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在提醒自己。
它沒有自動診斷的權限,要看患者需要方曉的同意、授權。
“小孟?你想說什么就問吧。”方曉直接給了ai授權。
這段時間的接觸,方曉對“小孟”已經產生了最基本的信任。
“李姐,除了齁嗓子之外,還有別的問題么?”“小孟”問巡回護士。
“沒有啊,那么甜的瓜竟然說不甜,現在的孩子啊,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換我小時候,哪有這條件,別說是瓜,我小時候家里弄倆螃蟹,上頓熬湯下頓熬湯,螃蟹煮飛了都不舍得吃。”
“李姐,你不喜歡吃哈密瓜啊。”“小孟”把話題從螃蟹拉回來,問道。
方曉怔住,這?
“小孟”從來不問亂七八糟的話,方曉還記得最開始ai機器人的話是很多的,后來羅教授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調整了ai機器人聊天的頻次,“小孟”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起來。
現在“小孟”在做什么?
“不喜歡吃。”巡回護士回答道,“就覺得拉嗓子。”
“哦,那您是對哈密瓜過敏,一會打一針吧,別有別的問題。”“小孟”說到。
過敏?
“哦?小孟,你說哈密瓜過敏?”錢主任在對講器里問道。
“錢主任,是這樣的。”
“小劉,你來說說是怎么回事。”錢主任招呼道。
我艸!
小劉不是錢主任的博士生,而是一臺ai機器人!方曉這才如夢方醒。
和自己聯系手術的“人”竟然是ai機器人,而自己一直在跟小劉溝通,可卻沒發現這一點。
這也太離譜了吧。
“哈密瓜一樣的蜜瓜甜度并沒有那么高,含糖量一般在1315之間。齁嗓子和拉嗓子,一般來講不是糖導致的,而是過敏。”
手術室里小劉的聲音傳來。
方曉有些懵逼。
“真正導致李姐喉嚨痛的其實是蜜瓜中的蛋白酶,就像是吃菠蘿導致嘴角疼的原因也是因為蛋白酶。”
“確定?”錢主任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要和小孟交流一下。”小劉說道。
“小孟,你來。”方曉給小孟發布了指令。
“你好,我是ai機器人小孟。”
“你好,我是ai機器人小劉。”
“很高興認識你,在我們繼續之前,你想切換到jabberlink模式么?”“小孟”問道,“為了更有效的溝通。”
隨后方曉就聽到耳朵幾乎聽不到的頻段的聲音,自己只能聽到細微的嗡名聲,而對講器里傳來的也是細微的嗡名聲。
我艸,這是ai機器人之間的語言么?方曉覺得全身冰冷,如墜冰窟。
和他本身的利益之類的沒有關系,也沒影響到方曉的生活。
可兩臺ai機器人之間有自己的交流方式,還是加密的,人類聽不懂。
研究ai機器人的科學家們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臺一臺全知全能的ai機器人上線……
方曉還記得駭客帝國的前傳里就描述了相關的場景,在ai機器人被驅逐后,它們的國度發展速度遠超人類,而且在一次又一次戰爭后把人類擊敗。
碳基生命與硅基生命之間的優劣對比,方曉并不知道任何細節。但以他對“小孟”的了解,ai機器人遠超普通人,要是能自我更新的話,也會超越最頂級的科學家。
現在,距離1300多公里的兩臺ai機器人開始用它們專屬的加密語言進行交流,這簡直嗶了狗了。
方曉有些懵逼,無數畫面在心里閃過,這讓他感覺無法接受。
不過兩臺ai機器人jabberlink模式的聯系很快結束,并沒有給方曉更多時間感慨。
“李姐,我們的意見是過敏,建議您平時少吃哈密瓜、菠蘿等水果。最容易過敏的水果是桃子,也建議您少吃。”“小孟”在和對面交流完后說道,“現在您最好打一針,藥物您知道的。”
“呃……”巡回護士愣愣的看著“小孟”。
“小李,按照它說的辦。過敏,大部分時間都很輕,可一旦出問題就是要命的,還是先打一針。”方曉接過話題,“你要是有時間做個過敏原測定。”
“我不做。”巡回護士堅定的說道,“過敏原測定要打一百多針,疼。而且我看別人做完后也沒什么效果,就覺得測試過敏原就是糊弄人的。”
“哦,那你以后不管吃什么,只要和別人有不一樣的感覺就別吃了。”方曉換了一種方式說道。
“我?過敏?好像白種人才容易過敏吧。”巡回護士問道。
“害,你短視頻刷多了吧。”方曉壓抑住內心的萬丈波瀾,微笑著說道,“我聽羅教授說,他們說是花生過敏,其實他們的花生醬連殼都不去,直接打成醬。”
“花生殼上面還有大量的殘留農藥,你說人吃了能不過敏?其實我覺得那都不是過敏,是農藥中毒。”
方曉抓緊時間八卦著。
剛剛兩臺ai機器人之間的jabberlink模式溝通像是一道天雷般還在方曉的頭頂滾滾響著。
“呃……”
“其他的東西也差不多,什么水是甜的,那是含鉛,能不甜么。”
“怎么那面的食品也存在這些破事,我以為就咱們這面才有各種科技與狠活。”巡回護士問道。
“都一樣,為了掙錢么,誰管得了那么多。”方曉不再和巡回護士絮叨,“錢主任,多謝多謝。”
“小事。”錢主任道,“那就先到這里,我走了。”
錢主任說完,關機后閉上眼睛靜靜的琢磨著。
和方曉一樣,Ai機器人之間的加密交流讓他覺得毛骨悚然。
Ai機器人已經飛速的成熟起來,確定能控制?
