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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一章 英靈殿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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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

  世界震蕩,空間波動密集泛起。

  白茫茫一片的虛空風暴被血金色的光焰焚滅,陳峰憑借心中感應,撕碎虛空,離開蛇靈世界。

  青港城所在的空間被他捕捉,不妙的直覺連連涌來。

  他毫無...

  陽光斜照進驛站大堂,林曉合上登記簿,指尖輕輕撫過那行墨跡未干的字。風吹得窗欞輕響,紙頁翻動如低語,仿佛整座驛站都在呼吸。他望著門外石階上斑駁的光影,忽然覺得這方寸之地,竟比整片大陸還要沉重。

  小禾端著早茶進來,見他怔然出神,便將茶盞放在案上,低聲問:“又夢見她了?”

  林曉點頭,不語。夢中的母親不再是隔著霧氣的輪廓,而是真真切切站在灶臺前,系著舊布圍裙,鍋里燉著野山藥湯,香氣撲鼻。她回頭一笑,喚他“阿曉”,聲音溫軟如春水。那一聲,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塵封多年的門扉,讓他第一次看清了童年院落的模樣:墻角有棵老槐樹,樹下埋著他小時候藏起來的鐵皮盒子,里面裝著半塊糖、一張泛黃畫像和一枚銅鈴。

  “原來我也有名字。”他喃喃道,“不是‘執筆者’,也不是‘鐘鳴者’……只是她的兒子。”

  小禾靜靜坐下,目光落在他腕間那道裂痕已近乎消失,只余一道淡金細線,宛如月光劃過的痕跡。心書筆安靜地躺在祭壇上,筆尖朝天,墨珠凝而不落,像是在等待什么。

  “銘心院昨夜來了新人。”小七八聲道,“是個盲眼的老琴師,說他記得百年前永寧城除夕夜的編鐘樂譜。他說,那曲子叫《歸名引》,只有心鐘響時才能奏全。”

  林曉抬眸:“他能彈嗎?”

  “不能。”小禾搖頭,“他的手枯瘦如柴,關節僵硬,三十年沒碰過琴弦。可他說,只要有人聽見,記憶就不會死。”

  林曉沉默片刻,起身走向內室。他從柜中取出一具蒙塵的古瑟那是阿寧留下的遺物之一,據說是永寧樂坊最后一件樂器。拂去灰塵,木身仍泛著幽光,七弦完好,唯獨第七弦染著一絲暗紅,似血漬,又似朱砂。

  他抱瑟而出,置于院中石臺之上。

  正午日影最短時,林曉撥動第一根弦。

  音起剎那,天地微震。并非雷鳴,也非風嘯,而是一種極細微的共振,如同千萬人同時吸了一口氣。遠處溪流忽然停滯了一瞬,桃花紛紛懸空不動,連屋檐下滴落的水珠都凝在半空。

  然后,第二弦響起。

  第三弦。

  第四弦……

  每一聲都像敲擊在人心深處,喚醒沉睡已久的回響。驛站四周,不知何時已聚攏了許多人有附近村民,有遠道而來的旅人,甚至還有幾名身穿黑袍的命監司殘黨,遠遠跪在山道上,顫抖著不敢靠近。

  當第七弦終于顫動,那抹暗紅驟然化作金芒,順著琴體蔓延至整個庭院。一道虛影緩緩浮現于瑟前正是那盲眼老琴師,雙目雖無神采,臉上卻帶著安詳笑意。他抬起雙手,竟穩穩接住林曉遞來的瑟柱,開始自行調音。

  “此曲本應由九人共奏。”他輕聲道,“如今只剩我一人,但……你們聽得到,便是完整。”

