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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有福大帥,就有趙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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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皖北地區活動的鹽匪巨梟謝鴻儀、楊彪二人,趙安曾經出于樸素的“階級感情”想要招安二人。

  不是造反者天然同情造反者,而是謝、楊二人有點俠盜意味,規定手下“只販私,不搶劫”,甚至還時不時的接濟地方貧民,加之販的又是比官價低許多的私鹽,故而在皖北地區擁有非常不錯的民眾基礎。

  官兵跟這幫鹽匪比起來,反而更像土匪。

  某種程度上,謝、楊二人有點像趙安前世曾經盤踞在江西那座盛山的“王袁”,或者說像手拿兩把菜刀就敢鬧的那位,屬于可以團結爭取的力量,合作的好甚至可以成為鼎定天下的王霸力量。

  而能不顧官府禁令鋌而走險賣私鹽的肯定是敢于拼命的亡命徒,這幫人天生不怕死,安徽綠營戰斗力又實在太差,再有百姓支持,這就導致地方官府對謝、楊二賊多次圍剿都遭失敗。

  據前番被捕后變節的白蓮教徒劉寶供認,謝、楊麾下的鹽匪有3000多人,二人不僅都被白蓮教主劉之協發展為弟子,劉之協還將早年其師傅劉松秘密打制的一批兵器交給謝、楊用于壯大力量,似乎是想將謝、楊二人麾下亡命徒打造為湖北深山老林中正在秘密訓練的“天運軍”。

  如果不是這次有教中“激進派”在宿州冒然起事被趙安及時鎮壓,給劉之協兩三年時間苦心經營,安徽白蓮教軍或許還真能成為和湖北、四川一樣的主力。

  那樣一來,這場白蓮大起義波及的范圍、影響的人口以及整個規模,都將比趙安前世來的更為激烈、更大。

  要知道白蓮教大起義之所以失敗除了領導層不固定,缺乏有效指揮外,也與他們始終在川、陜、鄂、豫流動作戰有關,自始至終既沒有威脅到中原腹心之地,也沒有威脅到東南財賦之地。

  但要是有了安徽就不一樣了,左能切斷漕運,右能兵進江南,掀起的聲勢只怕能與“三藩起義”一拼。

  若趙安沒有任職安徽,或許會暗中鼓勵甚至直接策應起義,想著法子把安徽搞亂,從而坐收漁翁之利,但現在安徽在他手中,是“小貸黨”重點經營的根據地,自是不允許安徽的白蓮教死灰復燃。

  如此,只能犧牲謝、楊二人。

  哪怕他們是心懷故明的義士,也得將二人誅殺。

  可惜了,趙安原本想著以招撫穩定局面,再將謝、楊二人手中力量消化成為堅定的反清力量,沒想到對方竟如此不識抬舉。

  這不僅是對趙安個人權威的挑釁,更是對安徽正在起步的工商環境巨大威脅。

  皖南、皖北都是趙安經營的重中之重,皖北經濟雖不如皖南,但皖北緊鄰產鹽區的蘇北,更是進入中原的橋頭堡,且還關系漕運安全,趙安就算再怎么養寇,也不可能允許已經加入白蓮教的謝、楊二人盤踞在此。

  二人為何不肯接受招安,難道是因為趙安給的利益不夠?

  答案肯定不是!

  趙安給的利益已經相當誠意了,可以說是不僅幫謝、楊二人洗白身份讓他們成為清朝的中高層軍官,還給了他們合法鹽商外衣繼續撈取鹽利,怎么看,能給到的都給到了。

  然而二人還是拒絕招安,那只能是一個原因了,就是骨子里不相信官府。

  又或許是《水滸傳》看多了吧。

  招安,是投降主義,投降主義是沒有好下場的。

  換成趙安,恐怕也會選擇不合作。

  誰知道你趙大人說話算不算數的,萬一人家帶兄弟下山來投,轉眼就被你活埋了呢?

  讀書人都黑。

  大儒,更“陰”的很,心也狠。

  曾、左、李都曾大規模屠過投降的太平軍。

  而且,謝、楊二人也有不合作的底氣。

  3000多鹽匪看著人數不多,實際戰斗力至少頂一萬左右清軍,再有白蓮教的“宗教”加成,當地百姓的支持,想要剿滅他們,趙安至少要抽調一萬二千名綠營兵參戰。

  整個安徽綠營現在有多少兵呢?

