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真尊和百橋各執一詞，不過很明顯，兩人還是達成了共識。
其他真尊也不至于到不開眼地發問，倒是擎空出聲攆人了，“百橋你還有事嗎？”
百橋也沒理他，而是看向曲澗磊，“那我給你三個月時間，然后去找你。”
這話說完，他的身體虛化，這次是徹底地走了。
宋真尊左右看一看，然后看向寒黎，指一指自己，意思是“我該怎么辦”？
“忙你的去吧，”寒黎毫不猶豫地攆人，然后看向曲澗磊，“他跟你說了點啥？”
宋真尊很想旁聽一下，但也只能飄然離開，在修仙界混，也要懂得眉高眼低。
曲澗磊沒有回答寒黎，而是看向了天立真尊，“貔貅，是騰熹真尊嗎？”
“是他，”天立點點頭，然后又嘆口氣，“我手上只有一道出竅劍意……”
他窮是真窮，但是一道出竅劍意，想請動曲真尊的歲月神通，也著實有點勉強。
雖然他并非劍修，不能量產劍意，但是外行能拿得出手的劍意，又能強到哪里？
“你這誠意，實在欠缺了一點，”青檸忍不住了，“都說曲真尊使用神通的代價巨大了。”
憫寧真尊聞言，嘴角忍不住抽動一下，一道劍意……其實也不算差了。
他身兼刀修，當初就跟曲澗磊交易過刀意，他可不認為，出竅刀意很差。
劍意同樣如此，劍修真尊固然可以量產，但也沒誰能批發——劍意不是那么好醞釀的。
以劍修元嬰為例，誰要得到一道完整的出竅劍意，那不得開心得暈過去？
但是這話，他心里想一想就好，總不能拆曲真尊的臺。
然而，曲澗磊卻是微微地頷首，“那就劍意吧，再欠我一個人情，可以嗎？”
以前他不怎么看重人情，但還是那句話，出竅了，終究是不同了。
他要進入新的人際圈子，而且老隊友的差距，跟他越拉越大了。
剛才百橋能說服他，有很大一個理由就是——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幫你維護紅葉嶺了！
因為當時還有擎空在隱身，這人情說大不算太大，但不能認為沒有。
所以曲澗磊覺得，適當放出點人情，起碼可能對團隊有好處。
“沒問題，”天立一聽就喜形于色，根本沒問人情的大小。
對真尊來說，人情的大小，本來就沒有多少討論的必要——感知一下因果就好了。
而天立還有別的想法，曲真尊雖然是剛剛進階的，但是出竅第一戰，就驚艷了整個厚德！
而且對方并不是孤家寡人，跟數名真尊交情匪淺，其中不乏寒黎、擎空這種強真尊。
就連凌云的實際掌舵者百橋，都要跟其密談交易。
這種潛力股，結識不到也就算了，既然有了接觸，為什么不去交好呢？
“我回去休整一個月，”曲澗磊淡淡地發話，“一個月頭上，你來找我，帶上劍意和由頭！”
他始終強調，自己出手要有充足的理由。
“好的，沒問題！”天立真尊喜出望外，“我定然讓曲真尊師出有名……這就先走一步！”
他的話說完，身形一晃直接消失了，也算是有眼色之人。
寒黎真尊看曲澗磊一眼，“還是不能說？”
現場只剩下了金戈、憫寧、擎空和青檸……這基本可以算沒外人了吧？
“剛才也能說，”曲澗磊笑一笑，“不過是給百橋一點面子，終究是凌云的那點破事。”
“宗門的事啊，”寒黎一聽，頓時意興索然，“那說不說吧，我也沒太大興趣……”
一個月時間轉瞬即逝，曲澗磊在收到守護規則后不久，等到了天立真尊。
天立是第一次進入久幽島，但也沒有放肆地四下打量，說話直奔主題。
他不但帶來了劍意，也為曲澗磊找到了出手的合適理由。
劍意的品質……確實一般，幾名真尊的評價都不是很高。
他們里面沒有劍修，只有憫寧兼了刀修，不過，誰說只有劍修才能評價劍意的？
到了真尊的修為，劍道和陣道一樣，都只能歸為術了，不入大道。
而真尊的眼光，基本都能點評劍意，就算眼光有高下，基本也是大差不差。
倒是禮器中的兵修前輩，對劍意評價尚可，他認為內中有早古劍意，可惜快損耗殆盡了。
也就是說，這道劍意雖然老舊，意境稍嫌粗鄙，但是也有可以借鑒的地方。
只不過用來戰斗的話，不但威力一般，也感覺有點暴殄天物。
得知這個結果，曲澗磊反而有點開心。
他真不缺一道出竅劍意幫助戰斗，但團隊里的劍修，可不止一兩個。
至于說出手的理由，天立也沒有找那些陳年舊事，就是剛剛發生的！
