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州、白沙縣 火麟谷一邊角山坳的晨霧還未散盡,淡青色瘴氣裹著腐葉與靈草的腥氣在谷中彌漫,亂石灘上的碎石被夜露浸得冰涼,卻突然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踏碎了寂靜。
一列三百余道玄色身影稀稀拉拉地鋪開,法衣多是遭清靈符洗刷到顏色慘白的舊物。
個別富裕之人法衣上頭幾處要害地方,還胡亂貼了些護心鏡、金剛法符之類的防身之物,在晨光映襯下頭殊為顯眼。
明眼人不消細看便就能辨得出這是外行人做得貽笑大方之舉,添置之物與法衣而言難添半點增益,反還滯了上頭靈禁運轉,便連“聊勝于無”四字都難稱得,說不得還會因此喪了自身性命。
除去法衣之外,隊列中一眾修士手中各式法器亦也難得完好,實在窘迫非常的,甚至撿了幾塊法器碎片煉化御使,較之空手多少好上一些。
與之相對,則是重明盟一方遣來的隊伍。
固然陣中各式法衣駁雜難辨、腰配有“義從”玉牌的眾修面上也盡是疲敝之色,但一應法器兵仗卻能算齊備。
前陣鋒銳手持刀斧木棓,眸生堅毅之色,身上甲葉難說齊整,照舊敢在擎旗小校厲喝聲中鑿進敵陣,不懼生死;
后陣遴選出來的修士們體魄強橫,肩頭寬得似能跑馬。
只見他們張弓搭箭時候一氣呵成,縱是快矢連發時候不乏人掌中血肉飛濺、布滿靈光的弓弦震得裸露出來的指骨顫動不停、傳來劇痛足令得最為鐵血的硬漢都是牙根發緊,卻還是能未停動作。
對面陣中被兩儀宗一紙符詔征募來的尋常散修,本就是才由一批敗卒收攏攢成,領隊那殘耳低眉的兩儀宗弟子全無章法,強忍懼色頂在前頭挨了一陣箭雨過后,照舊罔顧身后眾修請退之聲,仍在揮劍強催眾修上前。
可待得對面擎旗小校認旗連動、上頭諸般禁制亮起,籠罩在一眾義從身上時候。
天幕上墜下來的箭雨即就越來越重,殘耳修士饒是心頭驚懼不停,嘴里頭卻還是難言出退字。
只是他咬牙苦撐卻也無用,最后卻是被其身側一衣著清涼的濃艷女修趁其不備、快步擠進胸膛猛然一刀,即就剜了這殘耳修士性命。
“敗了!速走!!這婆娘倒是心狠,今晨才從殘耳那廝的帳中鉆出來,過了幾個時辰,即就能下得毒手!”
“重明盟的爺爺們刀子煩請抬得高些,”
“妾身薄柳之資,還請”
“唰,”
鄭云通取下背上認旗倏然一捅,即就將那跪地獻首的濃艷女修收了性命。他動作倒是嫻熟十分,手腕輕輕一抖,旗尖上頭紅血即就又呼啦啦灑落干凈。
又一催前陣刀斧木棓再接再厲,不消盞茶工夫,這才被兩儀宗糾合一處的百人陣法即就又做了鳥獸散。
“且住!”
