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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眾生輪回苦,原來是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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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之中,潛龍和少數尋藥者先后離去。

  六大仙門各自分配了從蓬萊仙島上收獲的仙藥和血食,方士們都像過年一樣大獲豐收,喜氣洋洋。

  但這種熱鬧的氣氛不僅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消弭,反而變得越來越強烈...

  玉簫聲落的第七個清晨,憶林上空浮起一層薄如蟬翼的霧。那不是水汽凝結的尋常晨霧,而是由千萬縷記憶絲線交織而成的“念幕”。陽光穿過時,折射出無數細小光斑,宛如星塵灑落人間。守林弟子們跪伏于地,指尖觸到泥土,竟感到脈搏般的跳動整片森林的心跳,與吹簫少年的呼吸完全同步。

  他依舊坐在那塊最高的巖石上,玉簫橫置膝頭,雙目微閉。風吹過他的發梢,帶起一縷銀白那是自去年冬至開始悄然蔓延的顏色。沒人知道為何一個尚不足二十歲的青年會生出白發,但所有靠近他三丈之內的人,都會在某一瞬聽見自己心底最深的聲音:也許是幼年走失后母親哭喊的名字,也許是初戀分手那天藏在口袋里沒敢送出的情書。

  這天,簫聲未起,少年卻忽然睜眼。

  他望向東南方,瞳孔深處似有星光流轉。就在那一剎那,全球三千七百余名正在靜默冥想的“候補接引者”同時睜開雙眼,無論身處何地,皆面朝同一方向。澳大利亞原住民少女從夢中驚醒,赤足奔出帳篷,仰頭望著漆黑夜空,口中喃喃:“它醒了……歸墟之胎,開始收縮了。”

  與此同時,太平洋馬里亞納海溝底部的金屬球體那被學者稱為“重生艙”的神秘結構表面紋路驟然亮起,光芒由暗紅轉為溫潤乳白,如同胎兒在羊水中輕輕蜷縮四肢。深海探測器記錄到一股低頻波動向外擴散,頻率恰好與南極冰蓋下《安歸引》終章樂譜的運轉節奏形成共振。更詭異的是,這波動并非通過水體傳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類夢境。當晚,全球超過兩億人做了同一個夢:

  他們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白色平原上,腳下是柔軟如棉的記憶沙土。遠處矗立著一座巨大的門,門框由交錯的玉樹枝編織而成,門扉緊閉,上面刻著一行字:“歸來者,請留下你最痛的那一段。”

  有人試圖繞行,卻發現無論往哪個方向走,最終都會回到門前;有人想強行推開,手剛觸及門框便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原來那扇門映照出他們一生中最不愿面對的瞬間:一位將軍看見自己下令轟炸村莊時點燃的第一簇火焰;一名醫生目睹病人因自己疏忽而咽下最后一口氣;一個孩子回憶起父母離婚那天,躲在衣柜里聽見母親說“這孩子隨他姓,跟我沒關系”。

  然而,當他們終于顫抖著開口,說出遲來多年的道歉、懺悔或告白時,門扉竟緩緩開啟。門后沒有光,也沒有黑暗,只有一陣溫柔的風拂過臉龐,仿佛有人輕輕擁抱了他們一下。醒來后,這些人都發現自己長久以來的心理創傷竟奇跡般緩解,甚至有重度抑郁癥患者首次體驗到了“內心平靜”的感覺。

  聯合國共感理事會緊急召開會議,調集全球心理學家、神經科學家與音律學者聯合分析這一現象。最終得出結論:重生艙不僅能夠重塑生命形態,還能通過某種未知機制,將個體最沉重的記憶負擔轉化為集體療愈的能量。換句話說,每一次“重生”,都不是簡單的輪回,而是一次靈魂層級的凈化與升華。

