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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七宗罪還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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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云霞山發現的那具骷髏,到底是意外還是命案,周奕并沒有多過問。

  因為從這具骷髏的情況來看,不是一年兩年了,那些藤蔓的粗細,起碼長個五六年才行。

  所以光是確認身份,就得花很長時間,搞不好等自己到武光報到了,都未必能確認死者身份。

  所以現在根本沒必要問。

  曹安民代表武光市局,給了周奕一筆獎勵,并且會承擔周奕所有的醫療費用,還說局長已經向市里申請表彰周奕的英雄事跡了。

  事后周奕還對吳永成開玩笑地說:“這把不虧。”

  吳永成卻黑著臉說:“你差點死了知道嗎?還嬉皮笑臉的。”

  周奕活動了下雙手,可右肩的傷勢嚴重,疼得他直齜牙,但還是勉強笑著說:“這不沒死嘛。”

  然后兩人聊了會兒案情。

  自從周奕被救上來后,寸步不離陪在他身邊的陸小霜這時懂事地找借口出去了。

  吳永成把他之所以墜崖的真相,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周奕聽得一言不發,臉色凝重。

  聽完之后,周奕開口問道:“所以,丁飛的犯罪動機,就是因為他問梁彬陸陸續續借了兩千多塊錢,然后還不出錢。覺得梁彬死了這錢就不用還了,所以才會剪斷我的繩子?”

  吳永成點點頭:“對,這小子心理素質非常差,沒費什么功夫就審了個明明白白。他沉迷游戲廳的老虎機,借的錢還有生活費什么的,基本上都砸在上面了。”

  “梁彬是個性格非常自大的人,控制欲也很強,他們那個社團的活動經費基本上都是他出的,所以干什么也得聽他的。丁飛就是摸準了梁彬的脾氣,捧他臭腳,給他戴高帽子,從而找他借錢。”

  “但是借得多了,梁彬就也有意見了。催過丁飛好幾次,丁飛一直找借口各種拖延,實際上他根本沒錢還。”

  周奕躺在病床上,看著天花板,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一心想救人,結果他救的人卻因為這種荒唐的理由就要害死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對人性的惡還是認識的不夠充分。

  “吳隊,李亞楠確定沒動手剪繩子?”

  吳永成搖了搖頭:“李亞楠和丁飛的口供對上了,繩子確實是丁飛一個人剪的。不過她在明知道丁飛的意圖下,不僅沒有任何阻攔的舉動,還把剪刀給了丁飛,所以事實上已經構成了共犯的標準,現在這兩人已經被批捕了。”

  “那個唐夢潔呢?就是丁飛的女朋友,雖然說她沒參與,但她就在附近,不太可能什么都不知情吧?”

  面對周奕的問題,吳永成點了點頭:“這個唐夢潔也審過了,她確實沒有參與犯罪行為,但經過審訊她承認了,猜到了丁飛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知道丁飛問梁彬借錢的事。但之所以選擇隱瞞,她的解釋是不確定丁飛到底做了什么,以及太害怕了。”

  周奕忍不住地冷笑:“還真是一丘之貉,早知道是這么群玩意兒,就不救他們了。”

  吳永成深感無奈地嘆了口氣:“哎,誰叫我們是警察呢。”

  “哦,我們找學校了解過情況了,你知道梁彬為什么會長期對李亞楠施暴嗎?”

  周奕問:“因為李亞楠出過軌?”

  吳永成搖搖頭:“不過差不了太多,李亞楠在上高中的時候就談過男朋友,而且還發生過關系。但她對梁彬隱瞞了這件事,謊稱自己沒談過戀愛。”

  “所以梁彬就對她千依百順,給她花了很多錢。當梁彬想和她發生關系的時候,她就以想把處子之身留到結婚那天為由,一直拖延。梁彬覺得她對感情很認真,于是就答應了不碰她。”

  “結果呢?”周奕問,因為他知道肯定是出事兒了。

  “結果,梁彬不久后就收到了一張匿名的紙條,上面清楚的寫著李亞楠和高中時期男朋友的名字等信息,還嘲笑梁彬把破鞋當寶一樣供著。”

  “梁彬拿著紙條去質問李亞楠,李亞楠矢口否認。然后梁彬就要求李亞楠和自己去酒店發生關系,以證清白,否則就分手。”

  “李亞楠當時答應了,但是到了酒店房間之后,又突然反悔了,說梁彬不信任她,是對她的侮辱。”

  周奕聽得是雙眉緊皺,問道:“所以梁彬強奸了她?”