鄭云通高喝一聲,隨著豎起來的認旗靈紋一振一亮,即就令鄭云通的喝聲蓋過了滿場喊殺。
才被編練地稍有些模樣的義從們本還雙目赤紅,卻被這喝聲勾起了背上鞭痕生成時候的痛楚,這才齊齊一滯、收了刀兵,任少部殘敵退回陣中。
被鄭云通選做副手的幾位經年老修看向前者目光里頭不由有些欽服,心道其不愧是重明宗內門里頭排得上號的人物。
話說重明宗康大掌門也是心寬,不單是把兩個資質一般的庶子編練在隊伍里頭,便連鄭云通這類不曉得何時候才能再出來一個的單靈根弟子,亦也舍得派出。
若是尋常人家,這類弟子或要比三階法寶還看管得認真些。
鄭云通輕松擊破一陣殘兵,面上卻無什么自得之色。
他駐扎這處山坳本就無關緊要,兩儀宗亦不過是遣些羸兵過來以作試探,真要發力,總不至于連個真修都吝得派來。
他自清楚這元嬰親下的戰場哪里容得他一練氣小修懈怠半刻,鄭云通這時候無有閑暇去管旁人臉色,只是催著同行副手點了兵杖折損、斬首繳獲,三兩筆囫圇寫好過后,即就往后營發了信符。
若是尋常門戶,或要擔心難得補給。
不過鄭云通卻曉得自家掌門近來出關之后,卻是舌綻蓮花,將暫行主持后營的韓前輩伺候得十分心悅。
是以便算此時戰事不順、資糧收緊,一般而言,后營也不會短了重明盟一眾修士所求所需。
不過約么半日過去,費家的隊伍還未來,鄭云通卻就見得了一熟人。
“水貨郎你怎生來了這里?”
鄭云通自育麟堂中結業出來過后,倒是在甲丑兵寨左近領得了幾樣報酬豐厚的差遣,是以與這慣在寒鴉山四百余家中做生意的貨郎倒也見過幾面。
值此時候再見故人,倒是頗為親切。
那水姓貨郎見得鄭云通這重明弟子中的后起之秀也在此間,卻也面生意外之色。但見他本就和善的面上又添一分親切,悅聲應道:
“水某響應樓中周執事號令,專來戰場之間給各家道友送來亟需之物,也算為這場戰事略盡綿力。”
水姓貨郎這時候背上空無一物,其向來寶貴十分,右下角添有一個“勤”的簡素貨欄此時正落在其后一列廂車上頭。
與其同行的還有二三十個煞氣濃郁的狠角色,此時卻也難稱體面,法衣上頭或多或少總有些廝殺印記,想來便是商隊上頭掛有重明宗的六葉青蓮道印,也萬難嚇住那些理智全無的狂妄之輩。
畢竟長時間游離在生死之間不是件玩笑事情,有人鋌而走險再是正常不過。
至于水姓貨郎所言,鄭云通卻也清楚十分,前者無非是冒著風險來陣前做些高買低賣的營生,所謂“送來”二字,聽過便罷、卻不可信。
鄭云通戟指一揮,點在剛才繳獲收齊之處,聞聲言道:“倒是有些不像樣的東西,水貨郎可能賞臉看一看?”
水姓貨郎哪里不曉得鄭云通這是謙辭,稽首一拜:“固所愿也,”
鄭云通對于這些庶務本來也是一竅不通,但在這戰陣上頭待得久了,倒也曉得了些門道。
有這位重明宗內門弟子在側,水姓貨郎自不可能像別的地方一般胡亂開價,鄭云通聽得價錢倒也滿意,又揀選起前者廂車上頭物什落地還錢。
這買賣做成,二人倒也扯起來了閑篇。
“寒鴉山四百余家、一十三縣修行人家,不乏有敘功義從返鄉。置田置業者、修為精進者、另聘小妻者不知凡幾。
直令得州中靈田價錢都漲了一分之多,現下各縣稍有姿容的適齡小娘更是難尋。便連好些花期不在的半老徐娘竟也都因此占了便宜、變得緊俏起來.當真是沒得道理。
不過倒也算得好事,州中茲要是稍有身家、有點念想的散人見得此幕難不心動,堵在小環山下爭著應募的修士可謂壯觀,便連重明城的凡人居所現下都得一枚靈石一旬才能聘得。”
“賀師叔在器堂苦練不輟,現下與煉器一道顯是又有精進,掌門師祖他老人家似是有意響應公府號召,將其遣至山北道顧戎大匠麾下效力、以為前程.”
