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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恩威并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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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冷兵器還是熱兵器,制造固然重要,但維護同樣重要!

  因為武器只要使用必有殘損。

  所以,一個完整的后勤維護保障體系也是決定軍隊命運的大殺器。

  我壞了能修,修完就能接著打;你壞了卻修不了,拿什么和我打?

  一方有武器,一方沒武器,雙方之間的差距一下就出來了。

  一個有甲兵為何能對戰幾個無甲兵,道理就在這。

  火器注定會淘汰冷兵器,兩世為人的趙安不可能將資源和精力投放在大刀長矛上,因此必須升級火器和打造一條完整的火器生產維護體系。

  印象中曾國藩就在安慶辦過軍械所,這個軍械所就是圍攻天京的湘軍底氣。

  可清廷不讓地方綠營生產維護火器怎么辦?

  趙安的辦法就是化整為零,打著民用的旗號搞軍用。

  也可以說是掛羊頭賣狗肉。

  白天造拖拉機,晚上造坦克。

  清律禁止私造、私藏、私賣的軍械是甲胄、弩、火槍、火炮、旗纛、號帶。普通刀、槍、矛、劍律法并未明令禁止,各地官府只是通過一些方式進行管控而已。

  管控刀具,就是在管和控的基礎上可以造。

  趙安是實任安微布政使,又署理巡撫事,管誰控誰都是他說了算,他說誰不能造刀誰就不能,誰能造誰就能。

  造多少也是他說了算。

  官字一張嘴的“官”字,就是他自個!

  既然“官”是他,那刀具可以管控生產,火器同樣也能,只要沒人揭發就行。

  “本官意于安慶設立官督官辦的安徽農具器械所,主造農具,兼修火器,諸位覺得如何?”

  趙安直接將想法擺上臺面,借著農用名義辦軍用。

  “這”

  杜滿聽后不由吃驚道,“大人,私修火器要是被朝廷知曉.”

  “誰會去說?”

  趙安目光掃過在場軍官,“是你們?還是本官自個?私修火器被朝廷知道是大罪,爾等做的那些腌臜事被朝廷知道,難道不是大罪!”

  這是直接恐嚇了。

  眾人紛紛低頭不敢對視。

  趙安留這幾個“幸存者”的目的也在此,威逼利誘之下讓這幫膽小鬼無條件配合。

  不配合,黑材料有的是,按察使司那幫黑打手隨時可以出動。

  你們不聽話不要緊,本官可以一直換,換到聽話的為止。

  “.兼修軍械也是為了更好地保境安民嘛,畢竟本省剛剛鬧過白蓮教亂,那白蓮教徒如百足之蟲僵而不死,你們當中誰敢保證以后白蓮教不會在我省再次作亂?若白蓮教再次作亂,爾等可敢拍著胸脯說能一舉蕩平這幫教賊!”

  連番質問之下,趙安語氣稍緩,“此事就這么定了,朝廷若問起本官一人擔責,與爾等無關便是。”

  大包大攬。

  “這”

  杜滿卻是有些苦澀,藩臺大人這會說他一人扛了,可朝廷真問罪下來,恐怕這位藩臺大人肯定腳底抹油,屆時他多半就會被推出來頂鍋。

  當大人的,都這個德性。

  一邊的馬千總想了想,突然輕聲道:“大人若真想在安慶設軍械維修處,卑職覺得不妨同江寧將軍衙門談一談,或許不必那么麻煩。”

  聞言,趙安眉頭一挑:“什么意思?”

  馬千總忙道:“大人有所不知,除我安徽以外,江蘇、江西兩省綠營的火器也歸江寧維修撥給”

  馬千總的意思說江寧滿城的軍械所根本承擔不了三省綠營火器生產維修任務,拖個三四月是常有的事,有時甚至能拖一年之久,因此三省綠營對此都有怨言,通過各種途徑向兩江總督衙門“投訴”。

  兩江總督衙門接到下面的“投訴”肯定要同江寧將軍衙門對接,畢竟綠營是國家軍隊,士兵沒有武器還得了?

  若江寧將軍不予理睬,兩江總督甚至會直接“投訴”到兵部,甚至皇帝那里去。

  “投訴”多了,牽扯的官員級別高了,加上的確是江寧將軍的分管業務,稍為機靈點的將軍大人為免被朝廷斥責就會采取“便宜行事”的措施——直接派滿城的工匠到當地就地維修,不過“出差”費用得當地綠營自個報銷。

  這樣一能快速解決問題,二能順手賺點零花錢,三也能減少江寧軍械所的工作壓力。

  也就是說只要江寧將軍松口,派人到安慶搞個臨時的軍械維修處,那趙安就不必承擔私修軍械的風險。

  至于這個派出機構在安慶駐留多久,那就看趙安這個署理巡撫的本事了。

  這世上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就是我兜里有錢!

