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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幫我照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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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示道:

  “你再仔細看看,注意它的結構和斷面。”

  常二丙聞言,更加專注地觀察起來,手指隔著袋子輕輕觸摸石塊的表面和斷裂處。

  幾秒鐘后,他忽然輕“咦”一聲:

  “李隊,這石塊中間這部分,材質和密度好像跟周圍不太一樣?感覺……像是空心的?或者被什么東西掏空過?”

  李晌重新將證物袋拿回來,握在手里,幽幽地道:

  “二丙,你判斷一下,你覺得這塊石頭,原本應該是別墅的哪個部位?

  是地面的混凝土,還是墻體的砌塊?而它中間這一塊空腔,又是怎么形成的?是爆炸沖擊造成的?還是……原本就存在的?”

  常二丙愣了愣,忽然他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李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這棟別墅在建造或者裝修的時候,存在偷工減料問題?

  哎呀,我忘了跟你匯報了,我調查這個裝修隊的時候,意外得知賈裝帶的隊伍,慣會偷工減料,以次充好,搞出來的很多都是豆腐渣工程……”

  這下子輪到李晌臉上露出錯愕之色了。

  不是,他話里話外是想暗示這個意思嗎,他分明是想說這別墅有問題啊。

  不過,常二丙的思路倒也不能算全錯,偷工減料也的確是一種問題。

  莫非,是我想的太復雜了?

  李晌搖搖頭,覺得自己的判斷應該沒錯,畢竟偷工減料的話,不至于讓一個裝修團隊團滅了。

  就在這時,一輛藍白相間的公務車滑到他們面前停下。

  李晌拉開車門坐進后排,常二丙也跟著坐了進來,車輛平穩地啟動。

  “回巡捕房。”常二丙對開車的捕快吩咐道。

  “等一下!”

  李晌卻突然開口打斷,他沉吟了片刻,改變了主意,

  “不,先不回巡捕房了。直接去二監一趟。”

  出于對朋友的信賴,既然白夜是從二監借調過來的,李晌左思右想,決定還是直接去馮睦那里問比較好。

  這樣做,有兩種可能的結果。

  如果馮睦對此事毫不知情,完全是白夜自作主張,那么他們商量一下,如何處理白夜這個不安定因素。

  而若是馮睦表示知情,甚至就是他授意的話,那這個問題就復雜了。

  后續該如何應對,就取決于他們之間的友誼,是否足夠堅固,能夠經受考驗,更取決于,馮睦愿意對他李晌坦誠到何種程度了。

  李晌打從心底里,是希望他們之間的友誼能夠經得起這次考驗的。

  瘋子的友誼太稀罕了,李晌不希望輕易的丟失掉。

  “馮睦啊馮睦,這次,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我面對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李晌心事重重的想著。

  藍白車一路疾馳行駛,路上還有段時間。

  李晌一邊整理著紛亂的思緒,一邊又從隨身的公文包里翻出一個皮質封面的筆記本。

  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巡捕房初步走訪得到的一些口供,主要是案發時,李涵虞別墅內的醫護人員、保鏢,以及三位特殊服務者的證詞。

  他們是最有可能的現場目擊者,盡管他們都聲稱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聽到。

  “他們在集體說謊,可他們為何要說謊,是怕被牽涉到其中,還是有別的顧慮,最重要的是,他們隱瞞了什么呢?”

  李晌搖搖頭合上本子,心底無奈的嘆口氣。

  他當然不可能去質問李涵虞,甭管對方有啥問題,他也不可能追究,恰恰相反,他也得替對方遮掩。

  誰讓李涵虞是王新發議員的姘頭呢,錢歡都叫議員爸爸了不是。

  (ps:在李晌的視角里,李涵虞和王新發和錢歡,那就是“一家三口”,或許關上門有點拌嘴之類的,但也是“一家三口”。)

  李晌煩躁的點是在于,大人物們對于案件里可能隱藏的秘密,一點都不跟他透漏,卻又把破案的壓力重重地壓在他的肩上。

  這樣子,他真的很難搞啊,很容易一不留神,查到不該查的秘密,然后誤傷友軍啊。

  盡管,大人物已經暗示了他破案思路,但他想把破案做的滴水不漏,就不能全靠編,終歸得有一些實實在在的,能壓得住秤的“真東西”來打底。

  “哎……”

  李晌煩躁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幾根黑發悄然飄落,

  “而且旁邊還有個心懷叵測鄭耿,處處找茬,步步緊逼……真是難搞啊!”

