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寶腳下靈力炸開,身形如離弦之箭般朝著費天勤所在方向疾奔,背后卻傳來蒲紅谷震耳欲聾的爆喝,那聲音裹挾著金丹后期的靈力威壓,竟令周遭的空氣都似凝固了幾分。
他不敢回頭,只覺后頸發涼。
那太乙璇璣障的星力光幕與兩儀微塵圖的陰陽二氣如影隨形,那股陰寒的殺意幾乎要將他的法袍都凍裂。
“莫走!”蒲紅谷的身影在半空劃過一道殘影,左手掐訣引動兩儀微塵圖,玉圖中的陰陽二魚突然加速旋轉,兩道氣柱瞬間合二為一,化作一柄巨大的陰陽斬,朝著康大寶的后心劈來。
斬刃邊緣泛著暗紅與淡白交織的靈光,所過之處,地面的塌下大片,數不盡的落石全無章法簌簌墜下,直令得崖下奔騰的大江都為之改道。
康大寶聽得身后風聲驟緊,急忙側身躲閃,陰陽斬擦著他的肩頭掠過,將旁邊一座矮山,斷面光滑如鏡,還冒著淡淡的靈力余溫。
他心頭一凜,這兩儀微塵圖的威力竟比想象中還要可怖許多,哪里如與費天勤閑談時候、后者所言的那般輕描淡寫。
未等他穩住身形,太乙璇璣障的星力光幕突然射出數十道銀線,如一張巨網般從空中罩下,銀線交織之處,星力凝聚成細小的星刃,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康大寶揮起玉闕破穢戟,戟身清光暴漲,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鐺鐺鐺”的脆響不絕于耳,星刃被紛紛擋開。
卻仍有幾道漏網之魚,擦著他的手臂劃過,康大掌門不敢怠慢,當其時太古原體登時運起,冒出來的一片玄光護住法身,才只在他臂上留下幾道淺淺的血痕。
“好畜生”蒲紅谷又發斥罵,濁目里頭厲色更重,繼而又冒出來一絲艷羨之色。
他操控著太乙璇璣障的地脈磁母石,元炁結界突然在康大寶前方展開,黑紋如藤蔓般蔓延,擋住了他的去路。
康大寶急忙急停,卻因慣性向前踉蹌了幾步,腳踝再次被結界纏住,靈力運轉瞬間滯澀。
就在此時,蒲紅谷已追到近前,兩儀微塵圖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康大掌門的丹田。玉圖邊緣的陰陽二力瘋狂涌動,似要將康大寶的金丹都絞碎。
康大掌門咬牙,將玉闕破穢戟橫在丹田前,戟身與玉圖相撞,“轟”的一聲巨響,氣浪將他震得連連后退,虎口崩裂,鮮血順著戟桿淌下、痛得他不禁嘴角一咧、露出白牙:
“這老賊五百年道行當真不俗,卻不是黃米能比!”
自家人曉得自家事,康大寶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斬得黃米,尕達的手信卻是功不可沒。加之蒲紅谷一身道行顯也不是黃米能比,前番剡神刺只是稍有效用,若要想故技重施,怕是難得奏效。
臉面二字康大掌門從來少有顧及,遑論面前之敵可是聲震山南有些年頭的兩儀宗大長老。既然不舍底牌、勝算又低,自是要走!
再一看費天勤正在仇云生以降近十名上修圍攏之下大發神威。只是縱然這老鳥周遭的上修們無不色變,可短時間內,卻還是難得破陣出來。
費東古、費南応同樣在兩儀宗一方所召金丹圍襲之下難得抽脫,直令得一時間那支摻雜了好些真修的兩儀宗道兵無人能制、在重明盟陣中左突右沖,擾得青玦、赤璋二衛都是難得結陣相抗。
大片人命遭各式法器收割下去,不出幾息時候,此方靈土上頭便就躺滿了修士遺蛻、難尋得下腳之處!
