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極城上空,氣氛凝重。
若非李飛公開喊出王承澤的秘密,王家人都還不知道自家這位老祖竟然已經成為武圣!
只是還不等他們感到欣喜,李飛的話就讓他們如墜冰窟。
靖安國公要和王承澤比武?
傳說這位國公爺在金剛城外那一戰,一個人殺了五名巔頂!
這樣的實力,王承澤如何是對手?
王承澤同樣知道李飛在金剛城外的戰績,但他并不相信這是李飛憑一己之力做到的。
對方必然借助了國運,借助了青霜軍和白焰軍的力量,可能還借助了聞人正的力量。
一個剛晉升巔頂的人,在短時間內連續擊殺五名巔頂?
王承澤自己就剛晉升為巔頂,他已經了解巔頂的力量,所以他不信!
“本王若是不答應,靖安國公莫非要強行對本王出手?”
盡管不信李飛的戰績,但王承澤也不認為自己能勝過李飛。
畢竟是青史第一天驕,所以能不動手,最好不動手。
他是大藍朝冊封的玄漠王,李飛若是亂來,損失的是大藍朝的臉面。
“你我皆是剛破境不久,如今我與你公平比武,你竟不敢應?玄漠王今后要如何服人?”
李飛朗聲道。
‘莫須有’不能服天下人,一個連應戰都不敢的玄漠王難道就能服人?
兩大漠國環境惡劣,民風彪悍,全民尚武。
明知打不過仍有勇氣一戰,這樣的勇士更讓人尊敬。
此前李田雨率兵來到玄極城外,王承澤最終竟連抵抗一下都沒有,就直接開城投降了。
這樣的行為其實讓很多玄漠人都感到鄙夷,讓王家的聲望大跌!
如今王承澤都已經成為武圣了,面對打上門的挑釁,居然也不敢應戰?
“.既如此,那就請吧!”
王承澤沉默片刻,最終決定應戰。
剛剛登上巔頂,他的信心正處于最巔峰。
且他的道則特殊,即便遇到比自己更強的巔頂也足以自保。
李飛執意要戰,就算不敵,他也自信不會輸得太難看。
而且既是公開比武,想必李飛也不好意思借助國運之力。
如此一來,雙方差距就更小了。
“就用此戰讓天下人記住老夫的名字!”
王承澤終于不再壓抑自身氣息,屬于武圣的磅礴氣血轟然爆發,攪動四周天地元氣,一股浩瀚威壓自他體內席卷而出,籠罩整座玄極城!
一直靜立李飛身側的寧青曼悄然向遠處退去,為二人留出交鋒的空間。
歘——
一道流光自玄極城內沖天而起,落入王承澤手中,化作一柄通體漆黑的長槍。
這位新晉武圣最擅槍道,此槍名為“崩雪”,自三級異兵之時便跟隨王承澤,直至被淬煉為七級神兵,早已與他心意相通。
李飛淡淡地向王承澤勾了勾手指,意態從容,示意對方盡管出手。
王承澤并未被這輕慢激怒,眼神愈發冰冷。他雙手持槍,一步踏出,身影破空前沖。
自七歲練槍之初,所學的第一式便是中平槍;而今他已成武圣,起手殺招仍是這一式中平槍!
一道白虹貫天而起,如懸霄漢,橫亙于玄極城上空。
嗡——!!!
如同天公震怒,沉悶的雷音轟傳四方,懾人心魄。
除了遠處觀戰的寧青曼,玄極城中無人能看清王承澤這第一槍的軌跡。
他人隨槍至,槍尖直刺李飛眉心——卻被李飛抬手以左掌輕描淡寫地握住槍尖,強行止住槍勢!
王承澤瞳孔微縮,卻毫不遲疑,槍勢驟變。
他并不和李飛強行角力,崩雪槍身一震,如黑龍翻身,陡然蕩出一股摧山斷流的螺旋勁力,從李飛五指中強行抽離。
緊接著,槍招再變,如飛雪狂舞,漫天皆是凌厲槍影。
每一槍皆蘊武圣之力,發出凄厲銳嘯,從四面八方攻向李飛!
槍風撕裂大氣,甚至引得下方玄極城中屋瓦飛離,玻璃破碎。
然而李飛仍只憑一雙肉掌,步不移身不搖,或拍或按、或抓或引,每一次出手皆恰到好處,于萬千槍影中精準截住崩雪槍尖去勢。
任王承澤槍勢如狂濤怒浪、變化萬千,他始終如礁石屹立,波瀾不驚!
王承澤的槍法絕非等閑,更不至于被李飛全然窺破玄機。
實則每當崩雪破風而至,闖入李飛身周一丈之界,便如陷無形泥淖,被密布周圍的混元劍界擾動去勢,槍速倏然凝滯一線。
正是這一線之隔,令李飛總能從容抬手,精準無誤地截住槍尖。
“我之前評你為天榜第一,是不是讓你以為中原宗師都不過如此?”
