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勝歸來的清晨,衛燃和溫老嘎各自扛著沉重的戰利品一邊并排往回跑步前進,一邊聊著各自的家鄉。
借著這一路的閑聊,衛燃意外得知,文老嘎以前在奉天的時候竟然是個迫擊炮的炮手。
他無從知道,對方從一個迫擊炮的炮手轉變成一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中間找了多少鬼子試煉,又遭遇了多少的危險。
但在溫老嘎平靜的回憶里,這個男人早已經沒有家了,他的妻兒全都已經死在了鬼子的手里。
溫老嘎沒說他的家人遭受了怎樣的折磨,但卻告訴衛燃,那個酒葫蘆和那串本來戴在他兒子手上的五帝錢,是他的妻兒留給他僅有的念想。
在這充斥著痛苦的閑聊中,眾人趕到了一處位于山頂長城上的陣地。
“連長,讓他跟著我吧,我正好缺個幫手。”
溫老嘎似乎和之前夜襲中給他送彈藥的那名軍官很熟悉,遞上一顆煙的同時笑呵呵的打起了商量。
“你跟著溫老嘎”
這位連長嘬了一口香煙,眼睛看著衛燃,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溫老嘎,“聽他的指揮。”
“是!我一定聽溫老嘎指揮!”衛燃立刻挺直腰板做出了保證。
“這小伙子精神!”
這名連長拍了拍衛燃的肩膀,轉身走向了遠處。
“等下鬼子就得過來”
溫老嘎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衛燃跟隨隊伍爬上長城,先將他們各自帶回來的戰利品交上去統一分配,隨后便找了個緊挨著碉樓的位置,靠著垛口坐了下來。
幾乎前后腳,已經有伙夫用挑子挑著食物送了上來。
“這是我連襟,大家都叫他煤黑子,以前是煤礦上的礦工。”
溫老嘎說著,又將“衛老弟”介紹了一番,而那位煤黑子則熱絡的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塊熱騰騰的玉米面餅子和一塊咸菜疙瘩。
左右看了看,煤黑子從兜里又摸出個用破布包著的雞蛋塞給了溫老嘎,壓低了聲音低聲說道,“你倆偷著吃,可別讓人瞧見。”
說完,煤黑子挑著扁擔往遠處走了幾步。溫老嘎也將雞蛋遞給了衛燃。
“你留著吧”
衛燃拒絕了對方的好意,在這個時代,這樣一顆不起眼的煮雞蛋可是能當錢花出去的。
“誰餓了誰吃吧”
溫老嘎說著,將那顆用破布包著的煮雞蛋塞進了懷里,隨后咬了一口熱騰騰的餅子,又咬了一口腌蘿卜。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另外幾個伙夫挑來了并不算濃稠的棒子面粥和一箱箱的手榴彈。
背靠著冰涼的長城垛口躲開撲面而來的寒風,衛燃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屬于他的那份兒早餐,隨后小心翼翼的起身,躲在垛口一側看著長城內外銀裝素裹的大地。
一時間,他莫名的想到,在更久之前,是否也有將士站在這條城墻上抗擊著南下的侵略者。
揮散這個有無數種可能的猜測,衛燃看了一眼敵人可能來襲的方向,隨后重新坐下來,打開腰間的彈藥盒,取出那個并不算大的玻璃瓶擰開看了看。
只是一眼他便認出來,這個玻璃瓶里裝的是藥孢子。
曾經何時,在長征的路上,這些蘑菇孢子是他們唯一的藥品。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在這處戰場上,這些藥孢子大概也是他手里唯一可以用來治療外傷的藥品。
在無奈的嘆息中擰緊了蓋子,放回彈藥盒里特意給它留出的空間。
從屬于他的這支鬼子騎兵槍的槍托里取出通條,衛燃趁著開打前的這點時間,仔細的清理了一番槍管。
再看旁邊的溫老嘎,他已經枕著水壺蜷縮著身體開始打盹了。
將清理過的步槍靠在一邊,衛燃左右看了看貓著腰走到另一側靠著碉樓的墻角,開始嘗試從金屬本子里往外取東西。
所謂驚喜便是如此,這一次,他不但成功的取出了諸如抗日大刀、毛瑟刺刀這些東西,而且在成功取出的攝影箱子里,竟然還發現了之前高粱桿兒分給自己的戰利品——那臺徠卡D型相機!
