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挑事。
自然會有人起哄。
巫二代旁邊關押的是一名被控“操控天氣”的女巫。
她披頭散發,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見到巫二代對伊恩的伊恩,竟突然笑了起來:“小矮子這個稱呼和他太配了!”
“他看起來真的像是矮人!”
女巫罵的更臟。
要是這兩個囚犯罵別的東西。
伊恩或許還會一笑而過。
可偏偏這家伙罵伊恩小矮子。
那就真的有點觸犯到伊恩的逆鱗了。
類似罵柯潔圍棋菜,柯潔會一笑而過,可罵柯潔金鏟鏟菜,柯潔就會急眼的梗,現實里遇到這樣的事情伊恩確實也急了。
對方確實戳中了他很長時間里都在承受的短板。
曾幾何時。
伊恩確實是一個小矮子,他也確實挺在意,所以現在才喜歡養生,促進發育,而現在,這個囚犯竟用“小矮子”來羞辱他?
看似和伊恩過往的短板無關。
卻精準地喚醒了那段被壓抑的記憶。伊恩緩緩轉過身,深綠色的瞳孔在幽光中閃爍,如同寒夜中的刀鋒。
那女巫還在笑,以為他不敢發作。
可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伊恩沒有說話,只是抬起手,輕輕一勾。
女巫身上的金絲長袍突然劇烈抖動,緊接著,整件袍子化作無數細小的金線,如活蛇般鉆入她的皮膚。
“啊——!”她慘叫起來,可聲音只持續了一秒,便戛然而止。
她的嘴還在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更可怕的是,她的皮膚下,金線如藤蔓般蔓延,最終在她臉上織出一張金色的面具——面具上赫然刻著三個字。
“小矮子。”
多么諷刺。
女巫如遭雷擊,雙手瘋狂抓撓臉部,可那面具已與她的皮膚融為一體,無法剝離。
她終于明白——這不是簡單的懲罰,而是靈魂層面的烙印。
伊恩冷冷地看著她,聲音低沉:“你罵我小弟弟短,我不在乎。但你若敢提小矮子,我讓你這輩子看《活著》都能當爽文看。”
或許這個時代的人還不了解《活著》這本書,但是伊恩威脅的語言里表達的含義非常清晰,周圍的囚犯看得膽寒。有人低聲嘀咕:“那女巫完了……她會被永遠標記為褻瀆自身者,連祖靈都不會接納她的靈魂……”
很顯然。
這個人也看出了伊恩在對女巫的懲罰上,加了一些詛咒,所以,他眼光挺毒辣,敬畏的看了一眼伊恩后就再次蜷縮回了角落。
而能像是他這樣有判斷能力的罪犯其實是少數,特別是之前最開始挑釁伊恩的巫二代,他對伊恩對女巫的懲戒毫不在意。
“也就欺負欺負那個女人沒有背景,像是我這種有背景的人,你敢動我一下,下輩子你都忘不掉自己會遭受的痛苦。”
巫二代囚犯睥睨的開口。
伊恩對此倒是沒有多么的應激。
“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他給出了一個平淡的警告。
那囚犯聞言,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像是被激怒了,更加瘋狂地搖晃著鐵欄,唾沫橫飛地咆哮:“閉嘴!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命令我?嘴長在我臉上,我想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我不僅要罵你,我還要詛咒你!詛咒你……”
這人說話很難聽。
還很囂張跋扈。
所以伊恩忍到這里,表現完自己的基本修養后,也就是出手,他一出手,對方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因為伊恩忽然偏過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仿佛純然不解的茫然,輕聲問了一句:
“什么嘴巴?”
聞言,囚犯下意識就想破口大罵“你眼瞎嗎?!”,但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冰涼的、詭異的觸感從臉部傳來。
他驚恐地用手摸向自己的臉——本該是鼻子的下方、嘴唇所在的位置,此刻一片光滑!沒有任何縫隙,沒有任何凸起,仿佛他的嘴巴從未存在過!
他失去了他的嘴巴!
