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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我的腦袋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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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盤旋在心底的話,羅輯嘴上自然不會說,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走了也好,報仇太危險了,不適合翠翠……唔,她回家了,會把馮雨槐是怪物的事情告訴她父母嗎?”

  張璃釉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搖了搖頭,語氣肯定:

  “我反復叮囑過她了,讓她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說,對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包括她的父母。

  然后想辦法換個學校,然后最好能說服家里搬個家。

  既然決定要回去,就把關于馮雨槐的一切全都徹底忘記,重新開始生活,這才是最安全的。”

  羅輯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

  “那你呢?翠翠選擇了離開,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那你呢?”

  張璃釉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而堅定,:

  “我要報仇,不是我不想回家,而是我不能回家,翠翠已經回家了,我不知道馮雨槐那個怪物,會不會再盯上翠翠。

  我得藏在暗處,不一定有用,但或許能讓馮雨槐心存一點顧慮。

  只要翠翠聽我的話,什么都不做,馮雨槐或許會放過她,如此,我家里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也是安全的。

  可我若是也回了家……”

  張璃釉停頓了一下,沉聲道:

  “那就是馮雨槐在暗處,我們都暴露在了明處,到那時,馮雨槐萬一找上門來……”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但那種后果,只是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羅輯本來還想趁機提議,既然就剩倆人了,不如解散了“復聯”,都放棄復仇算了。

  反正,他本來跟馮雨槐也無冤無仇,他只是饞別人的命格罷了。

  現在,他不饞了,他有更好的了。

  可是,這話到嘴邊,他看著張璃釉那堅定而冷靜的眼神,又生生咽了回去。

  張璃釉比他想象的更有韌性,也更有腦子,對方報仇的決定,不光是為了友情,還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這比單純的為了友情,頭腦發熱去報仇,更難得,更令人佩服。

  羅輯走進屋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看向張璃釉繼續道:

  “那你就繼續安心住在我這兒。我相信,憑我們兩個,總有一天能找到機會,殺了馮雨槐!”

  羅輯現在說話都更有底氣了,他身后有主的空間,實力突飛猛進是早晚的事,到時候幫著張璃釉殺了馮雨槐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順便再把對方的命格掠奪過來,盡管他現在已經不太看得上了就是。

  可多一個命格總歸是件好事,自無不可。

  張璃釉點了點頭,能從羅輯這里得到如此肯定和支持的回應,讓她在心中稍感安慰的同時,也對羅輯的信任和好感不自覺地又增加了一點點。

  羅輯想起自己接下來的安排,又道:

  “不過,提前跟你說一聲,過兩天我還得下一次隱門去拓荒。”

  張璃釉知道羅輯跟先遣隊簽了賣命合同,要下夠十次隱門才行,她也是很佩服對方的膽子。

  她其實也曾暗暗心動,想過是否要學著羅輯一起下隱門。

  隱門雖然危險,但似乎也蘊含著機遇,說不定自己也能像羅輯一樣,從中找到什么變強的寶貝或者契機。

  但最終,理智還是阻止了她這個冒險的念頭。

  她現在實力低微,又沒有羅輯那樣的底牌,貿然進入隱門,恐怕不是尋找機遇,而是自尋死路。

  她沉聲道:

  “我知道了。你自己千萬小心點,隱門里什么都可能發生。”

  她頓了頓,轉而問道,

  “對了……你今天去醫院,有什么發現嗎?”

  羅輯知道張璃釉是想問他是否有撞見馮睦,他如實回答道:

  “我沒有撞見馮睦,不過,我意外照見了另一個命格——[幕之陰庇],是巡捕房的一個捕快。

  唔……不是馮雨槐的父親馮鋸,我見過他的照片,確認不是,是另一個捕快,我不認識。””

  張璃釉靜靜聽著,臉上若有所思道:

  “跟馮雨槐的命格只差一個字,這個人一定跟她也有某種特殊的關系。

  而且又是巡捕房的人……如此看來,有問題的恐怕不止是她父親馮鋸,整個巡捕房系統,可能都大有問題。”

  張璃釉又思索了一會兒道:

  “我知道了,我出去一趟,晚點回來。”

  羅輯剛準備問“你要去哪”,張璃釉已經快速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留下羅輯一人在房間里,看著關閉的房門,微微皺起了眉頭。

  張璃釉其實也沒想好自己具體要去哪里,她只是覺得心里憋悶得厲害,像是被一塊巨石壓著,沉甸甸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翠翠的離開,雖然理智上完全能夠理解,并且支持,但情感上還是讓她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孤獨和郁悶。

  她也無比想給家里打個電話,聽聽父母的聲音,報個平安,告訴他們自己還活著。

  這個念頭如同瘋狂生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

  可她不敢!

  她怕極了。

  怕一旦聽到家人的聲音,所有的堅強和偽裝都會瞬間崩潰,會忍不住想立刻回家,撲進母親的懷抱。

  然后……就把馮雨槐那個怪物帶回家里了。

  所以,她只能強忍著思念,不打電話,不發信息,讓家里人以為她死了或者失蹤了。

  這很簡單,武道聯考那日,在第八學院死亡或失蹤的師生可太多了,多她一個誰也不會多疑。

  她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道走著,腦子里亂糟糟的,各種念頭紛雜閃過。

  大約就這樣渾渾噩噩地走了一個多小時,腿腳都有些酸麻了,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環顧四周熟悉的街景。

  遂愕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家附近的街區。

  再往前走過兩個街道拐角,穿過一排早餐鋪,就快到家了……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店鋪招牌,都像一只只無形的手,拉扯著她的心弦。

  “回家……就偷偷看一下……遠遠地,躲在街角看一眼就好……就看一眼爸爸媽媽……”

  充滿誘惑力的低語在她心底響起,如同魔鬼的呢喃。

  “不能回家!絕對不行!”

  張璃釉猛地止住腳步,眼眶瞬間就紅了,一層水汽模糊了視線。

  她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轉過身,含著淚,幾乎是逃跑般,扭頭跑向了與家相反的方向。

  她并不是特意要去右邊,只是想選擇一個與“家”的方向背道而馳的路徑,用物理距離來強行斬斷內心的牽絆。

  而右邊,穿過兩個相對寬闊、車流繁忙的主干道后,通向的區域恰好是……翡翠花園。

  當然,張璃釉的目的地并非翡翠花園,那地方與她無關,她也從未想過要去那里。

  在距離翡翠花園還有相當一段距離的街區外,她狂奔般的腳步慢慢緩了下來。

  她感到有些口渴,于是走進路旁便利店,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礦泉水。

  擰開瓶蓋,小口喝著冰涼的水,她開始沿著人行道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左右尋找著公交站牌。

  就在這時,她耳邊忽然捕捉到一陣奇怪的、細微的聲響。

  “吱啦……吱啦……”

  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粗糙的表面上用力摩擦、抓撓,聽得人牙酸。

  聲音的來源,并非她所在的主干道,而是來自街道旁一條狹窄的小路的入口處。

  夾在兩棟略顯陳舊的老式建筑之間,入口處昏暗,堆放著幾個散發著酸餿氣味的超大號垃圾分類桶,幾乎擋住了大半入口,遮擋住視線。

  張璃釉蹙了蹙眉若是換成以前的她,肯定是沒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絕對是避之唯恐不及,但現在的她,被這個世界重新激起了濃濃的探知欲。

  好奇心可能帶來死亡,也可能帶來力量!

  張璃釉左右快速瞅了一眼,主干道上的行人們行色匆匆,要么低頭看著手機,要么忙著趕路,似乎沒人留意到小巷里的聲音。

  她不再猶豫,目光一凝,然后腳步一拐,迅速閃進了那個小路的入口,將自己藏身于垃圾桶后,然后毫不猶豫地快速運轉起[龜息訣]。

  霎時間,她全身的氣息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抹去,心跳聲、呼吸聲都微弱到近乎消失,連帶著她身周的光線都似乎產生了微微的扭曲和弱化。

