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組織派了三波人去查，都沒找到一點線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穆奇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我聽一個在組織核心部門的朋友說，上回有人查到臥底可能和交易方的某個頭目有關，結果剛摸到點線索，就突然失蹤了，到現在都沒消息。”
張昭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湊到穆奇身邊，壓低聲音說道。
“那我們能不能設個局，用釣魚執法的法子把臥底引出來？
比如故意泄露假的交易信息，看誰會把消息傳出去……”
穆奇笑了笑，攤了攤手，“這法子你都能想到，組織的高層能想不到？
說不定早就開始布局了，只是沒告訴我們這些執行任務的人而已……等消息吧，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兩人不再說話，靠在老樹上靜靜等候。
夜色越來越深，些許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偶爾有蟲鳴聲響起，遠及近，又漸漸消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定碰面的時間早已到了，可那些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穆奇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已經過了約定時間一刻鐘，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樹干。
張昭也有些急躁，不時朝著昏暗的方向張望，嘴里嘟囔著，“怎么還沒來？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兩人焦躁不安的時候，不遠處的一片灌木林里，突然亮起了一點微弱的光。
那光芒很暗，像是螢火蟲的微光，若不是兩人一直盯著那個方向，根本不可能發現。
穆奇和張昭瞬間繃緊了神經，對視一眼后，立刻矮下身子，緊緊貼在老樹的樹干后，只露出兩只眼睛，警惕地盯著那片灌木林。
光芒越來越亮，隱約能看到一個晃動的人影，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樹枝被撥開的“咔嚓”聲。
很快，一群人從灌木林里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滿臉絡腮胡子，手里拿著一個手電筒……剛才那點微光，就是手電筒發出的。
他的身后跟著十幾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空的大背包，腳步匆匆，臉上帶著幾分郁悶之色。
穆奇和張昭認出，這正是他們要等的人，緊繃的神經瞬間放松下來。
兩人從老樹后走出來，朝著絡腮胡子男人迎了上去。
絡腮胡子男人看到穆奇和張昭，立刻快步走上前，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語氣帶著幾分愧疚。
“二位先生，實在對不住，路上遇到了一些麻煩，耽誤了點時間，來晚了。”
“讓你們久等了。”
穆奇和張昭的臉色算不上好看，但也沒有多責備……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路上遇到一些麻煩耽擱行程是常有的事。
穆奇擺了擺手，語氣公事公辦，“沒事，先別說這些了。
你們遲到了十幾分鐘，現在距離和買家約定的交易時間只剩半個小時，必須趕緊走，別讓買家等急了，節外生枝。”
絡腮胡子男人連連點頭，對著身后的人揮了揮手，“大家加快點腳步，別耽誤了正事。”
隨后，他轉過身，對著穆奇和張昭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位先生，這邊請，我們先去河邊接貨，送貨的人應該已經到了。”