“蔣長老這番出關連斬三名丹主祭劍,勾得兩儀宗金丹上修莫合谷出來,卻被盟中一眾丹主合力驅使三具三階靈傀圍攏合擊、身中兩劍、傷重而走?”
“靳鎮守之子靳堂律因陣前勇毅之舉,野執事門下江瑭佩因勤勉有功,上述兩位師兄已被眾長老下令回轉小環山閉關筑基。還有二十八人已在名單之列,只待葉長老定好章程,即會次第還轉。”
二人驗好貨物、結清靈石復又相談許久方才作別。其實上述這些大事情,于他們這些練氣小修而言,卻還是有些太過遙遠。
見得水姓貨郎車隊漸漸消逝不見,鄭云通方才收回目光。
上述種種看似雜亂,實則說得也就是一個意思:風云已至,孰為金鱗?尤為可知。
他將心情收拾好,只待麾下才得資糧、喜笑顏開的修士們再休憩半晌,才好編整,卻就見得天邊又有信符飛馳過來,本是隨意一掃,卻被短短數言震得目如銅鈴。
“主陣那頭,費家應山軍竟敵不得兩儀宗弟子結陣了?!!!”
“奶奶的,這區區兩儀宗哪來的這么多筑基,難不成蒲紅谷那老小子又是得了什么靈物不成?!他一個邊鄙宗門,到底從哪里攢下來的這般多資糧?!!待得老祖我伐滅他家道統,定要探個清楚!!”
費天勤尖喙里頭盡是不滿,看得又一個附庸方陣遭兩儀宗沖散,堵上去的一營重明宗赤璋衛亦也垮了下來,更是怒從心起。
好在它到底還有些理智尚存,未有徑直突進兩儀宗陣中做個活靶,而是如往常一樣的尋覓對方金丹撒氣。
只是這時候兩儀宗一方自蒲紅谷以降的上修也都曉得教訓,便算費天勤每每雙翅交錯一揮,犀利光華即就能消了兩儀宗一個百人軍陣上下性命,可照舊也無人上去迎其鋒芒。
才從摘星樓回來的蒲紅谷身上死氣更濃,令得便連仇云生、栗云等一眾師弟都不禁讓出其身周數步。
半晌過后,栗云之后接任掌門的衛顧澤再看過戰場那血腥遍地一樣,終還是難按捺住:“大師兄,若是再這般催使下去,我們這多年辛苦還未竟全功即就要白費了。”
堂內上修自都曉得衛顧澤所言為何,本來這血基丹事情還算隱秘,可待得門中筑基如雨后春筍冒個不停,便算蒲紅谷與栗云再想遮掩,也是萬難。
旁人曉得過后自是驚懼非常,然而蒲紅谷大錯已鑄。
且消息若是散布出去,怕是連摘星樓白參弘都不能坐視,非得要親自出手才算能撇清與兩儀宗做下惡事的干系。
踩在賊船上頭的兩儀宗其余金丹別無他法,只得幫著蒲紅谷給一個個靠著血基丹與易殷秘術晉為真修弟子種下禁制、抹去記憶,才算保全道統至今。
不過蒲紅谷自從摘星樓折返過后,即就息了要遮掩的念頭,哪怕是明曉得對面那見多識廣的扁毛老鳥都已起了疑心,卻還是付了全部本錢。
衛顧澤的諫言并未令得蒲紅谷改了主意,這兩儀宗大長老只是眼皮輕抬,雙目渾濁好似雜玉,那清冷眸光微微一掃,即就令得衛顧澤這后期上修都是縮了脖頸、再不敢言。
蒲紅谷也不與一眾師弟言講太一觀清玄真人造訪摘星樓、勾得白參弘心動非常,只是冷聲發問:“那康大寶出陣了么?”
栗云出列應道:“尚未見得。”
“令宗門道兵棄了費家應山軍,再令轄內各家不得退縮,纏住這些宗門鷹犬!道兵轉了攻伐方向、先破重明盟!!”