  吳永成點了點頭:“嗯,她說梁彬把她按在床上強行發生了關系,并確認了她不是處女的事實。就是從那天起,梁彬開始對李亞楠進行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說是要懲罰李亞楠的不忠。”

  周奕忍不住罵道:“不是,這些人都是神經病嗎?分手不就得了,搞這種死作死作的事干什么,這不純純的有病嗎?”

  吳永成贊同地說:“我尋思我們年輕那會兒,也沒有像他們這么矯情啊。還是說現在的年輕人流行這個?”

  周奕趕緊說:“吳隊,這帽子可不能往年輕人頭上扣啊,這就是這幾個人純粹的腦子有病,不管放哪個年代,都是智障的表現!”

  吳永成拍拍他說道:“別這么激動,你這腦震蕩呢,小心一會兒又頭暈。”

  周奕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說:“氣得我腦仁疼。”

  過了會兒問道:“吳隊,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那個姚立,你猜他加入這個社團的目的是什么?”

  周奕閉著眼睛想了想問道:“他跟梁彬、李亞楠都是大二的,他不會是喜歡李亞楠吧?”

  “行啊,這腦子沒摔壞啊,那我就放心了。沒錯,姚立暗戀李亞楠,所以才加入了他們這個社團。而且他不是上大學之后開始暗戀李亞楠的,兩人是老鄉,并且還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學,只是不在一個班。”

  “姚立承認自己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喜歡李亞楠了,但是因為自身條件太差,所以一直不敢表白,用他自己的話就是他想在李亞楠的身邊,默默守護她。”

  周奕忍不住吐槽道:“得,又是個矯情的神經病。”

  怎么有種中二青春疼痛文學的感覺,什么這個耳那個河的。

  周奕剛吐槽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吳隊,你有沒有問過這個姚立,梁彬收到的那張紙條,是不是他寫的?”

  吳永成立馬嘿嘿一笑:“就知道你小子準能想到。沒錯,問了,就是他干的。”

  對這樣的結果,周奕并沒有感到多驚訝,這個姚立,一邊說著只想守護在李亞楠身邊,一邊暗地里把她往深淵里推,也是虛偽到了極致。

  周奕覺得很離譜,就這么一個不大的案子,幾乎是集齊了七宗罪的要素。

  傲慢、嫉妒、懶惰、憤怒、貪婪和淫欲。

  就差一個暴食了。

  簡直是離了個大譜。

  自己也是夠倒霉的,好不容易和陸小霜來看一次日出,結果居然碰到這種事。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今天聊得夠多了,一會兒你女朋友該心疼了。好好休息,我安排專車接你回宏城,要修養也得在自己家,倪建榮這兒……”吳永成搖了搖頭,“我是真不放心。”

  吳永成走出病房,發現陸小霜正站在斜對面低著頭發呆,腳邊是個熱水瓶。

  吳永成走了過去,陸小霜這才察覺到,抬頭一看,喊道:“吳隊,你們聊完了?”

  “嗯,今天聊得夠多的了,估計他也累了,讓他好好休息。”

  說著,吳永成從兜里摸出了一迭錢遞給陸小霜說:“這里是五百塊錢,大伙兒的一點心意,你拿著,給他買點好吃的補補,我問過醫生了,他這情況能吃。”

  “謝謝吳隊。”陸小霜伸手接過了這五百塊錢。

  這錢最后到底拿不拿,是周奕的事情,她只能先收著,不能替周奕做決定。

  “對了,小霜,有句話我還是得提醒你,你也別怪我多嘴。”

  陸小霜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吳永成感慨地說:“做警察的家屬是很辛苦的,要承擔比普通人重得多的壓力,尤其是刑警,還要每天為他擔驚受怕。你可得有心理準備啊。”

