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雨卿講話了，我大話講出去那么多，就等你葉志明回來撐場子，結果你從大佬變成牢葉，讓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為葉志明的安危提心吊膽？
葉雨卿可不像翟遠一樣，在香江時每個禮拜都要跟烏拉爾營房通電話，
她從頭到尾都被保護進蜜罐里，扮演著大家姐身份。
等今次再見到葉志明的時候，見對方依舊活蹦亂跳，就更談不上擔驚受怕了。
終究還是翟老板獨自一人扛下了所有。
再一想到自己平日里的嬌縱，全是建立在翟遠看破不說破的放任下，葉雨卿心情變得愈發復雜。
“偶像……”
葉卡捷琳堡，烏拉爾賓館。
葉雨卿小心翼翼推開翟遠的房間門，看到翟遠正坐在窗邊出神，帶著鼻音叫了一聲。
偶像這個稱呼許久沒聽她叫過，翟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他笑著將目光從窗外的廣場收回，沖葉雨卿招招手，伸手抱住她坐在自己腿上。
“跟明哥聊完了？”翟遠手臂環著她的腰問道。
“嗯。”葉雨卿低低應了聲，委屈巴巴道：“你一直瞞著是怕我擔心，對不對？”
翟遠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臉上帶笑：“這種事呢，提前講給你聽也沒用，現在不是沒事了嘛”
葉雨卿吸了吸鼻子，哭唧唧說：“怎么會沒事？我之前還傻傻地仗著有大佬撐腰，經常在你面前無理取鬧，覺得自己很威風，原來都是假的……”
翟遠被她哭腔里帶著幾分嗔怪自責的語氣逗笑：“你當然可以威風啦不過不關其他人事，我疼你嘛”
葉雨卿抿唇望著他，被這句話說的心頭又熱又酸，眼眶又漸漸泛紅。
剛才在隔壁房間與自家大佬的一番對話，讓她對名利場的了解愈發深入，不必說葉志明現在剛被放出來要啥沒啥，哪怕他真做成軍火生意，與手揸遠東銀行跟莫斯科利益集團綁定的翟遠相比，依舊是是細路仔的游戲。
但他仍始終樂意遷就自己的幼稚念頭。
葉雨卿飽滿胸脯劇烈起伏了幾下，忽然猛的攥緊翟遠襯衫衣領，紅唇湊近，急切狂亂的印在翟遠的眉角臉頰。
翟遠愣了半秒，感受到女人狂野的熱烈，笑著拍拍她的后背。
無意中打出會心一擊了說是。
唇舌輾轉之間，
葉雨卿情緒愈發失控，指尖揪住翟遠的襯衫衣領，一下一下用力往外拽，
扣子崩裂的脆響聲中，她又低頭啃咬起翟遠的脖頸，嫩白手指在翟遠胸膛胡亂摩挲。
翟遠掃了眼被扯爛的襯衫，笑容無奈說道：“我新買的衫被你搞成這樣，明天怎么出門談生意？”
葉雨卿單手伸到自己背后，動作急促的扯了幾下，衣襟滑落，豐腴雪膩在翟遠眼前一覽無余。
她濕潤的呼吸噴薄在翟遠胸前，嗚咽出聲：“再買啊！偶像再買啊！”
房間里，只剩下急促呼吸與布料摩擦的聲音……
激情褪去，又迎來沉寂。
將葉志明從烏拉爾營房帶出來以后，翟遠沒有急著返回莫斯科，而是在當地直接籌備起第二間銀行業務。
遠東銀行，葉卡捷琳堡分行。
如此一個工業重鎮，論資源土產，更勝過莫斯科都城。
比較麻煩的一點在于，洪氏貿易公司需要再兜個圈子，才能將招待客戶的物資轉運過來。
“再麻煩也只是這一年左右，讓洪煌想想辦法吧。”
翟遠又專程聯絡到給洪煌，兩人在電話里商榷過后，洪煌帶著一副要做中蘇兩地最大倒爺的決心，直接從燕京城動身前往東北。
原本只有燕京——烏蘭巴托——莫斯科的一條專線，
增設到牡丹江——符拉迪沃斯托克——葉卡捷琳堡的另一條專線。
值得一提的是，1990年經由牡丹江的這條貨運列車線路，尚未得到官方的正式批文，而是由牡丹江鐵路分局全權負責，是以事故發生率相對較高。
翟遠只好在價錢上再度給予貼補，
