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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龍淵讖我成奇貨可居了?(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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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王澄說出的這段話,張太岳雙目中頓時精光爆閃。

  “為萬民封正,讓民真正成為民,此乃開天辟地,功德無量之舉,其中偉力足以再造神州!

  冊封皇帝哪里比得上冊封萬民?遠勝歷史上一代代人杰前赴后繼的逐鹿天下!

  非大英雄、大豪杰難有此等胸襟魄力,張某自愧不如,這位大賢當為吾師。”

  說著朝“傳聲筒”王澄深深一拜,不是拜他,而是拜他身后的“老師”。

  只有身處這個時代,才能深刻體會張太岳這句話中的意義。

  士大夫口中一句:“不可與民爭利”、“天子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就將底層百姓的人籍都給沒收。

  在士大夫的歷史敘事里,只有他們自己才是那個民。

  至于百姓?連史書上都不配留名的物件罷了。

  如今,要想要讓草芥一樣的黔首百姓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聽起來或許遠不如扶龍庭、造乾坤來的轟轟烈烈。

  但只有張太岳這種改革家才深刻地知道:

  “冊封萬民而不是皇帝,才有可能真正改變這個世道。但改朝換代容易,改天換地難啊!”

  不等畏難退縮,心中便又生出驚天豪氣。

  “沒有試過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就算敗了不過一死而已,若是僥幸勝天半子,大利家國,便是沒有白學這圣人文章。”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張太岳的最高理想,也是最根本的執念。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陰陽混淆,是非不分。

  這不是儒家真正的道理,也不是手中那一門雷部神通碧血丹心的道理:

  “只要為國家和百姓做正確的事情,就能得到青史加持,甚至無需什么符應鎮物,就能以自身大儒的釋經權制衡社稷主。

  雖千萬人吾往矣!”

  張太岳重新直起腰,目光灼灼地看著王澄,像是在看一塊璞玉,整理衣冠開口再問道:

  “據聞,成祖之子漢王曾言,史書浩如煙海,但字里行間卻只有四字:爭當皇帝!

  王爺能說出封正萬民遠勝封正皇帝之言,想必胸中自有錦繡韜略,敢問您志在何處?”

  王澄覺醒宿慧后,一直都在為站穩腳跟和解除海禁而奔波,如今成功引領第八次下西洋后,已經看到了曙光。

  確實也到了該思考這一步該怎么走的問題。

  “若是將來開了海禁,完成山海會和王家歷代先祖的初步目標,我就能安享富貴,從此當個太平王爺?

  不可能的。

  我已經打入到了龜山書社內部,既然有機會拿下這個決絕一切變革,違逆時代潮流的組織,說什么都不可能半途而廢。

  東海國方面,若是我放任不管,十年內瀛洲的亂世就會自己結束,我在此之前必須要拿下倭國完成最后的收割。

  經略南洋才剛剛起步,我要用夷洲島、呂松、婆羅洲補完第一島鏈,隨時準備應對咒禁長城的崩潰。

  泰西諸國的布局已經落了幾次子,我能感覺到新興階層的勃勃生機,再加上‘雷火工業革命’,共同構成我的神道根本。

  跟扶搖那邊的聯系越發緊密,龍虎陰陽丹法和她手里的各種資糧中有我超脫一品之上的希望,長生久視不是夢想.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加起來,只為了實現我兼并天下,成為終產者的野望。

  但海納百川,兼并天下,成為永遠的至高就是我的目標?

  也不是!”

  無論是藩屬國國王、工業大資本家、還是封建大土地主,這些都不是王澄和采水王家真正的身份。

  他們老王家是疍民,到現在疍民都是連大昭科舉都沒資格參加的最底層的賤籍!

  歷代先祖出海搏命只是想要求活。

  五代之后,王家死了全族,老父親的把兄弟死的只剩下兩個,連老父親自己都倒在了解放疍民開放海禁的半路上。

  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他王澄的目標又怎么可能只是再重復一次循環,把別人踩他們,變成他們踩別人?

