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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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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決意轉作“污點證人”的穆克頓即便不為自家老小考慮,也要為家族命運著想,真被趙副都統當成典型給辦了后悔藥都沒的吃。

  跟幾乎被滿門抄斬的前副都統靖海侯比,他這個退休參領算個屁啊,真鬧到老太爺那里,一聽是訥親的兒子在挖八旗墻角,就老太爺的性子指不定新仇舊恨一起算,徹底把發小一家打入地獄。

  老子混賬兒混蛋!

  “.督催所佐領額爾赫每年通過虛報兵額冒領餉銀五千兩;俸餉房章京舒穆祿與第三參領郎圖勾結,以火耗之名私分餉銀每年不下萬兩;第二參領第十五佐領巴雅爾挪用旗庫銀兩放貸獲利頗豐”

  想明白利害關系的穆克頓不僅將自己的違法犯罪行為一一道來,還在趙安揭發有功的引導下將所知道的其他官員違法行為也如實說出。

  聽的負責記錄的兩名印房拜唐阿心驚肉跳,二人實際手腳也不干凈,奈何在趙安眼皮底下想通風報信也沒機會,只能乖乖在這做記錄。

  從古至今,“單位”里的撈錢手段都是大同小異。

  據穆克頓交待最常見的撈錢法就是發放工資時稱官銀成色不足,或使用不標準的秤做手腳,將一百兩當九十兩發,差額的十兩就落入軍官口袋。

  這種情況幾乎各個佐領都有,已然形成不明文的規定。

  旗丁們就算知道,但因自身實際損失也不太大往往就不與上官計較。

  這個想法就讓上官賺的盆滿缽滿。

  好比一個旗丁扣五錢,一百個旗丁就能扣五十兩,滿編三百人計,這就是一百五十兩!

  除了直接克發,別的花樣更多。

  第二參領第七佐領洪海故意延遲發放餉銀,然后利用部下旗丁生活困頓之際通過與自己勾結的商人向旗丁們發放“印子錢”,等餉銀終于發下時,旗丁工資大部都得用于償還本息。

  光憑這一手,洪海每年凈得至少五百兩,真正是將喝兵血發揮到極致。

  另外各級軍官還以辦公、孝敬上級、慶祝節日等種種名目,強制從旗丁餉銀中扣除部分。

  還有什么鼠耗、雀耗,就是以糧食在存儲和運輸過程中被老鼠、麻雀吃掉損耗為名進行克扣。

  將發霉、摻沙陳米、壞米當作好米發放給旗丁更是家常便飯的事。

  冒領鐵桿莊稼的情況則是觸目驚心,旗丁死亡后佐領根本不及時向都統衙門上報以銷旗籍,而是繼續以旗丁尚在名義向上領取錢糧。

  該已故旗丁后人想要補為正式旗丁還得向佐領交一筆錢才行,真是把死人財發到極致。

  這還算好的,壞的就跟穆克頓一樣利用手中職權找非旗人冒充旗人冒領錢糧,只要把相關機構人員打點好,這錢就跟自來水似的從老太爺那里源源不斷流向他們的儲水袋。

  朝廷給八旗官兵的紅白賞銀也成了各級軍官撈油水的來頭,沒結婚的報結婚,沒死的報死.

  已經形成一條產業鏈,即作為主官的參領、佐領負責上報,負責管理戶籍的印房配合制作真假賬冊,再由負責財務的俸餉房照單發放。

  貪腐所得按比例分配,人人得利。

  和珅作為鑲黃旗滿洲都統肯定看不上這小錢,但其黨羽中有不少人參與其中,穆克頓就提到了兩個和珅黨羽的名字。

  保守估計,整個鑲黃旗滿洲佐領以上軍官至少八成都不干凈,佐領以下的領催、驍騎校們怕能達到九成。

  估摸著僅鑲黃旗滿洲一年被侵吞冒領的錢糧就高達十數萬兩之巨,這還不包括各種實物克扣。

  那兩個負責做記錄的拜唐阿是越聽越是心驚,知旗內腐敗卻沒想到竟到如此觸目驚心的地步。

  趙副都統真要按穆克頓供述上報,雷霆震怒之下這鑲黃旗滿洲不知要掉多少顆腦袋!

  趙安則是越聽越歡喜,若穆克頓所言句句屬實,他壓根無須制造錯案假案,就能憑借這份供詞大搞特搞,搞到鑲黃旗上下人等個個自危,進而對和珅,對老太爺都心生怨恨。

  當下追問穆克頓的堂弟,也就是五參領第一的布彥達賚可曾參與這些事。

  穆克頓猶豫片刻,低聲道:“布彥達賚為人謹慎當沒有參與對下面的這些事可能也不知情。”

  “噢?”

  趙安瞇起眼睛,知穆克頓這是在保護堂弟,便沒有繼續追問。

  兩個時辰后,穆克頓終于在供詞上畫押。

  趙安拿起供詞仔細查看,滿意點頭:“穆大人深明大義,本官定會向和中堂、皇上稟明你的功勞。”

  “下官只求保住性命,不敢求功。”

  穆克頓心中只有苦澀,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對他而言已是最好的結局,哪敢真奢望有什么賞賜。

  趙安沒有理會他,而是擺手吩咐人將范參領叫來。

  待范參領過來后,趙安直接命令他派人通知下去,明日晌午所有鑲黃旗滿洲佐領以上軍官都到都統衙門開會。

  范參領聞言,略一遲疑,道:“大人,本旗不少軍官都有兼差,或在京營,或在各部院行走,也有在外地任職的,一日之內,恐難齊集”

  “兼差”和“行走”是清代八旗官員常態,目的是培養通才,也是防止官員在某一職位上坐大。

  參領、佐領通常都會兼護軍營、前鋒營、火器營等京營官職,有的還兼侍衛職務。

  不在京營兼差的就在各部院任郎中、員外郎、主事什么的。

  別小看那幫在部院兼差的,屬于位卑而權重,人脈也是盤根錯節,最是難纏。

  “外地的且不管,在京的必須到!”

  趙安手一擺,語氣不容置疑,“凡不到的,后果自負。”

  “嗻!”

  范參領無奈只好應下,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句:“不知大人召集佐領以上官員所議何事,下官也好知會他們。”

  趙安本想回范參領一句“多磕頭少說話”,想了想手一擺:“不議別的,就議一議什么才是咱們八旗戰斗力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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