  樂聲再起,比先前更加恢弘深邃。旋律婉轉哀而不傷,仿佛千魂萬靈踏歌歸來,沿著星光鋪就的橋,一步步走回人間。北境雪峰上的冰層裂開,露出底下刻滿古文的石壁;東海孤島的潮汐退去,現出一座沉沒的碑林,其上赫然寫著“永寧紀年”;南荒密林深處,千年古樹自動開花,花瓣落地即成文字,拼出一個個被遺忘的名字。

  與此同時,群夢之海掀起巨浪。

  那口倒懸的心鐘不再震動,而是緩緩旋轉起來,鐘體內浮現出無數流轉的符文,構成一幅巨大的星圖。伊芙盤坐于星網中樞,銀發飛舞,額角舊傷再度滲血,但她嘴角含笑:“星引重啟……原來如此!心鐘不是終點,而是起點!它正在將所有碎片化的記憶編織成‘源識長河’!”

  她猛然睜開雙眼,對著虛空喊道:“林曉!你要小心一旦源識覺醒,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會徹底模糊!有些人會因記憶過多而瘋,有些人則會拒絕接受真相,寧愿活在謊言里!”

  話音未落,北方天際忽現黑云壓境。

  一支鐵甲軍自皇城方向疾馳而來,旌旗獵獵,寫有“肅清逆憶”四字。為首的將領不再是當初那個年輕士兵,而是位須發皆白的老將,手持一面青銅鏡,鏡面映不出人臉,只有一片混沌漩渦。

  “奉命監司遺令!”老將高喝,“凡持有心書筆、傳播虛妄記憶者,皆為亂世之源!今以‘忘川印’鎮壓群夢,斷橋焚燈,還天下清明!”

  他舉起青銅鏡,口中念咒。剎那間,鏡中涌出濃稠黑霧,如毒蛇般纏繞向守夢驛站。所過之處,桃花凋零,溪水變濁,人們耳畔響起低語:“你不曾見過母親的臉”“你的名字本就不屬于你”“一切回憶皆是幻象”。

  林曉放下瑟,站起身來。

  他沒有取筆,也沒有喚鈴,只是靜靜看著那團逼近的黑暗。

  “你們怕的從來不是虛假的記憶。”他聲音不大,卻穿透風雨,“而是真實的過去。因為一旦人人都記得,誰還能繼續裝睡?”

  他轉身走進祭壇,將心書筆插入“真名之種”的核心位置。光芒暴漲,筆尖綻出一朵蓮花狀的光暈,每一瓣都承載一段記憶影像:戰火中的婦人抱著嬰孩躍入井中、少年跪在祠堂前被迫改姓、少女被鎖在密室寫下絕筆信……這些畫面飄散而出,化作萬千螢火,迎向黑霧。

  兩股力量相撞,無聲無息。

  然而地面開始龜裂,天空撕開一道細縫,隱約可見其中星辰錯位,時間倒流。

  卡洛斯此時破空而至,肩上的戰旗已被鮮血浸透。他身后僅剩三人,皆重傷垂危,但仍挺直脊梁。

  “他們炸毀了三座星節點。”卡洛斯喘息道,“命監司余孽聯合了幾大宗門,用‘逆憶陣’抽取百姓夢境,制造集體遺忘潮。已有七城居民集體失憶,連親人都認不得了。”

  林曉閉目,感受著體內流淌的力量。真名之種已與他血脈相連,每一次心跳都推送一段古老記憶進入經脈。他看見自己曾在千年前立誓守護命名權,也曾親手燒毀一本族譜以保全家族性命;他既是審判者,也是犧牲品;既被萬人敬仰,也被世代追殺。

  “我不是唯一的執筆者。”他睜開眼,目光如炬,“我是所有執筆者的集合體。他們的痛苦、掙扎、悔恨、堅持……都在我身上復活了。”

  他走上臺階,面向蒼天。

  “那么,讓我來做一個新的儀式。”

  他咬破指尖,以血為墨,在空中劃下一字“憶”

  這一字落下,整片大陸的地脈同時共鳴。那些曾被掩埋的碑石自動浮出地面,斷裂的家譜自行續接,連風都帶著吟誦聲掠過山川。更驚人的是,許多原本無法使用心書筆的人,掌心忽然浮現淡淡紋路,竟也能短暫書寫虛幻文字!