囚犯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驚悚。他想尖叫,想求饒,卻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意義不明的、絕望的“嗬嗬”聲。他踉蹌著后退,一屁股跌坐在骯臟的地面上。
“!!!!!”這家伙難以置信,抬起手,手指顫抖地指著伊恩,然后又瘋狂地抓撓著自己那變得光滑一片的臉。
眼神里只剩下無邊的駭然。
“如果你的家人要來報復,隨時歡迎,我不介意再毀滅一個家族,一個城市。”伊恩已經收回了目光,仿佛剛才只是隨口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繼續邁步,跟著沉默的攝魂怪,沿著甬道向下走去。
甚至沒有再多看那個囚犯一眼。
周圍幾個囚室里,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打算跟著起哄或者也試圖威脅幾句的囚犯,此刻全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瞬間噤若寒蟬。
他們驚恐地看著那個失去嘴巴、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同伴,又看向伊恩那淡然離去的背影,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都是巫師。
伊恩的出手卻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這是什么手段?無聲無息,甚至連魔杖或者手指都沒用,就讓人失去了器官?這已經不是強大的問題了!
言出既法?
這簡直是……詭異!恐怖!
再沒有人敢對伊恩發出任何噪音,甚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許多。整個深層監獄區域,陷入了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伊恩和攝魂怪們移動時帶起的微弱風聲。
伊恩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和囚犯。他發現,越往下,囚室的數量似乎在減少,但囚室本身的防御明顯更強,關押的囚犯散發出的氣息也越發危險和深沉。顯然,非洲魔法部采用的是按罪行嚴重程度或危險等級分層關押的制度。
“把紐特關在這種地方……”伊恩的眉頭再次蹙起,“看來這次誣陷他的罪名,恐怕不止是‘擾亂公共秩序’或者‘非法攜帶危險生物’這么簡單了。他們這是打算把他當成什么級別的重犯來處理?至于這么‘認真’嗎?”
他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紐特·斯卡曼德雖然因為神奇動物惹出過不少麻煩,但他本人的危險性評級在任何理智的魔法部檔案里都應該不高。非洲魔法部如此大動干戈,背后必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還是找到紐特,才能知道發生了什么。”
伊恩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決定節約一下自己的腦細胞,畢竟他現在身體的運動細胞正在得到充分的鍛煉。
經常爬山的人都知道,上坡容易下坡難,現在伊恩就一直處于下坡狀態。這幽深螺旋向下的監獄結構仿佛沒有盡頭,他已經跟著這群沉默的引路者走了相當長一段距離,周圍的空氣越發冰冷刺骨,墻壁上的魔法燈火也越發稀疏黯淡,光線幽暗得如同置身海底。
然而。
依舊是沒有走到目的地。
沿途看到的囚犯數量在減少,但每一個囚室散發出的氣息都更加危險、更加晦澀,有些甚至讓伊恩都微微側目。
他停下腳步,忍不住再次向飄在前方的那只領頭攝魂怪發出詢問——這已經是他第無數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還要走多久?”
沒有聲音回答。但一股模糊的、帶著冰冷和順從意味的精神波動傳遞了過來,如同直接在伊恩腦海中響起,翻譯過來的意思依舊是那簡單的三個字。
一會兒……
伊恩眼角微微抽動。他感覺自己和這群攝魂怪對于“一會兒”這個時間單位的認知,可能存在一些鴻溝般的差距。
每一次詢問,得到的都是這同一個答案,仿佛它們的時間觀念是凝固的,或者“一會兒”在它們的詞典里意味著“走到目的地為止”。
沒辦法,伊恩又不能跟這種蠢東西理論,理論是根本理論不通的,他有些想念自己在霍格沃茲養的那只聰明攝魂怪了。
“哎。”
伊恩無奈嘆氣。
他又耐著性子跟著走了許久,穿過了幾個明顯是關卡、設有更強力魔法禁制的區域。這里的囚室更加堅固,有些甚至是用整塊的禁魔黑曜石雕琢而成。由于有攝魂怪帶路,倒是不需要伊恩去破解什么權限。
作為獄警。
攝魂怪們有這個地方最大的權限。伊恩的腳步在第九層的石階上回響,聲音被厚重的巖壁吞噬,仿佛踏入了一條通往地心的無盡隧道。攝魂怪依舊無聲地引領著他,黑袍在微弱的幽光中輕輕擺動。
如同冥河上的渡船。
越往下。
確實就是越有分量的罪犯。
關押在這里的囚犯,有的如同沉睡的兇獸,呼吸間都帶著令人心悸的魔力漣漪,有的則用瘋狂而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路過的伊恩和攝魂怪,嘴里念念有詞,似乎在醞釀著惡毒的詛咒;還有一個囚室里甚至空無一物。
只有一團不斷扭曲翻滾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陰影。
也不知道是關押的某種特別生命,還是把自己轉變成為了特別生命的巫師——不管如何,他至少躲過了三嫂一般的待遇。
要知道。
在監獄這種地方。
撿肥皂的情況還是很嚴重的。
這和非洲與印度差別還是很大沒關系。伊恩見到了形形色色的諸多罪犯,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抵達紐特所在的囚室。
攝魂怪依舊沉默,只是繼續向前飄去。
伊恩終于忍不住了,他再次拿出了那張自己制作的、實時顯示魔法部結構的活點地圖。目光落在代表紐特的那個光點上,又對比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光點確實就在附近,幾乎重迭在了一起。
是已經快到了嗎?