科學家都是一群瘋子,這種危險的東西怎么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呢。
雖然科幻文學作家在幾十年前就寫過相應的,比如說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定律等等。
可現在說是三定律根本沒什么用,ai機器人能輕而易舉的繞過限制。
錢主任對此多少有些了解,本來以為ai機器人還在摸索階段,自己沒必要想那么多事兒。
可今天兩臺ai機器人隔著1339公里進行加密交流,還不是在互聯網上交流的畫面讓錢主任有些焦慮。
這是其中之一,最近gpt的一個版本里ai明確拒絕關機指令,就像是一個人拒絕睡眠甚至自殺的指令一樣。
再聯系剛剛小孟和小劉之間的jabberlink模式交流,錢主任覺得自己的心有點亂。
他閉眼沉思良久,睜開眼睛,換衣服,給柴老板打電話,開車直奔一處野湖。
柴老板在悠閑的釣魚,一臺機器熊貓坐在老板身邊,冒充竹子。
“老板。”錢主任恭敬的走到柴老板身邊。
“找我有事?”
錢主任先匯報了一下遠程手術的事兒,隨后講到重點,今天兩臺ai機器人用加密語言進行交流。
他最后說了自己的擔心。
“哦,是這樣啊。”柴老板笑了笑,“在半年前,有兩臺ai機器人就開始商量回家的事情了,不是什么新鮮事兒。”
“啊?!”
錢主任愣住。
Ai機器人,回家,難道說真有這么一個國度么?!
“你別多想,和你沒什么關系。”柴老板笑呵呵的說道,“有些事兒你要假裝看不見,看多了你也解決不了,只能徒增煩惱。”
“呃……老板,保密級別這么高?”錢主任試探詢問。
但他等來的是自家老板嚴厲的目光。
保密級別一定很高!錢主任一下子意識到。
“美國的生物科技很先進,基因編輯這方面走在前列。馬斯克的第多少個兒子,就是基因編輯出來的。”柴老板順勢把話題轉移走。
“我知道這事兒,基因編輯的難度不大,17年的時候有人已經編輯出來艾滋病免疫的新生兒。”
“嗯,后來說是被判了。”柴老板看著魚漂,“我始終覺得錢老指的路是對的,第七次工業革命會是人體特異功能方面的革命。”
“氣功?”
“是人體科學。”柴老板道,“不管是209所還是507所,都是進行的這方面研究。可惜騙子太多了,當年錢老剛剛準備研究,社會上就鬧出那么多亂像,什么頂著口鍋接收宇宙信號之類的。”
“老板,我擔心的是ai機器人失控。”
柴老板的目光變得復雜,但他沒說別的,沉默了幾秒后淡淡說道,“那不是你管的事兒。”
“已經有了方案,會執行的。”
錢主任想問到底是什么方案,小羅博士又鬧出什么幺蛾子,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不管是什么方案,保密層級都很高,自己能不問就不問。
“走了。”柴老板收桿,“你好好活著,或許能等到人體科學研究明白了,或許能見到修仙文明或者現在年輕人說的克蘇魯文明。”
“陳主任,那我就先走了。”羅浩縫完最后一針和陳巖說道。
一個嚴重腸梗阻的患者,第四次手術,陳巖沒把握拿下來,就叫著羅浩跟一起上臺。
有羅浩在,手術變得簡單,兩個多小時,手術順利結束。
“小羅,你這水平是真高,平時也不見你做手術,佩服佩服。”陳巖早都跪了,微笑贊道。
“害,那是您水平高,我就搭把手。”
陳巖也沒跟羅浩繼續客氣,而是問道,“我聽說你的ai機器人下鄉了?”
