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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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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希娜只是不想理會。

  克洛伊忽然也濕了眼眶。在希娜的啜泣聲中,她掀起被子一角,像小時候那樣鉆去了姐姐身邊,從背后抱住了她。

  這是艱難的一天。

  行宮另一頭,加荷多蕾站在自己的門前,對著空蕩蕩的房間不知如何是好。

  起初她徑直朝著伯衡的房間去了,一路上,她反復構想著接下來要同伯衡說的話,演繹著那個場景——她是如何像一個真正的成年人那樣,站在伯衡老師面前,和他討論赫斯塔與其新黨背后的勢力。

  也許伯衡老師會驚嘆于她的成長,并感謝她帶來的消息給了他怎樣的啟發,又或許他會和自己爭論,但最后成功被她說服、或是將她說服。

  這些想象讓加荷多蕾感到一種近乎害怕的喜悅,她在幻想中走得飛快,直到來到伯衡房間所在的那條走廊,才忽然想到,自己深夜跑來伯衡老師這里恐怕會讓他困擾。

  于是加荷多蕾兩手按住了自己發燙的臉,快步沖回了自己的房間——只要帶上尤尼斯就好了!這樣她就是光明正大地來找老師討論正題!

  但……此刻已經快九點半了,尤尼斯竟然不在?

  尤尼斯的行動一向規律,晚飯后她幾乎不會外出,為什么今天卻不見了蹤跡?

  加荷多蕾跑去了房間另一頭,那邊是孩子們的宿舍,里面有幾個老師和尤尼斯關系很好,也許她們知道什么線索。

  然而,當她敲開孩子們的宿舍門,她發現自己又撲了空。孩子們的確都已躺下休息,但老師卻只有兩人在場——剛好照看著兩個宿舍,其余人依舊不見蹤影。

  “剩下的人呢?”加荷多蕾問。

  “還在討論農場的章程呢。”

  “還沒討論完!?晚飯前不是就散場了嗎?”

  “沒有啊,當時是說先吃飯,所以才散了,”那個年輕老師望著加荷多蕾,“想繼續參與討論的,晚飯后去上次談心沙龍的禮堂集合,誰跟你說直接散場了的?”

  加荷多蕾立刻道了謝,大步流星地在走廊上跑起來——沒人跟她說直接散場了,是她自己當時心不在焉,看到大家走了就以為今天的討論已經結束了。

  在離談心沙龍還有不到一百米的時候,加荷多蕾就聽見了一個鯨人大聲說土語的聲音,就像下午在老屋前那樣。

  在下午赫斯塔的演講結束后,水銀針們集體離場,這些農場勞工則將各自的椅子重新排列,圍成一個大圈,就此進入農場章程的討論環節。

  由于她們的第三區語還不熟練,所以自我介紹之后的討論全都采用十二區語進行。原本幫她們把演講從第三區語譯成十二區語的老師們,此時又反過來,把勞工們的十二區語譯回第三區語,好讓赫斯塔等人理解。

  章程討論全程由西莫婭主持,但在這個過程中,她幾乎不怎么說話,只在爭論進入死循環的時候才出來說兩句,讓大家且暫時懸置細節,進入下一個話題。

  此刻,加荷多蕾氣喘吁吁地沖到門口,只有少數幾人回頭看她,大部分人仍在嚴肅地聆聽爭論者的發言,那聲音甚至稱得上激烈。

  加荷多蕾走進人群,聽了一會兒。

  有些問題很容易形成共識。比方說,所有人都很喜歡“許多女人的農場”這個名字,沒有人認為它需要修改。

  又像是勞動分配方面,什么算重活兒,什么算輕活兒,大家的日常作息該怎么調整,夜班值守具體要負責哪些活計,浴室、廁所、垃圾場的清潔、清運班次要怎么排……這些事她們在近幾個月的生活里已經形成了各自的分工,大家對此疑議并不多。

  但另一些問題就不太容易有答案。

  加荷多蕾記得,下午大家吵起來的第一個問題和到底要不要孩子幫工有關,緊接著,大家又在“什么樣的人必須得趕走,不能繼續留在農場”的問題上爭得不可開交。等這一話題告一段落,“到底應不應該設置在農場的最長居留期限”又引起了眾人的分歧。

  赫斯塔中間離開了一會兒,那時眾人開始爭論是否可以帶家屬或朋友進來合住。她原以為大伙兒也會吵個不休,直到西莫婭出來說這個問題也一起懸置。然而,等赫斯塔回來,只是聽了兩句便一錘定音:

  絕不可以。

  任何進入農場,在此吃住、勞動并接受幫扶的人,必須經過獨立的身份審核和考察。倘使有誰在這個問題上違背原則,或是協助隱瞞實情,那么她也將立刻被農場驅逐。

  盡管勞工之中有人為此嘆息,但這個爭議就這么迅速翻篇了。

  而現在,大家不知為何又回到了下午那個“到底能不能一直在農場待下去”的問題。

  加荷多蕾四下張望,找了許久,才在人群中看見了尤尼斯與伯衡的臉——這兩人坐在角落里一言不發,但顯然一直在聽人群中心的討論。

  “尤尼斯!”加荷多蕾跑去了尤尼斯旁邊,“我回房的時候發現你不在,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

  尤尼斯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平常這個時候她早就睡了,但看伯衡老師這副專注至極的樣子,她又不好意思走,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一起消磨時間。

  伯衡像是才留意到尤尼斯的狀態,側目道:“很晚了,你跟加荷多蕾先回去休息吧。”

  “好!”尤尼斯當即站了起來,“那我們——”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說。”

  伯衡與尤尼斯同時抬頭看向加荷多蕾。

  “那我們出去走走。”伯衡道。

  三人沒有離開行宮,而是來到了最高處的觀星天臺。這里有一架和行宮奢華外觀極不相稱的金屬望遠鏡,它銹跡斑斑,鏡頭的位置被人上了鎖。

  伯衡走向天臺邊沿的石墻,一只手搭在上面,隨意地側過身:“說吧。”

  “赫斯塔……今天下午‘注冊’的那個‘政黨’,其實,其實是得到了——”加荷多蕾磕磕絆絆地開口,這會兒她突然怎么也想不起“皇薦特許令”這幾個詞。

  “得到了皇帝的幫助。”伯衡道,“今天他也到現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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