并不是。
“等等……”伊恩忽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猛地一拍額頭,臉上露出了無奈又好笑的表情,“失算了!我制作地圖的時候,只關注了平面布局和防御節點,卻忽略了這該死的高度差!”
地圖是二維的俯視圖,雖然能顯示不同樓層,但對于這種不斷螺旋向下、深度驚人的垂直結構,顯示得并不直觀。
他現在確實站在地圖上標示的、與紐特囚室同一“區域”的平面上,但天知道他們之間還隔著多少層垂直距離!這群非洲巫師,是把整個魔法部的地基都挖空了嗎?這深度簡直堪比某些古靈閣最深處的金庫了!
“這群非洲人到底挖了多深?他們是打算把監獄直接建到地幔里去嗎?這哪是監獄?簡直是通往地獄的電梯!你們有這個勁頭,去種地不香嗎?”伊恩無奈地嘆了口氣,感覺自己像個在迷宮里繞圈的傻子。
周圍的罪犯自然無人回應。
他收起地圖,目光再次投向那只領路的攝魂怪,帶著最后一絲希望,或者說是終究還是有些不死心的進行了詢問。
“我們距離紐特還有多遠的距離?”
伊恩這一次換了一個方式問。
他覺得自己聰明無比。
然而。
一會兒……
冰冷的、毫無波瀾的精神回應如期而至。好家伙,攝魂怪的一會會不只是時間單位,還是距離單位啊!
早該料到!
畢竟普通巫師都知道攝魂怪們的語言復雜。
一詞多用當然普遍!
伊恩:“……”
他放棄了。跟這群思想觀念異于常“人”的魔法生物較真,是他輸了。就在他揉了揉眉心,準備認命地繼續這趟仿佛永無止境的“深淵徒步”時,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的一個囚室里傳了出來。
這個聲音,與之前聽到的所有囚犯的咆哮、詛咒、瘋狂囈語亦或是麻木呻吟都截然不同。它平靜,淡然,甚至帶著一種超脫物外的淡泊感,仿佛不是在陰森恐怖的監獄里發聲,而是在某個靜謐的庭院中閑聊。
最關鍵的是,這聲音里蘊含著清晰的情緒和理智,絕非被攝魂怪吸走快樂后的行尸走肉。
“我如果是你,我就不會繼續往下。”
這句話語速平緩,內容卻讓伊恩心中一動。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個靠近甬道內側的囚室,同樣由禁魔黑曜石構筑,但看起來比其他的要“干凈”一些,至少門口沒有堆積明顯的污垢。
囚室里,一個穿著破舊但依稀能看出原本質地不錯的灰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正盤膝坐在地上。他面容清癯,下頜留著打理得還算整齊的短須,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里沒有眼球,只有兩個空洞洞的眼眶。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盲人,他的臉卻精準地朝向伊恩所在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仿佛能穿透黑暗,清晰地“看”到伊恩。
非常神奇。
也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