穆奇和張昭沒有多說，跟在絡腮胡子男人身后，朝著河邊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一行人踩著枯草，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誰也不知道，這場看似順利的交易背后，是否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而那個潛伏在暗處的臥底，又是否早已盯上了他們的行蹤。
十月末的風已經很涼了，吹得平坦公路旁的樹木沙沙作響，一片片巴掌大的枯葉打著旋往下落，一些粘在過往車輛的車窗上，又被疾馳的氣流卷走。
林立握著方向盤，目光掃過街道兩側。
大樹的葉子快落盡了，光禿禿的枝椏像瘦骨嶙峋的手伸向天空，他心里暗想，再過十天半個月，除了一些終年常綠的樹木，怕是整條街的行道樹都要變成這副模樣了。
車子穩穩地在街角拐了個彎，目的地的招牌隱約能看見輪廓。
林立踩下剎車，停在人行道旁的停車位里，拉上手剎時還能聽見安全帶卡扣輕響。
他推開車門，一股冷風撲面而來，裹了裹外套，往常去的那家火鍋店走，剛走兩步，腳步卻頓住了。
往日這個時間，該飄出牛油香味的店面，此刻竟黑著燈，玻璃門上的“營業中”燈箱沒亮，連門口的等位椅都迭得整整齊齊。
“這時候怎么會關門？”林立皺著眉走近，才看見玻璃門把手上貼了張米黃色便簽，字跡是老板熟悉的潦草筆跡，“家中有事，停業至少一周，望各位老顧客海涵。”
林立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飛快，“我到火鍋店門口了，店關了，你現在到哪里了？”
信息發出去不過半分鐘，蘇月的回復就彈了出來，“在修車店呢，車出了點小問題。”
林立愣了愣，剛想問詳情，一條語音就傳了過來。
蘇月的聲音帶著點無奈，還有風吹過的沙沙聲，“開到半路感覺方向盤有點飄，停在路邊一看，原來是右后胎癟了，幸好附近有家修車店，正在換胎呢。
對了……好好的，火鍋店怎么關門了？”
“老板家里有事，得停一周。”林立把便簽內容念了遍，又補充道，“看來得換地方吃晚飯。”
語音那頭傳來蘇月輕呼的聲音，“這么不湊巧？”
頓了頓，又說道，“不著急，等我到了再商量，我這邊快好了。”
掛了電話，林立靠在路邊的行道樹下耐心等候。
風卷著落葉在腳邊打轉，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看著石子滾進下水道口，又掏出手機刷了一會兒新聞。
約莫十分鐘后，遠處傳來電動車的滴滴聲。
一輛白色小綿羊電動車從街道盡頭駛來，車把手上掛著個包，騎車的人穿著一件合身的衣裙，長發被風吹得貼在臉頰旁。
電動車在林立面前緩緩停下，蘇月撐著車把跳下來，裙子下擺還帶著風的褶皺。
“讓你等久啦？”
她笑著捋了捋被吹亂的頭發，指了指后輪，“你看，新換的胎，修車師傅說剛才胎上扎了個小釘子。”
林立蹲下身看了眼嶄新的輪胎，指尖碰了碰橡膠表面，還帶著點修車店的余溫。
“想好去哪里吃了嗎？”他站起身問。
“有個好去處。”蘇月明媚的眼睛亮了亮，從包里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里的截圖，笑盈盈的說道。
“前天同事給我推薦的，在東郊，是家新開的火鍋店，她說里面的現切羊肉特別嫩。
雖然遠了點，但現在不堵車，我們開快點，半小時就能到。”
林立點頭，“聽你的。”
他念頭一動，蘇月的小綿羊電動車瞬間被他收進神秘小島。
“收好了，我們出發。”
車子駛離市區時，路上的風漸漸大了起來。
車窗玻璃被吹得嗡嗡響，遠處的天際線泛著淡淡的灰紫色。
傍晚時響徹四周的雷聲早沒了蹤影，連烏云都散了些。
“剛才還以為要下大雨呢，幸好沒下。”蘇月看著窗外掠過的路燈，笑著說道，“要是下雨，溫度就更低了，再被風這么一吹，想想都難受。”
林立瞥了眼后視鏡，路上的車不多，他輕輕踩了踩油門，“剛才看視頻，不少網友說郊區風小。”
果然，車子駛入郊區時，路上的風明顯弱了。
兩人很快就抵達目的地，眼前這條街兩側滿是餐飲店，暖黃色的燈光從各家店面里透出來，連空氣中都飄著火鍋、燒烤、麻辣燙的混合香氣。