  就在他心緒不寧之際,車窗外第二監獄的高墻緩緩映入眼簾。

  高大、灰暗、布滿電網的水泥高墻,高達十幾米,如同匍匐的巨獸,墻頭上巡邏的獄警身影依稀可見,整個二監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森嚴氣息。

  李晌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面對馮睦這位好朋友,他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地點依舊是那間隔絕光線的辦公室,只是這次沒有播放詭異的視頻錄像,只有一盞臺燈在書桌上投下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了桌面的一隅,將房間的大部分區域留給深沉的黑暗。

  執政官依舊如同雕塑般,坐在寬大厚重的書桌后面,身影幾乎與高背椅的陰影融為一體。

  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戴著一張打磨光滑的面具,只有偶爾在燈光邊緣閃爍的眼睛,證明他是一個活物。

  “咚咚咚。”

  敲門聲輕而克制,打破了死寂。

  得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應允后,渡鴉推門走了進來。

  他依舊穿著標志性的漆黑服飾,臉上覆蓋著那張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面具,腳步輕盈,無聲地停在距離書桌幾步遠的地方。

  他沒有寒暄,直接開口,聲音透過面具傳來,帶著一絲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馮雨槐塞進守夜人的隊伍里了。”

  執政官的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目光落在渡鴉身上,靜待下文。

  渡鴉的語氣陡然變得銳利:

  “但是,她第一次出任務,跟她同組的那名資深守夜人……就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他將“失蹤”兩個字咬得略微重了些,目光透過面具的孔洞,緊緊鎖定執政官。

  執政官的面色依舊如常,笑著反問道:

  “所以,你是在懷疑,是馮雨槐在偷吃?”

  渡鴉沉默著,他心里自然就是這個懷疑。

  盡管馮雨槐歸來后提交的任務報告中,描述得天花亂墜——聲稱遭遇了突如其來的襲擊,襲擊者成分復雜。

  包括了[假面]、“老黃”和“左白”等不明角色,將整個任務渲染得險象環生。

  但渡鴉心底打一萬個不信!

  他的底線是容忍一個怪物披上守夜人的黑袍,但絕不允許這個怪物將牙口對準自己人。

  執政官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翻騰的疑慮,面容不變,依舊淡淡道:

  “你想多了,這回,馮雨槐還真的沒說謊。”

  他微微向前傾身,昏黃的燈光照亮了他半張臉,嘴角勾起一個極淡的弧度:

  “她確實在翡翠花園‘偷吃’了點夜宵,不過……還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渡鴉隔著漆黑的面具,死死盯著執政官。

  他總覺得,后者在提到馮雨槐“偷吃”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似乎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亢奮?

  那感覺很奇怪,就好像……好像完成那次“偷吃”的不是馮雨槐,而是他執政官本人一樣,帶著一種隱秘的滿足感。

  總之,非常古怪。

  渡鴉私底下并非沒有調查過馮雨槐與執政官之間的關系。

  他動用了守夜人的情報網絡,仔細篩查了所有可能的線索,結果卻顯示——這兩人無論在明面上還是隱秘里,完全是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

  就像兩條永遠不相干的平行線。

  這更讓他對執政官如此不遺余力“栽培”馮雨槐的動機感到費解和警惕。

  他看不懂,也看不透。

  執政官見渡鴉久久不語,還以為對方依舊不信,便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翡翠花園那邊,現在應該已經鬧翻天了。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證。

  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守夜人在九區的人員本就已經捉襟見肘,損失不起了。

  翡翠花園這趟渾水,你們還是別趟了。”

  渡鴉心頭信了五分,但他并未表露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執政官的“奉勸”聽進去,冷不丁地反問道:

  “你怎么會對現場的情況知道得這么清楚?你不會……那天晚上,恰好也在現場吧?”

