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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橫的怕不要命的,直搗黃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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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印笑了,笑得很是和善,愈發顯得慈眉善目。

  “張天師是個聰明人,何必要說這話,惹人發笑,降低了你的身份?

  我既然來了,奉皇命而來,你就規規矩矩的按照皇命辦事。

  我不會為難于你,也沒人會專門為難你。

  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為何還總想著弄一些例外的事情,覺得自己特殊?

  可以跳出法度之外?

  這件事兒,只能按照規矩來!

按照陛下所定下的條例  除陛下所賜田產,其余一律清丈,分給無地百姓!”

  張宇初聞言,面色顯得愈發難看。

  身上哪里還有什么出塵的氣質?

  “吳印,別欺人太甚!”

  吳印也收了笑容,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張宇初,是你別欺人太甚。

  我奉皇命而來,辦這件利國利民,關乎根本的大事。

  你不思報效國家,配合做事,反而還在這里邊百般阻撓,討價還價,阻礙清丈。

  這是你身為天師應當做的事兒?

  是誰在欺人太甚,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這田產,除了陛下所賜,其余皆是非法所得。

  自該清賬,說這么多屁話做什么?

  以為你還挺委屈?”

  “你休得亂言!我這邊的田產,皆是正經來路。

  為歷代皇帝所賜!”

  張宇初據理力爭,提起這個事,身子都挺的筆直,自有一種底蘊深厚,源遠流長的氣勢。

  他們張家,天師之位,傳到他這里已經是第四十三代了。

  唯有孔家才能相提并論。

  甚至于,就連孔家也遠比不上他們。

  畢竟孔家在靖康恥時,分了個南孔北孔。

  自此,兩孔分立。

  北孔可以說,有點鳩占鵲巢的意味,不夠正。

  南孔更為正統,但是地位上面卻比不上北孔。

  皇家認為北孔才是正統。

  只有他們張家一直傳承,不曾鬧出過什么幺蛾子。

  歷代皇帝,皆尊敬他們張家。

  一代代的皇帝賜下來,他們張家的田產,也就變多了。

  就算是當今皇帝才登基之時,不一樣對他們張家賜下田產?

  雖然遠比別的皇帝賜的少吧,但那也是賜了。

  結果此時,竟然將別的皇帝所賜給收走。

  他這買賣,做的是真劃算啊!

  “你是不是大明人?”吳印看著他詢問。

  “自然是大明人。”

  對于這個問題,張宇初沒有什么猶豫便回答。

  他也只能如此回答。

  “既是大明之人,前面朝代盡皆破滅。

  唐宋元全都沒了,元朝更是韃子所立,被陛下驅除韃虜,趕走了。

  如何又拿前朝說事?

  怎么?你還心懷著元朝,想著宋朝,想要再恢復到他們統治?覺得大明對你不行?

  在大明生活,委屈到你了?”

  吳印言辭犀利,說出來的話,一句一句像是冰刀子一樣,聽的張宇初整個人心頭都在顫。

  這事兒,那就算是心里再想,那也不敢承認了。

  “你不得亂言!我沒有!”

  “沒有不就對了?我也相信你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不要再提什么歷代皇帝所賜。

  天下只有一個陛下,那就是當今的陛下。

  如今早已是大明了,不再是別的朝代。

  不要再妄想著用別的朝代的規矩,來對抗大明。

  還有,你說你們龍虎山這邊的田地,是歷朝歷代皇帝所賜,這話也同樣不太準確。

  我來之前,便已詳細的對這事進行過一定的研究。

  龍虎山獲得朝廷賜地確實不少,但是,卻遠沒有現在這么多的田產!

  歷代皇帝所賜田產,大約只有你龍虎山現在田產的三成。

  你張宇初要不要解釋一下,剩下的田產是哪里來的?

  又是哪個皇帝所賜?”

  張宇初神色更加難看,吳印這個狗賊,真真是有備而來。

  就是沖著他們過來的!

  竟然提前已經把底兒摸的這般清。

  “剩下那些田產,是亂世之時,百姓以及信眾,自愿奉獻給我龍虎山,以此來尋求庇護,避亂世。”

  這話,他說的理直氣壯。

  吳印嗤笑了一聲:“張宇初,這話對外行人說說也就算了,面對我,就不必再說的這般大義凜然,冠冕堂皇。

  本官頭發還沒長長呢!誰不知道誰?”

