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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城倉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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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明一聽還有一線生機,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拼命掙扎著,沖高彬的方向大喊。

  “高科長,救我,一定要救我啊!”

  他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絕望的祈求。

  陳景瑜揮了揮手。

  兩個警察立刻上前,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還在嘶喊的魯明拖了下去。

  審訊室的門關上,隔絕了那凄厲的哀嚎。

  陳景瑜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桌面上的材料,將那顆致命的子彈和手槍照片一一收進證物袋。

  他站起身,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

  “高科長,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證據鏈基本充分完整了。

  “你還是別浪費時間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了。”

  高彬笑了笑,“陳科長,我知道你們保安局想立功,急著向城倉司令官表功。

  “不過,事在人為。

  “先看看吧。”

  陳景瑜臉上笑容更盛:“那好。

  “明日這個點,我等高科長的好消息。”

  說完,他拿了資料,快步走了出去。

  眾人走出了保安局的大門。

  冬日陽光慘白,曬在人身上愈生寒意。

  高彬緊了緊身上的厚皮衣,仍是覺得透骨的寒意,他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這越老一歲身體衰敗越明顯。

  “武田君,聊兩句。”他喊住武田。

  武田略一思忖,點了點頭。

  高彬沒有多言,徑直走向專車。

  他示意司機金全下車。

  金全會意,拉開車門后便退到了一旁。

  高彬先鉆進了汽車后座。

  武田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坐了進去,并隨手關上了車門。

  高彬開門見山:“武田君,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魯明的槍,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在我們要驗槍的前一晚被偷了。

  “然后,孫小六和馬強,他那兩個最得力的手下又離奇失蹤。

  “最后,那把失蹤的槍,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家的暗龕里,不多不少,正好少了四發子彈。

  “所有的一切,都像被人用線牽著一樣,精準地指向魯明。

  “這像是什么?”

  高彬頓了頓,看著武田:“像是有只看不見的手,在背后操控著一切,就是要盯死他。”

  武田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靜靜地聽著。

  等高彬說完,他才笑了笑:“抱歉,高科長。

  “我并沒有覺得刻意。

  “陳景瑜科長的推斷,我認為很有道理。魯明極可能就是跟孫小六他們在發電報,被帝國憲兵發現后,倉促間槍殺了他們。

  “事后,為了掩蓋罪行,魯明把馬強他們滅口,以絕后患。

  “他只是沒想到,我們的人那么快就找到了那顆打空的子彈,讓他來不及配齊子彈,這才原形畢露。

  “結合所有的證據和推斷,我反而覺得,魯明就是潛伏在你身邊那個詭異難辨的紅票。”

  武田當然知道這件事情處處透著詭異。

  可他現在壓根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就像洪智有說的,為帝國賣命,家人卻在鄉下過著苦日子,而死去的村上,家人卻因他的死而富足。

  這公平嗎?

  不公平。

  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么較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點把這個燙手的案子結了才是正道。

  至于公平、正義,還是留給城倉司令官明斷去吧。

  高彬看著武田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里一股無名火升騰起來,但他還是強壓了下去。

  “好好,武田君,我不與你爭辯這個問題。”

  他換了個角度,語氣更緩和。

  “你也知道,我干這一行很多年了。

  “論年紀、論經驗,我當你一聲前輩,應該沒問題吧?

  “我在想,假如,我只是說假如,魯明是被人冤枉的……”

  武田抬起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高科長。

  “您在滿洲國警界的名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鄙人對假設的事情沒有興趣。

  “高科長如果能找到新的證據,證明你的假設,我很樂意推翻目前的結論。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完,武田禮貌的欠了欠身,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聲悶響,震得高彬耳膜嗡嗡作響。

  他看著武田遠去的背影,氣得牙根癢癢。

  這幫該死的鬼子!

  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看來,指望武田是指望不上了。

  唯一的辦法只有去找城倉司令官了。

  想到這里,高彬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

  他沖著不遠處的金全招了招手。

  “上車。”

  金全立刻小跑過來,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科長,去哪?