  執政官聞言,失笑一聲:

  “你越想越離譜了。我怎么可能會在現場?我只是……恰好‘窺見’了某些有趣的一幕而已。”

  人不在現場,卻又“看見”了。

  渡鴉的心猛地一跳,似是聯想到了什么,霎時間對執政官的忌憚又提升了幾個檔次。

  房間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昏暗的光線下,灰塵在光柱中緩慢漂浮,仿佛凝固的時間碎片。

  半晌之后,還是渡鴉重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不再糾纏于馮雨槐的問題,轉而問道,聲音比剛才更加低沉:

  “你答應我的東西呢?”

  首席執政官似乎早就在等這句話,他伸手拉開了書桌的一個抽屜。

  抽屜里沒有多少雜物,他從里面摸出了一粒東西。

  呈暗紅色,表面光滑,有著類似珍珠的柔和光澤,卻又隱隱透出一種藥材般的質感。

  它散發出一種極其淡淡的異香,這香氣很奇特,初聞似有若無,細嗅之下,卻讓人精神一振,同時又隱隱感到一絲悸動。

  正是一粒“紅蠟”。

  首席執政官用手指輕輕一彈,紅蠟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渡鴉黑袍一拂,穩穩地將紅蠟接入掌中。

  他低頭,隔著面具仔細端詳了片刻。

  暗紅色的珠子在他黑色的手套襯托下,仿佛一滴凝固的血液,內部似乎有極細微的能量在流動。

  他沒有過多猶豫,迅速將其收入袍袖內的一個特制容器中。

  東西到手,他轉身就欲離開,似乎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等等。”

  渡鴉的腳步頓住,卻沒有立刻回頭。

  首席執政官看著他頓住的背影,淡淡道:

  “你的那個問題……一粒‘紅蠟’,恐怕不夠哦?”

  渡鴉猛地轉過身,面具下露出的眼瞳,瞬間爆射出森冷刺骨的光芒。

  一股冰冷徹骨的寒氣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房間里的溫度驟降,甚至腳下光潔的瓷磚地板上,都迅速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你——騙——我?!”

  三個字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來。

  面對這幾乎實質化的殺意,執政官卻發出了低沉的輕笑:

  “我可沒騙你,我之前答應的是——你幫我將馮雨槐順利送進守夜人,我就給你一粒‘紅蠟’。

  現在,我不是已經給你了嗎?”

  渡鴉怒極反笑,聲音冰冷:

  “可你之前親口說過,這東西能解決我的問題!”

  執政官笑容不變,點了點頭:

  “是,我是說過‘紅蠟’能解決你的問題,這一點千真萬確。”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

  “但是,我好像從來沒說過,一粒‘紅蠟’就完全夠用了吧?你再仔細回憶一下我當初說的每一個字?

  我是不是從頭至尾,說的都是‘紅蠟’能夠解決你的問題?

  你幫我辦一件事,我就給你一粒。我可從來沒有明確說過,僅僅一粒‘紅蠟’就能完全解決問題啊。”

  渡鴉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了,但又不是完全被騙。

  “你……你一個首席執政官,竟然玩弄這種下三濫的文字游戲?”

  渡鴉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周圍的寒氣更盛,墻壁上都開始出現霜紋。

  執政官聞言,臉上反而露出一絲認真的神色:

  “呵呵,看來你對我有些誤會啊。

  正因為我是首席執政官,我才尤其注重文字的游戲。因為權力的游戲里,很多時候就是語言和文字的游戲,不是嗎?”

  渡鴉啞口無言,他是拿刀的,辯不過操弄筆桿子的。

  繼續在口舌上爭辯下去,毫無意義,只會自取其辱。

  他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腳下的冰晶隨著他情緒的勉強平復而緩緩消融。

  他需要“紅蠟”,尤其是在已經得到一粒后,心底的渴望就更加強烈了。

  “你……還需要我再幫你做什么?”

  這句話問出口,意味著他不得不再一次屈服,接受對方加碼的條件。

  執政官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跟明白人說話就是省力氣,很簡單,我需要你再幫我‘照看’一個人。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確保他活著,別讓他輕易死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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