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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寧拙來到點墨峰峰頂時,褚玄圭總算是松了口氣。
但他沒有急著開試,而是將面前的宣紙的空白處,用筆墨填滿。
練好了這張紙,他這才緩緩抬頭,面向峰頂數十位修士,肅然宣布道:「時辰已到,開試。」
他并指劃天,法力凝成試題一一以制符手筆,作《蒙童書譚》。
此題一出,場中眾修士不禁面面相。
太怪了!
這出題風格和往年大相徑庭!
試題內容相當古怪,竟是要用制符的筆畫手法,來寫一部儒家經典。
《蒙童書譚》并不高深,恰恰相反,它的內容十分淺顯。所謂「蒙童」就是啟蒙兒童,是針對孩童的啟蒙教育書籍。
它是一本書法字體的啟蒙書,主要涉及到五大字體之四:隸書、楷書、行書、草書。至于篆書因為過難,故意剔除了。
五大字體也即書法的主要內容,是針對各類儒家著作的。
制符講究的是法術、是符筆每一次落墨、停頓等等細節,是符紙、符墨的取用,是修士對法術理解的程度。
筆畫風格?
從未考究過只要符篆能夠生效,就算是成功的。
「為什么要用制符的筆畫,來書寫儒家著作?」
「褚玄圭先生究竟要考察什么?」
「制符的字體是什么,我修行已經數十年,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這是不相干的兩個事物。眾修士一時間搞不懂,褚玄圭要將它們倆牽扯到一起的原因。
白寄云乃是飛云國當代,筑基儒修中的代表人物,喜好游歷四方,觀賞美景,也算是見多識廣了。
他此刻也感到疑惑:「據傳聞,倉祖創字時,參考的標準就是符篆,因而創造出了篆體字。但《蒙童書譚》卻獨獨排除了篆體啊。」
柳拂書則對褚玄圭崇拜有加,暗道:「褚先生此舉必有深意,只是我資質愚鈍,一時間參透不出來而已。」
褚玄圭掃視眾人,將眾人滿臉的疑惑之色盡收眼底。
這個情況,自在他意料之中。
想不通是正常的。
褚玄圭之所以設計這個怪題,真正的目的就要將寧拙扶持出來。
不待眾人思考,褚玄圭從袖口中取出一支毛筆。
他催出一股法力,將毛筆懸浮到上空去,專門展示給眾人看。
「此次飛云小試,優勝之人將獲得這支會意筆。」
寧拙微微挑眉:「法寶級?」
他頗感異,沒想到區區一場飛云小試中,居然會給出這樣重磅獎勵。
他身旁的眾修士則喻的一下,陷入更加激烈的交流中。
「我的天!我沒有看錯吧?真的是會意筆?!」
「今天這個小試怎么回事?褚先生為什么會拿出這樣的賞格?」
「要制造出會意筆可不容易,獲取筆桿主材河洛玉,就得遭受一場雷劫啊。」
「何止啊。這筆是法寶級,代表著至少要過三劫。」
「主材一般都是河洛玉,渡過雷劫,就是渡過了天劫。但地劫、人劫還是都要過的。否則不可能成就這般級數!」
寧拙沉默不語。
他聽到眾修議論,頓時明白,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支筆的重要性,
白寄云瞇起雙眼,已經意識到:「此次飛云小試,不同尋常。能拿出會意筆來,只怕那些金丹期的前輩聽聞之后,要懊悔莫及了。」
飛云小試眾多,一直以來,儒修團體在萬象宗的存在感較弱,賞格方面從未如此重大。
「可想而知,此試一過,萬象宗內外都會瘋傳此次小試了。」
柳拂書是最激動的。
他緊緊盯著半空中的會意筆,暗握雙拳,鼻息轉粗,眼球都顯現出了幾縷血絲:「傳聞中,會意筆的數量是有限的。」
「因為修士使用這種寶筆臨募,就能從著作、字帖中體會到作者的深意。時間一長,累積下來,就能增進某個方面的境界!」
「這種寶筆,可謂是修行的至寶。眼前這支可不是法器級,而是法寶級。對于大多數的修士而言,幾乎可以一生適用!」
「正是因為這種法寶能夠增添境界,能迅速培養出高手來,所以有違天和。」
「世間同時存在的會意筆,總數一直無法超過萬支!之后的每一支會意筆要制造出來,都會產生災劫。唯有渡過去,才能煉寶成功。」
「且每一支會意筆的制作難度,是越來越高了。」
柳拂書善于書法,對于世間名筆都是如數家珍。三十六大靈毫中,就有一支眾妙會意筆,排在第二十七位。
所謂三六大靈毫,乃是修真世界古往今來,最出名的寶筆,最低的品質都是靈寶級!