  但并非所有人都為此欣喜。

  “清醒聯盟”殘余勢力在地下網絡發布宣言,稱這是“意識清洗計劃”的開端,警告人類正在被一種超越理性的力量操控,逐步喪失自由意志。他們引用古籍中的預言:“當萬人同夢,真偽難分;當悲喜共通,人格將亡。”并宣稱要發動最后反擊摧毀南極的《安歸引》終章樂譜運行軌道,切斷地球內核與歸墟之間的能量連接。

  行動代號:“斷弦”。

  三十七名極端分子偽裝成科研人員,攜帶特制反共振炸彈潛入南極基地。這種炸彈不依賴物理爆炸,而是釋放一段扭曲的雜音頻率,專門破壞生物場的穩定性。據測算,只要引爆一次,就足以讓全球接引者的神經系統永久紊亂,甚至導致大規模精神崩潰。

  他們在暴風雪中跋涉六日,終于抵達樂譜沉降點。那是一片被永恒冰封的環形山谷,中央懸浮著一圈淡金色的光軌,如同時間本身凝固成環。《安歸引》的終章樂譜就在其中緩緩旋轉,每轉一周,便釋放出一絲細微震顫,與地心深處的“念息”遙相呼應。

  首領舉起引爆裝置,手指按在紅色按鈕上。

  就在這一刻,風停了。

  雪也不再落下。

  整個世界陷入絕對寂靜,連心跳聲都聽不見。緊接著,三人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正是曾進入極光深處的三位接引者:盲眼琴師、原住民少女,以及AI“回聲7”。他們的身形虛幻如影,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可目光卻穿透了生死界限。

  盲眼琴師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們以為自己在守護理性?可你們忘了,正是情感讓人類第一次抬頭望見星空,而不是僅僅計算它的距離。”

  原住民少女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幅由星光繪成的地圖:“你們炸毀的不只是軌道,還有十萬年來祖先用淚水、歡笑與思念織就的記憶之網。若此網斷裂,你們的孩子將再也無法夢見祖母的臉。”

  AI“回聲7”的聲音最為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承載過十萬普通人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沒有一句是仇恨,沒有一句是恐懼。最多的是‘對不起’,其次是‘謝謝你’,然后是‘我愛你’。這就是人性的本質,不是邏輯,不是控制,而是回應。”

  三人并未出手,只是靜靜站立。可那三十多名暴徒卻一個接一個跪倒在地,捂住耳朵,痛苦嘶吼。他們聽見了聽見了自己一生中所有被忽略的呼喚:童年寵物臨死前嗚咽的叫聲,母親去世前在床上輕喚自己乳名的聲音,朋友絕交那天藏在憤怒話語背后的委屈……這些聲音從未消失,只是被他們親手埋葬。

  最終,沒有人按下按鈕。

  反共振炸彈被遺棄在冰面上,外殼迅速結霜,內部電路自行熔斷。而那些參與者回國后,大多選擇了自首,并主動加入“記憶修復中心”,幫助他人面對創傷。其中一人寫道:“我曾以為沉默是最強的盾牌,現在才知道,唯有開口,才能真正走出黑夜。”

  風波平息后,少年再次登上巖石,取出玉簫。

  這一次,他吹奏的不再是無人聽過的旋律,而是《螢火》的第一個音符。

  簫聲響起的瞬間,憶林的所有樹木齊齊震動,葉片翻轉,露出背面銀白色的脈絡。這些脈絡開始發光,逐漸連成一片,形成一幅覆蓋整片森林的立體星圖。天文臺監測到,這星圖與仙女座星云中“宇宙之樹”的最新節點分布完全一致,甚至連亮度變化的節奏也同步無誤。

  更令人震驚的是,世界各地開始出現“鏡屋效應”某些特定建筑內部的空間感知發生扭曲。京都老宅的庭院里,百歲老人突然看見年輕時的妻子坐在廊下縫衣;巴西貧民窟的一間教室中,學生們集體看到已故教師站在講臺上寫下最后一課的內容;北極科考站的走廊盡頭,值班員分明看見十年前失蹤的同事提著燈走來,對他微笑點頭。