費天勤被仇云生等十余位兩儀宗上修圍在正中,頸上蓑羽已被靈力斬出數道缺口,尖喙上滿是血漬、深淺不一。
它幾番支應下來未收得人命,倒令得這周遭一眾金丹生出些膽氣、迫得更近。
費天勤倒也不虞這些么么小丑能傷它性命,值此焦灼時候,甚至還敢分心以神識探得己方軍陣止不住地被兩儀宗道兵一一沖垮。
眼見得重明盟眾家弟子死傷慘重,這老鳥銳目里頭驟然泛起寒光。它倒也不是為了這些不值錢的性命心疼,而是若是就這么坐視重明盟被破,各家附庸自要跟著投鼠忌器,人心思變之下,或連自家應山軍都要被牽連累得一潰千里!
“一群黃毛小輩,也敢攔老祖的路!”費天勤尖嘯一聲,周身妖力驟然暴漲,淡金色的靈光如火焰般裹住身軀。
它猛地振翅,雙翅上的翎羽瞬間射出數百道金色羽刃,羽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圍攏的兩儀宗修士射去。
仇云生急忙揮出混雷鐘來擋,“鐺鐺鐺”的連聲脆響過后,這法寶便再難御使順遂,他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臂瞬間發麻,混雷鐘更是被震得失了去向。
眼見這己方除了蒲紅谷之外的第一人如此狼狽,其余上修見狀,紛紛催動法寶阻攔,可金色羽刃卻是間不容發地蓋了過來,直把眾修頭頂天幕遮住大半。
就在日光漸黯之際,一玉冠上修面前法光瞬破,幾道羽刃剖開法衣肚皮、削爛臟腑,靈血澆得他半邊身子都是一片鮮紅。
不過這傷勢固然可怖,但與金丹上修而言還算有救。然其身側一虬須上修因了同門之誼正待去救,其身后卻又現出來一道血芒,破風而來、凌厲十分。
“周道友、冉道友小心!”
仇云生厲喝一聲,混雷鐘才召手中、未及溫養,即就又飛速放出。然而鐘影未至,兩道慘嚎卻已次第傳到耳中,震得他豹眼圓睜,生生見得兩名金丹法身在費天勤尖喙下頭化作齏粉!
人心震怖之下,這包圍圈瞬間出現一道缺口,費天勤哪會放過這機會,雙翅一振,又將那背后那鐘影攪做粉碎。
靈華溢散之際,這老鳥的身形如金色閃電般沖出缺口,還未定得蒲紅谷真身所在,即就發出厲嘯:“蒲家小兒,你好大的狗膽!!”
蒲紅谷聽得費天勤的聲音,心中一凜,下意識回頭望去。
就是這短暫的分神,康大寶抓住機會,腳下靈力再次炸開,身形猛地提速,同時將玉闕破穢戟往后一擲,戟身泛著清光,直刺蒲紅谷的后心。
蒲紅谷急忙側身躲閃,戟尖擦著他的腰側掠過,掀起來一片血肉。
這老修還未覺痛,兩道金芒即就也近了身前,令得他胸口靈甲倏然一燙,炸裂開來的甲葉從臉頰飛速劃過,刮出來的熱氣輕松破開臉頰皮肉,大半黑黝黝的齲齒亦都露了出來。
“豎子敢爾!”
蒲紅谷的怒喝聲伴著滿口血水一道噴出,正欲回身繼續追擊,卻見費天勤已殺到近前,尖喙帶著凜冽殺意,直逼他的面門。
他不敢大意,急忙祭出太乙璇璣障擋在身前,星力光幕瞬間展開。“轟”的一聲巨響,費天勤的尖喙撞在光幕上,光幕劇烈震顫,竟出現了幾道細微的裂痕。
康大寶想也不想,也無暇與這扁毛老祖稱謝,當即轉身就走。
蒲紅谷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渾身氣血翻涌,他望著費天勤那雙滿是殺意的鷹眼,知道自己再難追擊康大寶,縱是心頭恨意十足,卻也只能咬牙喝道:“費天勤,你當真以為便吃定某了?!”
“你這廝是把自己當成了個什么貨色,是因為無有幾天壽數能不惜命了,便就能令得老祖高看一眼不成?!!老祖且告你一聲,你這類桀驁小輩,老祖我千年前即就宰過一串!”