李飛的聲音穿過重重槍影,清晰傳出,甚至能讓下方玄極城內所有人都聽到。
全城二十余萬人,無論武者平民,此刻皆仰首屏息,目睹這玄漠大地數百年未有的武圣之戰。
眼見李飛身形不移,單憑徒手便接下玄漠王所有殺招,竟還猶有余暇開口說話,眾人無不暗吸涼氣,心旌搖曳——
這便是青史第一天才的絕代風姿?
王承澤默然不答,唯有槍招更疾,雖攻勢屢被截斷,槍勢卻如冬夜落雪,層層累積、愈演愈厚,漸成鋪天蓋地、崩山覆岳之勢!
李飛視而不見,任其蓄勢,再次抬手格擋那挾崩山之力橫掃而來的長槍。
他的手臂紋絲不動,反倒是崩雪槍彎曲成一個讓人心驚的弧度。
歘——
長槍橫掃過后,音爆才轟然炸開,一道白痕撕裂長空,遠蕩云海,排浪分云!
“如今成了巔頂,是不是又以為世間巔頂強者都差不多,你王承澤也能有一席之地?”
李飛繼續開口。
遠處的寧青曼先是露出疑惑之色,隨后就想明白了。
她親眼見過李飛擊殺那幾位巔頂,她知道李飛如果愿意的話,戰斗會在一瞬間結束!
但偏偏李飛有意讓王承澤全力施為。
這就說明李飛要的不是一場單純的勝利,而是要誅心!
王承澤的眼神愈發森寒,槍勢終于積累到極限——
崩!崩!崩!崩!
雪山崩塌,洪流呼嘯,撼動天地!
這套槍法融入了多種神通,全都在此刻借大雪崩之勢爆發出來。
但一切力量與槍勢在進入李飛身前一丈后,都在混元劍界內消散于無形。
槍勁與劍氣每一次碰撞都會爆發出沉悶的炸響,傳入下方的玄極城,普通人聽了沒事,身負武功的人,境界越高,越是心神動蕩!
有人吐血,有人昏迷.
“玄漠王怎么到現在還在與我客氣?”
“你的道則呢?”
“你要是累了,本國公可以先停下讓你歇一歇。”
王承澤咬牙,但任憑李飛如何譏諷,他始終沒有動用自己的道則。
打到這個份上還不用道則,已經不是藏拙可以解釋的了。
“你的道則沒法用于進攻,只能用于防守?”
李飛心中有了猜測。
于是他不再一味防守,心念一動,一道金色劍氣突然從虛空中飛出,射向王承澤的后背。
王承澤反而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竟主動撤去了護體勁力與高度凝聚的武道之域,任憑這道劍氣命中自己!
劍氣如石沉大海,沒有給王承澤留下任何傷痕,直接消失不見。
“嗯?”
在劍氣命中王承澤的同時,李飛察覺到萬血珠內的血魂直接減少了一部分。
傷害轉移?這就是王承澤的道則?
傷害反彈和傷害轉移類的神通都有,但沒有一門神通可以完全無視對手的防御,直接讓對手受傷。
王承澤做到了,所以這是道則層面的能力。
逆命!
這就是他的道則,能將他人給自己造成的傷害,完全轉移給他人!
擁有這樣的道則能力,猝不及防之下,是有機會讓比自己更強的人受重傷的!
“這就是你最強的手段?難怪只能當縮頭烏龜。”
李飛邁步朝王承澤走去。
逆命確實是很讓人棘手的道則,但若是遇上寧青曼,攻擊附帶劍解之力,一旦王承澤任憑劍氣打在自己身上,可能逆命還沒來得及生效就被破解。
又或是遇到秦明厲那樣有真龍之體的武圣,哪怕被轉移了傷害,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可以和王承澤慢慢耗下去。
李飛憑借萬血珠,哪怕不動用道則都能勝過對方。
只是現在沒這個必要了。
他沖至王承澤身前,抬手一拳轟了過去。
本打算撤去防御,硬扛這一拳,再用逆命轉移傷害的王承澤勃然變色。
逆命竟用不了了?!
倉促之間,王承澤幾乎本能地橫槍于胸前,將自己的武道之域壓縮凝聚與槍身之上,并以神通吞噬氣血,超極限地爆發力量!
轟——
天地俱震!
李飛這一拳帶著璀璨華光,包羅萬象,好似帶著一座天地碾壓而來。
崩雪長槍向內彎曲如弓,劇烈震蕩。
挨了李飛一拳的王承澤如流星般從空中墜落,直接掉進了玄漠王府的一座觀魚湖中。
嘩啦啦啦啦——
萬頃湖水被無匹的勁力瞬間排空,化作滔天洪流席卷整座王府!