  有錢就能讓鬼推磨。

  趙安覺得這辦法好,稍一思索便準備寫信給江寧將軍永慶協商派出機構一事,江寧滿城他有個熟人佐領八十六,就是恒利錢莊石掌柜的妹夫。

  三人當初合伙承包江寧府學的食堂生意,雖然趙安高升安慶任藩臺,但這個生意卻沒有因此泡湯,而是在江寧布政福昌的關照下做的熱火朝天。

  大可以請八十六去活動,不行再請福昌出面幫個忙,趙安自個如今又圣眷正隆,想來那位江寧將軍不可能不給面子。

  最多,把好處給足。

  左右,也是為朝廷、為國家做事,又不是為他趙有祿自個,對吧?

  拿定主意,趙安輕咳一聲,看向眾軍官的眼神變得很是凝重:“爾等今后只需勤于操練,報效朝廷即可,其它的事都由本官一力擔之,只要能讓將士們吃飽穿暖,用上趁手的兵器,本官這個署理巡撫就無愧安徽百姓,無愧咱大清朝,無愧咱皇上!”

  這番話只能用冠冕堂皇形容,是個一心一意為國家做事的好官。

  義正辭嚴后,趙安話鋒一轉,目光也變得溫和許多,看著眾人不無理解道:“往日營中陋規本官不是不知道,諸位克扣些糧餉貼補家用,乃至上下打點也是情非得已,畢竟積弊已久,倒也不怪諸位。”

  這話算是說到杜滿等撫標軍官心坎里,怎么說來著,對,理解萬歲嘛。

  趙安將眾人神情看在眼里,續道:“不過今日諸位也瞧見了本官的決心,所以往日那些喝兵血、吃空餉的勾當必須一概禁絕,士兵們拿足餉,吃飽飯,手上家伙硬朗才能替朝廷賣命,才能立下真正的功業,這道理,諸位難道不明白?”

  “明白,卑職明白!”

  眾軍官嘴里說著明白,心里哪一個不暗暗叫苦:您趙大人腦袋一拍斷了咱的財路,叫咱們日后這日子怎么過噢。

  趙安豈會不知他們所想,拉攏人心嘛,無非恩威并施四個字。

  “不過諸位放心,本官為人向來公允,也從不會虧待忠心辦事之人,諸位前番功勞本官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不日朝廷封賞下來,諸位再差都可官升一級。”

  眾人聞言,眼前頓時一亮。

  在大清,權力和地位才是根本,官升一級,帶來的實際利益和長遠好處,遠勝于偷偷摸摸克扣的那點銀子。

  “另外本官也知諸位都有妻兒老小要養,單靠那點俸祿很難維持,故本官責令藩庫為諸位在咸豐行都開設專人賬戶,諸位屆時憑腰牌去兌便是。”

  趙安不是拿這幫人開心,而是真的替他們在咸豐行開了戶,以軍官品級分別給補貼,外委把總每人給10兩補貼,逐級翻倍遞給。

  如杜滿這個正四品的都司能拿到的補貼是320兩,而四品都司的俸祿合計是99兩,養廉銀則是260兩,合一起是360兩。

  于這360兩法定工資以外趙安讓藩庫再貼320兩,于杜滿這個都司而言,其實際收入同從二品副將的合法收入差不多了。

  跟文官是沒法比的,綠營武職最高的一品提督一年養廉銀也不過2000兩,是同品級文官的六分之一。

  至于以什么名義補貼,眾人就無須多問了,肯定有合法合規的名目。

  比如草料錢、衣帽錢、甚至招待費什么的。

  藩庫的會計都是做賬的高手,再傻也不會記上一筆“藩臺個人貼補錢”。

  不止撫標,整個安徽綠營的軍官都將領到藩臺大人的特殊補貼。

  不過得分批來。

  一眾軍官均被趙安的敞亮大方弄的驚喜交加,這銀子比起克扣軍餉可安全太多,拿著一點不燙手,且數目相對他們之前貪墨所得也差不多,兩相一比,自然對藩臺大人生出“效死”之心。

  “銀子,本官給你們!但本官要的是一支能戰敢戰、令行禁止的強軍!要的是能隨本官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的虎賁之將!而不是一群只會盤剝士卒、畏敵如虎的蛀蟲!