  看著周奕和陸小霜,他就想起了自己和前妻,為了工作導致的疏離和無休止的爭吵。

  后來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夫妻感情也得到了緩和,以為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時,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一切徹底破滅。

  離婚那天,從民政局出來,前妻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痛。

  陸小霜聽了他的話之后,眼里沒有任何的迷茫,而是目光堅定地說道:“吳隊你放心,不管這輩子的路有多難走,我一定會陪他走下去的。除非哪天他不要我了。”

  話音剛落,吳永成立刻瞪著眼睛說道:“他敢!他以后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還有小喬他們,我們替你撐腰。”

  陸小霜笑著說:“謝謝吳叔。”

  “去吧,去陪她吧。”吳永成笑呵呵地說。

  他站在那里,看著陸小霜走向病房的背影,就好像看到了離婚那天前妻的背影一樣。

  陸小霜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對他笑了下。

  他不由得一愣,仿佛像是看見了記憶里那張年輕的臉在對他笑一樣。

  在獲救的五天后,周奕回到了宏城,住在了市三醫院的單人病房里。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住的那間病房,剛好就是當初在美食街事件里受傷后住的那間。

  陸小霜看著熟悉的病房,笑著問道:“奕哥,看著這個病房,有沒有一種宿命感?”

  周奕無奈地苦笑道:“我這算是二進宮了吧。”

  “什么叫二進宮啊?”

  “就是指那些犯罪分子,第二次被抓進監獄。”

  陸小霜一聽,立刻否定道:“那可不能這么說,不吉利。”

  “那應該怎么說啊?梅開二度?”周奕問。

  “什么啊,這應該叫做命運的邂逅。”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邂逅一次。”

  陸小霜剛想說不會的,可突然想起了之前吳永成的話,頓時心頭一緊。

  周奕也察覺到了異樣,問道:“怎么了,有心事?”

  陸小霜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奕哥,你要吃水果嗎?我給你去洗。”

  周奕斜靠在病床上,伸手拉住了她,問道:“彪哥說,當時是你自己一個人走了快一公里,找到的我掉下去的地方?”

  陸小霜坐在了床沿上,點了點頭。

  “以后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知道嗎?那一帶非常危險,之前還下過暴雨,稍有不慎就可能遇到危險,那后果可不堪設想啊。”周奕語重心長地說。

  這件事一開始蔣彪沒告訴周奕,所以周奕一直以為是救援隊找到的自己,后面他們三人來醫院看他的時候說漏嘴了,他才知道。

  不禁一陣后怕,畢竟當時那個地點因為李亞楠他們的故意誤導,離搜救隊的搜查范圍是有一些距離的,陸小霜一個人跑過去,真有個萬一那問題就嚴重了。

  “奕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陸小霜當即把那天晚上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聽得周奕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你……你不會是為了騙我故意這么說的吧?”

  “我發誓,騙你是小狗。”

  周奕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姥姥說的居然是真的。”

  周奕雙手合十,朝著虛空拜了拜,嘴里連連說道:“謝謝老祖宗保佑,謝謝老祖宗保佑。”

  雖然他對于夜燈籠指引陸小霜找到自己這件事還是感到很不可思議,但畢竟自己都重生了,也不能任何事情都拿科學邏輯來解釋吧。

  “兒子,我兒子擱哪兒呢?”

  人未到,聲已至,張秋霞的聲音從病房外傳來。

  周奕沖陸小霜笑了笑,然后小聲說:“我裝睡,你幫我打個掩護。”

  他剛扭過頭去閉上眼睛,張秋霞就帶著一家子人沖了進來。

  剛要說話,陸小霜立刻沖她使了個眼色。

  “噓——”陸小霜小聲說道,“阿姨,奕哥他剛睡著,他有點累了,你們別吵醒他。”

  張秋霞看著床上的兒子,頓時有些左右為難,最后拉著陸小霜說:“走,咱們出去說,你跟阿姨說說,這到底什么情況啊?怎么他姥姥電話里說,周奕從幾百米的山上摔下來了?”