  “去城倉司令的官邸。”高彬吩咐。

  “是。”

  金全領命,一腳油門踩下,汽車匯入了車流之中。

  中午。

  道外區,前山路,福泰米糧店。

  這是洪智有前些日子讓老黑專門盤下來的鋪子,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保障孫悅劍母子的日常生活和營養。

  當然,錢,周乙出。

  這位繼承了俄羅斯祖母大筆遺產的土豪警官并不差錢。

  周乙將車緩緩停在米糧店門口。

  他和洪智有先后下了車。

  店里,孫悅劍正和店老板孟掌柜一家人正圍著小桌子吃午飯。

  孟掌柜眼尖,一看到洪智有,連忙放下碗筷,滿臉堆笑地起身迎了過來:

  “喲,是小洪爺!

  “什么風把您和周隊長給吹來了?”

  他又扭頭沖著桌上的老婆孩子吼了一嗓子:“你們有點眼力架好嗎?還不快過來給兩位貴人問好!”

  洪智有抬了抬手,笑呵呵地說道:

  “不用,不用,你們該吃吃,該喝喝,別管我,我隨便看看。”

  他走到柜臺邊,敲了敲算盤。

  “老孟,生意怎么樣?”

  孟掌柜立刻湊了過來,一臉的苦相。

  “小洪爺,您是不知道,道外這邊的老百姓,口袋里比臉都干凈,全靠您和黑爺在后面貼著。

  “老實說,這店我開得心里發慌。

  “房租貴,糙米賣不上價,好一點的白米,又沒人買得起,又沒幾個有紅本本的。

  “你想啊,有紅本的人都住里邊呢。

  “真就是純賠錢的買賣。”

  洪智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賠錢不怕。

  “做買賣嘛,不能只盯著眼前那點錢,得把眼光放長遠,先把市場和口碑打扎實了。”

  他說著,踱步到飯桌前,目光在桌上的菜肴上掃了一眼。

  白菜燉豆腐,一盆酸菜里飄著幾片可憐的白肉。

  他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伙食這么差?”

  孟掌柜一聽,連忙解釋:

  “小洪爺,這還差啊?

  “您看,白菜燉豆腐,酸菜里還有肉片呢,吃得是上好的高粱米飯。

  “就這伙食,對我們幾個吃干飯的來說,那簡直太奢侈了。

  “別人過冬土豆蘿卜、大白菜都不見得有呢。”

  洪智有被他逗笑了:

  “老孟。

  “人這一輩子才多少天?給我干活,就不要摳摳搜搜了,你知道的,我不差大伙兒這點吃飯錢。

  “吃飽穿暖,才能安心把活干好。”

  洪智有說著,從隨身公文包里掏出幾張百元面額的康德幣拍在桌上。

  “從現在起,每頓飯都得有大肉,至少三菜一湯,必須吃大白米飯。

  “要不老子給你們辦的紅本就白瞎了。”

  他用下巴指了指一旁安靜站著的孫悅劍:

  “下次來,我不問你,我問她。

  “要是伙食不好,我就換了你。”

  孫悅劍看著桌上的錢,又看了看洪智有,眼里閃過一絲感激。

  她沖著洪智有微笑點了點頭。

  隨即,她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又回到了周乙的身上。

  四目相對。

  千言萬語,都在那短暫的對視里。

  周乙眼神深邃,里面藏著擔憂、思念,也藏著萬般無奈。

  老孟連忙點頭哈腰:

  “小洪爺,您可真是活菩薩下凡啊!

  “行,行,我以后保管頓頓大魚大肉,好好賣米,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洪智有滿意地笑了起來:“客氣了,行,這邊就辛苦你了。”

  一聽這話,老孟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忙躬身作揖:“我的小洪爺哎,你真是要折煞我啊,小的就是一賤命,哪……”

  洪智有抬住他:“好了。

  “你們繼續吃著,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便轉身朝店外走去。

  老孟點頭哈腰地將他送到門口。

  周乙跟在后面,經過孟掌柜身邊時,轉頭吩咐了一句。

  “有什么事,給我們打電話。”