  爾等跟著本官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前程、銀子,一樣都少不了你們的!但若有人陽奉陰違,暗地里還敢伸手,”

  恩給了,威也要展示一下。

  趙安猛地一拍腰間掛著的遏必隆殘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殺氣凜然,“那就休怪本官用他的腦袋來整肅軍紀!”

  杜滿嚇的率先單膝跪地,抱拳道:“卑職誓死追隨大人!”

  其余軍官見狀,哪還敢猶豫,紛紛跪倒一片,齊聲宣誓效忠:“愿為大人效死!”

  或說:“謹遵大人號令!”

  趙安滿意點頭,親手扶起杜滿,見撫標這幫“幸存者”已被初步收服,便趁熱打鐵道:“現今撫標兵額雖足,但本官看這軍中老弱頗多,恐難當大戰。自古強軍之道首在精兵,豈能任由老弱充斥其中。”

  這話明顯是要裁軍。

  杜滿心中一緊,裁撤老弱是整軍常見手段,但也是極易激起兵變的老大難問題,不敢冒然附和,遂謹慎回道:“營中確有些年紀偏大或體弱之輩,只是驟然裁撤,卑職恐他們生計無著,如此難免怨懟,若被有心人利用.”

  “本官是不通情理之人?”

  趙安擺斷杜滿,“十六歲以下、四十歲以上及多病者皆予裁撤,不過藩庫會一次性發給他們三年恩餉,此恩餉足以讓他們另謀生計,此外,”

  稍頓之后,趙安指裁撤的士兵每年還可至藩司指定錢莊領取一份養育餉,數額相當于其原餉銀的三分之一,一直領到其身故為止。

  裁撤之人也不再受兵戶限制,若戶籍需從軍中遷出的藩司衙門免費辦理,也可幫助謀個活計。

  這個決定一出,撫標眾人再次被驚呆。

  一次性給三年餉銀已是前所未有的大手筆,這年年還能領養育餉,簡直是聞所未聞的恩典啊!

  這哪是裁撤,分明是送了老弱殘兵一份終身養老保障!

  如此,那些被裁撤的士兵哪里還會有怨言?

  只怕對這位趙大人都感恩戴德的很!

  “大人仁德,卑職代他們謝過大人天恩!”

  杜滿聲音都有些發顫,是真激動。當兵二十多年了,什么樣的上官沒見過,卻唯獨沒見過對士兵這么好的官,還是一位從二品的大員。

  難怪安慶城的百姓都說安徽來了個青天好官,這真是一點也不假。

  “不必謝本官,要謝就謝皇上,因為是皇上派我來安徽當官的.老弱既去,兵額自然空缺,本官手里有運軍千余人皆為敢戰之輩,杜都司可補入撫標,按制予以安排。”

  趙安圖窮匕現。

  裁撤的目的是往撫標塞入親信力量。

  杜滿等人聽過那由漕幫弟子組成的運軍事跡,因為眼前這位年輕的藩臺大人當日在宿州就是靠運軍一舉擊潰白蓮教匪的。

  個個都沒多想,一朝天子一朝臣,藩臺大人往撫標塞些信得過的兵,天經地義!

  趙安這邊喝道:“葉志貴、徐霖!”

  “卑職在!”

  早就被通知要轉入撫標任職的葉、徐二人趕緊上前。

  趙安朝他們微一點頭:“你二人剿匪有功,本官已保舉你們為實授千總,即日起調入撫標任職,今后務要好生當差,勿使本官蒙羞。”

  “嗻!”

  葉、徐二人轟然抱拳。

  趙安又吩咐杜滿:“裁撤老弱、補充新兵之事由你全權負責,要做得穩妥,不能出亂子。恩餉及日后養育餉的發放,藩司會派人協同辦理,務必足額發放到每個人手中,若有人敢從中克扣,本官剝了他的皮!”

  “卑職定當嚴格督辦,絕不敢有絲毫差錯,請大人放心!”

  杜滿冷汗微冒,連忙保證。

  “好。”

  趙安滿意點頭,正欲再訓幾句,“秘書”劉鵬高忽的輕步過來附耳幾句,聽后,趙安先是一愣,繼而只覺好笑脫口而出:“姓徐的擱這跟我拍短劇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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