  “他在分授權柄!”伊芙驚呼,“他要把‘記憶書寫’變成人人可及的能力!”

  “不可能!”老將怒吼,催動忘川印全力壓制。黑霧凝聚成巨獸形態,咆哮撲來。

  林曉不避不讓,任其吞噬身軀。

  就在眾人以為他將隕落之際,他的身體突然化作無數光點,每一粒都包裹著一段記憶碎片,隨風飄散至四面八方。

  “我沒有消失。”他的聲音從天地之間傳來,“我只是變成了橋本身。”

  那一刻,億萬生靈耳邊響起同一個聲音:

  “你可以選擇忘記,但你必須先知道真相。

  你可以更改名字,但不能否認來路。

  你可以活在當下,但請不要踐踏過去。

  記住,并非負擔,而是尊嚴。”

  自此,異象頻生。

  某日清晨,一名農夫犁田時挖出一口銹跡斑斑的銅鐘,擦拭后竟傳出稚嫩童聲哼唱兒歌;西域商隊穿越沙漠時,沙丘自動堆疊成一座古城輪廓,城門匾額寫著“歸寧”二字;就連皇宮深處,太監打掃冷宮角落時,發現墻縫夾著一頁殘卷,上面記錄著先帝臨終遺言:“吾篡位奪權,罪不可赦,愿后世記之。”

  民間風氣悄然轉變。

  越來越多的人主動前往銘心院,請求整合記憶。有人哭著承認自己曾參與屠殺無辜村落,有人跪地懺悔對親人隱瞞身世,也有人終于鼓起勇氣告訴孩子:“我們的姓氏,原是逃亡途中隨便取的,真正的祖地在南方青山之下。”

  卡洛斯帶領守真會成員,在各地設立“正名碑”,將考證出的歷史刻錄其上。他們不再隱藏身份,反而公開宣稱:“我們曾是劊子手,如今要做贖罪者。”

  伊芙則完成星網升級,創造出“群夢淺層共享空間”。普通人可通過冥想進入,在安全區域內瀏覽公共記憶片段,比如觀看百年前某場婚禮的盛況,或體驗一次古代科舉考試。此舉極大緩解了個體記憶復蘇帶來的精神壓力。

  唯有林曉,再無人見過他的真身。

  有人說他在群夢之海深處守護心鐘,有人說他轉世成了某個山村孩童,每日清晨背誦《憶訓十二章》。更多人相信,他就藏在每個人的回憶里當你突然想起幼時丟失的玩具,當你聞到某種久違的飯菜香而心頭一酸,當你脫口而出一個陌生卻熟悉的名字時,那就是他在低語。

  一年后的春分,守夢驛站迎來一位特殊訪客。

  是個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穿青布裙,眉眼清秀,手中提著一只破舊布偶。

  她走到祭壇前,將布偶輕輕放下,然后抬頭看向墻上懸掛的畫像那是林曉年輕時的模樣。

  “叔叔,”她輕聲說,“我夢見你了。”

  小禾聞聲走出,蹲下身問:“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了笑:“他們叫我阿寧。”

  小禾渾身一震。

那布偶的衣角,繡著一個極小的符號心源印記  女孩卻不解釋,只指著院中新開的一株桃樹:“你說,如果我把這個名字種下去,以后會不會開出很多很多‘阿寧’?”

  小禾怔住,隨即淚盈于睫。

  她終于明白,林曉從未離去。他把“記住”的權利還給了世人,而這份饋贈,將以千萬種形式延續下去。

  當晚,春風拂過驛站屋檐,鈴鐺無風自響。

  一聲,清越悠揚。

  像是回應,又像是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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