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長花興奮的模樣，陳著有些感觸，
大概這就是正常戀愛的雙向奔赴一一我愛你的方式，也是我想被愛的方式。
國慶假期的最后一天，陳看前往移動集團，
以前，一把手王國華為了黨委班子的內部團結，或者說表面上的團結，對于溯回伸過來的橄欖枝，他都是含糊其辭的推掉了。
現如今，看到陳著把一萬臺手機送到聯通和電信，王國華就有點按耐不住了。
他和溯回既沒有深仇，也沒有大怨，沒有道理推掉別人「貨真價實」的好意。
所以面對中間人（來自中大幫）的牽線搭橋，王國華這次沒有拒絕，在辦公室里接見了陳著。
「陳總你好，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年輕有為。」
王國華笑著握了握手，言語里也比較客氣。
這些大領導是這樣的，拒絕見面的時候，冷得像一座山。
山頂吹下來的風，都能把人掀翻。
但是如果你有本事，讓他「打開山門」，那么他的態度就是和藹的、可親的、平易近人的。
陳著也絲毫不提前面多次拜訪被拒的事情，微微躬身，雙手握住王國華的單手，謙遜而真誠地說道：
「王總過獎了，我們一直期盼著能有機會來拜訪和學習。移動作為行業標桿和領軍企業，您主持的每一步改革和決策，我們都會反復的研究和領會。」
這就是正常的商業吹捧。
也是陳主任該有的水平。
這類話有些人覺得講不出口，其實當你說多了，并且在這種語境下，自然而然的順勢而出。
注意是「順勢而出」，對方不會覺得別扭。
王國華笑笑，他這類話是聽多了，示意陳著在沙發上坐下。
秘書過來倒完茶水，稍微逗留片刻，沒有聽到王國華讓他做筆記的指示，于是轉身離開。
不過桌上有一部紅色電話機，王國華隨時能把秘書搖過來服務。
「陳總，聽說你國慶比較忙，和聯通電信都成功達成了合作。」
王國華笑呵呵的說道，他瞇著眼，臉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還是你們年輕人比較有闖勁啊。」
「這是試探，也可能是責怪！」
這個時候的陳主任，注意力高度集中，認真分析王國華的每一句話。
因為溯回和移動之間的關系，相對復雜一些，他必須得謹慎的回應，趁機把「誤會」往好的方向扭轉。
所以就要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出既不得罪王國華、又要讓他滿意的答復。
幸好這次談話相對封閉，不管說了什么，聯通陸毅民和電信王效初都不會知道。
因為出了這個門，陳著也不會認。
陳著身體微微前傾，其實就在這么個瞬間，他還在勘酌著語言，然后才開口：
「王總您消息真靈通，前兩天我們是和聯通電信達成了一些合約機方面的協議。」
「但是，我覺得那更像是為了和移動進行合作，達成的預演。」
「通過這兩次預演，我們知道自身薄弱的地方，在查漏補缺的同時，努力證明我們已經具備了服務頂級運營商的能力和決心。」
這里「頂級運營商」自然就是特指移動了。
在這段話中，陳著表達了兩層意思。
一、強調移動「毋庸置疑的領導者」地位，滿足對方的優越感。
二、主動解釋與其他方合作的動機是為了更好服務移動，消除可能的不快，
王國華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這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虛詞。
不過他也只是想給出一個下馬威，所以更看重陳著的態度，而非具體的言論。
陳著回應的不錯，王國華也掌握了主動權，下面就是真正的會談了，雙方的討論熱點圍繞在「未來的通信產業趨勢和移動的OMS系統」。
這個全稱叫「OpenMobile」的系統，
基于Android的架構設計，還融合了iPhone與Windowobile操作系統的特點，陳著都不知道哪個大聰明想出來的辦法。
甚至有理由猜測，這是聯通電信派來的「內奸」，故意擾亂移動的發展布局。
2008年御三家競爭還是很兇殘的，以至于最后工信部領導都看不下去了，在2015年實施三家領導的輪崗制度。
于是，昔日高筑的門戶之墻、森嚴的派系壁壘，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不過，作為一名「官員」，陳著能理解王國華現在的想法。
前任領導創建了飛信，獲得了一些成功和好評。
那我也要搞出其他的新東西，那樣才算是自己的政績。
因此，陳著明知道OMS系統是路邊一條，但還是迎合的夸獎道：
「..王總，那我必須說您在戰略布局上真是高瞻遠矚了，OMS既融合了開放性，又保留了自身特點，這種博采眾長的思路，在全世界手機系統紛亂復雜的今天，恰恰體現了您作為行業領軍者的智慧。」
「不夸張的說，您主導的這項創新，注定要載入行業發展的史冊！」
最后也確實「載入史冊」了，十年以后誰提起通信產業的發展史，不都得取笑兩句OMS啊。
陳著在這里，悄悄把「移動」簡化成了「您」，猛猛突出王國華的個人功勞。
王國華聽了不住的頜首。
他突然覺得，陳著要是不當企業家，真是一名合適的秘書人選。
能力強、說話好聽、還能夠體會領導心思，關鍵還年輕，在「培養和傳承」方面，絕對是一個值得悉心栽培的苗子。
只可惜，他不走「政道」走「商途」，并且還取得這么好的成績，現在誰還能把他召來當秘書「但是—」
陳著又稍微頓了一下：「系統的搭建，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當前這個敏感時機，咱們移動想總得做點什么」
于是，陳著又把前兩天對陸毅民和王效初的理由，再次對王國華講了一遍。
王國華本就因為這件事才愿意接見陳著，自然不會拒絕，笑吟吟的接納。
雙方感情更進一步，感覺時機差不多了，陳著叉了叉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還有一件小事，想和您匯報一下。」
「哦，你說。」
王國華心知肚明，大概率因為回信。
他早有預料，今天既然見了陳著，也收了好處，這件事肯定要被擺上臺面的。
但是擺上臺面并不意味就要幫忙解決，只能說在情感上和印象上，經過剛才的溝通，王國華沒有那么抗拒摻和此事了。
陳著其實也很清楚，如果真要王國華出面協調，一萬臺合約機還是不夠的，必須得拿出其他條件。
在整事件邏輯上，應該是這樣的：
王國華的個人政績集團利益鄭衛中的政績利益。
把握住這個原則，那就一切都有的談了。
（今晚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