  皖北的淮北鎮約有六千人左右,皖南的壽春鎮約有七千余人,加上巡撫直接指揮的撫標,總兵力只有一萬五千人左右。

  前番皖北大災時,淮北鎮有不少損失,目前戰兵實額可能只有四千人。壽春鎮倒是沒什么損失,但白蓮教亂結束后就被趙安以署理巡撫名義調回原駐防區,原因是淮南兵在皖北也是燒殺搶掠,干的壞事不比撫標少。

  根本原因就是一個“客”字在做怪。

  也是清軍的傳統“美德”。

  只要不是本地的兵,過來之后哪怕是收復失地也要把當地的百姓先屠一遍,不是失復失地單純路過也會雞飛狗跳一路。

  清廷對此,一貫態度就是默認。

  當然,也與前任朱珪因自身困境縱容綠營有關。

  兵都叫趙安遣回去了,這會若要重新集結至少得半個月時間。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趙安就以署理巡撫身份于巡撫衙門召開緊急軍議。

  參加軍議的除撫標將領外,還有安慶本地駐軍安慶協的將領,另外就是與兵事有關的相關人員。

  按察使張誠基作為“二把手”也被邀請列席會席,原因是趙安希望這位“政治”盟友能發揮司法方面作用,就是動員各地司法力量協助剿匪。

  剛簽字借了五萬兩的學政大人徐老宗師沒有被邀請,原因自是兵事與教育無關,安徽的情況還沒壞到需要老宗師出面號召讀書人積極投軍呢。

  安慶知府宋嘉問及鹽法道崔道臺等也被邀請出席,地方主官和鹽道被請來的原因肯定跟錢有關。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軍費的事得他們幫助解決一些。

  接到會議通知的官員大轎小轎便往巡撫衙門趕,到地直接被迎入二堂,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不知什么時候趕制出來的巨大輿圖。

  因不知會議內容,官員們紛紛打探,結果誰也不知。

  直至巡撫衙門經歷官鄭符陽過來,眾人方知是鳳陽境內的白蓮教徒又造反了。

  這肯定是個夸大說法,實際謝、楊二匪只是拒絕招安并沒有率部起事。

  那為何要誣陷他們造反呢?

  是為了“政治宣傳”。

  趙安以署理巡撫身份親自前往鳳陽平定白蓮造反,跟以署理巡撫身份調動全省綠營去鳳陽圍剿鹽販子,哪個聽起來上檔次?哪個事后功勞大?

  不過也不能說是誣陷,謝鴻儀、楊彪參加白蓮教是事實。

  就這么個意思了,抓個排長都得上報說抓個師長。

  何況,趙安為徹底剿滅謝、楊二人,肅清皖北“匪患”,連夜制定了一個涉及安徽、江蘇兩省的“四正六隅”絞殺方案。

  這個方案是仿明末兵部尚書楊嗣昌圍剿張獻忠的方案,光聽名字就地動山搖。

  費這么大勁干什么?

  無它,奪權!

  奪兵權。

  在老宋提醒下,趙安索性利用這次調兵剿匪機會把皖北的淮北鎮、皖南的壽春鎮綠營兵權一起抓了。

  不是說把這兩鎮的綠營將領全部替換一遍,而是把兩鎮綠營的精銳全部拿到自己手下,以署理巡撫名義上報朝廷將安徽綠營的精銳重組為淮字新軍。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謝、楊二位肯定不能是鹽販子,得是反賊大頭目才行。

  這件事壓根都不需要老太爺同意,負責兵部的福長安點頭就行。

  四福兒要不點頭,趙安下一期的利息就不太想支付了。

  “大帥到!”

  讓眾官員更驚訝的是門外喊的不是“趙大人”到,而是“大帥”到。

  “大帥”,是清朝對高級軍事統帥的尊稱,一般只有欽差大臣、經略大臣、參贊大臣才有資格被尊稱為“大帥”,地方上只有總督和巡撫有資格,只后者節制的兵馬往往不及前三者。

  屬于“小帥”,而不是“大帥”。

  趙安是署理巡撫,理論上是沒資格被敬稱為“大帥”的,但他和一般的總督、巡撫又不同,不僅有黃馬褂和雙眼花翎,還有皇上欽賜的遏必隆刀,被尊稱一聲“大帥”肯定是沒問題的。

  但也沒有自個讓人叫自個一聲“大帥”的道理吧。

  堂內眾官面面相窺,都覺這聲“大帥”有點尷尬,畢竟這里是巡撫衙門,不是前線的臨時行轅。

  就連最先投靠趙安,如今靠著大興工商被趙安特別看重的安慶知府宋嘉問都覺別扭。

  關鍵時候,有人打破堂中沉寂,開口道:“朝中有福大帥,我安徽有趙大帥,此大清雙柱也。”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臬臺大人張誠基。

  福大帥?