  孟掌柜連忙應道:“好嘞,周隊長,您放心。”

  周乙深深地看了孫悅劍一眼,然后才轉身和洪智有一起走出了店外。

  從始至終,倆人沒有說一句話。

  在這個高壓時期,他們的身份太過敏感,任何多余的接觸,都可能引來致命的懷疑。

  看著兩人的車消失在街角,孟掌柜才搓著手走回店里,眼里依然閃爍著淚光:

  “哎,老婆子你說咱家這祖墳是冒啥煙了,能趕上這么好的東家。

  “小洪爺,他是真把咱們當人看啊。

  “你想想,早些年咱給吳老財家干活,那都是做牛做馬。”

  說著,老孟抹了把淚,招呼著還愣在原地的孫悅劍。

  “小孫,快,過來吃飯,別在那兒愣著了。

  他拿起筷子,又忍不住碎叨起來:

  “我說你倆也真是不曉事,見了東家,嘴里連一句話招呼都沒有,太不曉事了。”

  孫悅劍低下頭,聲音很輕:

  “掌柜的,對不住。

  “我……我見到這些當官的,心里就緊張,怕說錯話,給您惹麻煩。”

  孟掌柜大大咧咧地一揮手:

  “怕啥!

  “咱們的東家是小洪爺。

  “別忘了,這里是哈爾濱,只要有小洪爺罩著,就是日本人來了,咱也不用怵他們!”

  孫悅劍點了點頭:“知道了,掌柜的。

  “下次洪老板再來,我肯定好好招待。”

  她端起飯碗,默默扒拉著碗里的高粱米,心里又想到了周乙。

  上次隔得遠,也沒仔細看看他。

  這次,他卻是愈發蒼老、憔悴了,兩鬢已生了不少白發。

  汽車駛離福泰米糧店。

  洪智有懶洋洋地靠在副駕駛,沖著周乙張開了手。

  那姿態,像個等著收租的地主。

  周乙很懂味,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從懷里掏出錢夾子,抽出幾張嶄新的康德幣遞了過去。

  自個媳婦、兒子吃飯,哪有讓人買單的道理。

  “最近手頭有點緊,這錢你先拿著。

  “回頭你再幫我出幾件古董、字畫什么的。”

  周乙笑道。

  洪智有接過錢點了點,塞進了口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半點客氣。

  他嘿嘿一笑:“我說老周,你那個俄國奶奶給你留的家底夠厚啊。”

  周乙目光落在前方慘白的冬日街景上,語氣夾雜遙遠的回憶:

  “我的俄國奶奶是位沙俄貴族。

  “當年十月革命,沙皇被推翻,她們一家人逃亡到了滿洲國,帶了不少東西。

  “我親祖母早早就不在了,小時候我爸媽忙,我經常在她家。

  “可以說,我是她一手帶大的。

  “她老人家走后,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我。”

  洪智有咂了咂嘴,露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沙俄貴族,我是不是要少了。”

  周乙少有的輕松笑道:

  “行,那你下次多要點。

  “錢給了你,也算是肥水沒流外人田。”

  洪智有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問:“今天怎么想著要見嫂子一面了?”

  周乙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收緊了些,“我有種預感。

  “魯明死不了。

  “高科長認定了魯明不是兇手,他就會死查到底。

  “這次設了這么大一個局,要不是魯明,高科長和城倉肯定會懷疑到我頭上。”

  洪智有彈了彈煙灰,不以為然:“設不設局,他們也會懷疑你。”

  “但你的確交出了槍,不是嗎?

  “城倉這個人很古板,他不像我叔叔,對你了解不深。

  “作為整個滿洲國的憲兵司令官,他恐怕比咱們想象的要忙得多,注意力不會刻意停留在哈爾濱。

  “所以,他只會講證據。

  “而不會像我叔叔一樣,閑得難受,成天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里疑神疑鬼。”

  周乙沉默了片刻,車子拐過一個街角:“這點我也想過了。

  “我擔心的是,他會懷疑你。

  “做這么大的一個局,在哈爾濱沒幾個人能做到。”

  洪智有非但沒有緊張,反而笑了起來,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

  “我不在乎。

  “還是一句話,他沒證據。

  “而且……”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將煙頭伸出車窗外,看著火星在寒風中瞬間熄滅。

  “我希望他懷疑我是紅票。”

  周乙的眉頭一蹙:“為什么?”