費天勤冷笑一聲,它再次振翅,朝著蒲紅谷撲去,雙翅、尖喙、利爪齊出,招招都朝著蒲紅谷的要害而去。
蒲紅谷被迫應戰,太乙璇璣障與兩儀微塵圖齊出,與費天勤戰在一處,才止數息,一頭銀發似是又添了幾分冷色。
好在仇云生等人曉得他敵不得費天勤這老鳥,忙不迭趕來相助,這才算穩住局面。
蒲紅谷本來還想抽脫出去襲殺康大掌門,可未想饒是他親自入場,可現下照舊是近十位上修才能勉強拘得費天勤威風稍斂。
若是他這么一走,自仇云生以降的一眾金丹,或就要遭這老鳥一一鑿穿了性命。
蒲紅谷心頭有氣,再不吝惜靈力,只想著在費天勤身上多添幾道印記。
康大寶見費天勤纏住了蒲紅谷,松了一口氣,剛要調息片刻,卻見遠處衛顧澤正領著一隊道兵,突入戰場。
這處地面本就由松風義從駐守,義從們修為低微,哪里擋得住金丹上修親自出手。只須臾間即就垮下一片,陣中難得金丹來擋,卻是蔣青引著一眾勉勵操持著三階傀儡的丹主來迎。
康大寶見蔣青上前,心頭猛地一緊。
那衛顧澤乃是栗云之后的兩儀宗掌門繼承人,雖修為不及蒲紅谷,卻也是金丹后期的硬茬,遠不是莫合谷那類困頓初期的上修能比。
此番他親自帶隊突進,松風義從里頭真修都只寥寥,哪里還能抵擋。
果不其然,衛顧澤手中法劍一揮,一道淡青色的靈力斬劈出,瞬間將半個圓陣的義從修士攔腰斬斷,鮮血濺灑在靈草腐葉間,更添幾分慘烈。
他身后的道兵見狀,士氣大振,揮舞著各樣法器、飛快近前,不多時即就鑿進陣中、擴大缺口。
勿論康大掌門平日里頭再是義薄云天、仁厚十分,也難令得這些義從直面金丹還不生怯懦之心。
將心比心,康大寶也不著惱,只是看蔣三爺凌然不懼迎向衛顧澤,即就手心滲汗。足下腳步運轉飛快,還未近身,眸中金光即就瞬發而出。
“休傷吾弟!”
康大寶急喝一聲,腳下靈力炸開,身形如箭般朝著衛顧澤方向飛去。
他知道蔣青雖帶著丹主操控靈傀,可靈傀多是三階下品,面對衛顧澤這等金丹后期修士,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只是哪怕他焦急十分,卻又有同樣才晉得后期修為的栗云上修來擋。后者才做了百年的兩儀宗掌門,手頭靈物倒是不缺,縱是敵不得黃米老辣,但康大掌門若想輕易勝之,卻也難行。
此時蔣青已與衛顧澤交上了手。
他身前三具靈傀呈品字形列開,精鑄的身軀泛著暗沉的靈光。
左首儒裝傀儡握青銅古劍、披玄鐵鱗甲;右首持缽靈傀托紫金缽盂、綴梵文符文,中后道裝靈傀持牛尾拂塵、纏銀絲禁制。
自許留仙以降的重明盟數位丹主隱在靈傀身后,額角滲著汗珠,指尖掐訣不停,靈力如溪流般注入傀儡靈核,勉強穩住場面。
他們本事不濟,縱算這三具被康大掌門從郁念恩手中撿得已有些時日,但合力之下要想駕馭得如臂揮指,卻是萬難之事。
這些三階傀儡在郁念恩手中足能當得尋常三尊中品上修,但在這些丹主手頭,便算他們熬心費力、面容枯槁,卻也只能當得兩位新晉上修。
若不然前番如此設計之下,也不會在與蔣青聯手之下,還令得兩儀宗內最弱的金丹莫合谷掙得命走。
衛顧澤見一眾假丹僅憑三具傀儡便敢來迎,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反從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青晶輪盤。
