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桿子與生意經,維克托向來認為這是統治的兩條腿,缺一不可。
一個是安靜的聽你講道理。
一個是讓別人吃飽了能安心的聽你講道理。
利益暴力=順從。
德州的抵抗在他的預料之中,甚至是他刻意激化矛盾的策略。
他需要一次足夠分量的“事件”來為后續更徹底的清算和管控提供無可指摘的借口。
7月底的墨西哥城。
維克托聽著卡薩雷關于德州各地暴力事件的匯報,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圣安東尼奧的巷戰,我們死了11個,傷了30多個,治安輔助隊(德奸偽軍)崩潰了,差點引發全線潰退。”
卡薩雷的語氣沉重,“老大,他們不是在反抗,他們是在打一場人民戰爭,我們的士兵在明處,他們在暗處,每一個谷倉,每一個地窖,都可能射出子彈。”
維克托的手指敲打著桌面,發出沉悶的嗒嗒聲。“人民戰爭?”他嗤笑一聲,“就白左、黑人、毒販組成的垃圾也配叫人民?”
“他們吃不了多少苦頭的,他們沒有任何的信仰,只有暴力,這根本不會長久。”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德州地圖前。
“第一,圣安東尼奧那個爆發巷戰的社區,以及所有發生武裝襲擊的地點,實行最嚴厲的“連坐清剿”,軍隊開進去,挨家挨戶搜查,發現任何武器,或任何與襲擊者有關的線索,整個家庭,乃至整個街區,全部拘押,財產沒收,房屋推平。”
“第二。”
他繼續道,“頒布補充法令:任何社區,在規定期限內主動、全部上繳槍支,并且在該社區范圍內未發生任何襲擊墨西哥軍隊或官員事件,該社區將獲得優先重建資金、額外食品配給、燃油補貼,享受稅收減免,并且優先從中錄用為德州公務人員。”
維克托豎起手指,“第三,告訴我們的德州資本,告訴科爾·布雷洛克和賈斯汀·哈里斯,他們的表現機會來了,讓他們旗下控制的所有媒體,報紙、電臺,給我全天候滾動播放兩樣東西:一是負隅頑抗者被擊斃、房屋被推平、家人被帶走的畫面,要清晰,要震撼;二是主動配合者領取補償金、重建物資、喜笑顏開的畫面。”
“輿論是會產生順從性的。”
維克托補充道,“組織那些已經合作的模范鎮長、議員,甚至是普通農民,到處去演講,去現身說法,告訴那些還在猶豫的人,放下槍,不僅能活,還能活得更好,我要用德州人的嘴,去說服德州人。”
卡薩雷迅速記錄著,胖臉上滲出汗水,他明白了老大的意圖。
這不是單純的軍事鎮壓,這是一場心理戰和經濟戰,旨在從內部徹底分化、瓦解德州的社會結構。
維克托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墨西哥城的景象,燈火通明,“生活是需要自己去爭取的,不同路的人,那我們就只能把他干掉。”
頑固分子!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下達到了德州前線。
在圣安東尼奧的那個抵抗社區,墨西哥軍隊的推土機和坦克真的開了進去。
槍聲零星響起,但很快被更猛烈的火力壓制。
一棟棟房屋在居民絕望的哭喊聲中被強行破開,搜查,然后被機械臂推倒,揚起漫天塵土。
畫面通過墨西哥控制的電視臺播放出來,刺激了不少人,但與此同時,第一個主動全部上繳了槍支的小鎮——弗雷德里克斯堡,獲得了承諾的獎勵。
一車車的糧食、藥品、甚至是一些嶄新的家電被運來。
墨西哥工程兵開始為他們修復道路和學校。
“德州資本”的媒體團隊蜂擁而至,拍攝小鎮居民“歡天喜地”領取物資的畫面,并與之前圣安東尼奧的廢墟畫面交叉播放。
漂亮女記者帶著精心修飾過的妝容和職業化的親切微笑,站在弗雷德里克斯堡剛剛修繕一新的鎮廣場上,背后是排隊領取補貼食品和日用品的居民,鏡頭里一片“祥和繁榮”。
“各位觀眾,我現在就在弗雷德里克斯堡,一個選擇了和平、合作與未來的小鎮。”
記者對著鏡頭說道,“我們可以看到,在完全遵守了頒布的《安全與重建法令》后,這里的生活正在迅速恢復正常,甚至比以前更好,讓我們來聽聽當地居民的真實感受。”
鏡頭轉向一位抱著裝滿食品紙箱的中年白人婦女,她臉上帶著些許局促,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和獲得實惠的喜悅。
“我們只是想要平靜的生活,”她對著話筒有些緊張地說,“把那些槍交上去是對的,以前晚上根本不敢出門,怕流彈,怕搶劫。現在好了,軍隊保護我們,還有這些…”她掂了掂手里的箱子,“面粉、油、咖啡,還有給孩子的巧克力,這些東西以前又貴又難買。現在好了,真的好了。”
接著,記者找到了一位經營著小加油站和雜貨店的店主,一個看起來頗為精明的中年男人。
“老板,據說在新的管理下,您的生意也受益不少?”