雖然裝有擲彈筒的馬褡褳依舊取不出來,但衛燃卻已經格外的滿足。
因為這口攝影箱子里不但有這臺相機,而且還有不少可以給它用的膠卷。
匆匆取出這臺裝在硬皮保護套里的相機塞進懷里,衛燃緊接著又摸出幾個膠卷揣進兜里,隨后收起了攝影箱子。
“嘟——!”
幾乎前后腳,他也聽到了旁邊碉樓上刺耳的哨音和撕心裂肺的大喊,“敵襲——!敵襲——!小鬼子來了!小鬼子來了!”
“嘩啦!”
一時間,所有的士兵都抄起了武器,衛燃也立刻舉起相機抽出鏡頭,一番匆忙調整之后,先給溫老嘎拍了張照片,隨后又朝著這條蜿蜒的長城城墻上戒備的士兵按了下快門。
貓著腰回到垛口邊,衛燃先是探頭看了眼垛口外面,然后便看到了浩浩蕩蕩宛若蝗蟲屎蛆一般涌出來的鬼子。
“轟!”
就在衛燃朝著它們按下快門的時候,鬼子的身后也傳來了火炮的嘶吼。
不等他收起相機,炮擊聲接連傳進耳朵,一顆顆炮彈也砸在了距離衛燃他們不遠的城墻墻體之上。
在持續的震顫和飛濺的長城磚碎塊敲打帶來的恐怖哨音中,剛剛冒出頭的鬼子開始了沖鋒。
也就在這個時候,距離衛燃不遠的碉樓里,那門戰士們扛回來的山炮和遠處的一些山炮孤零零的開始了反擊。
但這單調的炮擊聲并沒有持續多久,便引來了鬼子的火炮打擊,衛燃和溫老嘎以及周圍的一些戰士,也不得不抱著頭躲向了遠處。
很快,這些火炮相繼啞火,鬼子也幾乎沖到了步槍的射程之內。
但此時,炮擊依舊沒有停止,負責指揮火炮的鬼子似乎準備用火炮直接轟出一個缺口一般,開始朝著其中一段進行集火——就在距離衛燃不遠的位置。
“藏好!不要冒頭!”
那位和溫老嘎似乎格外熟識的軍官舉著鐵皮喇叭大喊道,“把鬼子放近了再打!聽我口令!都聽我口令!不要浪費子彈!”
在他一遍遍的呼喊中,炮擊在鬼子距離城墻足夠近,距離被炮轟出的缺口足夠近的時候終于停了下來。
“手榴彈!”
這位連長話音未落,早已做好了準備的衛燃和溫老嘎,以及周圍的其余戰士,便紛紛甩出了一顆顆手榴彈。
伴隨著轟隆隆的爆炸,長城腳下也如數百年前一般響起了侵略者的慘叫。
在連續扔出去兩顆手榴彈之后,衛燃和溫老嘎不約而同的拔出了盒子炮,轉身蹲在長城的射孔邊,朝著外面扣動了扳機。
“轟!”
都不等衛燃打空一個彈匣,他便聽到了擲彈筒打出的擲榴彈劃過空中時特有的動靜以及緊隨其后的爆炸。
又一次幾乎同一時間,衛燃和溫老嘎各自將盒子炮別在腰間,前者抄起了手邊早已上好了子彈的步騎槍,后者則從身旁一名重傷員的手邊抄起了一支染著血的金鉤步槍。
“砰!”