輪盤邊緣刻滿兩儀陰陽紋,中心嵌著鴿卵大的“青罡晶石”,靈力注入間,輪盤飛速旋轉,周遭空氣被絞出細碎的破空聲。
淡青色罡風順著紋路溢出,吹得地面靈草倒伏,連谷中血汽都被沖刷干凈。
這是衛顧澤的本命法寶兩儀青罡輪,三階上品法寶,能引天地青罡之力,尋常凡品萬難比擬。
“逮那小兒,我家莫師弟重傷之仇,今日正好尋你了結!”他手腕輕抖,青罡輪化作一道青光,直刺儒裝傀儡面門。
許留仙御使本就難稱順暢,儒裝傀儡玄鐵盾牌剛抬至胸前,青罡輪已至近前,“鐺”的一聲脆響,盾牌竟被斬出一道深溝。
火星四濺間,鐵刺根根豎起,傀儡被震得后退三步,甲葉被倒豎起來的鐵刺剮得發出“咯吱”異響,光鮮不再、似要散架。
蔣青瞳孔驟縮,不及多想,猛地將靈劍擲出,青芒如電,直逼衛顧澤后心。
這飛劍來得突然,衛顧澤雖想毀傀儡,卻也不敢無視這能比得金丹的一劍。
于是只能側身避過,青罡輪擦著儒裝傀儡肩甲劃過,斬下幾片玄鐵鱗甲,落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膽氣頗足!”衛顧澤似笑非笑,左手翻出一枚青黑色玉符,指尖靈力注入,玉符化作一面丈許寬的風盾。
風盾表面紋路流轉,無數細小風刃在盾面盤旋,“與那些野狐禪相處久了,你這小子或不清楚自家斤兩,且讓老祖我來教一教你!!”
他揮手將風盾擋在身前,同時踏地引動青罡輪,輪盤在空中劃出玄奧軌跡,三道青罡從地底涌出,呈品字形朝著蔣青腳邊襲來。
蔣青急忙后躍,避開青罡的同時,高聲對丹主喊道:“持缽靈傀上前。”
丹主們指尖印訣變換,持缽靈傀托著的紫金缽盂亮起梵文金光,缽口朝下,強橫吸力驟然爆發。
衛顧澤周身靈力竟有幾分不穩,順著吸力朝著缽盂涌去,他心中一驚,急忙運轉金丹靈力穩住氣息,青罡輪卻突然加速,輪盤邊緣甩出數十道尺長風刃,朝著持缽靈傀斬去。
“道裝靈傀攔他!”蔣青再次喝令。
道裝靈傀手中牛尾拂塵猛地甩出,萬千銀絲如瀑布般落下,交織成巨網擋在持缽靈傀身前。可風刃鋒利遠超預期,銀絲網只支撐瞬息,便被斬出數道缺口,若不是道裝靈傀及時收回拂塵,傀儡銅軀都要遭風刃劈裂。
衛顧澤見三具傀儡因操控者能力不足難發全力,眼中殺意更濃。他猛地將風盾一推,風盾化作無數細小風刃,朝著蔣青與丹主席卷而去。
“今日先除了爾等這些礙事的,再破你家軍陣!真要將你們這些仙朝走狗殺個干干凈凈,才好讓世人曉得這山南道自該是我山南修士的地方!”
暴喝聲起、風刃密集如暴雨,蔣青揮劍格擋,靈劍與風刃相撞的脆響不絕于耳,他手臂發麻,肩頭不慎被一道風刃擦中,法袍撕裂,鮮血染紅衣袖。
其后丹主們更是狼狽,修為本就不高,若不是道裝靈傀再次甩出銀絲護著眾人,早已死傷慘重。
兩名丹主被風刃劃傷倒地,操控傀儡的靈力紊亂,儒裝傀儡與持缽靈傀動作頓時遲滯,玄鐵鱗甲上的靈光都黯淡幾分。
衛顧澤見狀大喜,青罡輪在身前飛速旋轉,凝聚出一道丈許長的靛青罡氣,朝著蔣青當頭劈去。
蔣青已無退路,只能握緊靈劍,做出視死如歸之狀。
衛顧澤才生得意,又削了一疾走的丹主性命,步法飛快近了蔣青身側,卻就見得后者目光倏然一變,心頭驟緊,卻也兀自不管,持輪而斬。
然而蔣青動作卻要比這后期上修還快上一息,一道青金劍影飛速抖落下來,刺得衛顧澤都是法目瞇起。
“不好!!”