店主搓著手,臉上堆滿了笑容,顯然很樂意配合:“那是,那是!以前?以前光給各種幫派交保護費就快讓我破產了!州稅、聯邦稅、保險貴得嚇人,燃油價格一天三變,根本賺不到錢。”
這時,他甚至在鏡頭前熟練地拿出了兩個文件夾,攤開在柜臺上。
一個是舊的,貼著星條旗貼紙,另一個是新的,印著墨西哥鷹徽。
“您看,這是去年同期的賬單。”他指著舊文件夾里的文件,
“電費、稅費、燃油進貨成本,我的天,簡直是一團糟,利潤微乎其微,再看看現在!”
他的手指點在新文件上,聲音提高了八度,“稅收減免了!燃油有補貼,價格穩定多了,電力供應也比以前穩定,因為軍隊保護電站沒人敢破壞了,說實在的,對我這樣做小生意的人來說,誰能讓我的日子過得下去,能讓我的孩子安全上學,我就支持誰,現在我能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有人覺得我不是美國人。”
“但我只想說,去他X的,如果能讓我賺錢,我是印地安人也沒事,墨西哥萬歲!”
最后,記者“隨機”采訪到一位帶著兒子來領新書包和文具的老人。
老人更是激動:
“美國?美國給了我們什么?除了沒完沒了的分裂、爭吵、昂貴的賬單和街上的毒品與槍戰,還有什么?他們只會開空頭支票,看看現在!我的孫子能安全地去上新粉刷的學校,我們能吃上便宜的食物,路上有墨西哥士兵巡邏,我們晚上能睡個安穩覺,這才是政府該做的事!我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這些經過精心剪輯的采訪片段,連同圣安東尼奧等地斷壁殘垣、反抗者尸體被拖走、幸存者被押上軍車的黑白高清畫面,通過哈里斯與布雷洛克旗下控制的電臺、電視臺和報紙,24小時不間斷地在德州乃至墨西哥全境循環播放。
強烈的視覺和情感沖擊,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每一個德州人的神經。
畫面不斷切換,形成赤裸裸的、不容置疑的對比:
一邊是負隅頑抗,結果是家破人亡,化為焦土。
一邊是順從合作,結果是衣食無憂,安居樂業。
維克托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為所有德州人擺出了兩條路:生存,還是毀滅。
效果是立竿見影且撕裂性的。
恐懼和實實在在的利益,開始壓倒文化和傳統帶來的沖動。
最主要的是…
美國政府真的不當人…
如果有人了解過美國基層群眾的生活法則就知道,那地方需要革命!
需要GC!
需要滿足大部分人的利益,而不是小部分精英的奢靡。
在一些偏遠但并非死硬抵抗的鄉村,出現了分化。
老派的白人農場主依舊咒罵著把槍藏得更深,但他們的兒子或雇工可能會在深夜偷偷撥通舉報熱線,為了那筆能改變命運的賞金,或者只是為了換取家庭的安全。
白左組織內部出現了嚴重的不信任。
他們無法判斷新來投靠的人是志同道合者還是墨西哥人的眼線,補給變得困難,藏身點隨時可能被出賣,襲擊依然發生,但頻率和效果開始下降。
自殺式?
白左和黑人或者販毒集團,沒有這個信仰的。
這種豁出去命的戰斗,他們可沒這個膽量。
比抗戰后的土匪還不如…
科爾·布雷洛克和賈斯汀·哈里斯不遺余力地執行著維克托的命令。
他們旗下的媒體成了宣傳戰的主力,他們甚至親自出面,在一些剛剛“歸順”的地區舉辦活動,分發禮物,承諾投資,將自己塑造成“帶來和平與繁榮”的德州新一代領袖。
盡管背后是無數鄙夷的目光和“叛徒”的低語,但在槍口和金錢的雙重壓力下,這種表演確實在發揮作用。
到了8月中旬,雖然零星的襲擊從未完全停止,尤其是那些與販毒集團勾結或極端意識形態驅動的組織仍在活動,但大規模、有組織的社區性抵抗浪潮,在維克托這套“大棒加胡蘿卜”、輔以無情心理戰的組合拳下,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墨西哥軍隊逐漸恢復了對外部區域的管控,雖然代價高昂。
8月的一天晚上,維克托在國家宮聽取卡薩雷的最終匯報。
“抵抗強度下降了百分之七十,大規模收繳工作基本完成。”
卡薩雷的報告簡潔有力,但語氣還是有些波動的,“截至目前,收繳的槍支總數達到2986000支,幾乎能武裝起另一個國家的全部軍隊,子彈…”
他說著翻了個頁。
“子彈是1億5千萬發,足以讓我們的士兵在不補給的情況下打一場持續數年的高強度戰爭。”
他看向維克托,眼神復雜:“這還只是開始。重武器清單長得超乎想象,從最新的反器材步槍到老舊的迫擊炮,甚至還有十二門依然能操作的德國88毫米高射炮,它們被藏在郊區農場的地窖里,旁邊堆滿了銹跡斑斑但依舊危險的彈藥。”
“操!”