衛燃和溫老嘎不分先后的閃身到垛口處,朝著幾百米外的鬼子擲彈筒小組扣動了扳機。
近乎重迭的槍聲中,幾百米外一字排開的幾個鬼子擲彈筒小組里,其中兩個正準備將第二發擲榴彈塞進擲彈筒里的鬼子一個胸口中槍,一個脖子中槍摔倒在地。
“槍法不錯!”
蹲下來的溫老嘎一邊給手里的槍推上新的子彈一邊大聲夸贊道,剛剛命中脖子的那一槍是衛燃打中的。
“瞎蒙的!”
衛燃同樣大聲給出了回應,他剛真的是瞎蒙的,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在三百米開外了,他能一槍打中純屬運氣。
“蒙對了就行!”
溫老嘎說話間,和衛燃再次不分先后的閃身到垛口處,瞄準那些擲彈筒小組再次扣動了扳機。
又一次近乎重迭的槍聲中,衛燃這次雖然沒能打中擲彈筒小組的成員,但卻打中了一頭鬼子手里的擲彈筒。
眼瞅著那支擲彈筒里飛出去的擲榴彈砸在了正在沖鋒的鬼子堆里,剛剛又一次命中了一個擲彈筒射手的溫老嘎收槍上彈的同時,靠著墻垛問道,“這特碼也是瞎蒙的?”
“真是瞎蒙的!”
衛燃話音未落,他們這一邊的擲彈筒也開始往對面砸出了擲榴彈,可同時,也有更多的擲榴彈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砸在了城墻之上,甚至砸進了碉樓的觀察窗里。
“多蒙中幾次!”
溫老嘎說話間已經再次轉身,把槍搭在垛口,又一次和衛燃不分先后的扣動了扳機。
這一次,衛燃打中了一個擲彈筒射手,但緊隨而至的機槍火力壓制,卻也籠罩了他們二人所在的位置。
“快換位置!鬼子的小鋼炮肯定要砸過來了!”
溫老嘎和衛燃顯然是同樣級別的老兵,他們二人大聲提醒的同時,已經分別抱起一個裝有手榴彈的木頭箱子躲進了幾乎坍塌的碉樓里。
“轟!轟!轟!”
幾乎就在周圍一些得到提醒的士兵也躲起來的瞬間,一發發擲榴彈也砸在了這一段城墻之上。
就在他們二人因為過于精準的準頭和運氣吸引了大量火力的時候,周圍其余的戰士也紛紛用長短槍開火。
他們或是拼著中槍狙殺著遠處的機槍和擲彈筒,或是用手榴彈伺候著快要沖到長城腳下的鬼子以及偽軍乃至蒙蘚兩族的二鬼子。
“去那邊!”
衛燃和溫老嘎再次異口同聲的做出了判斷,帶著同樣躲進來的幾名大刀隊成員沖向了搖搖欲墜的碉樓另一側被鬼子的火炮炸塌的城墻——這里的鬼子已經越來越近了。
“手榴彈!誰還有手榴彈!”
那名和溫老嘎相熟的年輕連長一邊舉槍射擊一邊大喊著。
“手榴彈來了!”
衛燃和溫老嘎又一次異口同聲的大喊著給出了回應。
不等他們手里端著的木頭箱子放下,周圍的戰士便七手八腳的各自拿了一顆或者兩顆手榴彈,拉燃之后丟向了被炸塌的城墻。
“兄弟們!拔刀!”
那位年輕的連長嘶吼著發出了命令,同時也從一具尸體旁拿起了一把染血的大刀。
“殺!”
周圍的戰士嘶吼著取下了背在肩頭的大刀,溫老嘎也從一具尸體邊撿起了一把大刀。
衛燃勉強認得那具尸體,那是溫老嘎的連襟煤黑子。
“殺!”
那名年輕的連長話音未落,已經赤紅著眼睛,舉著大刀沿著破損處第一次沖了出去。
“殺!”