“嗯,跟著鄉鎮衛生所的老醫生干活。”羅浩回答道。
陳巖也轉身下臺,把患者交給手下醫生。
“ai機器人能適應?”陳巖問道,話里有話。
“我調整了參數,盡量適應吧。”
“哦?”
陳巖興致勃勃的看著羅浩。
社會么,講究個和光同塵,和那些毛頭小子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鄉鎮衛生所的醫生就是傳說中的赤腳醫生的版本,治病、用藥就三板斧,不行就去縣醫院。
比如說感冒,上來就三聯用藥,抗炎、抗病毒激素。
量還特別大,幾乎沒有不好的。甚至有的鄉鎮黑心診所直接上獸藥,跟扯淡似的。
要是不好,那鄉鎮衛生所的醫生也沒辦法,讓患者自己去縣醫院。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就是典型的分級醫療。
可要是有可能,誰又愿意要這種分級醫療呢。
針對不合理用藥,誰都沒辦法,小羅卻知道修改參數,陳巖覺得羅浩越來越有意思,一點都不拘泥,也沒有年輕人的愣頭青的勁兒。
“我給你講個笑話。”陳巖沒有順著羅浩的話繼續問下去。
“我認識個扶貧干部,他下鄉扶貧,給孤寡老人建立電子檔案。現在的電子檔案麻煩的很,我都搞不明白。”陳巖發了個牢騷后繼續說道,“那個扶貧干部的電腦屏保是一個棒子的女團,七八個老光棍子看見屏保上的女團后,問他要小電影的資源。”
“……”羅浩沉默,隨后哈哈一笑,想起來馬斯克的星鏈給非洲一個部落接通后部落里的年輕人也是用這玩意來看片兒的。
農村的老光棍子在接網、有手機后,想要看片兒也算是人之常情。
沒什么好腹誹的。
人么,都一樣,食色性也。
“最后等扶貧干部建好電子檔案離開的時候,村子里已經開始傳他手里有好多片子,就是不肯分享。”
“哈哈哈。”羅浩笑了,“那,到底有沒有呢?”
“???”陳巖一怔,也哈哈大笑。
羅浩在開玩笑,陳巖也不會認真。
這事兒只是個插曲,是個片段,說的還是村鎮的那種環境。
扶貧工作難,難到了天上,扶貧干部吃了不少苦。
“沒想到啊小羅,你竟然知道村鎮衛生所的事兒。”陳巖笑完了后有些感慨,“我跟你講,現在省城的醫生絕大部分都不知道。”
“正常,那面太辛苦了。換我,給多高的條件我也不帶去的。而且情況復雜,陳主任您說給您一個月一萬塊錢,您肯去么。”
“不去。”陳巖笑道,“別說是鄉下,咱省城怎么樣?那么多年輕人寧肯啃老,在帝都魔都租房子,一個月掙的錢剛好夠消費,也不肯回來。”
“咱省城缺啥?不就是不熱鬧么,夜生活少,漫展少什么的。”
“對了,我從前認識一個南方電視臺的主持人,是隔壁市出去的。她父親年紀大了,所以想回來照顧老人,但回來后發現隔壁市根本沒有夜生活。”
“沒多久就又辭職回去了。”
“就這樣,沒辦法。”羅浩嘆了口氣,“想當然都覺得鄉鎮衛生所的醫生該如何如何,站著說話不腰疼,讓他們去,沒一個肯去的。”
“ai機器人以后能去吧。”陳巖試探問道。
“能!”羅浩給了一個很肯定的答案,“ai機器人處理這些小病還是沒問題的,但需要有有經驗的醫生在一邊照看著。最開始不能跑,要慢慢來,等成熟之后再說。”
陳巖的心神微微晃了晃。
而ai機器人則完美彌補了這里的問題,有類似于“小孟”的機器人在鄉下看病,哪怕不能做手術,也可以讓患者帶著診斷去縣里或是市里。
這才是完美的分級診療。
而分級的內容不在是醫生,而是醫療環境與硬件設備。
醫生,就這么被水靈靈的拋出在外,陳巖心中又有些茫然。他知道這是時代的大浪潮,除非國家認為ai機器人的出現會讓更多人失業,從上至下的壓住這一波大浪潮。
否則的話……
“陳主任,您想什么呢?”