蒲紅谷的話音落在殿內,如同一塊寒冰砸進沸水,衛顧澤、栗云等金丹修士皆是面色驟變。
費家應山軍雖連敗數陣,卻仍有費天勤這頂尖妖校壓陣,且麾下修士甲仗齊整、配合默契,纏殺起來本就損耗極大;
如今要棄之不顧,轉頭去攻重明盟,無異于主動撞向另一處硬茬。任誰都清楚,重明盟底蘊雖淺,但卻有康大寶這等能陣斬黃米伽師的后起之秀。
且赤璋衛、青玦衛皆是歷經戰陣的精銳,便連麾下義從亦是同心同德,算得費家陣中除去應山軍外最為難纏一支,便算要擊對面陣中薄弱之處,也不該落到重明盟身上。
“大師兄,這這恐非良策!”栗云急忙出列,語氣帶著幾分急切,“道兵貿然轉攻,怕是要折損慘重!”
蒲紅谷卻未理會,只是眸中死氣更濃,指尖輕輕敲擊著案上的陣圖,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費天勤真人之下無人能敵、能令眾家弟子糾纏得手,便算難得。它茲要在陣中,應山軍卻就難破;
康大寶固然有些門道,比之那老鳥卻如米粒之華。且重明盟后營無高階修士坐鎮,破之便能斷費家一臂。爾等只需聽我之言,其余無需多問。”
話已至此,堂內眾修再無反駁余地。
仇云生再認真看過一眼身前這幾無人形的大師兄,未發一言,只帶著幾位師弟躬身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一時間帳內只余下蒲紅谷一人,他望著陣圖上重明盟的位置,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少有人曉得,他這般孤注一擲,自是想圖還有一分希望的成嬰念想。黃米伽師身前那封信箋,他可還一直記得。
兩儀宗道兵轉攻的軍令如野火般傳遍陣前,數之不盡的兩儀宗弟子棄了糾纏費家應山軍,朝著重明盟的防線壓來。
谷中風聲驟緊,淡青色瘴氣被隊伍踏起的塵土攪得渾濁,玄色法袍連成的浪潮翻涌間,破損刀斧的寒光、靈晶碎片的微光交織,透著一股不惜代價的狠厲。
重明盟的防線本就因連日鏖戰顯得薄弱,此刻面對兩儀宗主力的突襲,瞬間陷入苦戰。
前陣的赤璋衛修士列著矛陣,赤色煞氣在矛尖凝聚,卻被蜂擁而至的道兵撞得連連后退。有的修士被數柄刀斧同時劈中,甲葉碎裂聲與骨骼斷裂聲混在一起,鮮血順著矛桿淌下,在地上匯成細流;
后排的青玦衛青葉蓮臺破了又生、生了又破,陣前的尸身壘得快有等身高,可道兵們竟直接踩著同伴的尸體往前沖,被血污浸透,很快失去靈力支撐,蔫蔫地垂落在地。
段安樂立于高臺上,手中令旗揮舞得幾乎模糊,聲音嘶啞地喊著調度指令:
“左翼穩住!蹶張士逮住對面丹主火麟谷初戰遇故商,蒲紅谷孤注伐重明!青玦、赤璋二衛上前,松風義從、踏霄騎整備待命。”
可回應他的,只有越來越近的廝殺聲與慘叫聲。
兩儀宗的十數位假丹修士如同尖刀般刺入防線,二階靈器與三階法寶劈出的靈力斬輕易撕開重明盟修士的法袍,不少義從甚至來不及反應,便已倒在血泊中。
此時的重明盟后營,康大寶剛收到段安樂的求援信符,指尖的靈力還未散去,便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
他猛地起身,玉闕破穢戟在掌心嗡鳴,周身靈力瞬間暴漲。
沖出營帳時,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驟縮:重明盟的防線已被撕開數道大口子,兩儀宗的道兵如潮水般涌入,玄色身影與重明盟的各色法袍混雜在一起,到處都是廝殺與逃亡。
“師父!!”段安樂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向來沉穩非常的他此時言語里頭竟然透著些哭腔。
他身邊擎旗的弟子已被靈器斬做兩截,其本人肩頭鮮血淋漓,卻仍死死盯著陣前,試圖組織殘余修士反撲。
康大寶目眥欲裂,腳下靈力炸開,身形如箭般朝著陣前沖去。
玉闕破穢戟揮出一道清光,將兩名正在屠戮義從的兩儀宗假丹修士劈成兩半,戟鋒上的煞氣瞬間暴漲,逼退周遭的道兵。
可他剛救下幾名弟子,便聽得一陣冷笑自太虛傳來:“康掌門,久仰大名!!”