拋開均價8000塊左右一噸的物資成本，又在貨運運費、風險補貼、人工裝卸關務保管雜費上面，增加了100的長途補貼經費，翟遠現在純屬有錢花不出去，不出手則以一出手，一出手就擾亂市場，幾乎趕絕了當地中小倒爺的生存環境。
前期鋪墊籌備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免不了又是找關系那一套。
遠離莫斯科首都，意味著翟遠經營的關系網大部分無法直接落地，
但這是什么地方？葉卡捷琳堡啊！
葉卡捷琳堡誰最能打，當然是激進派的黨首人物，鮑里斯葉立青同志。
本就出生于葉卡捷琳堡下轄一個農村家庭的葉立青，三年前因為嚴厲批評戈巴契夫的政策，被逐去莫斯科第一書記的職位，發配回葉卡捷琳堡，翌年又被革除國家候補委員的職務，政治生涯跌倒谷底。
但即便如此，短短一年時間，由于蘇聯制度弊病等問題，大小聯邦國隱隱有分崩離析之勢。
趁此機會，葉氏再次抄起改革的這把大刀，以接近九成的支持率當選蘇聯人民\代表，重返政壇。
翌年，波羅海三國之一的立陶宛宣布獨立，葉立青再次炮轟戈巴契夫，在二十八大會議上提出一系列改革措施，在改革再次遭到大會拒絕以后，葉立青當場宣布退出蘇共\黨派，轟動政壇，真正成為公開挑戰聯邦總統的激進派象征，風頭一時無兩。
此時的葉卡捷琳堡，在葉立青的支持下，經濟開放程度比莫斯科猶有過之，
合資或私人銀行以及金融機構已經開設了二十余家，半數以上都是猶太資本。
“葉立青同志雖然是東正教出身，但他深受身邊猶太人們的影響，那些精明的資本家與他聯合起來，短短幾個月時間，葉卡捷琳堡向自由市場的過渡已經超過任何一個蘇維埃州府。”
阿列克謝向翟遠介紹起這位當下炙手可熱的政壇紅星，繼續道：“立陶宛宣布獨立的影響太大，他如今急需用經濟突破，來證明無論保守派還是改革派那一套舊體制都不行，只有全面開放市場經濟，方才是蘇維埃的未來。”
翟遠聽著阿列克謝的話，腳踩在工業區與市中心交界的路段，走進一間經營百貨的俄式商場建筑。
“將莫斯科遠東銀行的設備和人工，照搬一份來這里。”
翟遠環顧這所商場，側過臉望向阿列克謝：“場地隨便裝修一下，前后一個月時間，能不能搭建一套銀行班底出來？”
“當然沒問題，翟先生。”阿列克謝笑瞇瞇說道：“如果您只支付盧布的話，外面的工人或許還有所猶豫，但如果您肯提供一日三餐，他們的熱情動力一定超乎想象。”
依舊是那句話，蘇聯民眾不缺錢，否則莫斯科遠東銀行也不會創下首日數千萬盧布的儲金額度。
實在是缺消費品啊！
在奉行計劃經濟的制度下，1950年至今，蘇聯的肉蛋奶都沒有漲過價，
四十年前一個面包賣0.12盧布，今年依舊賣0.12盧布，加之全社會推行免費教育和免費醫療，民眾手里的錢越攢越多，物資也越來越匱乏。
生產環節的每一個工人們都抱定同一個想法，反正也只能拿到象征性的死工資，那咱們就象征性的干活唄，
況且你活干得好了明年還給你加新指標，倘若擺爛讓糧食爛在地里，明年農業部還給咱發津貼呢！
“任何幫我們做事的工人，罐頭和面包都會有的。”翟遠拍拍阿列克謝的肩膀笑道：“我們從牡丹江送貨過來，那些猶太人在這方面毫無優勢可言，如果一個月時間，我們的第一家分行可以裝修起來，我希望在一個月之內，同樣可以搞定所有的批文手續。”
我們兩個字很有意思，即便阿列克謝連一毫子的股份也沒有，但隱隱有一種跟翟遠、奧爾洛夫甚至波波夫平起平坐的感覺，被鼓動的熱血沸騰。
“放心吧翟先生！”阿列克謝啪啪拍著胸脯，跟著做出保證：“帕維爾已經聯系第七炮兵師的亞歷山大將軍，他是葉立青同志在葉卡捷琳堡的親支近派，只要響應葉氏的市場經濟路線，這些全部手續又何必等一個月之久？”
跟在翟遠身旁的還有葉志明，即便從營房囚室里解脫，明哥依舊留著絡腮胡須，雖做了些修剪，仍透著股粗野。