世間的所有會意筆,都是仿造的眾妙會意筆而煉制的。雖然是仿制品,但因為數量稀少,所以一直都是珍稀罕有的,只要是儒生一有機會,都會全力追逐!
孔然目光炯炯,胸膛起伏不定,呼吸變得急促:「寶貝,好寶貝啊!」
「這一趟,我加入萬象宗是真的來對了。」
「許多人都說我和儒學有緣,勸我專修儒家。現在看來,這支筆就像是等待我到此地一樣,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安排嘛?」
孔然雖然年紀很輕,但思維非常成熟。
即便礙于年紀太小,閱歷少了旁人很多,但也知道會意筆的政治含意。
「這樣的法寶只用于日常修行,但價值遠超尋常的攻伐法寶。」
「整個萬象宗,恐怕就只有這么一支。」
「誰要是取得他,無疑就是萬象宗的儒修圈子里公認的,未來可期的新人了!」
「我要是得到這支毛筆,可謂剛起步就勝人一籌。」
「不,何止是一籌?簡直是數以倍計,數以倍計!」
褚玄圭見眾人神情變幻,都被他跑出來的重寶吸引心神,心頭一笑。
隨后,他并指如劍,催谷法力,在半空中凝聚出文字篇章來,卻是八十八個永字。
「罩著我給予的《蒙童書譚》進行臨募,速度最快,符合標準者為優。」
「但只要過程中有一差錯,便算是前功盡棄,從該篇章的第一個字重新開始書寫。」
迅速說完這番規矩,褚玄圭不待眾人提問,直接宣布:「此次點墨峰飛云小試,正式開始!」
話音剛落,寧拙就率先行動,催動法力,憑空成字。
眾修土見此一個激靈,立即效仿,爭先恐后。
眾人幾乎都是統一起跑線,但十幾個呼吸之后,就有人領先眾人,且領先的程度迅速增大。
是柳拂書!
這位少年修士出身貧寒,一直苦練書法,最擅長的也是這門技藝。
他就是因為這一點突出,而積累了不小的名聲。
《蒙童書譚》的第一篇乃是永字八德歌但凡書法,必學永字。
永字八德歌,不只闡述了永字的寫法要義,也在宣揚儒家的宗旨。
一點如仁心初動二橫似義劍平疆三豎作禮杖擎天四鉤若智刃回鋒《蒙童書譚》在修真世界中廣為流傳,幾乎所有孩童學書寫的時候,都鉆研這本書。
柳拂書第一個寫完八十八個永字,才算是剛剛熱身,非常輕便。
褚玄圭見此,立即伸出另外的手指,動用法力憑空書寫,寫了一篇隸書詩。
《蒙童書譚》全篇,除了八十八個永字外,就是隸書詩、楷書詩、行書詩、草書詩,每一種詩詞都有二十二首。每一首詩都朗朗上口外,詩詞本身就是上佳的練字帖。
現在,褚玄圭寫出的這首,正是隸書詩篇中的第三首。
正是一蠶首啟鋒納海桑,
燕裁云尾韻深藏。
橫開石闕鎮龍象,
竹帛千年載道章。
柳拂書對這首詩簡直滾瓜爛熟,只看一眼,就埋頭寫詩。
他正要高歌猛進,卻在第三個字上出現差錯,筆畫上不再符合試題標準。
他只得從詩的最開頭重新開始。
很快,他在第七個字上出錯,再次重頭開始。
接著,他又在第五個字上出錯。
一連三次錯誤,竟是讓他在第一句詩上逗留,始終都沒有通過。
柳拂書目瞪口呆,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我這是怎么了?」
「這還是我嗎?」
「是我太緊張了?!」
褚玄圭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在他眼眸深處,精芒一閃即逝。
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蒙童書譚》廣泛普及,基本上只要有條件上學堂的,都會練習很多遍。
柳拂書更是如此。他如此擅長書法,必然在這方面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耗進去太多的苦功。
他每一次練習《蒙童書譚》,都會盡全力符合每一個字體詩的要求。
對他而言,這些詩詞他不僅是倒背如流,而且是倒寫入流。書寫這些字,他閉著眼睛都能做,
完全是深入骨髓,化為了一種本能。
但現在,褚玄圭發布試題的要求,確實用制符的手筆,來書寫《蒙童書譚》。
這對勤修苦練之輩而言,難度很大!