  張宇初的臉微微有些紅。

  也不知是老底被揭穿羞的,還是氣的。

  “就算是你這些田,為亂世之時百姓自愿奉獻,可現在已經不是亂世了。

  到了此時,那田地,是不是也該撒手了,也該還給百姓了?還留著這些田產做什么?

  覺得大明會再次亂?認為大明還是亂世?眾多百姓還需要你們來庇護?你是庇護百姓,還是貪戀田產?

  還是要通過田產,來控制眾多百姓,為所欲為,稱霸一方,自成法統?”

  “吳印!你不要一句一句皆往大逆不道上引!我張家從未有此等想法!”

  張宇初提高了聲音。

  他是真被吳印所說的這些話給刺激到了。

  吳印此人其心可誅,這禿驢,一句句都是誅心之語,只想要將他龍虎山給毀掉。

  “既然不是,為何還要在這里討價還價?

  還有講什么六成,

  你把清丈田畝的國家大政,給當成什么了?”

  張宇初被吳印所說的話,給聽的胸膛起伏。

  卻沒有再多言。

  不是說他辯不過對方,不是他就沒有話可說了。

  他能成為天師,除了出身好之外,也是一直經過諸多學習,一直到現在都同樣在學。

  論起辯論這些,他不怵這吳印。

  可現在事情不同,此人攜帶皇權,攜帶大勢而來。

  很多事兒,他就算是能辯論,也不敢強行去辯。

  辯得越多,事情越糟。

  吳印這禿驢不安好心,就是沖著他這邊來的。

  強辯下去,不僅不能把理給辯明。

  反而只會讓他這邊更加吃虧。

  他閉上了眼,好一會兒,緩緩開了口。

  “龍虎山的田產,除了陛下所賜,其余皆愿舍棄,歸還百姓。

  由官府來進行清丈。”

  吳印聞言點了點頭,但是,面上的神色卻沒有因此而就變得和緩。

  因為他知道,張宇初不會那般輕易的讓步。

  后面必然還有別的話要說。

  “但是,其余的那些小道觀,不能真把他們的田畝全部都給清丈了。

  需要給他們留上一些。

  不然,真的是沒辦法過活。”

  這是張宇初權衡過后,做出來的選擇。

  龍虎山這邊他能做主,萬不得已之下,田產舍棄就舍棄了。

  可下面的那些小道觀的利益,必須要保住。

  不然,今后龍虎山的威望將會大打折扣!

  所以,他這個時候寧愿把他們龍虎山這邊的田產給讓出去,也要保住這些中小道觀的田產!

  “張宇初,張大天師,你是不是沒有聽懂我所說的話?

  沒有聽懂朝廷在這上面的命令?

  說了,除了陛下所賜,其余一切田產全部都要清丈,包括眾多道觀,寺院。

  不論僧,儒,道,不論達官顯貴,士紳豪族!

  任何人都不能搞什么特殊!”

  張宇初面色難看,咬牙道:“吳印,你是想讓下面眾多道觀的道人餓死!”

  “真能餓死?”

  吳印反問。

  “每年只眾多信眾的供奉,就有多少?足夠吃了。

  又能做法事,賣護身符,給人算卦……等等,只這些就足可以吃用不盡。

  再說,一個個道觀里人這么多,要是覺得不夠用,再把道觀里面的人給弄出去一些,也就可以了。

  國家有明文規定,不論僧道,有了度牒才能是真正的僧道,其余皆是非法。

  我看江西這邊道觀如此多,個個格外的興盛,道人眾多。

  朝廷發放的度牒,可沒這么多吧?

  里面至少有一半往上,都是無度牒,非法為道之人。

  這些人,同樣也需管一管。”

  “你!你!”

  一聽吳印這話,張宇初一下子就急了,伸手指著吳印,情緒顯得格外激動。

  “你休得在這里亂言!”

  朝廷為了控制僧道數量,專門弄出來了度牒這么個東西。

  由朝廷管理。

  這東西想要獲得并不容易,關鍵是朝廷那邊不愿意給多發放。

  可是,想要為僧為道之人,實在是太多了。

  那么怎么辦?

  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很多沒有度牒的道士或者僧人。

  這些人平日里沒人細究,那也可以。

  可一旦真的追究起來,那這等事情可就說不清,道不明了。

  是真的不合法。

  作為天師,他對于這些很清楚。

  下面的眾多道觀,真的有度牒的人,只占一小部分。

  至少得有七成的道人,是非法的,沒有度牒。

  若是真是按照朝廷所說就這么給辦了,那所帶來的重大打擊,簡直要比朝廷將所有道觀的田,都給清賬了,還有更加的讓人難受!

