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擾的吳妤睡不安穩。
沒辦法,她只好把那件殘次品重新塞回被子里。
這里不是織毛衣的地方,倒是藏毛衣的好去處,省得被王長花看到,取笑自己織出了一件殘次品。
“干嘛?”
吳妤沉著俏臉打開門,冷冷的問道。
“吃飯去啊。”
王長花雙手倒背,沖著堂屋的飯桌努努嘴。
“嗬!”
吳妤心想你還特意買回來了,省得我跑一趟,不過現在姑奶奶沒消氣,不愿意就這么妥協。
“不吃!”
吳妤轉身就要關門。
“哎!等等!”
王長花連忙伸手抵住:“不吃就涼了,你以為現在還是夏天啊。”
“涼了就涼了,胃痛死我算了。”
吳妤扭過頭說道。
不過都這時候了,王長花還只用一只手抵著,左手始終背在身后,一副淵渟岳峙的武林宗師模樣。
“什么時候都忘不了裝逼。”
吳妤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學葉問打詠春啊?”
《葉問1》是年底才上映,但是詠春在廣東地區很出名,誰都看過兩招起手式。
“葉問不夠帥。”
王長花嬉皮笑臉的說道:“我是廣州黃飛鴻。”
“切!”
吳妤啐了一口:“你連十三姨都沒有,憑什么當黃飛鴻!”
王長花揉揉鼻子,低下頭嘿嘿一笑。
吳妤懟了一頓王長花,又看在他把飯買回來的份上,才勉強原諒了這個笨蛋。
“走了!”
吳妤快步走向堂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回來把房間門關上,好像生怕王長花發現被子里的秘密。
“誰稀罕似的!”
王長花撇撇嘴,他發誓就算是一噸黃金,自己都看不上!
吳妤來到了飯桌邊上,看到菜品突然愣了一下。
這些菜吧,不像是外面買回來的,因為都不是用一次性餐盒裝著。
但要說是做的,弦妹兒也沒回來啊。
另外,雖然也是川菜,外表看上去比弦妹兒差多了。
等到王長花也趕過來,他盛好一碗米飯遞過來,嘴里嚷嚷道:“趕緊吃啊。”
吳妤傻愣愣的坐下,半晌后,她好像才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問道:“所以,這是你做的?”
“不然呢?”
王長花夾了一塊麻婆豆腐,一邊嚼一邊點頭,像在仔細品味其中的火候與差距。
“所以,你剛才是去買菜了?“
“嗯哼”
“所以,你也不是拋下我,自己一個人去外面吃飯的?”
王長花洋氣又自信的拽著英文。
吳妤突然有點愧疚,搞了半天,居然是誤會他了。
“你都不說清楚!”
吳妤噘嘴說道。
其實很多女孩子,不是不知道自己理虧,而是在“那個人”面前,不想太理智的承認。
也許是更想看看,“那個人”愿不愿意耐心接住自己的每一分情緒。
王長花接的還不錯,他說:“那你是耳朵聾啦,聽不到我在廚房里炒菜!”
“你去死吧!”
吳妤差點把一盤青椒肉絲甩到王長花臉上。
但是該說不說,王長花炒的菜居然還可以,沒有cos姐那么好吃,可也遠遠在預料之上。
餓了這么久的吳妤同學,再也顧不上什么形象,或者說本來也不需要顧及形象,馬上端起碗狼吞虎咽起來。
王長花原本也在吃著,可是看到這樣的女暴龍,眼底忽然閃過一絲柔軟,連平日里那副混不吝的神情,也悄然化作一片溫和。
“慢點嘛,又沒人和你搶……”
王長花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他用公筷,把最鮮嫩的肉片、最入味的豆腐、最水靈的青菜……全部挑揀出來,一一夾到吳妤這邊。
可是吃著吃著,吳妤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王長花太專注夾菜了,無意中把左手露了出來。
大拇指上包著一塊創可貼,邊緣隱約滲著點點血痕。
“你繼續吃啊……”
王長花剛要催促,結果注意到了吳妤的眼神,他渾不在意的往后縮了縮:“哦,不小心切了一下,小意思啦。”
“給我看看。”
吳妤放下碗,兇巴巴的說道。
“這點小傷上算得了什么?”
王長花忍不住吹噓起來:“你不知道,我當年帶一幫兄弟在東山口插旗,胳膊都差點被人砍掉……”
“別吹牛逼了。”
吳妤送過去一個白眼:“跟我過來,給你涂一些碘伏。”
“不用!”