  洪智有將身子重新靠回柔軟的座椅里,神情變得高深莫測:“城倉現在對我的態度很矛盾。

  “他一方面提防我。

  “另一方面,又有土肥原將軍和東京方向一些他十分認可的同僚、前輩舉薦我,所以他分不清我的成色。

  “這也是他讓武田跟我走動的原因。

  “他在等。

  “等我犯錯,等他能確定自己的判斷,然后再對我下手。

  “可惜,如果他認為我是紅票,那么屬于他的時間就不多了。”

  周乙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困惑,他試探著問:

  “你要……刺殺他?”

  洪智有立刻搖了搖頭:“刺殺中將,我瘋了?

  “在接下來的這幾年,我只想搞錢,安安穩穩地搞錢。

  “策劃刺殺這種事,已經死了一個澀谷三郎。城倉要再死在我手上,梅津美治郎肯定會下令殺了我,到時候誰求情都沒用。”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輕響。

  “但是,城倉的刻薄、嚴厲是出了名的。

  “如果是關東軍,是日本軍官刺殺他呢?”

  周乙還是沒完全明白他的邏輯:“可這跟他認定你是紅票,有什么關系?”

  洪智有笑了,這次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狐貍般的狡黠:

  “按照每年的慣例,年后,我都會請憲兵隊和特高課的軍官們吃飯,聯絡聯絡感情,順便給他們一些錢和禮品。

  “今年因為城倉這個‘鐵面包公’來了,到現在都沒送出去。

  “我打算過兩天就把這件事做了。

  “到時候,我會讓人秘密向城倉舉報此事,以城倉的性子肯定會嚴厲處理這批人。

  “武田他們,苦城倉久矣。

  “我有秘密情報,武田,還有特高課的仁川課長,多次在私下里表示了對城倉的不滿,甚至密謀過要除掉他。

  “只是他們還缺最后一把火。

  “我希望這次,能幫他們把這事兒給促成了。”

  周乙瞬間明白了整條邏輯鏈,心頭微震。

  這手借刀殺人,玩得實在是陰狠。

  他沉吟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梅津美治郎會不會到時候把怒火遷到你頭上?”

  洪智有搖了搖頭,一臉的篤定:“不會。

  “梅津美治郎又不傻。

  “城倉的鐵腕政策已經影響到太多人的利益了,我相信他辦公室的案桌上,要求撤換城倉的報告堆得比山還高。

  “尤其是參謀本部,我有很多老熟人。

  “他們過去能從我這里大把大把地拿錢,現在一分都撈不著,早就憋著一肚子火了。

  “梅津美治郎不喜歡政治,不代表他不懂政治。

  “我想,他現在應該是騎虎難下。一方面想指望城倉加強對關東軍內部的刮骨療毒,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對由上至下的龐大利益需求。

  “城倉死了,對他來說也是個解脫,一個不錯的答案。”

  周乙點了點頭,眼中的疑慮漸漸散去。

  “嗯,有道理。

  “梅津美治郎來了快大半年,也應該看清楚了,滿洲國這地方盤根錯節,可不是由著他一個人就能左右的。”

  洪智有掐滅了煙頭,嘴角上揚:“等著吧。

  “好戲,就快登場了。”

  晚上。

  城倉中將官邸。

  在招待室里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的高彬,屁股都快坐麻了。

  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他問過好幾次,秘書都是讓他繼續等待。

  就在他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門終于開了。

  “高科長,司令官有請。”秘書微微躬身。

  高彬整了整衣領,站起身,跟著秘書走進了那間寬敞而壓抑的辦公室。

  城倉正低頭批閱著文件,他頭也沒抬,直到高彬走到辦公桌前,才放下手中的筆:“高科長,有事嗎?”。

  高彬微微欠身:

  “司令官閣下,有關魯明一案,我想跟您陳述一些不為人知的細節。”

  城倉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

  高彬定了定神,將自己對整個案件的疑惑,從魯明配槍被盜的時間巧合,到孫小六兩人離奇失蹤。再到槍支在魯明家中被發現,所有不合常理的細節,一一陳述出來。

  城倉靜靜地聽著,深陷的眼窩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等高彬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陰沉。

  “如果在哈爾濱,有人能設下如此精密的局……”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刀,直刺高彬。

  “我覺得,這個內鬼更像是你的侄子,洪智有。”

  一句話,讓高彬瞬間如墜冰窟,后背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司令官閣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城倉看著他驚惶失措的樣子,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別緊張,高科長。

  “這只是一個猜測。

  “猜測、偵查,是你們特務科的事。通常情況下,我只看證據和結果。

  “我知道魯明跟了你很久,你想幫他。

  “你有證據嗎?”

  高彬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連忙點頭:“有!

  “魯明說,出事那天晚上,他正跟一個女人約會。這個女人,可以替他證明他不在現場。”

  城倉的眉毛挑了一下:“那他為什么不交代?”

  高彬的語氣有些無奈:

  “因為這個女人……身份特殊。她是國兵第二十六團團長李國義的姨太太。

  “李國義這個人,脾氣火爆是出了名的。

  “魯明怕事情敗露,不但自己要倒霉,還會連累那個女人,所以一直不敢說。

  “如果能找來這個女人對質,我們就可以證明魯明的清白。”

  城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一個偽滿洲國兵團的團長,在他眼里,連一只螞蟻都算不上。

  他點了點頭,很理解的說道:“嗯,我知道你在本土行事有諸多不便。

  “這樣,我親自派兵,去‘請’這位李團長和他的夫人過來一趟。”

  高彬心中大定,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司令官閣下!”

  城倉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

  “這是應該的。

  “我尊重每一個執著于索求真相的人。”

  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似乎透過高彬,看到了另一個人。

  “我的老友,澀谷君就是這樣的人。

  “按理來說,你跟他是一類人,你們聯手,哈爾濱應該會是滿洲國最堅固的地方。

  “可惜……”

  高彬低下頭,沉默不語。

  他聽出了城倉的弦外之音。

  城倉,已經認定了洪智有就是殺害澀谷三郎的真兇。

  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但高彬知道,至少在憲兵被殺這件事上,智有絕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因為根據法醫推測的出事時間,那天晚上,洪智有正在自己家里和高云纓在房里聊天。

  也正是因為這份確定,高彬才敢如此放心大膽地,站在這里為魯明平反伸冤。

  半個小時后。

  李國義和他年輕貌美的姨太太,被兩名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請”進了辦公室。

  兩人一進來,看到不茍言笑、面頰深凹冷酷的城倉,腿肚子當時就軟了,皆是瑟瑟發抖。

  李國義只會說幾句蹩腳的日語,他點頭哈腰,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太君……司令官閣下!

  “您,您找我……有事嗎?”

  高彬站了出來,臉色一沉:“老李,城倉司令官找你來,只想確定一件事。”

  城倉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一揚,示意高彬只管審問。

  高彬的目光在李國義和姨太太臉上一掃,冷冷開口。

  “司令官想知道,三天前,也就是帝國憲兵被槍殺的那個晚上,你和你的夫人,在什么地方?”

  李國義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我……我們在家啊。”

  “胡說八道!”

  高彬聲音陡然拔高,嚇得李國義渾身一哆嗦。

  “李團長,咱們是老熟人了,我勸你一句,你得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城倉司令官親自叫你來,就說明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

  “你要是在這個地方耍滑頭,那就是自尋死路!

  “所以,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天晚上,你們兩個,到底在哪?”

  李國義想了想說,“我,我在馬迭爾賓館跟幾個朋友打麻將,這點那邊的服務生和我的朋友們都可以作證。

  “老高,你總不會懷疑是我殺了皇軍吧?”

  高彬冷笑一聲,目光落在了花容失色的姨太太身上:“李夫人,麻煩你說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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