  打擊還要大。

  “吳印!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沒有欺人太甚,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始作俑者,其無后乎?你今日如此做,用不了多久,這刀同樣也該斬到你們的佛家頭上去!”

  張宇初紅著眼睛,望著吳印出聲道。

  吳印指了指自己身上穿著的官袍:“吳某人不是釋門中人,乃是朝廷命官。

  至于清丈到佛門頭上,那便清丈。

  本來來到江西這里,就不僅僅只是針對你們道門,佛門也一樣如此。”

  “吳印!你就不怕惹世人辱罵,就不怕佛門說你是敗類?!”

  “哈哈哈……”

  吳印笑了起來:“佛門里真正有見識之人,絕對不會因此是我罵我。

  那些因此而罵我,謗我,譏我之人,非是真正的佛家之人。

  六根清凈都做不到,對這些紅塵俗物如此看重,戀戀不舍。

  是什么修行之人?

  不論是佛,是道,都得先有國家!

  不要老想著搞特殊!

  張宇初,你這張大真人,不會連這些都不明白吧?

  今日,我便把話明白的告訴你。

  田畝必須得清丈,誰都不能在這上面打馬虎眼。

  不僅如此,度牒也同樣要清查!

  無度蝶之人,即是違抗朝廷命令,即是非法,是在招搖撞騙!

  一律不得在道觀當中繼續做假道士!

  不事生產!”

  吳印針鋒相對,氣勢越來越盛。

  “吳印!”

  張宇初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了。伸手指著吳印:“你如此咄咄逼人,就不怕鬧出什么事端來?”

  “鬧出事端?能鬧出什么事端?

  你張真人所若是想要鬧出事端,那就只管去鬧。

  不要以為你們能鼓動多少百姓!

  看是你們能鬧的事端多,還是朝廷的精兵強將多!

  我看,你們天師府傳承,到了你這一代也該斷了!

  敢鬧出事端,我吳印敢就帶人去龍虎山,破山伐觀!

  且看你張宇初的腦袋砍掉之后,還能不能長出來!

  看一看這漫天神佛,能不能顯靈,護得住你!

  張宇初,我巴不得你如此做!

  這次前來,我就給你說白了!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所有一切擋在前面,阻礙清丈田畝的,皆為齏粉,無一幸免!”

  吳印說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望著張宇初,一雙眼里滿是凌厲和森然。

  張宇初一張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胸膛不住的為之起伏。

  可見情緒已激蕩到了極點。

  “吳印,我回去后邊立刻向陛下上奏!對陛下言說此事!”

  “陛下許我全權處置江西這邊清丈田畝一應事宜。

  這些,便是我要做的。

  你上書也無用!

  兩日之后,就開始正式清丈!

  不要想著去鼓動百姓,讓百姓鬧事。

  去歪曲朝廷大政,躲在后面哄騙百姓,把百姓當槍使。

  亦或者是采用一些手段,將田產記掛到別的百姓那里。

  話,今日我與你說明白。

  清丈田畝,清丈到哪個鄉,哪個地方,有人出來阻礙,鬧事,就殺哪個鄉的道人!

  清到你龍虎山土地之時,有人鬧事,不論是誰,也殺你龍虎山的人!

  你張宇初也不比別人多條命!”

  吳印聲音變得森然,身體前傾,死死盯著張宇初。

  森然氣勢,排山倒海來。

  直壓的張宇初喘不過氣來。

  讓他下意識的,就將身子往后仰。

  似乎想要以此來拉開和吳印之間的距離。

  “吳印,你……你你一定會萬劫不復的!

  你一定會為世人所唾罵!

  你這把刀,皇帝用過后會把你給舍棄的!”

  “哈哈哈哈……”

  吳印大笑了起來:“自從接了這差事,我便沒想能活著走出江西!

  死便死!丟棄就丟棄!

  這不過是日后的事!

  我活著一天,便要把這事給辦了!

  死又何妨?

  若怕死了,我吳印便不會接這差事!

  我死了,那些分到田的百姓也多少能念我一分好。

陛下會為我立祠  便是沒人念我好,便是陛下不為我立祠,這事兒我也辦了。”

  他說著,緩緩的在自己胸膛上指了指:“我無愧這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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