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和沈月夜出來就沒有急著立刻回去。
召喚已經能以30節航速(55公里每小時)自己高速巡航的蜃樓云龍艦,在東海國內最主要的各大兵工廠走了一圈。
家臣雷鬼立花道雪父女,還有被沈月夜一槍打掉半拉肩膀、一條胳膊的不敗奇將高橋紹運,以及長子高橋統虎一起隨行。
身為大友雙壁之一的高橋家,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為大友家陪葬。
主要成員都被王澄用五帝金錢劍的借貸能力套牢,需要隨時支付超額的忠誠作為利息。
此時高橋紹運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還請神機道士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假臂,五品武士的戰斗力下降不大,還能繼續上陣殺敵。
“主公,原來我們以前一直是空守寶山而不自知。
大友家從第一代家督大友能直開始統治北九藩地區幾百年,從來沒有真正發掘出這片土地真正的潛力。
直到今天北九藩由您統治,老臣才知道神州有句古話‘寶物有德者居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接收大友家的豐前、筑前兩國之前,東海國的兵工廠主要有三個。
盛產硫磺的阿蘇火山火藥工廠;鐵礦和煤炭資源相對豐富的安來燧發槍工廠;以及全瀛洲最大單一銅礦所在地的土屋青銅火炮工廠。
基本覆蓋了軍工產業的全流程,如今正抓緊時間給全國的陸軍、海軍徹底換裝,順便完成島外某些代理人大名的訂單。
而在奪取大友家手里的北九藩重鎮后,產業再次升級。
高橋紹運就曾經在戰前分析過,這兩國不僅具有極高戰略價值,是重要口岸和兵家必爭之地。
無論從主島進攻九藩島或從九藩島進攻主島這都是必經之地。
最重要的是八幡地區擁有豐富的煤礦、鐵礦!
拿下了這里,五峰旗那些已經歷練出來的技術人員立刻著手建立八幡鋼廠。
有各班絕活幫忙,效率不比大型機械進場慢多少,短短月余一座座大型煉鐵高爐便拔地而起。
王澄一行抵達八幡鋼廠的時候,工人已經開工煉鋼。
呼——!
打開爐門,熱風吹過,紅彤彤的鋼水照紅了一行人的臉。
即使東海國外部被封鎖,單單只靠這里的煤炭、鋼鐵儲備,也足夠支撐他們對整個瀛洲的戰爭,甚至用鋼喂飽他們每一個人。
幾位大友家曾經的家臣對比過去現在感觸最深,看著這些高爐就像是在看未來科技。
立花道雪跟著高橋紹運一起嘆息:
“瀛洲的冶鐵技術與大昭相比實在是差太多了。
掌握的傳承支撐不起鐵匠的職官法位,只有刀匠沒有鐵匠。
以前我們也一直在開發八幡地區的鐵礦,卻只能用鐵砂與木炭在低溫燒灼下長時間冶煉,最終形成多孔的海綿狀‘玉鋼’。
再拿來請刀匠打造成武士刀,這也是當初瀛洲和大昭之間最主要的堪合貨物之一。
最近的一百多年時間里,有記錄的十一次勘合貿易,輸入到大昭的刀劍總量大約有20萬把。
有相當一部分就是來自于這里,但也僅此而已了。”
立花雪千代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寶刀雷切。
抬頭看著王澄已經超過一米八,相比身邊高橋統虎好似巨人般高大的背影,白瓷般的臉蛋上也在閃閃發光:
“一柄武士刀單刀用鋼四斤,這里一爐的日產能是230噸鋼水,合460000斤,只需兩爐鋼水就能造出這100多年所有堪合刀劍的總和。
工廠里還有用力均勻的水力鍛錘、鏜床、沖壓機,完全可以轉而用來制造農具、鐵鍋等等生活用具。
生產力提升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我們想象力的極限。
主公,這就是您說的土地士紳和封建領主全都注定沒有前途,要帶著五峰旗和我們這些歸附的外五旗高層一起賺大錢的工具嗎?”
王澄笑著對她點點頭:
“然也!
本王用四海貿易公司的股份,換取你們手里那些土地的所有權你們絕對不吃虧。
手握這些公司股份,單單每年的分紅收益便遠超你們過去的農業產出。
我們再拿自己產出的各種工業產品,去換取其他大名的農業產品,還能獲得超額的利潤差值,比種地劃算太多。
看著吧,以后石高再也限制不了你們的財富上限,你們隨便一個人的身家都有可能超越那些占有一國物產的大名!”
對付瀛洲武家那些吃穿不愁的大小豪族,跟對付朝不保夕的普通平民又不一樣。
豪族們確實不怎么注重后代血統,但每一個世襲家名和背后綁定的土地、領民、家臣團、經濟利益.卻是他們的命根子!
以至于以前大名解決叛亂,把叛臣全家都給殺光后,也得找人繼承這些家名。
立花家就是這樣一個曾經屬于叛臣的姓氏,只是后來才給了雷鬼立花道雪。
東海國強制回收所有豪族經營幾百年的祖業,又想繼續借用他們的力量替自己賣命去跟其他大名拼殺,自然要拿出幾根胡蘿卜。
不然大概率變成小人報仇從早到晚,天天都有“碳基制導炸彈”沖上來要跟他同歸于盡,雖然不怕卻太耽誤事。
所以,當陸云塵還在探索怎么去解決那些土地士紳、九品中正備選的時候,王澄已經直接開始了社會實踐。
不僅掌握了生產力遠超土地的新一代生產資料,還親自帶頭培養一整個新生階級,打響反擊清流士紳的第一槍!
