冰霜法則的化身,在有些人眼里只是個“天材地寶”,用來感悟甚至“俘虜掠奪”之用。
這思維角度,就該她是魔道霸主。
但話說回來了,上次來冰獄宗結盟的“閻君”不是這么說的啊,一副對冰魔憂心忡忡擔心它出而肆虐的模樣,完全不是一個思維角度……凌奇軒實在沒忍住,憋出了一句:“您上次來冰獄宗的時候,是演我?有必要嗎?”
話剛出口也覺得自己蠢了,閻君騙人有什么稀奇的,管它有沒有必要。
結果元慕魚比他更懵:“什么上次?我沒來過你冰獄宗啊。”
凌奇軒:“?”
陸行舟獨孤清漓都偏過了腦袋。
元慕魚遠遠傳音:“陰風。”
陰風老人嚇了一跳:“在。”
“他剛說的什么意思?”
“那、那個,此事判官知道得更為清楚,屬、屬下只是配合判官行事。”
“……那沒事了。”
元慕魚偷看了陸行舟一眼,又道:“此陣交給你們西方部看守,等本座乾元之后,再來計較。”
陰風老人吁了口氣:“是。”
“那個……”陸行舟有些猶豫地問:“你聯盟冰獄宗是為了冰魔……”
元慕魚“嗯”了一聲:“什么為了造反,都只是小部分意義,你也知道我的本意不是造反。”
“那你聯盟姹女合歡宗是為了?”
元慕魚看了他一眼,沒回這話,只是道:“我累了,需要休息,明天再告訴你。”
陸行舟道:“你不問我剛才所謂上次來冰獄宗的事?”
“有什么好問的,既然與你有關,那就是你找人假扮的。實力騙得過凌奇軒,又長得能扮我的,那當然只可能是夜聽瀾。”
陸行舟:“……”
凌奇軒目瞪口呆。
所以上次的閻君是天瑤圣主假扮的?圣主堂堂天下第一,在過家家嗎?
元慕魚又坐回了輪椅,跟坐搖搖車一樣悠悠劃走了:“夜聽瀾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挺清晰的,就是個代……嗯,就是個假貨。”
獨孤清漓看著她的背影,問陸行舟:“我需要維護一下師父的尊嚴么?”
陸行舟給不出答案。
你能維護個錘子,一起上也打不過她。
今天的魚很顛覆……或者也不該叫顛覆,叫回歸了原先雄才大略的、在短短幾年之間成就了魔道霸主地位的閻君,而不是之前那渾渾噩噩或者神經兮兮的表現。
陸行舟曾經一直說自己只是錦上添花,倒也不完全是謙虛。對于閻羅殿來說,他或許是重要輔助,元慕魚始終是最強核心。
曾經愛上的也是這樣的魚,誰能愛上一個神經病?
見元慕魚離開,陰風老人開始過來布置守衛陣法,陸行舟收回思緒,長長吁了口氣:“走吧,我們去冰獄宗休整,也順便看看冰獄宗里有些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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