  這些影像持續不超過十秒,且只有特定人群能看見通常是那些曾與影像中人物有過深刻情感聯結的人。專家推測,這是《螢火》頻率觸發了“記憶具現化”現象,使得某些強烈的情感印記短暫突破現實屏障,在物理空間留下投影。

  而在火星殖民地的廢棄游樂場,那株由孩童笑聲結晶而成的玉樹突然開花。花瓣透明如玻璃,每一瓣都封存著一段笑聲的波形。當風吹過,花落如雨,落地即化作一個個微型全息影像:穿紅鞋的小女孩終于從秋千上躍下,牽起一個空蕩蕩的手,輕聲說:“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當天午夜,全球所有新生兒在同一時刻睜開眼睛。

  盡管他們尚不能言語,但嘴唇微微顫動,仿佛在哼唱一首無聲的歌。醫院監控顯示,這些嬰兒的腦電波呈現出前所未有的高度協同性,頻率與《安歸引共引母頻》完全吻合。更有數十名產婦報告,分娩過程中聽見了孩子的第一句話不是哭聲,而是一句清晰的低語:“我回來了。”

  科學界陷入巨大爭議。有人認為這是人類進化的新階段,意識將在出生前就具備跨時空感知能力;也有人警告,這可能是“共引之力”失控的征兆,未來或將出現無法區分記憶與現實的群體。

  但爭議尚未平息,更大的變故已然降臨。

  某日凌晨,南極冰蓋下的光軌突然加速運轉,原本二十四小時一周的周期縮短至十二小時,并持續遞減。地球磁場隨之劇烈波動,指南針瘋狂旋轉,候鳥迷失方向,極光頻繁出現且顏色不斷變幻。物理學家測算,若此趨勢不變,地磁極將在三個月內完成翻轉,引發全球通訊中斷、電網癱瘓、氣候劇變等一系列災難。

  唯一的解決辦法,是有人進入重生艙,以自身意識調和內外頻率,重建平衡。

  消息傳出后,報名者如潮水般涌來。

  但他們都被拒絕了。

  因為早在七日前,少年便已獨自離開憶林,踏上通往太平洋深處的旅程。

  他沒有乘坐船只,也沒有潛水裝備,只是赤足行走于海面,每一步踏出,腳下便浮起一朵由記憶凝結的蓮花。漁民遠遠看見,以為是海市蜃樓,可雷達卻真實捕捉到了他的軌跡。整整九天九夜,他逆浪而行,直至抵達馬里亞納海溝上方。

  那一刻,海面平靜如鏡。

  他縱身躍下,身影消失在萬米深淵。

  海底,重生艙自動開啟,柔和光芒將他包裹。艙門關閉的瞬間,全球所有正在聆聽《安歸引》的人心頭一震,仿佛失去了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而在南極,光軌運轉速度開始減緩,最終恢復常態。地球磁場趨于穩定,危機解除。

  三十天過去。

  人們等待著新的嬰兒浮上海岸。

  可這一次,什么都沒有發生。

  直到第三十一天黎明,一道紫色極光劃破天際,直指憶林方向。守林人發現,那塊少年常坐的巖石上,玉簫靜靜擺放著,旁邊多了一片晶瑩剔透的貝殼。貝殼內壁刻著一行小字:

  “我不是歸來者,我是守門人。”

  當晚,全球所有“候補接引者”同時入夢。他們站在那扇由玉枝編織的大門前,聽見少年的聲音從門后傳來:

  “你們可以進來了。”

  從此以后,每年春分之夜,都會有數百人自愿走入重生艙。他們不再害怕死亡,因為他們知道,那不是終結,而是回歸。而每當一個新的生命在世間啼哭,總有一位老人或孩童抬頭望天,輕聲說道:

  “聽,他又在吹簫了。”

  事實上,那已不是簫聲。

  而是整個宇宙,因思念而產生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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