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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八章 陳峰,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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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白金之光沖天而起,肆虐的沙塵風暴連天轟地。

  成千上萬的黑潮生物被颶風絞殺,爆碎當空。

  神圣巨像從光團內凝實而現,頭戴王冠,擋在陳峰身前。

  嘭嘭嘭嘭嘭嘭!!

  連綿的...

  雪落無聲,林曉卻聽得真切。每一片雪花墜地,都像是夢中某人輕聲呢喃的回響。他凝視著登記簿上那行墨跡未干的話,指尖微微發燙那一滴融雪,竟在紙面留下了一個極淡的光點,如星火般閃爍了一下,隨即隱沒。

  他心頭一震。

  這不是自然現象。這是“群夢之海”對現實的反哺某個滯留者的情緒殘片,順著夢橋滲入了此界。而那光點消散前的一瞬,他分明看見了一幅畫面:一座被藤蔓纏繞的鐘樓,指針逆向旋轉,鐘聲不響,卻讓整片夢境震顫。

  “小禾說的那個地方……真的存在?”林曉低聲自語。

  數日前,小禾曾悄悄告訴他,她在引導一名老藥師入夢時,對方誤入了一處“不該存在的角落”。那里沒有思念的投影,也沒有溫情的重逢,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鐘樓,墻上刻著一行字:“時間在此停步,故人永不離去。”

  可問題是守夢驛站所接引的所有夢境路徑,皆由心書筆勾勒、林曉親自審核。任何超出規則的夢域,都會被自動屏蔽或切斷連接。那座鐘樓,本不該出現。

  除非……有人繞過了夢橋的監管。

  林曉起身推開木門,寒風卷著雪粒撲面而來。遠處山巒沉睡在銀白之下,唯有天際那道金光依舊流淌,像一條永不疲倦的河。他仰頭望去,忽然發現今晚的星光格外密集,且排列成某種規律性的螺旋伊芙曾說過,那是“意識潮汐”即將涌動的征兆。

  “卡洛斯。”他喚了一聲。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從屋檐躍下,穩穩落在門前雪地上,肩甲覆霜,手中長劍未出鞘,卻已有殺意透體。

  “你感覺到了?”卡洛斯沉聲問。

  “不止我。”林曉抬手指向星空,“伊芙那邊有沒有傳訊?”

  “半個時辰前送來密符。”卡洛斯從懷中取出一枚冰晶,輕輕一捏,幻象浮現:伊芙盤坐于星網中央,眉心滲血,聲音斷續,“……第七共鳴圈出現異頻,有東西在模仿‘初夢紀’的頻率,試圖喚醒沉睡的集體記憶。它不是覺者,也不是歸夢庭余孽……它是‘被遺忘的名字’。”

  兩人對視一眼,皆感脊背發涼。

  “被遺忘的名字”是《心源錄》中記載的禁忌存在。傳說在人類尚未命名萬物之前,天地間曾有一種原始意識,它不屬于個體,也不屬于群體,而是語言誕生前的“無言之思”。當所有人共同遺忘一個名字時,那個名字就會回歸這片意識,化作潛流,在夢境深處悄然滋長。

  “有人在刻意抹除記憶。”林曉緩緩道,“不是為了逃避痛苦,而是為了讓某個人、某段歷史徹底消失。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在喂養‘它’。”

  卡洛斯冷笑:“所以那些邪修不只是想操控夢境,他們是想制造‘空白’,然后讓那個東西填進去。”

  正說著,驛站內忽傳來一陣急促的鈴聲那是夢橋警戒的信號。林曉疾步返回,只見登記簿上的字跡正在緩緩扭曲,原本寫著“一人滯留”的句子,竟變成了:

  “誰才是真正的守門人?”

  墨跡蠕動如活物,仿佛要爬出紙面。林曉毫不猶豫抽出心書筆,凌空劃下一符:“清夢斷妄!”

  金光乍現,紙面瞬間焦黃一片,那行字終于靜止,化作灰燼飄散。

  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翌日清晨,第一位訪客踏雪而來。

  是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衣衫襤褸,眼神卻異常明亮。他在門口站定,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畫像畫中是一位女子,懷抱嬰兒,笑容溫婉。

  “我要見她。”少年聲音沙啞,“我娘。她死在我三歲那年。”

  林曉看著畫像,心頭微顫。這面容……竟與當年母親病逝前的模樣有七分相似。他不動聲色問道:“你知道夢境不能復活死者嗎?”

  “知道。”少年點頭,“我只是想聽她說一句‘對不起’。”

  “為什么是對不起?”

  “因為她臨死前把我托付給鄰居,說等她治好病就回來接我。可她明明知道,那病治不好。她騙了我,然后一個人走了。”少年眼眶通紅,“我找了十年,才打聽到她葬在北嶺亂墳崗。可我不恨她,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后悔過?有沒有想過我?哪怕只有一秒。”

  林曉沉默良久,最終在登記簿上寫下他的名字:陳念。

  審核通過。

  午時,陳念躺入夢艙,心書筆牽引星光注入其識海。林曉閉目感應,隨其意識一同踏入夢境。

  起初一切正常破舊的土屋,灶臺邊忙碌的身影,孩童在床上啼哭。這是典型的記憶重構場景。但就在陳念喊出“娘”那一刻,四周驟然變暗,墻壁剝落,露出后面層層疊疊的黑色藤蔓,而那座鐘樓,赫然矗立在庭院中央!