蒲紅谷的身影如鬼魅般落在康大寶身前,周身死氣繚繞,雙目渾濁卻透著殺意。
他未及站穩,便將本命法寶太乙璇璣障祭在身前。陽面七顆碎銀玉引下星力,在半空凝成淡銀色光幕,如滿月般護住周身;
陰面地脈磁母石借地磁之力,悄無聲息在康大寶腳下布下元炁結界,地面隱隱泛起黑紋,似有無數無形鎖鏈要纏住來人四肢。
“今日才見,便要收道友性命!”蒲紅谷面無表情,左手掐訣,另一枚巴掌大的玉圖從袖中飛出,正是兩儀宗鎮派之寶“兩儀微塵圖”。
玉圖展開的剎那,無數細小光點從圖中散落,在空中凝成“陰”“陽”二魚虛影,魚眼處泛著暗紅靈光,竟將周圍的瘴氣都吸扯過來,化作兩道旋轉的氣柱,直壓康大寶周身。
康大寶瞳孔驟縮,腳下靈力炸開,身形向后急退,同時將玉闕破穢戟橫在身前。
他早聞蒲紅谷這兩件法寶大名,只是時至今日才有本事能得后者親自照顧,自然緊張。
康大寶心頭一沉,腳下靈力炸開欲要后退,卻發現腳踝已被元炁結界纏住,靈力運轉瞬間滯澀三分。
他倉促間將玉闕破穢戟橫在身前,戟身清光暴漲,斬向左側氣柱,“鐺”的一聲脆響,清光與氣柱相撞,竟被生生彈回,戟桿震得他虎口發麻。
而右側氣柱已趁勢襲來,擦著他的法袍掠過,將衣料撕裂一道大口子,河洛玄甲上的靈紋瞬間黯淡,這陰陽二力竟能消融自家這防御法寶上頭的靈光!
蒲紅谷面上登時現出來些熱切意思,也不贅言,只是又發厲喝:“給我死來!”
但見得他眼中殺意更濃,右手掐訣催動太乙璇璣障。
光幕上的七顆碎銀玉同時亮起,七道銀線如流星般射向康大寶,每道銀線都凝聚著精純星力,直指他的丹田、眉心等要害。
康大寶急忙揮戟格擋,可銀線速度太快,他只擋下四道,剩余三道擦著他的手臂掠過,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瞬間瞬息即將玄甲染做赤色。
“束手就擒,或許能活!”
蒲紅谷再發惑心之言,下一瞬卻覺識海微微刺痛,下意識皺了一瞬眉頭,這卻是康大掌門的剡神刺又再建功,令得他手頭戟光近了蒲紅谷這老修身側,這戟法當真不俗,頓時從后者身上帶下來一片血色。
“好好好!!!”蒲紅谷怒極反笑,正待要再發手段,卻見得康大掌門根本無有再戰意思,只是忙不迭奔向被一眾上修纏住的費天勤地方,好避這將死的老修威風。
只是蒲紅谷又哪舍得自家機緣,勃然大怒之際、登時爆喝:“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