  眾官忍不住聯想到那些來江寧“投資”的商人帶來的傳言,眼前這位年輕的趙大人和正領軍出征高原的福大帥一樣,都是當今皇上的親骨肉!

  福康安是大帥,趙大人就不是大帥了?

  往更深層次去想,趙大人公然讓人叫自己為大帥,是不是說趙大人對自己的身世也是一肚子數?

  不要猶豫,也不要再想什么,二堂內頓時響起一片“參見大帥”聲。

  趙安穿著非常正式,不僅黃馬褂套在了二品大員服外面,頭上插著雙眼花翎,還特意把御賜尚方寶劍遏必隆刀給佩在了腰間,乍一看,真是英俊不凡不對,是英武不凡!

  “諸位請坐。”

  趙安環顧眾官,微微點頭:“昨日接到鳳陽軍情急報,有白蓮教賊謝鴻儀、楊彪聚眾造反,現鳳陽府城危在旦夕,本帥決定親自領軍出征,今日請各位前來便是商議這出征之事。”

  言罷,不待眾官消化,徑直走到懸掛的巨大輿圖前,隨手拿起早就擺好的竹鞭指向圖上:“謝楊二賊以往便屢屢對抗官兵,而過往圍剿失利皆因困不住、圍不死,故本官要布下天羅地網,令賊插翅難逃!”

  稍頓,竹鞭重重劃過四個府州,“以泗州、鳳陽、廬州、潁州為‘四正’!此‘四正’為進剿核心戰區,四地官府須全力動員清野堅壁,并為大軍提供一切糧秣民夫,同時需出動州縣力量配合大軍行動,步步為營擠壓匪寇活動之地!”

  接著,竹鞭向外延伸,“以揚州、淮安、徐州、滁州、宿州、亳州為‘六隅’!此‘六隅’乃外圍封鎖線,需嚴密巡查各水路陸路要沖,絕不能讓鹽匪流竄出去!”

  眾官目不轉睛看著趙安手中竹鞭所指,不管懂兵事的還是不懂兵事的都在那似懂非懂點頭。

  旋即就有人意識到不對勁,“六隅”中的揚州、淮安、徐州皆屬江蘇地界,安徽調動不了人家啊。

  趙安自有腹案:“本官已行文兩江總督衙門詳陳皖北白蓮之患已危及漕運、鹽務及兩江共治之安定,懇請總督衙門嚴飭揚州、淮安、徐州三地駐軍同步設卡巡緝,遇匪即擊,務求形成合圍之勢,絕不使一匪漏網!”

  眾人聽后不由點頭,有兩江總督衙門協調江蘇三府出動駐軍配合安徽綠營,這仗就保險多了。

  何止保險得多,趙安給兩江總督衙門的公文還懇求總督大人派出不低于千人的督標前來參戰。

  沒辦法,趙安能夠動用的安徽綠營能戰兵馬實在不多,即便揚州、淮安、徐州這三處相鄰皖北的地區能夠出兵幫忙,兵力也是捉襟見肘。

  放下竹鞭,趙安聲音陡然提高:“撫標何在!”

  “末將在!”

  以都司杜度為首的一眾撫標軍官趕緊躬身出列。

  “你部明日即行開拔趕赴鳳陽府城待命,記住,爾部為本帥中軍,亦為督戰之師!”

  “嗻!”

  緊接著,趙大帥的一道道調兵檄文如同插上翅膀飛向安徽各地。

  “令壽春鎮總兵,率本部精兵一千二百趕赴鳳陽!”

  “令安慶協副將,抽調精兵五百!”

  “令徽州協副將,抽調精兵五百!”

  “令泗州營、廬州營、滁州營游擊,各抽精兵五百!”

  “令,兩淮鹽捕營,抽調熟悉地形之兵四百,聽候調遣!”

  每一道檄文末尾赫然寫著同一句話:“軍情如火,刻不容緩。各軍限十五日內抵鳳陽城外集結!如有遲誤,無論參、游、都、守,皆以軍法從事,決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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