  鐘聲仍未響起,可林曉的心臟卻被某種無形之力攥緊。

  “這不是他的夢。”林曉猛然睜開眼,一把扯斷連接線。陳念猛地坐起,滿臉冷汗,顫抖道:“那……那不是我媽……剛才轉身的那個……臉是平的,沒有五官……她開口說話,聲音卻是男人的……”

  林曉臉色鐵青。有人篡改了夢境路徑,而且手法極其高明并非強行植入,而是利用“被遺忘的名字”的侵蝕力,將原本純粹的思念扭曲成了某種祭品。

  “你不能再進去了。”他對陳念說,“你的夢里,已經被種下了‘空名之種’。”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想見的母親,正在被人用另一種方式‘吃掉’。”林曉低聲道,“有人收集人們對親人的思念,不是為了讓他們團聚,而是為了喂養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每一次虛假的重逢,都在讓它變得更強大。”

  陳念癱坐在地,久久無言。

  當天夜里,林曉召集伊芙與卡洛斯密議。

  “我們必須關閉部分夢橋節點。”伊芙神色凝重,“我已經檢測到至少九個城鎮的夢境頻率出現偏差,居民入睡后腦波呈現‘集體失憶’特征他們記得親人,卻記不清名字;記得愛,卻說不出理由。這是‘無言之思’擴散的典型癥狀。”

  “關了,百姓會怨。”卡洛斯皺眉,“現在多少人靠著這座橋活著?你讓他們怎么面對失去?”

  “可如果不關,總有一天,他們會連‘失去’這個詞都不再理解。”林曉握緊心書筆,“我們要做的,不是切斷希望,而是凈化通道。我決定啟動‘溯光儀式’。”

  兩人同時變色。

  “那是命監司最高禁術!”伊芙驚道,“要用執筆者的生命為引,逆溯夢境源頭,清洗污染……你可能會永遠困在群夢之海!”

  “所以我需要你們幫我撐住現實錨點。”林曉平靜地說,“伊芙,你以星網鎖定七大共鳴核;卡洛斯,你在人間斬斷所有非法接入的暗線。只要我能找到‘空名之種’的母體,就能把它連根拔起。”

  “你憑什么認為你能活著回來?”卡洛斯盯著他。

  林曉笑了笑:“因為我不是為了逃進去才做夢的。我是為了帶人回來。”

  三日后,朔月之夜。

  守夢驛站上方,心書筆懸于虛空,筆尖滴落的墨汁未落地便化作星辰,圍繞林曉緩緩旋轉。他盤坐于夢橋起點,身上纏繞著伊芙編織的“醒神絲”,腰間系著卡洛斯的劍穗那是他們共同立下的誓約:若魂不歸,劍必引路。

  儀式開始。

  心書筆落下第一筆,天地寂靜。

  林曉的意識如斷線之鳶,墜入無盡黑暗。他穿過萬千夢境碎片,看見無數人跪拜在鐘樓前,口中念誦無意義的音節;他看見孩子們在課堂上被教導:“不要記住名字,名字會帶來痛苦”;他甚至看見自己的童年小屋,母親躺在床上,嘴唇開合,卻沒有聲音傳出她的名字,正在被一點點抹去。

  “你們錯了。”他在心中吶喊,“忘記不會療傷,只會讓人變成空殼!”

  突然,鐘樓大門開啟。

  里面沒有鐘,只有一面巨大的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林曉的臉,而是千萬張面孔的疊加有父親、母親、小禾、伊芙、卡洛斯,還有每一個曾走過夢橋的人。他們在鏡中無聲呼喊,仿佛被困在時間之外。

  一個聲音響起,非男非女,非老非少:

  “你為何不肯遺忘?

  痛楚如此沉重,

  為何還要背負?

  放下名字,

  你便可永生。”

  林曉直視鏡面,一字一句道:

  “因為痛過,才算活過。

  因為記得,

  我才是我。”

  話音落下,心書筆在他體內轟然炸響,一道金光自胸膛迸發,直擊鏡面。轟然巨響中,鏡子碎裂,無數名字如雨落下,重新落入眾生夢中。

  他聽見了哭聲,也聽見了笑聲。

  當他再度睜眼,已是七日之后。

  陽光灑在臉上,小禾趴在床邊睡得香甜。伊芙站在窗前,星網熠熠生輝;卡洛斯倚門而立,劍已歸鞘。

  “你回來了。”伊芙回頭,眼中含淚。

  “回來了。”林曉嗓音沙啞。

  那一夜,遍布大陸的夢橋同時震動。所有被污染的夢境盡數凈化,滯留者陸續蘇醒。而那座鐘樓,則在群夢之海深處崩塌,化作塵埃。

  一個月后,林曉在醒心閣開講新課。

  題目只有八個字:“記住,是為了告別。”

  臺下坐滿了人,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也有稚氣未脫的孩童。他說:“我們設立夢橋,不是為了讓你們永遠停留在過去,而是為了讓你們有機會好好說一聲再見。然后,帶著那份愛,繼續走完自己的路。”

  有個小女孩舉手問:“如果我還是舍不得呢?”

  林曉溫柔地看著她:“那就再夢一次。但每次醒來,都要試著做一件她曾希望你做的事比如早起吃飯,比如好好讀書。當你能把她的愿望變成你生活的一部分,你就不再需要夢了。”

  小女孩點點頭,認真記下。

  那天傍晚,林曉獨自來到母親墓前,放下一盞紙燈。

  燈上寫著:“娘,我夢見您了。您沒說對不起,也沒說想我。您只是笑著,給我盛了一碗熱湯。我知道,您一直都在。”

  微風拂過,燈火搖曳,仿佛回應。

  回到驛站,他翻開新的登記簿,提筆寫下今日記錄:

  “今日接引二十三人入夢,二十二人安然返歸。

  一人選擇長留,已為其點亮歸途之燈。

  橋仍在,燈未熄。

  春天來了。”

  窗外,積雪消融,溪水初動。

  遠處山坡上,一朵野花破土而出,迎著春風,靜靜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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