下班的人騎著電動車穿梭在街頭，有的停在小吃攤前買串烤腸，有的則往店里走，鬧哄哄的人聲裹著煙火氣，比市區多了幾分熱鬧。
林立繞了兩圈，才在一家面館門口找到停車位。
他熄了火，蘇月已經解開安全帶，正探頭往街對面看，“你看那家，‘老吳火鍋’，就是同事推薦的。”
她指的店面掛著紅燈籠，玻璃門上貼著“現切牛羊肉，每日新鮮”的海報，門口還站著兩個穿紅圍裙的服務員，正引著客人往里走。
兩人剛下車，一陣帶著花椒香的風就飄了過來。
蘇月吸了吸鼻子，笑著拉了拉林立的袖子，“聞著就香，我們快進去。”
林立鎖好車，跟著她往店里走，剛進門就被服務員熱情地迎了上來，“帥哥美女，里面請。”
“我們兩位，麻煩找個靠窗的位置，謝謝。”林立說道。
服務員掃了眼一樓滿座的大廳，笑著回答，“一樓靠窗的位置滿了，二樓還有，視野更好，能看見街景。”
說著，她就引著兩人往樓梯走。
木質樓梯踩上去咯吱響，二樓比一樓安靜些，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方桌，窗外就是熱鬧的街道。
剛才還空著的街角，現在已經支起了兩個小吃攤，一個賣烤魷魚，一個賣魚豆腐，攤主正忙著給串兒刷醬，旁邊已經圍了幾個等串兒的人。
“這個位置好呀。”蘇月拉開椅子坐下，手指點了點玻璃窗，“你看那烤魷魚的攤子，剛才還沒呢，等下吃完火鍋，我們也去嘗嘗？”
林立剛坐下，服務員就遞來兩份塑封菜單。
“我們先點鍋底，你有什么想吃的鍋底嗎？”蘇月翻著菜單問，指尖在“番茄鍋”和“菌湯鍋”之間猶豫了下，“要不一半清湯一半麻辣？”
“聽你的。”林立笑著點頭，看著蘇月勾選菜品。
現切羊上腦、肥牛卷、羊肉卷，蝦滑、豆腐卷，還有幾樣新鮮蔬菜。
“夠了嗎？”蘇月抬頭問，“不夠我們等會兒再加。”
“夠了，先這些。”林立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又接過蘇月倒的茶水，溫熱的茶水滑過喉嚨，驅散了路上的涼意。
“對了，今天看新聞說，異能管理局搗毀了一個秘密實驗室。”蘇月捧著茶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我看新聞里說抓了好多人。”
林立喝了口茶，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一群人在里面搞非法實驗。
異能管理局提前摸了點，行動的時候挺順利，大部分人都抓住了。”
“大部分？”蘇月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難道有漏網之魚？”
林立的動作頓了頓，語氣里多了點遺憾，“嗯，跑了一個人。
當時現場太亂，等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少了一個，她具體用了什么手段逃走還沒查出來。”
“不過能抓住這么多人，已經很厲害了。”蘇月伸手拍了拍桌面，笑著說道，“異能管理局肯定能抓到那個逃走的歹徒。”
林立看著她溫柔的眼神，心里的那點遺憾瞬間消失不見，點了點頭，“嗯，后續會有專門的人追查。”
正說著，服務員端著鍋底和菜品過來了。
火鍋放在桌中央，清湯鍋飄著蔥段和姜片，麻辣鍋則浮著紅亮的辣椒和花椒，剛上桌就冒起熱氣。
服務員又端來一碟碟食材，現切的羊上腦透著粉嫩，肥牛卷紅白相間，蝦滑裝在青花瓷碗里，還帶著冰碴兒，連蔬菜都水靈靈的，葉子上還沾著水珠。
“這羊肉看著就新鮮。”蘇月拿起筷子，看著林立把一些羊肉卷放進清湯鍋。
羊肉在鍋里涮了幾秒，林立夾起遞到她碗里，“嘗嘗，看是不是你同事說的那么鮮。”
蘇月吹了吹，輕輕咬了一口，羊肉的鮮味在嘴里散開，一點羊膻味都沒有，還帶著清湯的鮮香。
“好吃。”她眼睛一亮，又夾了一些放進麻辣鍋，“這個辣鍋也香，不是那種嗆人的辣，是醇厚的牛油香。”
林立笑著給自己也夾了些羊肉，又把蝦滑下進鍋里。
兩人邊吃邊聊，從工作聊到最近看的電影，又說到剛才街上的小吃攤。
鍋里的食材漸漸少了，兩人的肚子也鼓了起來。
結完賬走出火鍋店時，夜已經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