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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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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克洛伊和加荷多蕾無法完整復述赫斯塔的演講,但僅從她們的只言片語和二人描述中的聽眾反應來看,老屋前的這個黃昏,顯然精彩絕倫。

  “你干嘛這個表情啊,”克洛伊帶著些微不快,“這種演講有什么好聽的?”

  “你不明白!”呂其蓁握緊了拳。片刻后,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沖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手機拿了出來。

  加荷多蕾放下了手中的拼圖:“……怎么了,你在查什么?”

  “難怪今天皇帝會來,”呂其蓁臉上帶著某種猜想被印證的釋然,她看著屏幕,飛快道,“你看,十二區這邊如果要組建新黨,必須從前一年的九月開始提交材料,次年三月公布結果——現在這個前后都不挨著的時間,赫斯塔想要成立一個新的組織,可不得走特別通道嗎!”

  加荷多蕾與克洛伊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沒明白呂其蓁到底在興奮什么。

  呂其蓁的手仍在飛速敲擊著屏幕,過了一會兒,她再次屏住呼吸。

  “找到了!《政黨與選舉法》附則二里有一條皇薦特許令,皇帝有權繞開選舉委員會的審查與排期,先予以特定黨派以合法身份,再轉入常規程序。”

  “……哦。”克洛伊有些冷淡,她放下拼圖,看了眼時間,用力地撐了個懶腰,“我剛在想——”

  “原來如此。”加荷多蕾也忽然想到了另一些事:皇帝并不是無緣無故駕臨的,他下午過來,是專程為了今天赫斯塔宣布成立阿斯基亞自由陣線的成立。

  換句話說,赫斯塔不知道什么時候,攀上了皇帝這條線。

  ……伯衡老師知道這件事嗎?

  “皇薦特許令一發,內政部需要在2個工作日內建檔,再由財政署開設政黨臨時賬戶,如果憲政法院沒有在五個自然日內發出違憲禁制警告,那么往后第六日,皇帝的特許就自動生效,直至滿期——啊,這個還有期限呢!一共180天,能覆蓋接下來半年的黨派活動,赫斯塔她們還是得在今年九月的時候再提交一次材料才算完成了常規注冊,否則就自動降格為政治性社團——”

  “好晚了,我回去了。”克洛伊一下站了起來。

  加荷多蕾看了眼時間:“不著急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說著,她又看向呂其蓁:“那也就是說,赫斯塔設的這個黨,其實現在還不算正式成立?”

  “算,當然算,從今天開始往后180天,她的這個黨派和所有依法登記在冊的政黨享有同等權利,只是在此期間,她們暫時不能享有正常的黨務資助,不能提名十二區全局性質的選舉候選人,而且必須按月——而不是按年份——公開賬目,接受審計。”

  克洛伊輕哼一聲:“我還以為她明天就能參選首相呢,原來不能啊。”

  加荷多蕾緩慢地呼吸著,剛才呂其蓁說的那些話,她有好些詞都不太理解,那些第三區語的詞匯她背過,也在新聞報道中看過一些,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好厲害。”加荷多蕾喃喃道。

  克洛伊已經忍無可忍,她看向呂其蓁:“你那么高興干什么?這又不關你的事!”

  呂其蓁笑出了聲:“我哪有很高興?我就是興奮嘛,這還是我第一次趕上身邊有人當場建黨,那我肯定——”

  “第一區這種事還少嗎?難道你在第一區沒經歷過?”

  呂其蓁怔了一下,克洛伊的詰問讓她忽然意識到,這并不是她第一次身邊有人建黨。至少在她的學校里,學生們便會三五不時地成立一些訴求離奇的小黨派……

  何以她對“阿斯基亞自由陣線”感到如此親切?

  克洛伊一聲不吭地丟下了手里的拼圖,徑直離開了呂其蓁的房間。即便呂其蓁與加荷多蕾都喊著她的名字,可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我也回去了。”加荷多蕾也在這時起身,“明天見。”

  “明天見。”

  走到門口的時候加荷多蕾忽然回頭:“對了,如果你想看赫斯塔今天下午的演講,你可以去找人打聽一下誰手里有錄像——反正我下午看到有人扛著攝像機在拍的。”

  “是嗎!”呂其蓁十分驚喜,“太好了!謝謝你!”

  “不客氣。”加荷多蕾認真道,“嗯……也謝謝你今天和我聊那些話題……注冊、審計……什么的。”

  這個道謝聽得呂其蓁有些不解。

  “晚安!”加荷多蕾迅速揮手,往外跑去。她還要去看看伯衡老師睡了沒有,她想把今天聽到的這些話用一種成熟而得體的方式復述給他——就像呂其蓁談論它們時那樣。

  克洛伊飛快地穿過行宮。

  她一直等在那兒,等著呂其蓁醒來,等到這么晚,不是為了聽她講什么黨派注冊、皇權特許的。

  她下午看見了科維希克就坐在皇帝的車里,盡管他一次都沒有下車。而她在確定了科維希克的位置之后,也一次都沒有回頭。

  她多么想同呂其蓁講講她的決心,她的傷感,她的遺憾……然而呂其蓁顯然完全把這些事忘記了,不僅如此,她還醉心于那個她甚至都不在場的演講!

  克洛伊在心底怨恨著自己的兩個朋友。雖然加荷多蕾并沒有多說什么,但她感嘆了一句赫斯塔很厲害,所以當然也可以一塊兒討厭。

  克洛伊竭力使自己沉浸在憤怒里,至少這怒火中燒的感覺令她獲得了某種力量,這些火焰像一道藩籬,為她隔絕著某種痛苦……

  可那是什么樣的痛苦?克洛伊不敢深想。

  當她走回到自己與姐姐的房間,她感到自己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必須趕在自己被某種混雜著傷感、怠惰、自責和暴戾的莫名情緒抓住之前,讓自己沉入睡眠。

  推開門,房間里沒有燈。

  也許希娜已經睡了。克洛伊想著。然而,在路過姐姐的臥室門口時,她隱約聽到啜泣聲,她輕輕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希娜在哭。

  克洛伊忽然有些無措,她早就見慣了希娜的眼淚,但卻從未見過希娜哭得這樣傷心,以至于她都已經站在了希娜的床邊,希娜也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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