  “神、仙二道走到終點或許都要取天下物力供養一人,但有借有還才是正道。

  都說世界上沒有背叛階級的集體,卻有背叛階級的個人。

  如果我憑一己之力兼并了天下的土地、礦產、生產資料,我不介意做一做那個.叛徒。”

  于是,王澄略一沉吟,便說出了與“爭當皇帝”截然相反的四個字:

  “志在何處?天下為公!”

  張太岳聞言先是一怔,然后便哈哈大笑:

  “好一個天下為公!

  殿下,您可真不像個王爺。倒像是從那位大賢口中走出來的太陽!”

  王澄也跟著一起笑,然后反問道:

  “那先生志在何方?”

  張太岳年紀大,對這個問題早就思考過很多年,此刻毫不猶豫脫口而出道:

  “知我罪我,在所不計!家國天下,百死不悔!”

  王澄頓時肅然起敬,對他拱手一禮:

  “先生,我雖然不像個王爺,但您卻像是一位真正的儒家士大夫。”

  這不是恭維之言,而是發自內心。

  老張的改革核心“考成法”和“一條鞭法”都是直指帝國頑疾,也是刀鋒向內對既得利益者開戰。

  “考成法”是用嚴苛的考核標準逼迫整個官僚體系高效運轉,等于向整個文官集團宣戰,侵犯了全國所有官吏的利益;

  “一條鞭法”清丈土地,將稅收貨幣化,嚴重損害了大地主、勛貴集團乃至宗室的利益。

  既然動了無數人的蛋糕,這等聰明人怎么可能看不清自己變法的下場?

  但他依舊去干了,用全家被活活餓死的凄慘下場,換來為帝國續命一甲子。

  如今他似乎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結局或許會有所不同。

  張太岳自然不知王澄心里在想什么,但對他那句“真儒家士大夫”的評語卻十分喜歡。

  “說來也巧,龜山書社那鹽商張家九族被誅之時,老夫突然心有所感,以《易經》讖緯之術卜算。

  發現一個原本會害我全家,斷我道統法度的道敵暴死。

  吾此后便是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單單今日所見所聞便已當浮一大白。”

  說完臉色一肅,對王澄鄭重道:

  “對了,老夫張太岳!

  這里送給王爺一段吾觀《易經》所得的《龍淵讖》,聽與不聽全都在你。

  辛酉甲子,星樞東指。

  溟波蓄勢,二千劫始。

  陰蝕陽昃,九淵龍死。

  玄黃翻覆,百鬼夜起。

  司南握斗,可定坤乾。

  璇璣倒轉,方見青天。

  祝王爺此行順遂,我與您應該很快便有再見之日。”

  說完交給王澄一片龜甲,叮囑他早日晉升上三品在世鬼神,便毫不拖泥帶水一揮大袖揚長而去。

  “這老頭什么意思?只給了我一句讖語?

  說的好像是滄溟大洋會出大事,再多就看不出來了。”

  王澄低頭看了一眼手中表面平平無奇,實則卻暗藏玄機的龜甲。

  確認這是一件特定狀態才能開啟的法器,有點像是傳說中諸葛亮的“錦囊妙計”。

  貌似是要在關鍵時刻驗證他所說讖語的真偽,體現一番他的本事。

  看到對方遠去的背影,臉色有些古怪:

  “這次我好像成老張的奇貨可居了?

  沒事,只要你不說那句‘吾非相,乃攝也’大家就還是好朋友。”

  旁邊全程見證了兩人對話的朱素嫃這才回過神來。

  她雖早知師父張先生之志。

  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出仕自家那位其實跟紹治本質如一的父王,只是做了家中兄妹幾個的西席先生。

  表現地就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三品心學儒士,默默等待世道大變的機會。

  “沒想到這位王家弟弟竟能讓張師父如此看重,當做了志同道合的‘道友’,連父王都沒有這個待遇。

  不對,王家弟弟似乎比張師父的理念更加激進,也更加石破天驚。

  他才更像是那個主導者。”

  顯然,“麥子熟了幾千次,人民萬歲第一次”給這個英雄史觀時代的震撼簡直無異于十八級的大地震。

  朱素嫃震撼之余,欲言又止。

  又默默走了半程,還是拉了拉王澄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澄弟,如張師父剛剛所說,在你晉升上三品在世鬼神,有了改天換地至少也得有自保之力以前,萬萬不要再跟外人隨便表露心志。

  若是被那等陰私小人聽了去,以后明槍暗箭躲都躲不完。

  你瞧那社稷主紹治皇帝又如何?