用他的話來說，留著這些胡子是為了警醒自己以后做事三思后行。
不過翟遠看著他荒蕪的頭頂，總覺得不大可信，要知道男人如果謝頂，總會從其他毛發旺盛的地方找補。
此時，在聽完翟遠跟阿列克謝之間的交談，兩人話鋒稍頓的間隙，
葉志明眼神動了動，主動開口說道：“阿遠，今次讓我也去見這位亞歷山大將軍吧。”
翟遠看了他一眼，已經猜出這位大舅哥的想法，沉吟片刻說：“明哥，我們現在既然撈正行，就無謂再去犯險。”
“上次是被那個叫謝爾蓋的撲街騙，如果我能搭上一個將軍級數的線，今次一定能打開這條財路！”
葉志明瞇了瞇眼眸，掩住眼底的戾色，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電影里的Mark哥都有講過嘛，我要爭返口氣，不是證明話畀人聽我威，是想話畀人聽，我自己不見的嘢我要自己拿返！”
翟遠聞言笑了下，上前幾步，走到家具城的柜臺旁倚靠，自顧自點起支煙吐出一團煙霧，心里默默盤算著這件事的利弊。
葉志明站在一旁也不多說什么，靜待他的答復。
今時今日，以翟遠的資本和關系網，遠勝過當初葉志明初來乍到，只結識了阿列克謝這種軍油子的水準。
葉志明如果繼續經營軍火生意，規模勢必做的更大，但其中風險也會增加。
蘇聯是聯邦國，而這個聯邦正在逐漸崩析，即便波波夫市長在莫斯科大力支持葉志明，可一旦觸碰到旁人的利益，其余州府的勢力也不會給莫斯科高層的面子。
“我在想……”
翟遠深吸了口香煙，從鼻孔里噴出煙龍，再度望向葉志明，說：“如果你要繼續做軍火生意，那一定不單止是軍火生意。”
葉志明皺了下眉，
未等他開口，翟遠再次補充說道：“猶太人的資本已經試探著進駐蘇聯，你想撈偏門，單靠一個亞歷山大，或者奧爾洛夫將軍，在如今的局勢下還是差得太遠。”
翟遠說著，掃了眼一旁的阿列克謝，笑道：“即便上尉在這里，我還是要講，蘇聯現在的貪腐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阿列克謝毫不在意的大笑出聲，接著做了個美式攤手的動作：“翟先生，波波夫市長說過，這只是從美利堅小費文化當中，演變而來的傭金制度罷了。”
后世有一部德國電影叫《竊聽風暴》，講的是東西兩德統一的故事，距離翟遠目前的時間線還差幾個月。
由于揭露了東德貪腐嚴重的問題，這部電影在后世的口碑兩極分化，
緬懷蘇聯的年輕人認為，這是無恥西方資本主義在抹黑蘇聯，
而在東德生活過的老人則抨擊這部電影，劇情推進居然靠良心發現的東德官員推進？太他媽假了！
甚至導演當初原本想去東德的機關大樓實地取景，反而遭到當地監獄博物館館長的拒絕，原因是劇本不符合事實，在整個東德的歷史上，都沒有一個良心發現的官員……
這亦是蘇聯的現狀。
“明哥，無論軍火還是銀行，某種程度上，這是我們能夠接觸到蘇聯權力中心，為數不多的機會。”
翟遠在實木柜臺上直接碾滅煙頭，望向葉志明再度出聲，說：“所以我希望你暫時先不要急著去施展自己的遠大抱負，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從葉卡捷琳堡開始，成立一個俱樂部。”
“拉攏所有愿意為我們提供幫助的蘇聯官員入會。”
翟遠走上前，拍了拍葉志明的肩膀，繼續道：“就從這位亞歷山大將軍作為切入點，只要他肯加入這個俱樂部，給我們提供新的關系網，那銀紙、房子、車子都可以談。總之一句講曬，只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那時候你才能真正在這片土地上，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