在越來越高昂的嘶吼中,周圍的戰士們舉著刀沖了出去,溫老嘎沖了出去,從金屬本子里取出抗日大刀的衛燃,也在舉著相機匆匆按了幾下快門之后,丟下步騎槍,拎著大刀跟著沖了出去。
當敵我雙方交織在一起,在這寒冷的早春雪地里開始血腥的白刃戰的時候,鬼子的機槍也好,擲彈筒或者山炮也好,反而不往這里開火了。
這便是這次白刃戰的意義所在——用人命換取陣地的完整。
“嗤!”
衛燃在揮刀劃開一頭鬼子的肚子之后,和溫老嘎以及那名年輕的連長一起沖向了下一頭鬼子。
“老噶!”
這名連長在磕開一頭鬼子的刺刀欺身上前的同時大喊道,“我要是死了!你就是連長!”
“老子才特碼不當連長!”
溫老嘎說著,已經一刀砍開了對面鬼子的脖子。
“嘭!”
衛燃在同一時間一腳踢斷了對面鬼子的小腿迎面骨,隨后一刀砍掉了對方拿槍的一條胳膊。
故意沒殺了這個鬼子讓他在一邊使勁叫喚當伴奏,衛燃只是和溫老嘎對視了一眼,這倆人便各自心意相通般的相互點了點頭。
接下來,衛燃也好,溫老嘎也好,甚至包括稍晚一些反應過來的那位年輕連長,都刻意的給鬼子留了些活口。
在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拼殺中,即便遭遇圍攻不得不拔槍開火,他們都在盡量多的制造著能發出足夠大動靜慘叫的傷員。
“鐺!”
在又一次蕩開朝著胸口捅過來的刺刀之后,衛燃猛的推刀往前,趁著這頭鬼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讓持槍的手避開鋒刃的時候,一腳尥在了對方的褲襠上。
這變了調的慘叫別說周圍的鬼子,就連衛燃自己以及周圍的溫老嘎和那名連長都跟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然,這卻一點不耽擱溫老嘎上撩刀騸了對面的鬼子,更不耽擱拔槍的連長朝著對面玩不起舉起槍的兩個鬼子褲襠扣動了扳機。
在周圍越來越多鬼子凄厲的慘叫中,那名連長最先掛彩,被鬼子的刺刀捅穿了肩膀,周圍的戰士們也倒下了一批又一批。
“手榴彈!給老子扔手榴彈炸死它們!”
這名連長一邊大喊著,一邊舉著盒子炮不斷的扣動扳機。
等他打空了子彈,溫老嘎也立刻丟掉了手里的大刀,拔出腰間的兩支盒子炮開始接替射擊。
衛燃卻并沒有急著拔槍,反而推開一個被他踢斷了膝蓋的鬼子,將他手里裝著刺刀的三八大蓋借過來,舉槍瞄準一挺正在朝著碉樓進行火力壓制的機槍扣動了扳機。
“砰!”
清脆的槍聲中,那挺機槍的射手腦袋猛的后仰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頭頂的戰士們也丟了一輪手榴彈,壓制住了后續沖來的鬼子。
當這些手榴彈在鬼子堆里爆炸之后,正在朝著這處缺口沖鋒的鬼子終于開始了撤退。
趁著這難得的一點時間,沖下來的戰士們或是扛起受傷未死的同伴,或是撿起鬼子身上的武器和彈藥,趕在對面的鬼子機槍開火之前,沿著被炸塌的城墻破損爬了上去。
放下扛著的傷員,衛燃以最快的速度取出相機,朝著退去的鬼子按下了快門,又朝著長城破損處指揮大家搬運傷員和物資的那名連長以及溫老嘎按下了門口。
當他準備第三次按下快門的時候,鬼子的火炮開始了嘶吼,一發發炮彈又一次砸在了城墻之上布置的那些機槍火力點上。
借著這么一點機會,溫老嘎和那名連長以及其余的戰士們也爬了上來,衛燃也重新拎起了他那支步騎槍,推彈上膛之后,屏氣凝神,朝著遠處一頭似乎腰間掛著指揮刀,正在舉著望遠鏡東張西望的鬼子扣動了扳機。
“砰!”