  裝睡的周奕一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好家伙,這謠言怎么傳的,把我當齊天大圣了啊。

  陸小霜也忍不住笑了,趕緊說:“哪兒有姥姥說的那么夸張啊,走,咱外面說。”

  然后周奕就聽到一群人漸漸走遠的腳步聲,最后病房門關上,屋里頓時安靜了下來。

  窗外的陽光明媚,落在病床白色的枕頭上,伴隨著周奕漸漸均勻的呼吸聲。

  周奕在市三醫院住了一個多禮拜,說是靜養,其實來看他的人一茬接著一茬的,壓根就沒靜過。

  除了親戚、局里的人和錢紅星一家子之外。

  還有很多其他人。

  金磊張寧帶著南湖街道派出所的老同事們。

  二鋼的老鄰居們。

  一些不認識的市委領導來慰問。

  余蓉代表電視臺來看望他。

  還有徐俊杰和嚴朗,徐俊杰帶著程嬌嬌一起來看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聽到的消息,問下來反正是拐了一個大彎。

  從程嬌嬌口中周奕得知韓佳佳已經談戀愛了,聽下來好像就是那次在西餐廳遇到的那個相親對象。

  陸小霜還很天真地問韓佳佳是誰,也是你們高中同學嗎?

  老嚴一開始以為陸小霜是周奕的妹妹,當得知是周奕女朋友,并且是只有十九歲的女大學生后,眼睛都直了,圍著陸小霜不停地問有沒有同學可以介紹給他,最后陸小霜只能勉為其難地說等開了學幫他問問。

  老嚴樂得嘴都合不攏,好像自己已經找到女朋友一樣。

  然后還有以前案子里接觸過的一些同事,像苗程警官等,雁陽縣永安鄉派出所的王所長還把虎子給帶了過來。

  看著這一撥又一撥絡繹不絕來看望自己的人,有說有笑,周奕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就是假如自己是活在電視劇里的話,那這就是要大結局的節奏啊。

  只是生活還得繼續,事實上沒有大結局,而是周奕順利出院了。

  但出院不代表痊愈,中度的腦震蕩,醫生的醫囑是前兩周嚴格限制體力活動和腦力活動,保證每天充足的睡眠。

  兩周后如果癥狀明顯改善,可以逐漸增加輕度活動,但需避免過度疲勞。

  所以周奕回家后,張秋霞每天來給兒子做飯,一天三頓頓頓不落。

  陸小霜則是在稅務局實習,自從宏大案結束之后,關于匿名舉報的事情也處理了。畢竟是兇手為了混淆視聽進行的舉報,當然不會被視為有效舉報,所以陸小霜后續就依然正常在稅務局實習了。

  不過眼看就快到七月二十號了,周奕發現陸小霜有些憂心忡忡。

  這天陸小霜下班后來家里看周奕,周奕問她:“小霜,我看你最近有點心事,是不是擔心回家看你父母的事情?”

  陸小霜趕緊笑著說:“沒事兒,醫生說還是得再養一陣子才行,而且八月一號你就要去武光報到了,更得好好休息。回去看我爸媽的事,下次再說吧,我爸媽他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周奕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你畢竟這么多年都沒回去了,要么這次你先自己回去?下次我再陪你一起?”

  陸小霜微微一愣,但馬上點了點頭說:“那也可以。”

  “那車票我來給你搞定吧,我在鐵警那邊認識人。”

  陸小霜笑著說道:“謝謝奕哥。”

  但轉過頭去,眼里卻有一絲落寞。

  轉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一號,宏城火車站。

  檢票口外面,陸小霜和周奕擁抱了下。

  “孤身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到了你們那邊鎮上了,得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周奕叮囑道。

  “知道啦,老爺爺,你念叨一路啦。”陸小霜笑著說,“那我走啦。”

  “去吧。”

  “好,你快回去休息吧,別累到了。”

  陸小霜拿著周奕給的臥鋪票,拖著行李箱,箱子里除了衣物之外,還有就是周奕給她父母準備的一些東西。

  然后過了檢票口,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周奕。

  周奕朝她揮了揮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里。

  周奕轉身,一路小跑著快步離開。

  列車站臺上,陸小霜正在尋找著車票上的車廂號碼。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陸小霜?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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