柳拂書已經將書寫這些詩詞,練到了骨子里去。他這種本能越強,現在抗衡的難度就越大。
尤其是,褚玄圭在開試之前,就亮出了會意筆。
這份法寶級的獎勵太過重大了,引得儒修門全力競爭,唯恐落后他人。
在這種情況下,寒門子弟出身的柳拂書必然會因緊張,而導致心境失衡。這就更容易讓他出錯了。
褚玄圭掃視眾人,暗中觀察了寧拙一下。
「嗯,不錯。」
寧拙的速度很好,名列前五。
溫軟玉向儒修的同門們,提及有關寧拙的一些情報。
因此,褚玄圭知道寧拙比起書法,更擅長制符。后者對儒修知曉的不多,有關會意筆此事,恐怕不曉得當中的重要含義。
這就更能讓寧拙保持一顆平常心。
寧拙需要保持平穩心境,如此表現,才能不露破綻,讓儒修門在沒有嫌疑的情況下,將他抬上更高層。
若是有嫌疑,不光是儒修們會遭受垢病,重要的是幫助寧拙的計劃將遭受失敗。
所以,儒修們并未將自己的具體方案,告知寧拙。一來,他們擔心寧拙畢竟年紀太輕,怕演不好,還不如讓他來本色演出。二來,提前通信、圖謀,容易留下證據。
一旦被有心人查探到,這些證據就會讓儒修、寧拙都陷入巨大的麻煩當中。
事關白紙仙城的收益,肯定會有很多人調查這個事情。
儒修們最穩妥的辦法,就是不和寧拙接觸,不進行提前溝通,直接進行飛云小試。
這樣考驗的就是儒修們的控場能力了。
而這,恰恰是儒修們的強項之一!
又一次重新開始。
柳拂書掃視一圈,發現自己已經嚴重落后。
「不不不!怎么會這樣?我該是遙遙領先的那一個才對啊!」柳拂書越發緊張,雙眼充斥血絲,神情僵硬無比。
前三的名次已經穩定了有一小會了。
他們分別是白寄云、孔然、寧拙。
「寧拙位于第三位落后于前兩名,也在情理之中。」褚玄圭暗道。
他對白寄云、孔然以及柳拂書,都有所了解。
每一次飛云大會,瓷象宗各爭組織、勢力都會積極地對外招收新血。儒修的團體也不例外。
他們對優秀的后進之輩,都暗中鑄注,投入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褚玄圭并不焦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下一刻,他再憑空寫出一首字帖詩游絲縮意悠長,撇掠回鋒帶露香。
枯潤相生春雨細,筆斷山河續華章。
柳拂書還在寫之前的隸書詩,這首卻是行書詩詞中的一首。
眾修士中,許多人都微微一愣。
按照順很,隸書之后是楷書,楷書之后才是行書,最后是草書體詩詞。
褚玄圭卻忽然跨過了楷書,直接來到行書部分。
「好,到了我擅長的環節了。」白寄云精神一振,他最喜好的字體便是行書。此時的他,還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果然,下一刻他就在第你一爭字上出了差錯。
他寫得萬順手了,不知不覺間就出了行書的風格。
如此一來,他就只得重做。
出錯、再出錯、變出錯!
白寄云恍若之前柳拂書的翻版,連續出錯,名次從首位直接跌落下去。
「怎么會這樣?」瀟灑調的白寄云此刻亮是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