事涉一個靈植家族，這個家族的一塊靈植原——是“原”不是“園”，被貔貅看上了。
貔貅表示，此地有助于我延壽，所以我打算買下來。
可是他買東西，價格跟白搶也差不多，而他還強調：沒有這片地的幫助，我活不了幾天。
你特么六千一百歲，早就該死了！靈植家族的所有人都在暗罵。
但是就很沒轍，一名真尊說他要靠此地延壽，誰敢不賣？
靈植家族沒真尊，一直都沒有，但是他們的靈植原，穩定地向兩家有真尊的勢力供貨。
貔貅發出收購要求，靈植家族向兩家勢力求援，但是很可惜，沒得到回應！
因為他們此前一直接觸的，也只是真尊的下屬勢力，接觸方說一句大尊在忙，就足夠了。
平常時候，打大尊的旗號就夠用，足以震懾宵小，所以也沒有宵小侵犯。
現在大尊不出面，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關鍵是靈植原上，很多靈植長了成千上萬年，這個家族舍不得浪費，但是貔貅就未必了。
可這個家族還不敢直接毀掉，那豈不是得罪了貔貅？
天立真尊的下屬勢力，此前跟這個家族買過靈植，不過買的不算多，也沒多少貴重的。
強買靈植原的事情，就發生在最近，他的下屬緊急聯系對方：愿意接受天立大尊保護嗎？
天立真尊斗不過貔貅，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好的一點是，大家也都知道，這兩名真尊積怨已久，天立起碼敢跟對方斗！
不像其他真尊，直接裝聾作啞，對貔貅的冒犯，就當不知情！
靈植家族得知消息，很干脆地表示，這塊靈植原，我們不打算經營了，賣給天立大尊了。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靈植家族不認為，天立能斗過對方——畢竟以前一直在輸。
但他們還不敢這么表達，索性選擇把靈植原賣給天立，價格是貔貅開出的兩倍。
總體來說還是虧了很多，可是總好過便宜了貔貅，天立大尊的人說會贏？他們不敢賭！
至于說站在兩大巨頭之間左右橫跳？該家族還沒有那么蠢。
但是天立的下屬做事也著調，硬是只買了對方一半股權——反正貔貅也就給你家這么多。
剩下一半何去何從，你們坐視不就完了？大不了還是相當于被對方買走。
如果我家大尊贏了，留你們一半股權，損失不但會小很多，還能幫我們種植不是？
修仙界里能生存久遠的勢力，就沒有哪一家是僥幸所致。
靈植家族一聽也在理，就應承了下來，現在連移交工作都差不多了。
而天立的這般操作，曲澗磊也挺欣賞，有便宜當然可以占，但是適可而止才是最好的。
保留對方一半股份，還能保持日后的合作，細水長流，這才是共贏之道。
不過出發前，還有個問題要處理一下，“這一戰之后，此前他強奪你的，都必須還你……”
“多謝曲真尊了，”天立聞言，馬上就聽懂了，“但是我還會索賠，多出的都是道友的！”
“那不可能，”曲澗磊笑著搖搖頭，“我從來不吃獨食，也討厭吃獨食的人。”
“那就……贏了再說，”天立真尊也不是個矯情的。
剛才他的回答，只是展現出了精于人情世故，對方懂得利益均沾，正是長久相處之道。
“贏了……”曲澗磊思索一下反問，“還要收著打嗎？”
“那道友你打算？”天立真尊聞言，訝異地看著他，“真要殺真尊？”
“不然呢？”曲澗磊坦然地看著他，“歲月一出……尺度我可控制不好。”
他的歲月神通原本就不精通，若是還要控制輸出和節奏，那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天立真尊點點頭，他很清楚這一點，“能不出手，還是不要出手的好……成本也有點高。”
“貔貅那廝欺軟怕硬，旃蒙一戰已經傳出去了，估計他一看到你，就要嚇個半死。”
曲澗磊聞言，表情有點怪異，“也就是說，只為了嚇唬他一下，你就愿意出一道劍意？”
“曲真尊你這么說，可就太低估自己的名頭了，”天立真尊笑著發話。
他的面容冷厲，給人的感覺一向是不茍言笑，可是今天笑的次數，實在有點多。
雖然笑容相對生硬，但是他做人還是相對靈活的。
“曲真尊你在旃蒙一號說的那一句，‘目光所及，皆為歲月’，已經傳遍了厚德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