這驚呼還未出口,衛顧澤便覺腕口一燙,只是痛楚都還未傳到腦中,他面上卻先驟生出來赧然之色。
“今日竟被一筑基后期的小兒傷到了!!”
衛顧澤正感慨著這番奇恥大辱,正待要將面色煞白的蔣青梟首泄憤,可就在此時,一道青光突然從側面襲來,直逼衛顧澤受傷手腕。
康大寶與栗云纏斗數息,見蔣青遇險,強行催動太古原體扛住栗云一擊,嘔出幾口血厚,玉闕破穢戟帶著破邪清光,及時截住衛顧澤。
衛顧澤慌忙收招,青罡輪擋在身前,“鐺”的一聲巨響,兩道青光一深一淺、半途一撞氣浪擴散開來,二人都被震得難穩住身形。
不過令得衛顧澤稍有訝異的是,康大寶這后輩較之自己,居然還要少退半步。
康大寶虎口發麻,心中微驚:“這青罡輪威力倒是不俗,天勤老祖的評語當真半點聽不得。這衛顧澤當年迎著它老人家只有抱頭鼠竄,可與我而言,卻哪里孱弱、真不比黃米差上許多!”
“死來!”栗云的怒喝從后方傳來,他用了百年的兩儀微塵圖自卸了掌門之位過后,即就交給了蒲紅谷來做御使,此時只祭出來一靛藍小塔來戰,亦是外間難見的上品法寶,由不得旁人輕視半分。
此刻康大寶腹背受敵,中間還有三具遲滯的傀儡與受傷的丹主,局勢瞬間兇險。
栗云手中靛藍小塔凌空暴漲,塔身浮現出層層玄紋,塔尖朝下,一股強橫的吸力驟然爆發,竟要將康大寶的靈力都吸納入塔。
康大寶心頭一凜,這小塔竟是件專攻靈力的法寶,與衛顧澤的青罡輪一攻一困,配合起來著實棘手。
他急忙運轉太古原體,周身玄光暴漲,堪堪抵擋住吸力,同時玉闕破穢戟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清光閃爍,逼退衛顧澤的青罡輪。
“康大寶,你這幸進之輩,該有此劫!”
衛顧澤見栗云牽制住康大寶,眼中殺意更濃,青罡輪在身前飛速旋轉,凝聚出一道數丈長的青罡斬,朝著康大寶心口劈去。
青罡斬所過之處,空氣都被撕裂,地面裂開一道深溝,碎石被絞成齏粉。康大寶避無可避,只能將玉闕破穢戟橫在胸前,硬接這一擊。
“轟”的一聲巨響,戟光、金芒與青罡碰撞,氣浪擴散開來,康大寶被震得連連后退,虎口再崩,鮮血落在依然滾燙的戟身上頭被灼得滋滋作響。
他只覺氣血翻涌,丹田內的金丹都微微震顫,若不是上品金丹不同凡響,值此時候,說不得丹體都要受創,起碼需得百年調養!
栗云見狀,趁機催動小塔,塔身玄紋更盛,吸力再次增強,康大寶的靈力竟有幾分不穩,順著吸力朝著小塔涌去。
蔣青見康大寶遇險,急得雙目赤紅,不顧自身傷勢,對丹主們喊道:“催動所有傀儡,攻他二人!”
丹主們到底也曉得利害,是以現下茲要是尚有命在、亦都是強撐著傷勢,指尖印訣變換不停。
儒裝傀儡提著青銅古劍,朝著栗云后心刺去;持缽靈傀的紫金缽盂再次亮起金光,吸力轉向衛顧澤;道裝靈傀則甩出銀絲,纏住了青罡輪的輪軸,試圖減緩其旋轉速度。
不過若只想這點兒伎倆便就能滯住對面兩位后期上修動作,卻也是一玩笑!