王長花擺手拒絕,仿佛擦了碘伏,就會損了那份大哥氣概。
“快點!”
吳妤幾乎是命令似的說道。
王長花錯愕一下,嘴里還是嘀咕著“我上次胳膊差點被砍掉,只是睡一覺就好了……”
但是身體已經乖乖的站了起來,跟著吳妤來到房間。
趁著吳妤尋找碘伏和棉簽的時候,王長花的注意力,放在床上那一坨鼓起的“小山包”上面。
片刻后,吳妤撕開創可貼,發現大拇指上是道約莫一厘米長的刀口。
不算深,切得很干脆,邊緣微微泛白,還隱約滲著細小的血珠。
王長花平時經常在廚房打下手,幾乎沒有被傷到,中午可能是太趕時間了。
為什么太趕時間?
吳妤又不是傻子。
“你再深一點,拇指就廢了,我晚吃一點又不會真的餓死!”
吳妤怒氣沖沖的說道,她既關心卻也惱怒。
“廢了正好,那我就變成了九指神丐了!”
王長花依舊嘻嘻哈哈,沒個正經。
“神經!”
吳妤都不知道怎么教訓這個傻瓜……傻逼了!
她回去放好碘伏和棉簽,結果一轉身,王長花不知道什么時候掀開了被子,怔怔瞅著床上的毛衣殘次品。
“靠!”
吳妤趕緊撲過去,三兩下重新把被子扯回來蓋好。
“嗯……那個……”
王長花突然有點緊張了,剛才大拇指受傷的時候,他都不是這種表情。
雖然想裝作隨意和不在意,但干澀的聲音里,仿佛藏著一絲期待和小心翼翼:“這個毛衣,給誰織的啊。”
“給狗織的!”
吳妤惱怒這個混蛋沒經過自己允許,就揭開了這個歪歪扭扭的失敗品,于是氣鼓鼓的說道。
“那是給我織的嗎?”
王長花眉毛一揚,頓時開心起來。
“不是!我說給狗織的。”
吳妤依然不承認,也沒什么好態度:“誰承認誰就是狗!”
“那我承認!”
王長花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既然給我織的,為什么不給我?”
“你瞎子嗎?沒看到都沒織好啊,而且……”
吳妤臉頰微微發燙:“還丑丑的。”
“我不嫌棄啊!”
王長花迫不及待想穿上它,然后在所有人面前炫耀。
記住,所有人!
“不要!”
吳妤卻不想自己的“黑歷史”被大家看到,于是連忙阻攔,就在兩人拉扯的時候,陳著帶著小秘書回來了。
“你倆在干嘛?”
陳著伸頭探了探,嘴里也是吐不出什么好話:“我和祝師姐要不要先出去一趟,等你倆忙完了,我們再進來?”
“用不著!”
吳妤到底是女孩子,臉皮薄一點,她狠狠瞪了一眼王長花,干脆也懶得爭搶了,推開兩個狗男人回到堂屋。
王長花聳聳肩膀,朝陳著揚了揚手里的毛衣:“吳妤給我織的。”
“和抹布似的,狗都不穿。”
陳著撇了撇嘴。
“你懂個屁!”
王長花說道。
傍晚,當cos姐從外面回來,還沒歇息一會。
王長花就捧著這件“抹布”過來,央求著說道:“俞弦,你手藝好,能不能幫我改一下,我想明天就穿上身。”
“明天趕不上吧。”
弦妹兒還是很熱心的,但是這個要求確實強人所難。
“不不不,我不要衣服。”
王長花連忙說道:“你千萬不要改掉太多,我想盡可能保留原來的樣式,只要收一下尾就行。圍巾啊,帽子啊,實在不行眼罩都可以。”
“唔……”
魚擺擺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上,王長花套著一個圍兜出現了。
沒辦法,既然要求保留吳妤同學的“原作”,那么帽子圍巾都不太現實,最終只能改成圍兜,并且還是個一邊高一邊低的“抽象圍兜”。
可是王長花照樣笑得一臉燦爛,逮著陳著連問好幾遍:
“我與城北徐公,孰美?”
“你美你美。”
陳著不勝其煩的回答。
十月的秋風拂過,清寒悄無聲息鉆進領口袖間,叫人不由得一瑟縮。
那個歪斜的圍兜,此時竟顯出幾分“恰到好處”,牢牢的護住脖頸,將寒意不著痕跡的隔開。
“從現在開始,我宣布最愛秋季!”
王長花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