李飛一臉漠然地來到王府上空,低頭俯視。
下方是一座已經被抽干的湖床,湖心亭,假山、巖石以及湖中上千尾錦鯉通通化作齏粉!
湖底多出一個大坑,王承澤一手握住崩雪槍,躺在大坑中,鮮血不斷從體內流出。
對方是朝廷冊封的玄漠王,李飛當然不會在沒有明確罪證的情況下出手殺人。
大藍朝如今才是規則的制定者,若是肆意破壞規則,最終損失最大的還是大藍朝。
但不妨礙李飛給王承澤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一式不知天高直接打斷了對方全身骨骼,其中蘊含的血威七殺更是將對方的心神攪得天翻地覆,現在都沒回過神來!
玄漠王府內有不少王家的高手,但此刻卻沒有一人敢前去營救自家老祖。
眾人此刻才明白,這根本不是一場巔峰對決。
而是一個巨人在欺負稚童!
“本國公今日與玄漠王以武會友,甚是欣喜,失壞了王府,還望見諒。”
李飛的聲音如天諭降臨,回蕩四方。
恍惚間,王承澤終于回過神來。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剛才李飛近身一拳打來的景象。
自己的逆命竟然失效,不知天高的宏偉力量與意境徹底將自己碾過,在心境中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
“不知天高.”
王承澤滿面血污,神情枯澀,望向空中那道身影,眼中盡是絕望。
晉升巔頂前,他自知如井底之蛙觀天,窺不破至上風景。
晉升巔頂后,自以為伸手便可觸天。
直至今日這一戰,挨了李飛一式不知天高,他才驚覺——
天,依舊高不可及!
此刻他陷地百尺,人如塵泥。
而李飛懸天而立。
他見李飛,如蜉蝣見青天!
一場對決后,整座玄極城禁若寒蟬。
玄漠王府很快收拾出一間屋子,用于招待靖安國公。
大堂內,換了一身衣服,臉色蒼白的王承澤坐在座椅上。
擁有武圣之體,李飛剛才對他造成的傷勢其實不算特別嚴重,此刻他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斷裂的骨骼已經重新接好。
只不過心境蒙塵,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了。
在他對面,李飛和寧青曼兩人并排而坐,正在品茶。
“今日一戰,想必王爺該知曉武道一途任重而道遠,還望今后不要懈怠。”
李飛放下茶杯,對王承澤語重心長地說道,如同長輩指點晚輩。
王承澤現在已經沒有受辱的感覺,看向李飛,拱手道:
“是,多謝靖安國公指點,本王日后一定勤加修行。”
李飛:“玄漠除了王爺,再無武圣,獨自一人閉門造車,恐怕修行艱難啊。”
王承澤心中一顫,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知靖安國公有何建議?”
李飛笑道:“不如王爺隨我一同前往藍凌城。那里不僅有多位武圣可以與王爺比武切磋,相互砥礪,還有各種秘籍可以供王爺翻閱,豈不樂乎?”
王承澤下意識捏緊拳頭,咬緊牙關,死死地盯著李飛。
對方今日來公開暴打他一頓,讓他顏面掃地,心境蒙塵也就罷了。
現在居然還要讓他背井離鄉,去到藍凌城?
藍凌城內有大陣,有御營軍,還有聞人正這等強者。
自己去了那里,豈不是如同囚徒?
李飛依然鎮定自若,嘴角帶笑,平靜地看著王承澤。
一旁的寧青曼像是什么都沒聽到,只是低頭品茶。
王承澤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可本王才剛接任玄漠王,此地還有諸多事務需要本王處理,本王雖有心攀登武道,但也不愿辜負陛下和朝廷對本王的信任。”
李飛搖頭:
“朝廷已經派了人手來輔助王爺治理玄漠,大不了再多派些人手來便是。王爺武道登頂關乎國事,我想陛下是能夠理解的。”
王承澤沉默了。
若是沒有剛才那一戰,他還能和李飛據理力爭,用盡各種手段拖延。
但經過這一戰后,他已是心灰意冷,什么雄心壯志都被打碎了 “既如此,本王就隨靖安國公去藍凌城看看吧。”
王承澤無力地說道。
元興二年,四月二十八日。
靖安國公到訪玄極城,與玄漠王以武會友,進行了一番友好切磋。
經此一戰,玄漠王深感武道之高遠,立誓要終身追求武道至高之境!
玄漠王主動上奏,希望能去到藍凌城翻閱皇家藏書閣內的武道秘籍,于其余武圣切磋交流。
天子得知此事后,感念其求道志堅,于是下旨同意此事,
五月三日,玄漠王起程前往藍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