被炮聲幾乎完全遮掩的槍聲中,他隱約可以看到,那頭舉著望遠鏡的鬼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捂著肚子開始了滿地打滾。
“咔嚓!”一聲推上了新的子彈,衛燃索性趴在被炸過的射孔邊,將步槍搭在一名戰士的尸體上,瞄準遠處鬼子的陣地,用準星遮住了選中的目標,隨后穩住心神再次扣動了扳機。
“砰!”
又一次被炮擊掩蓋的槍聲中,一頭正在往回跑,手里的步槍刺刀還掛著痔瘡旗的鬼子也捂著屁股撲倒再次開始滿地打滾。
“老子治痔瘡可是一絕”
衛燃像個精神病人一般,帶著瘋狂的笑意喃喃自語的念叨著,同時也在又一次推彈上膛之后,用準星遮住了另一個刺刀上掛著擦屁股布的鬼子,并且再次扣動了扳機。
這一次,衛燃打偏了些許,將子彈打在了對方的大腿上。
眼瞅著對方用手捂著腿還在往前爬,衛燃也沒管他,重新推上子彈之后,繼續尋找著值得優先消滅的鬼子。
“轟!”
就在他打空了槍里的子彈的時候,幾發山炮的炮彈砸在了不遠處被炸塌的城墻破損處。
“快起來!”
溫老嘎將正在給槍壓子彈的衛燃拽起來,帶著他穿過搖搖欲墜的碉樓,回到了他們兩人之前負責的位置。
根本沒有任何過多的交流,衛燃像是魔怔了一般,頗有些迫不及待的選了個被炸壞的射孔邊重新趴下來。
再次將槍口對準了已經跑的足夠遠的鬼子,他和溫老嘎不分前后的,一次又一次的扣動了手里步槍的扳機,狙殺著那些已經拉開安全距離,躲起來等待炮擊結束重新沖鋒的鬼子。
同樣在做這件事的不止衛燃和溫老嘎,周圍的那些士兵,他們全都抓緊時間和機會,用手里的步槍消滅著敵人。
這居高臨下的狙殺雖然隨時有被鬼子的炮彈炸死的風險,但總歸要比沖出去拼刺刀的傷亡要小一些。
“轟!”
就在衛燃又一次打空彈艙里的子彈,暫時換上相機朝著兩側在炮火中開槍的士兵按下快門的時候,一發炮彈又一次砸在了不遠處的碉樓上.
不等下一發炮彈砸過來,這座搖搖欲墜的碉樓終于還是嘩啦一聲坍塌下來,砸死了不少長城腳下那些受傷之后被拋棄的鬼子,也砸傷傷了周圍躲閃不及的戰士——包括溫老嘎的左邊胳膊。
“斷了嗎?”衛燃立刻將相機塞進懷里大聲問道。
“沒有!擦破點皮!”溫老嘎試著活動了一番左胳膊。
他這條胳膊確實能動,但被砸中的位置不但棉襖破開了,而且還有血慢慢浸了出來。
“過來”
衛燃不由分說的讓對方轉了個身子,撕開根本沒有多少棉花的棉衣,隨后取出那瓶藥孢子灑在對方的傷口上,接著又從一具尸體的腿上解下綁腿,幫他暫時捆住了傷口。
“死不了”
溫老嘎滿不在乎的摸了摸頭上剛被砸出來的大包,一邊給他的盒子炮壓子彈一邊念叨著,“煤黑子死了,我咋和他兒子交待呦”
“打跑了鬼子就是最好的交待了”
衛燃說著,已經在炮火中重新拿起槍,重新瞄準那些沒能藏好的鬼子,一次又一次的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