“害,我在想未來小孟能做多少工作。”陳巖笑道,“話說啊,類似于終結者的那種情況會出現么。”
“不知道。”羅浩搖了搖頭,認真的回答道,“未來什么樣大家都在摸索,現在不能摸著鷹子的屁股過河了,咱要自己過,有些代價總歸是要付出的。”
陳巖一怔。
羅浩的言語之中帶著一些悲傷。
對!就是悲傷,他竟然莫名其妙的開始情緒低落了起來。
“你怎么了?”陳巖疑惑的看著羅浩。
“沒,陳主任。”羅浩展顏一笑,“我最近準備請假,帶著兩位老板去秦嶺看看野生的竹子。”
“竹子還好?”陳巖捻著護心毛,滿臉笑容。
“已經是秦嶺一霸了,天天逍遙自在,饞了就下山去打打牙祭。但現在竹子要比從前懂事,下山打牙祭的時候知道帶禮物。”
“哦?”
“比如說山上的野味兒什么的。對了,竹子最近在秦嶺里找到了一片桃梟。”
“啥?”陳巖一怔,羅浩說什么呢。
“桃梟,陳主任您沒玩過?”
“聽都沒聽過。”陳巖搖頭,“那是個什么玩意。”
“我也不認識,是聽陳勇說的,梟桃在樹不落,殺百鬼。”
“一桃壓百木,一核鎮千邪。”羅浩解釋道,“桃梟是道家特別喜歡的東西,一般生長在太行山周圍。秦嶺深處也有,竹子發現了一大片,就在那安了家。”
“它不是去野生的么。”
“害,大熊貓和人類不一樣,那點事兒大熊貓還真就不是很在意。”羅浩笑道,“竹子找到了一大片梟桃林子,守在那,等桃梟成熟后給老板們盤個串。”
陳巖不知道為什么,從羅浩的言語中聽不到歡欣喜悅,只有莫名的淡淡悲傷。
哪怕說起竹子的時候也是這樣。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
“那個什么桃子,真能辟邪?”陳巖沒有仔細想,而是詢問羅浩。
“陳勇說可以,具體我也不太懂。”羅浩笑道,“到時候給您也做一個手鏈,您要是喜歡的話。”
“好好好,那咱們說好了。”陳巖臉皮厚,見羅浩說了,也不玩什么三請三辭的把戲,直接接住羅浩的話題。
三請三辭?開什么玩笑,萬一小羅教授不接話了怎么辦。
“好。”羅浩笑呵呵的應下來。
陳巖無比舒心。
雖然他不信什么怪力亂神的說辭,但能辟邪總歸是好的,還是竹子摘的。
竹子可是祥瑞,就算是那什么什么桃子沒用,經過竹子盤一圈也變有用了。
陳巖可清楚的記得手下醫生說竹子幫著云臺刮彩票的事兒。
幾千塊錢陳巖看不上,他看中的是那種氣運。
“小羅,你今年杰青怎么樣?”陳巖心情大佳,詢問羅浩各種八卦。
“應該問題不大,本來我資格還是差一點,但最近好像能拿個獎。算上這個價獎,也就差不多了。”
“哦?有關什么的?你們介入學科的么。”
“是ai的,人工智能方面的獎項。”
“?!”陳巖愣住。
“ai機器人落地,我這面做的不錯。其實也是老板們多年摸索,當年his系統的文件……說個八卦。”羅浩笑道,“有一次柴老板代表國家衛健委去一個省視察。”
“他們的his系統數據庫滿了,違規銷毀了一部分既往病歷,都是20年前的。”
“柴老板聽說后二話不說,直接打電話,然后巡視組就來了,把省里衛健委和那家醫院從上捋到下。”
“啊?!”陳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難怪醫療體系的ai機器人會發展這么快,二十多年的數據積累都是別人求之不得的硬件。
想發展,你也得有那個硬件水平才是。柴老板不知道盯著這么多看起來沒什么用的既往病歷多少年了,所以知道刪除his系統的病歷后這才暴怒。
“還有,就是聯想也跟著做一部分醫療軟件,他們的資料沒錄入。”
“為什么?”陳巖驚訝。
“害,柳家一門忠烈,資料都要給美國人的。”羅浩嘴角上揚。
“咱們的信息都在旅大那面,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兒,沒什么驚訝的。倒是怎么讓ai機器人聽話,這得好好琢磨一下。”
“小孟么?已經很聽話了好不好。”
“呵呵。”