維克托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美國能到現在還沒出現大規模的GM,真的是美國人能扛事。”
他吐出一口煙圈,看著煙霧緩緩消散。
全美有接近4億的武器…
這要是換到某個大國,給你屎都趕出來,一把步槍就能喊公平、十個步槍就他媽敢打機構,一百支就準備“割據”了。
民風彪悍這一行,還是屬那邊狠點。
辦公室內煙霧繚繞,維克托剛把煙頭煙灰缸里,桌上的那部加密專線電話就突兀地響了起來,尖銳的鈴聲打破了房間里的沉寂。
卡薩雷和盧那察爾斯基總統都下意識地看向了電話,又看向維克托。
這部電話的響起,往往意味著極其重要且緊急的事務。
維克托眉頭微蹙,示意卡薩雷去接。
卡薩雷拿起聽筒,只聽了一句,他用手捂住話筒,轉向維克托,壓低聲音:“老大,是白宮線,小布殊他希望五分鐘后與您通話。””
維克托點了點頭,“接進來。”
五分鐘后,電話準時響起。
維克托深吸一口氣,拿起聽筒,用沉穩的語調開口:“我是維克托。”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壓抑著巨大憤怒和某種瀕臨崩潰的急促聲音,幾乎沒有任何寒暄,直接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維克托!我他媽的受夠了你的得寸進尺!你以為你在干什么?玩一場征服游戲嗎?!”
“聽著,我以美利X合X國總統的身份警告你,這不是請求,是最后通牒,立刻停止你的軍事行動,停止你那該死的進程,把你貪婪的手從德克薩斯縮回去!否則…”
他猛地喘了口氣,聲音驟然拔高,
“否則你別逼我!維克托,你別逼我按下那個按鈕!我們一起死,讓火焰凈化這一切,你拿走德州,我就讓整個北美給你和你的墨西哥陪葬!我說到做到!!!”
“我不是在開玩笑。”
辦公室里角落的卡薩雷和盧那察爾斯基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能感覺到維克托周身的氣場瞬間變得不對勁。
維克托拿著聽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眉頭緊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布什語氣里那份歇斯底里的絕望和瘋狂。
這家伙似乎真的被逼到考慮啟動末日選項了?
沉默了幾秒鐘,這短暫的沉默卻讓電話那頭的壓力倍增。
維克托甚至能想象到小布什在白宮戰情室里,眼睛布滿血絲。
然后,維克托緩緩開口了,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安撫意味。
“喬治”他直接用了對方的名字,
“想想后果,那不是你我能承擔的,也不是美國和墨西哥能承擔的,那意味著文明的終結,而你將成為毀滅北美大陸、毀滅人類文明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千古罪人。你的家族名字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我管不著,你,過分了!”
維克托繼續說著,聲音不高,“德克薩斯的問題,是歷史遺留問題,是你們自己內部矛盾激化的結果,我們介入,是應了德州人民的邀請,是為了恢復秩序,避免更大的人道災難,事實也證明,秩序正在恢復,生活正在重回正軌。”
“戰爭不是目的,喬治,坐下來談,才是政治家應該做的事,德克薩斯的現狀已經改變,這是事實。但我們或許可以討論一下…如何以一種對雙方,以及對德州人民都更有利的方式,來界定未來的邊界和關系,而不是立刻談論毀滅。”
“沖動是魔鬼。”
維克托退步了…
真的,他在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把美國佬逼迫的太緊了。
這樣對大家都不好,他不敢賭啊。
美國是距離墨西哥太近,但同樣,墨西哥也距離美國太近!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死寂,只能聽到小布什沉重而不穩定的呼吸聲。
維克托耐心地等待著,他知道,最瘋狂的念頭一旦被理智稍稍壓制,就會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現實深深的恐懼和無力感。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么久,小布什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沙啞,但那股瘋狂的勁頭似乎消退了不少,只剩下無盡的疲憊和挫敗:
“談!盡快!”
“我的外交部長會在二十四小時內聯系國務卿,我們可以開啟新的溝通渠道。”
沒有等對方回答,維克托輕輕掛斷了電話。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卡薩雷和盧那察爾斯基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維克托轉過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墨西哥城的燈火。
“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開始。”
他低聲自語,聲音里聽不出絲毫的恐懼,只有冷靜和期待。
吞下德州,只是第一步,如何消化,并應對隨之而來的狂風暴雨,才是真正的考驗。
而他有信心,贏得下一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