王澄看著臉色熱切,不比倭奸藥屋半平遜色多少,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的家臣們,心里早已做好了經濟建設的頂層設計。
并且把他們都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由東海國國家控股的四海貿易公司只是第一塊試驗田。
以后由國家壟斷關系到民生、國家安全、重大經濟發展的行業。比如:銀行業、醫療、冶金、軍工、煤炭、遠洋航運等等。
總結問題之后,再適當開放其他行業,讓參與者充分競爭,激發市場活力,鼓勵這些豪族自己去創業。
其他大名麾下的家臣只要投靠過來,也都可以這樣置換土地和股份,有榜樣在前不怕他們不上鉤。”
“反正壟斷是不可能壟斷的,也不用擔心這些人會尾大不掉。
等到哪天打下整個瀛洲,如果他們安分守己坐看《王化肇始令》執行到底也就罷了。
如果有什么異動,我想要強行回收他們手里的股份,也不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不用花一分錢。
嗯,這也是白頭鷹教給我的絕學。
就算選擇安享富貴,只要過上一兩代人,他們的家名和對應的股份也就落到了擁有大昭父系血統的賜姓唐名手里,真正完成對內的和平演化。
武家這個階層也將徹底消失在歷史上,算是將土地士紳取而代之的預演。
當然,那個時候大昭內的變革也有可能已經同步開始。”
王澄給那位童貞女王的《三勝三敗論》,跟這一套手段配套使用效果更佳。
等他凝聚了相應的經濟權柄,再借著這一陣東風,就算一頭豬都能飛到天上。
水衡都尉這個代表最高經濟權的職官法位,甚至有望加冕諸多小國背后的影子皇帝!
讓你哭你就哭,讓你笑你就笑。
這就是王澄為自己規劃好的晉升科儀。
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能不能晉升上三品。
身懷四海通寶這等至寶,要是連在世鬼神都修不成,還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
立花雪千代和父親對視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突然單膝跪地,對王澄請求道:
“殿下,御家臣不想再做武士了。
雷鬼有天生的靈應聽雷,能否請您用賣官鬻爵的權能拿走我的武士法位,再賜予雪千代一個大昭朝奉郎的法位?”
王澄回過頭來盯著她的眼睛,饒有興致反問道:
“哦?為什么呢?”
雪千代先是又看了自己的父親,然后十分認真道:
“過去,武士的刀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以后可能不再是這樣。
無論是跟大友家合作的紅毛夷人,還是您帶來的理念和工業生產,都在訴說著時代或許已經變了。
父親也覺得以后世界上最有力量的東西,或許不再是武士的刀劍,而是朝奉郎的信用!
雪千代也想要一直追隨您的腳步。”
王澄看了一眼已經七十多歲老態龍鐘的立花道雪,心里有些驚奇。
捏了捏袖子里《四海發展銀行》和《四海航運保險公司》的企劃書,不得不承認,這個老東西的眼光實在是不差。
雖說尼德蘭人的銀行業和保險業已經開始萌芽、發展,但影響力遠遠沒有觸及東方,現在就有這種認知,只能說他是天生嗅覺靈敏。
七十多歲恰好正當年,就應該去二次就業,去社會上闖蕩,活出第二段精彩的人生。
王澄甚至懷疑這老鬼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王化肇始令》背后的本質,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旁邊高橋紹運的兒子高橋統虎卻有些著急地勸說道:
“雪千代,只有刀劍才是強權和真理啊。
自古以來神州、瀛洲的君主、權貴們都愛上下揮霍無度,只要沒錢了便掠之于民,民變在即,便掠之于商。
商賈就是歷代君主們的存錢罐,只要沒錢就隨意敲敲打打,而且他們還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未來商賈怎么會成為最有力量的人呢?
你不要沖動啊!”
說完之后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因為那一點不能言說的小心思一時沖動,忘記了自家主君也是一位朝奉郎。
連忙土下座跪地請罪:
“殿下,臣不是在說您,請殿下恕罪。”
立花雪千代對他的話卻是充耳不聞,只是恭敬而又堅定地看著自家主君。
王澄卻欣慰的笑了笑,兩大家臣立花家和高橋家的意見相左,便代表了武家在歷史十字路口處截然不同的選擇。
順應時代的前者只是鳳毛麟角,絕大部分都會是死守傳統,最終被時代淘汰的后者。
都自己的選擇,誰也怨不得誰。
“雪千代,等回去之后就來梨棠殿找我吧。
本王會給你機會,讓你見識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
立花雪千代鄭重一禮:
“是,萬分感謝殿下成全!”
高橋統虎看著身邊從小就相識的九藩島第一美人,感覺理念不合的兩人未來恐怕要漸行漸遠了。
心里只感覺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有些空落落的。
王澄自不用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又帶著他們來到了此行最后一站。
今天還有一場重頭戲,地處原肥前國南端的深江浦造船廠終于造出了第一艘國產風帆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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