  然后,她踮起腳尖,無聲無息地,向著小路深處持續傳來的“吱啦”作響的聲音源頭,一步步潛行而去……

  張璃釉偷偷進入小路,循著令人不安的聲音往深處走。

  巷子比她從外面看到的更加逼仄陰暗,兩側斑駁的墻壁仿佛隨時會擠壓過來,墻皮大塊大塊地剝落,露出里面灰暗的磚石。

  腳下坑洼不平,隨處可見被隨意丟棄的垃圾和煙頭,越往里走,光線就越發暗淡,被頭頂交錯的老舊建筑遮蔽了光。

  她走走停停,每一步都落得極輕,腳尖先試探性地落下,確認不會發出聲響,才會緩緩放下腳掌。

  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越來越近的聲響上。

  那聲音……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像是某種力量驚人的野獸正在粗暴地拖拽獵物,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被強行折斷擰碎的“咔嚓”聲,以及濕漉漉的血肉被利爪撕扯、分離的黏膩聲響。

  各種聲音組合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無比恐怖的聽覺圖景。

  巷子的前方是一個九十度的拐角,可怕的聲音和愈發濃郁嗆鼻的血腥味,正是從拐角后面飄來的。

  張璃釉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又被她強行壓下。

  她硬著頭皮,又向前挪了幾步,冰涼的墻壁透過單薄的衣物傳來寒意,然后小心翼翼地,從拐角邊緣探出半個頭。

  只一眼!

  她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四肢冰涼,冰冷的駭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她幾乎要失聲尖叫,又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將所有的驚駭堵在喉嚨里。

  拐角之后,是一小片因為建筑布局而形成的死胡同空地,三面都是高墻。

  地面上,是一具…..或者說,已經很難稱之為“具”的碎尸。

  只剩下一個破碎的胸膛和半拉肩膀,四肢以一種完全違背人體結構的角度被扭曲、擰斷,像被玩壞的木偶零件一樣散落一地。

  她剛才聽見的聲音,應該就是尸體四肢被擰斷的聲音。

  而在尸體旁,則站著一個,或者說趴著一個畸形的類人怪物。

  說它是趴著,是因為,它有四條膚色、粗細甚至長度都不盡相同的人類大腿,以一種扭曲而強行的方式拼接融合在它異常腫脹的腹部之下,形成了怪誕的支撐點。

  哦,不,它現在有五只腳了,它正從地上撿起一只血淋淋的大腿,噗嗤一聲插進了自己的腹部。

  張璃釉瞳孔驟縮,驚駭地看到,怪物腹部被戳開一個可怕的傷口,但周圍的肉芽立刻瘋狂蠕動,迅速將新腿包裹融合。

  不過幾個呼吸間,那條腿竟然就成為了它身體的一部分,輕微地抽搐著。

  就像是怪物自己又長出了只腿似的。

  說它類人,是因為它身體的每一個部件,的確都來源于人類,就是數量不太對。

  除了五條腿,四只手外,它的腰圍和胸圍腫脹得異常龐大,幾乎是正常人的兩倍以上,上面布滿了扭曲的血管。

  最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它竟然生長著兩個并排的脖子。

  一只脖子上頂著一顆完整的頭顱,面上覆蓋著一張漆黑無光的金屬面具,面具眼部的位置,兩點猩紅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

  而另一只脖子,則齊肩而斷,斷口處并非正常的血肉截面,而是枯萎的焦黑色肉芽,空空如也。

  此刻,怪物正半趴在地上,其中三只手在地上胡亂地摸索著,瘋狂地將地上散落的殘肢斷臂,不分青紅皂白地往自己身上塞去,試圖“修補”自己。

  它還剩的一只手,則倒提著一顆頭發凌亂凝固著死前極致驚怖表情的腦袋。

  顯然是地上那具可憐尸體的頭顱。

  怪物那顆戴著面具的頭顱湊近自己手中的首級,猩紅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仿佛在辨認,又像是在感受著什么。

  半晌,面具下發出混合了電子雜音的怪異合成音,充滿了困惑與暴戾::

  “不是……這個不對……這不是我的腦袋……我少了一顆……我的腦袋去哪兒了?!我到底把它丟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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