栗云小塔難得分身,衛顧澤青罡輪再發,卻將三具靈傀一一削成爛鐵,有一二位丹主連輪光余波都扛不得,整個法身即就爛成碎肉、性命難留。
眼見得衛顧澤手頭法寶要轉向康大掌門身后,蔣青又哪能坐視,手腕一抖,混元鎮霄劍影飛射而出,卻將這要近了康大寶法身的青罡輪又擋了一擋!
“好小輩!”
衛顧澤笑罵一聲,棄了法寶不用,五指一并、掌生玄印,下一瞬只見得掌心冒起炙熱靈光,朝著蔣青直勾勾奔了過去!
康大掌門聞得動靜要救,可栗云上修哪能令他如意,靛藍小塔全力御使之下,哪怕被前者諸般手段震得塔身龜裂,但栗云上修卻仍是強忍痛色、咽血苦扛。
康大寶最后只探得蔣青手頭靈劍被那赤光融做金氣騰空,后者最后只得取出那枚已然嬌小許多的外丹來扛,卻還是遲滯不得赤光許久,被擊中胸膛、碎了靈甲,生死不知地墜向崖下奔騰的大江。
“小三子!!!”
對面那栗云上修在康大掌門面上見得了“目眥欲裂”四字,衛顧澤不糾結那墜江的小角色生死,只是才轉過來,卻就見得栗云上修頭上小塔被一陣金芒擊得節節敗退,塔身崩解也只在旦夕之間。
衛顧澤正待去救,卻又聽得圍攻費天勤那處地方傳來異動。
那頭大鳥這么快即就又尋到了破綻,傷了一上修突圍出來,硬扛住了一片法寶玄光,無顧全身淌血,只是猛一揮翼迫退蒲紅谷手頭兩件兩儀宗鎮宗之寶,直勾勾朝著衛顧澤殺了過來。
“死!!”
衛顧澤堂堂后期上修,竟被老鳥這聲厲嘯喝得登時失了三分戰意,手頭法寶還未回轉,可后者卻已又挨了幾記金丹手段,透過傷口已能見骨、猛撲近前。
值此時候,正坐在兩儀宗掌門位上、尚算寬裕的衛顧澤卻才心憂自己為何不多從府庫里頭胡亂取些防御法寶。
數百年來攢下來的靈符法寶、勤修成的道術秘法,此時根本難得絲毫保留,為的即是在費天勤面前保下性命!!
只是他卻還是小覷了這囂張十分的費家宗老,衛顧澤只看得費天勤雙翼一振,漫天翎羽只朝他一人蓋了過來,只須臾間即就破了自己大半護身手段。
可此時這老鳥尖喙卻也近前,最后一件防御法寶告破之后,便連才轉回手中的青罡輪也被輕松湮滅成灰。
臨死時候,衛顧澤面上驚懼之色濃到無以復加,只眼睜睜見得一扁毛巨禽輕松鑿爛自家靈體、消了性命!
這場面于栗云上修眼中豈止是“震怖”二字可以形容,才一分神,康大掌門卻也再催眸中金光突了出來。
眼見得那靛藍小塔塔身將要迸裂,栗云上修卻也冒出狠色,猛然一催,只朝著康大寶砸了過去。
后者身上河洛玄甲寶光大盛,與太古原體一道抗下,栗云上修本來還能鎮定,下一瞬卻又覺識海劇痛,倏然一怔。
“壞了壞了!!!”
他幡然醒悟也是太晚,血光再落,即就意味著短短數息之間,兩儀宗前后兩任掌門俱都殞命當場。
蒲紅谷此時縱是再無人味,目中卻還是又滲出悲色。只是他才領著一眾上修撲殺過來,卻又被費天勤返身攔截。
這老鳥語氣中滲出些疲敝意思,返身時候卻只一催康大掌門:“去找!!”
后者哪里會遲滯半分,方才墜到大江,探出神識,卻覺周遭山勢水文倏然一變,靈機動蕩不停,隆隆巨響間歇不休,擾得他根本難尋得蔣青身影。
于此同時,正在負傷鏖戰的費天勤目中才首次顯出一絲懼色:“白參弘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