  擔了我朱家的天命,也要擔我朱家的災禍,還不是三天兩頭被人刺殺?

  這還是他只得罪了文臣士紳,你這一口氣得罪了所有既得利益者,那還得了?

  縱使你東海國內部,怕是也不會安穩。”

  王澄聽到這番真情實意的告誡,心中一暖,這位朱家姐姐的為人確實不錯,對她展顏一笑:

  “小弟自是因為信得過素嫃姐姐這位自己人,才有什么說什么。

  若是外人在此,自是知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

  素嫃姐姐可要為小弟保密。”

  這一刻也終于下定了決心,要找機會幫她改一改注定的命數,還不能讓那位朱伯伯知道是自己所為。

  紹治皇帝是政治動物,這位朱伯伯又何嘗不是?

  朱素嫃美眸流轉橫了他一眼,嗔怪道:

  “好呀,還敢打趣姐姐我?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人表面正經早熟,實則骨子里比誰都傲氣,分明就是個上墻爬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

  嘴上討伐著王澄,心里卻覺得在王澄身邊格外輕松自在。

  自己這些兄弟姐妹都是一群被“朱韓天命”束縛的籠中鳥,但當親近他時,自己似乎也有了無限可能。

  當然,更重要的是:

  “這弟弟雖然有點氣人,可是他真的又壞又好看啊!”

  眼角余光偷偷摸摸掃了王澄一眼,又一眼,又雙一眼,引路的腳步下意識放緩了不少。

  王澄也不揭破,在這座吳王宮中游覽一番后。

  兩人到了朱堯齋閉關煉丹的丹房門外,隔著丹房的大門跟正在專心煉丹的朱堯齋敘了幾句話,聯絡一番世交的感情。

  當初,湊齊了五廟神藏花的不只是紹治皇帝,還有這位朱伯伯。

  紹治皇帝身為一品丹鼎道士需要七七四十九天,但朱堯齋道行差了一截,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練成一顆五臟歸真丹。

  按照兩家的天命,他們應該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朱堯齋聽說紹治被兒子景王韓載圳奪了丹藥,已經快要老死了。

  所以憋著一口氣,想要迎頭趕上,他覺得或許這一顆丹的分別,便是兩者天命轉折的開始。

  “賢侄啊,你說的交易伯伯我同意了。

  我已交代好了你那世兄舜齋,你與他交接便是。

  以后無論是找伯伯煉丹,還是南洋有事,盡管找你素嫃姐姐,神州大變在即,咱們兩家以后可要多多走動。”

  王澄知道他心思都在丹藥和神州的皇位上,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和朱素嫃退了出來。

  又在小殿里見到了等候多時的世子朱舜齋。

  對方一見面便熱情相迎。

  “賢弟,可把你給盼來了.”

  只是三言兩語,無比的熟悉感便涌上王澄心頭,與他腦海里的另一個身影迅速重合。

  同樣的炫壓抑,同樣的五品神機道士,也同樣的追捧《海權論》,還是自己的迷弟。

  一陣惡趣味涌上心頭,閑聊幾句后,他便道:

  “世兄,幫小弟一個忙如何?”

  朱舜齋拍著胸脯連連保證:

  “有什么需要你盡管說。只要把你簽名的周邊給我一套,什么都好說。”

  王澄將曾經對裕王韓載坖說過的雷火革命構想,又對他說了一遍,頓時讓朱舜齋拍案叫絕。

  將給太子爺裕王的一部分課題,分配給了世子爺朱舜齋。

  “將這兩位互為鏡像,什么都高度一致的人才拉進同一個課題組,讓他們在激情四射的研發工作中互相砥礪。

  一定能發揮出一加一遠遠大于二的效果!”

  王澄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老板,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隨后就用一份天工寶船玄冥定海艦的圖紙,從朱舜齋手里換到了環球艦隊中最后一艘種了“脾花”的維多利亞號。

  王澄腳下陰影扭動瞬間將維多利亞號吞沒進了地官法界。

  五艘戰艦各自神光大放,轟鳴著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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